擒住那只冰山帝 作者:紫青悠(晋江2014-06-19完结)
王庭前面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宽阔大路,连接大路和王庭是一条一百二十步青石板阶梯。
豪华精美的马车从大路那头缓缓而来,马车华盖之上吊着一盏制作精美的风灯,风灯上面工整的书了一个大大的“祁”字,马车前方有一身材高挑的女侍卫骑在一匹通体亮白的高头大马之上,手中牢牢握着一根旗杆,杆顶上飘着一面旌旗迎着微风猎猎作响,而那白底旌旗之上,一朵盛开的菊花正迎风招摇。
马路的另外一头正好也来了一支队伍,稍稍比那菊花国的人马庞大一些,而两个队伍好巧不巧正好在同一时刻来到青石台阶下。
那稍微庞大些的队伍正是郑国的队伍,郑公宣野也认识,几个月前她被君无疆退了婚,那郑公便迫不及待的同她求婚,不过遭了她拒绝,郑公为此一个月茶饭不思,弄得全天下人皆知,都道郑公痴情。
不过在不久之前郑公为了疗治情伤,娶了国内一位贵族小姐为妻,而今日这位郑国夫人正好也同郑公一道来了。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看到郑公和他夫人应该是件极其尴尬的事情,不过宣野却极其自然的冲这几人颔了颔首算是招呼,她跟郑公并没有太熟识,也没有利益关系,她不用奉承他,也不用听他的奉承。
至于她跟郑公那一点破事,她本没有放在心上,想来郑公也遗忘了,她表现得自然一些是想让两方都不觉得尴尬。
不过别人显然不那么想。
就在她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只听得一道略显尖酸的嗓音道:“这位想来就是被信王退了婚那位祁国国君吧?堂堂一国之君上门倒贴却被人家乱棍打了出来,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还丢了整个祁国的脸,如若我这般被人对待,早上吊自行了结了。”
宣野淡淡然转头看去,郑公她是认得的,他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唇角已长出了胡须,不过郑国多美男,这郑公也算个美男子,那五官虽不如君无疆般棱角分明,可配合着他那张瘦长的脸却有另一种美感,尤其再有那胡须点缀,更比别人多出另一份稳重成熟的韵味。
而刚刚那说话的女子就站在郑公身边,想来应该是他才娶了不久的郑国夫人。
这郑国夫人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她穿了一件烟青色褥裙,外面罩了一件孔雀纹大氅,白瓷一般的脸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点缀其间,总之这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子,那张娃娃脸根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是个男人见到如此可爱生动的女子都会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当然,如果这女子身上没有这种小家子气和斤斤计较,宣野也会觉得郑公真是好眼力,得到了这么个尤物。
宣野一件雪白暗花银线挑边褥裙,外罩一件同色貂皮大氅,风帽上一圈貂尾,被那一圈白色软毛衬托着,宣野那张干净的脸更显出几许莹白。
她一头青丝尽数梳到头上,用一顶金色朝天冠束发,那冠尾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上面缀着一串金色流苏,稍微一动,那流苏便能迎着阳光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华。
她的姿容不够出色,然她眉间眼角却透着一种别的女子所没有的大气,尤其被这一顶高顶发冠衬托着,她便透出一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郑国夫人刚刚虽呈了唇舌之快,但眼见宣野转头看来,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也给了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宣野勾唇一笑,话却是对郑公说的,“孤可记得几个月之前郑公给孤写了一封情生意动的长信,上面清楚明白的表达着郑公你对孤的倾慕之情,在那信件的末尾还留了两滴水渍,想来是郑公写信之时情难自已流出的眼泪,孤虽没有接受郑公的好意却感佩郑公是个深情之人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可没想到,郑公也是这般爱计较的人,一直对孤怀恨在心。”
郑国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郑公一直一言不发,这不难让宣野怀疑郑国夫人是这么说是他授意的。
郑公微微皱了皱眉,嘴角翕动了几下,仿佛要争辩什么却又不知从何争辩起。
宣野冷眸往郑公夫人脸上一扫,嘲弄道:“即便孤被信王退婚了又如何,其他人可以嘲笑孤你却没有资格,因为你也不过捡了孤不要的东西罢了。”
即便郑公夫人修养再好,被宣野如此羞辱也下不来台了,更何况这郑国夫人是一点修炼也无的女子,此刻听了她的话,那白瓷般的脸像是被烫过一样从头红到尾。
就在这时候,大路一头又来了一对人马,宣野望着那人马前头旌旗上一只展翅雄鹰的图腾心咯噔一下。
雄鹰是信国的图腾。
这一对人马的到来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却见队伍前头那一辆华丽庞大的马车慢慢停下,从马车中徐徐走出两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一身玄色暗花银线镶边锦袍,身后罩着一件狐皮风衣,足上一双金线踏云靴,他容颜俊朗却面如覆霜,举手投足尽显浑厚冷冽霸气,从他踏下马车的那一刻,从他的眼神冷淡的在所有人脸上瞟过的那一秒,周围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就连呼吸也不能畅快。
这种窒息感随着信王慢慢移开目光踏脚上了石梯才得以缓解。
而他身后的女子一身淡粉色绣兰花曲裾褥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狐裘披风,一张精致却风情万种的小脸上嵌着两颗明珠似的双眸,眸光流转间只觉得媚态横生,给人说不出的韵味,那小巧精致却不失挺拔的鼻子使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分明,一张樱桃小嘴晶莹剔透,比之她的双眼更能成为她五官中最大的亮点。
这人正是君无疆后宫中那位神秘又倾国倾城的夫人白露。
君无疆来到大周却将白露一同带上,这一路舟车,二人多半也是同榻同寝,想到这里,宣野心中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众人皆微微颔首算是对这南方霸主的一种尊敬,君无疆微微抬了抬手,“各位诸侯不必多礼。”
大家相互见了礼之后,宣野只盼着君无疆早些离开,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他还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早先听闻祁国女子并不似中原各国的女子那般喜好闺阁斗争,尤其是祁国国君,个个心怀大志,并没有一般女子那种计较,更何况是闹到别人家家门口,如今看来,祁公跟祁国女子多少有些出入的。”
淡薄如陈述一般的语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嘲弄,能将人损得这般轻描淡写的,不是白露是谁?
她这话看着像是在赞叹祁国女子,可言外之意却是在贬损她不仅没有祁国国君那种心怀大志,竟然连一般祁国女子都不如,竟然还跟中原女子斤斤计较,而且还是在别人家的宫门外,简直自贬身份。
30、冷眼旁观
不得不说白露说话的技巧真是高明,明褒暗损这种伎俩可真是被她用得出神入化。
她这么说的意思大概就是,凡祁国的女子,对于中原女子的挑衅和辱骂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稍微反击反而就是自己跟人斤斤计较,反而是自贬身价,反而是活该了?
真是可笑啊!
宣野转头看了看君无疆,却见他微微颔着下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白露这般贬损她他不会听不出来,他这姿势是坐定不管了么?
郑公夫人听到白露的话,虽不能完全理解,倒是明白这话是对宣野的侮辱,她立时得意的挑了挑下巴说道:“信王这般英明神武的男子自当要配信国夫人这样的绝色佳人才对,怎会选择这种嘴上不饶人的泼妇?不过呢,看样子,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信王就连祁公你也不认识了,或者说信王她连一丁点也不曾将祁公你放在心上,难得祁公你今日穿得如此风…骚,却是勾引不到信王,倒是白白浪费了你这件好衣服。”
说完还不忘抬袖掩在唇边笑笑。
宣野在一脸沉冷的君无疆身上看了看,又在一脸淡漠的郑公身上看了看,两个男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有谁能想到君无疆可是跟她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小师妹,而郑公在几个月前还向她求婚。
她突然有些厌恶,唇上勾出凉薄的笑意,“信王陛下英明神武又温柔多情,就连被信国大臣唾弃的叛逃巫师的后人也能护在怀中,甚至不惜为了佳人与孤在牛头山一战造成死伤无数,信王痴情如这般还真是让人佩服,就连出使大周这般庄严的活动也将佳人带在身边,月瑶夫人能有如此好的待遇可真是让人羡慕,不过夫人刚刚说的话也对,我实在不应该与中原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计较,否则就是自贬身价了。”
一句话点出了白露的身份不过是叛逃巫师的后人,当然还重点强调了“月瑶夫人”几个字,信国因为月瑶夫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其他诸侯国多少也知晓,原来这位月瑶夫人就是那位祸国殃民的女子,众人看向她的时候不免带上了轻视之色。
而后面一句话听在郑国夫人耳中只觉得心头不爽,原来这位月瑶夫人那句话实在提醒祁国不要跟她这种小女人计较啊,原本还对她存了几分感激的郑公夫人此刻看向白露的眼神便带着鄙夷的怨恨。
白露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暗道祁公果然不简单,正要反击,却听得信王略带不快的声音传来,“走吧!”
白露知道再跟祁公一来二去的到最后丢的也是信王的脸,到时候恐怕会拂了他的逆鳞,这时便只能强自收了要跟祁公磨嘴皮子的打算,勾唇淡淡一笑,用一种天神降临凡间普度众生的眼神在宣野身上瞟了一眼,转身跟着信王离开了。
这种眼神说实在的,很让宣野不爽。
白露解决了,宣野便转头冲郑公警告道:“郑公还是好好管管这位夫人吧,不然我会误会这一切都是郑公你授意,不过是想报复我当初拒绝了你。”
郑公张口欲辩,宣野却不给他任何机会,转身离去了,郑国夫人气得头顶冒烟,宣野这话的意思,仿佛郑公多将她当成一回事一样,自然让她不快,她正要上前再做理论,却见得又有一对人马从大路那边而来,打头的马车还没有停稳便见那马车中飞快跳出一个人来,一边整理歪到一边的头冠一边叫道:“祁公留步!”
连上了几级台阶的宣野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人影提着袍子急匆匆跑上来,待得走近她才看清来人是晋伯。
当初宣野初登国君之位时,晋伯也曾来恭贺,而且还厚颜无耻的在祁国住了许久,好在晋伯这人讨喜,倒不让宣野讨厌。
晋伯站稳之后立刻客气的冲宣野拱手行了一礼,宣野自然也福福身还礼,二人客气一番之后晋伯便凑近一些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赞叹道:“多日不见,祁公真是越发光鲜亮丽了,祁公所在之处,真是百花失色。”
宣野立刻客气的回礼道:“晋伯过奖了。”
郑公夫人对于晋伯的无视显然有些不满,眼神无意间落在晋伯脚上,她眼中带着嘲弄的笑意,故意挑高了声音道:“好歹晋伯还是一国之君呢,连鞋子都穿反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宣野低头看去,果然见晋伯将鞋子穿反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国君来说的确有些丢人,更何况此刻青石阶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郑公夫人毫不顾忌的点穿,实在不安好心。
宣野只以为晋伯会因此难堪,面上隐有担忧,却不想晋伯并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他撩起袍子看了看,赞同的点点头,“刚刚下车下得急,竟不想将鞋子都穿反了。”
然后异常淡定的将鞋子脱下,调换一下位置再异常淡定的穿上,做完这一切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去,仿若这才意识到郑公的存在一般拱了拱手说道:“哎呀郑公,你看我这眼神,实在是祁公光华太甚,我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这才忽略了郑公,郑公想来比我还清楚祁公的魅力无人可当,不然当初郑公也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死皮赖脸的同祁公求婚了,还望郑公莫怪”
郑公脸色有些难看,然而他依然维持一国之君的风度拱手道:“晋伯客气了。”
对于晋伯的这番话宣野不置可否,但对于晋伯帮她打抱不平她却心存感激。
郑国夫人的脸色明显不好看,望着她快哭出来的表情宣野无奈摇头,这女人如此嚣张跋扈却这般经不起言语奚落。
宣野不想跟郑国夫人这种人一般计较,遂与晋伯并肩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