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那只冰山帝 作者:紫青悠(晋江2014-06-19完结)





  姬景阳见状也只得顿住脚步,便看她眼眶中泪水滚落,低垂着脑袋,面上带着委屈又带着自责。
  
  “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才成为了祁国的国君,这些年来我也兢兢业业的为了祁国的发展而奋斗,给大周的贡品我一分也没有少过,我一直安分守己,与人为善,可是我没有想到,上天还一次次跟我作对,我竟然被人误会成那种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身体与别的诸侯周旋的女人,这下还直接成了要谋杀天子的凶手,好似所有矛头都指着我,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作用,我知道大王你一直在为我周旋,可是还是有众多呼声要将我处死,而我也知道大王你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的,我迟早会被冠上谋杀天子的罪名处死的,可是我实在没有做过这等子以下犯上的事,所以今日我便以死明志。”
  
  宣野声音带着哀戚,姬景阳一时间竟无从判断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只见围堵在不远处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宣野疑惑看去,还未见到那人的身影便已经感受到那人冷冽的气势。
  
  从那让开的道上缓缓走来一人,这人面沉如水,眸光微暗,那如万丈深渊的双眸好似藏着许多事可仔细看去却又辨认不出分毫,他就这么淡淡的走过来,可周围的空气却因为有了他的存在骤然紧绷。
  
  那沉冷似冰的目光锁在宣野身上,“过来!”
  
  简单生硬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冷冽气息。
  
  宣野看着君无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君无疆的目光太过锋利,好似可以看透世间一切。
  
  宣野又暗中在大腿上拧了一把,痛得皱了皱眉头,这才向君无疆道:“上一次我到信国,有着自己的目的,信王不愿与我成亲也是必然,所以我对信王既无怨也无恨。”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总算知道了吧,她当初去信国并不是倒贴,而是又自己的目的,至于信王退婚将她赶出门的事她早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君无疆依然沉着一张脸,冷声道:“过来!”
  
  宣野在心中咒骂了一句,君无疆你这家伙可真是坏事,可面上却带着绝望摇摇头,“既然那么多人想要我死,或许我真的遭人恨,不管我怎么努力,上天也容不得我,所有人都容不得我,我倒是死了才干脆。”
  
  君无疆上前一步,虽然那眸光依然幽暗,可仔细看来却能看到那双眸隐藏的某种隐忍,他闭了闭眼,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冲她伸出手来,“你快过来,我容得你!”
  
  这句话却让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纷纷转头看向这有地狱罗刹之称的信王。
  
  他周身依然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可是那一向深沉的眸中却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就好似一个静静伫立在高处任人仰望的神像突然间有了生命,有了七情六欲……
  
  这其中最诧异的人莫过于宣野了,她望着君无疆伸过来的手和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有他眼中那透出的几许柔情,不可察觉的抽了抽嘴角。
  
  君无疆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吧,这个时候还给她装什么深情啊。
  
  她怕再呆下去君无疆这家伙会坏事,索性速战速决,眼睛一闭,在心中感叹一句“我其实不怕水,我其实不怕水,我其实真的不怕水”之后便纵身跳到湖中。
  
  冬日里的湖水冰寒刺骨,湖水漫上来,顿时就犹如无数根冰针扎着一样,宣野自小怕水,为了克服这个缺点,她特意练了龟息法,这龟息法可以让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就如死了一般,不过神智却很清醒。
  
  宣野便想用装死的办法揪出凶手,既然凶手这么想她死,她何不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再找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暗中操纵。
  
  宣野跳到水中之后便一直往下沉,沉了一会儿猛然听得水中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岸边立刻叫嚷着“信王落水了!”
  
  宣野心头一跳,君无疆也跳下来了?这家伙没事凑什么热闹?
  
  就在她这般想着时,却感觉双脚一紧,好似嵌进了一双铁臂里,转头一看,不是君无疆是谁,她就知道君无疆这家伙会坏事。
  
  想也不想,她抬起另一只脚就像君无疆踹去,不过水中阻力甚大,她这一脚踹得并没有任何作用,倒是将另一只脚也落入君无疆的手中。
  
  他顺势将她双脚一拉,猛然将她扯在他怀中后便丝毫不带一丝犹豫的就要往湖面游去。
  
  这么快就上了岸,她要装死也装不成,不过君无疆这手臂就像铁做的一样,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湖面了,宣野索性心一横,以手成抓猛地就像君无疆胯间袭去。
  
  君无疆:“!!!!!!!!”

50、左右都是死
  因为离得近,她清晰的看到君无疆双眼一睁,眉头一皱,那脸上的肌肉痛得一抽一抽的,宣野也来不及多想,趁着这时猛然挣脱他的怀抱,直往水底下游去。
  
  还好这一次君无疆没有追来,宣野得以游得顺畅。
  
  她在水中等了一会儿,又看着几个身影跳到水中,大概是大周的侍卫来营救她,她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待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用龟息法屏住呼吸,任由身体向水面浮去。
  
  很快她便被大周侍卫发现并打捞了起来。
  
  君无疆被大周侍卫强拖上岸之后,某处的痛苦一依然清晰的传来,看着宣野被打捞上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急忙扑过去将那些碍眼的侍卫一人一记飞脚踢开,一把搂过宣野便快步离去,经过一脸焦急的指挥人营救的姬景阳身边之时冷声丢下一句:“将你宫中的医正全部叫来。”
  
  虽然姬景阳对君无疆那命令的语气很不满,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跟君无疆耍嘴皮子的时候,急忙让人叫了医正来。
  
  大周王庭的医正轮番上阵给宣野把了脉,都得出同样的结论,“祁公已无生气,已回天无力了。”
  
  姬景阳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猛然收紧,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宣野,到了这时他才真正相信她真的是要自寻短见,刚刚她并不是演戏。
  
  不知怎么的,听到医正的判断,他并没有失落,并没有愤怒,并没有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的无力,心脏好似被人掏空了一般,而他整个人也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可偏偏他又有清晰的感觉,那心脏掏空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蔓延到全身各处,哪怕轻微呼吸一下都疼得紧。
  
  对于祁公的死他不应该是这种感觉,他做了这么多努力,就是想将她牢牢捏在手中,再利用她为他鞍前马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却死了,他最应该有的感觉只能是不甘。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无力的挥挥手将医正屏退下去。
  
  一直站在一旁哭泣的馥如子见时候到了,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臣恳请大王让臣将国君的遗体带回祁国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姬景阳。
  
  他也不说话,只将宣野打横抱起便向门外走去,馥如子见事情不大对头,急忙膝行过去紧紧抓住姬景阳的袍脚恳求道:“大王,死者为大,还望大王将国君的遗体归还给臣。”
  
  而此刻被姬景阳抱在怀中的宣野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姬景阳这家伙又是搞什么啊?
  
  姬景阳淡漠的看了一眼馥如子,冷声道:“祁公是寡人的臣子,寡人有权利处置祁公的遗体。”
  
  馥如子心头咯噔一声,处置?旭王他究竟要怎么处置啊?
  
  而宣野心头同样咯噔一声,心头暗骂姬景阳这人多管闲事,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处置啊?!
  
  馥如子见事情的走向完全脱离了当初她家国君的预料,也管不得许多了,紧紧抱住姬景阳的大腿哭求道:“大王,我家国君以死,若大王想让她死后能安生便将国君的遗体归还于我拿回去厚葬!”
  
  这一个“死”字再次深深刺痛了姬景阳,他抬脚猛地向馥如子踹去,眼看着馥如子被踹得眉头直皱,依然不死心的要扑过来,他立刻冷然警告道:“寡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祁公的遗体寡人自有处置!”
  
  说完也不等馥如子开口,抱着宣野离开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君无疆这时总算回过神来,他一闪身拦在姬景阳面前,语气毫不客气,“把她给我。”
  
  姬景阳这时已经完全收起了他那温和如风的性子,也懒得跟他废话,只冷冷吐出一句:“你是她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将她给你?!”
  
  君无疆墨瞳微颤,沉声反问,“你又是她什么人……”
  
  “我是君,她是臣,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理她的遗体?!”
  
  君无疆话还未说完就被姬景阳无情打断,可君无疆却无从反驳他的话,他说的对,宣野是大周的诸侯,而姬景阳是大周的天子,他有资格管理宣野的一切,而他呢,他跟宣野毫无关系,即便以前的婚约也早就不作数了。
  
  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呢,他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在君无疆愣神的时候姬景阳已经抱着宣野离开了。
  
  日疆殿的侧殿是姬景阳的书房,书房中那副碧海初日画后面藏着一个暗格,姬景阳扣动暗格,却见书房一侧顶着天花板的书架缓慢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底下的隧道。
  
  姬景阳抱着宣野沿着隧道的阶梯下去,下面是一个偌大的地下室,地下室中堆满了厚重的冰块,这是姬景阳平常练功的地方。
  
  姬景阳将她放在他平时练功的冰床上,他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低头在她手背上吻了吻,看向她的眼神布满了就连他也未曾察觉到的柔光。
  
  “这里会让你的尸体不化,你不用担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将你救活过来。”
  
  可此时的宣野却在心中腹谤,“谁让你救活我的,我就是想死想死想死啊!”
  
  姬景阳又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了,宣野听得那暗室的门再次合上的声音,待到四周都寂静下来之后她才倏然睁开双眸。
  
  宣野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却见四周的墙是用冰块做的,底下也是用冰铺的,就连她躺着的这床也是用冰铺成。
  
  她刚刚在湖中冻了一下,这时又身处这冰天雪地里,冻得她直打哆嗦。
  
  这下可如何是好,她本来想假死引出背后主使,可没料到姬景阳却对她这么热心,还找什么办法来救活她?
  
  馥如子这个吃干饭的竟然也没能将她从姬景阳手中抢过去,她如今被困在这鬼地方究竟如何是好?
  
  如果她这个时候醒过来,那么她之前专用于擒住幕后黑手的一切就得作罢,可若是她继续装下去,再呆在这个地方她不饿死也得冻死!
  
  想到这里,宣野再次在心头诅咒了一下姬景阳。
  
  姬景阳从暗室出来之后便命人将白露找来,他自走到桌边,铺开宣纸,拿起架上的笔,正要在宣纸上写出一个“静”字,却发现他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握着笔杆的手竟还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强行将笔头按在宣纸上,原本可以一挥而就的“静”却因为手抖得厉害,竟用了好半天功夫才写成。
  
  姬景阳不甘心,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让他厌烦,他又铺好另一张宣纸,可这一次,那手实在颤抖得厉害,他竟然连落笔都不能。
  
  他妥协的将笔放在砚台上,低垂着头,掩藏着眸光,嘴角却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听到推门声响起,猛然收好脸上情绪抬头看去,却见白露一身浅粉色的褥裙,婷婷立在门口,恭敬的福了福身道了一声:“主子找我?”
  
  “可有人跟着?”
  
  “主子放心,白露一路上都警惕着,并未有人跟着。”
  
  姬景阳渡步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见她颊边有一丝乱发垂了下来,他伸出手温柔的帮她扶在耳后,低垂着头,含情脉脉的眼神紧紧锁在她脸上,语气温柔的如拂绿柳枝的春风,“多日不见了,你可曾想我?”
  
  祁公自尽的事白露不会不知道,而他刚刚抱走宣野时那焦急的神色她也是看的分明的,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情跟她这般调…情才是。
  
  不过他脸上的柔情蜜意却是实实在在的,那一双多情迷人的双眸就跟她离得这么近,即使心头有所怀疑,可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