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罪妃
因为按照这些时日所下的药剂量来推算,我吃下去之后就应当有一些症状出现了。
为了让杨柳知道,也为了试探她,听见太监的通传声后,我让剪春出去说我身子不舒服,昨夜失眠了一夜,现在正在床上补觉。
然后,我让装扮成我的杏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觉。
听剪春这样说之后,杨柳仍然执意要来瞧瞧睡着后的我。
进入了我的厢房后,剪春好像是搬了一张椅子让杨柳在我的床前坐下了。
如果依照症状,此时的我,脸色应当更憔悴了才是,所以,我让杏儿在脸上多抹了一些药粉,使脸色比之前看起来更枯黄、更憔悴一些。
果然,见着了杏儿此时的脸色,杨柳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追问起来:“剪春,你们家娘娘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比之前更差了呢?难道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剪春故意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说道:“不瞒贤妃娘娘说,我们家娘娘最近也不知怎的了,经常情绪低落,还喜欢胡思乱想,有时候,一会儿焦虑,一会儿又抑郁的,晚上还经常失眠。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心中虽然非常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那是不是有时候你和她说什么事情,她还会注意力不集中,还经常会出现忘事的情况呢?”杨柳急切的追问道。
“是呢,是呢,贤妃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呀?最近我们家娘娘还老嚷着,说自己心慌胸闷,呼吸困难,有时候还会觉得浑身无力,连奴婢与桃红说话声音稍微大点吧,她还嫌吵,让她出去晒晒太阳吧,她又说光线太强,照着心里难受。唉,奴婢与桃红这叫一个急啊。”剪春连忙有模有样的附和道。
据剪春后来描述说,杨柳听见这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不过,马上很快的收敛住了自己,并安慰剪春道:“剪春,你与桃红莫要担心,这是蝶儿妹妹自幼身子比较孱弱,加上在冷宫之中待了有段时间,一直没见着皇上,心情郁闷才导致的。等皇上班师回朝了,见着了蝶儿妹妹,蝶儿妹妹的身体自然也就慢慢的变好了。这样吧,眼瞅着蝶儿妹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我索性就每日都派人送膳食过来吧,这样还能帮她补补,防止她身子变得更差。每次,内务府的人是上午送膳食过来吧?”
“嗯,是的。”剪春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那内务府送餐那日,我便让人改成下午送过来。为了给妹妹均衡营养,就算她吃不完,也一定要让她每样都尝一些,这样能让她护住身子。”杨柳似是松了一口气,补充吩咐剪春道。
“是,谨遵娘娘指示。”剪春应道。
而我,则越听她们的对话,心就越冷。剪春方才所说的都是神经错乱后,患者早期会出现的症状,而杨柳脱口而出的,同样也是神经错乱后,患者早期会出现的症状之一。
看样,在膳食之中放上药草之事,确实是她经手的了,而且,她可能还嫌我疯得不够快,先是让剪春让我每道菜都尝一些,这样能保证药效的均衡性。然后又想每天都送这些东西来给我吃,以加大药剂量。
我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了下眼睛。
接着,外面传来了剪春的送客声与杨柳的辞别声。
待到这些声音都远去后,杏儿也随后钻进了夹层,叹息着对我说道:“小姐,这下死心了吧?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吧?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也以为别人会与你一样善良。”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或许是我太贪心了或者期望太高了吧,身处在这滩浑水之中,却还期待能看见人性的纯真与善良。其实,在那次剪春看见有念雨宫的小太监在宫门前探头探脑时,我就应当有所警觉才是。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与她交往倒也不算太深,平日里在宫中来往次数也还不算太多,只是与其他嫔妃相比较起来,会多一些而已。因而,她还不清楚我会医术之事与我其它的更多情况,否则,她可能便不会用这种办法对付与我了,有可能会变换成更令人头疼与难以捉摸的伎俩吧。”
“这倒也是,也算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杏儿也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何这杨柳这般忌惮淑妃呢?不敢与小禄子同时送餐过来。而且,我观察了一下,她每次差使过来送餐之人都会有所不同,经过卞留云她们居住的地方时,还遮遮掩掩的,可能是怕卞留云告之淑妃吧。难道她是怕淑妃知晓了,以为她在向我们示好,从而会难为于她?”
我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怕未必是这样,皇帝将杨柳普升为贤妃的意图是为了让杨柳多照拂照拂我,这个消息只怕早已在全宫传遍了,从这个消息一传来开始,杨柳只怕已被淑妃视为假想敌了,恐怕她想躲避都躲避不了了。而且,杨柳每次来冷宫探视我之事只怕也在别人的耳目之中,宫中早已传遍了。杨柳不想让淑妃的人看见,可能只是不想有把柄落在淑妃手上,以后会受制于淑妃。她如果只是不想与淑妃为敌的话,应当是让淑妃知道这件事才是,因为淑妃一定会很高兴自己能借别人的手除去我,那时,她就不仅不会视杨柳为假想敌,反而会暂时与杨柳友好结盟的。”
“原来是这样。”杏儿恍然大悟,然后,继续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微微笑道:“既然她不仁,我们也就只能不义了。她不想让淑妃知道她差人往冷宫送食物之事,我们偏要让淑妃知道这件事,还要装疯卖傻,作出一副神智错乱的样子,并引导淑妃将我神智错乱的原因归结到杨柳所送来的食物上来。至于淑妃知道后,会对杨柳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了。”
接着,待剪春回来后,我又将我方才思索出来的布局细细的对剪春、杏儿、桃红三人说一下,并一起讨论了一下细节。
布局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我故意不让剪春或桃红去接小禄子送来的膳食,任由他将膳食放在门口,待他走后,便让剪春或者桃红其中一人将膳食藏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样,杨柳派来送膳食之人便看不见门口堆砌着的膳食了。
待第二日,小禄子过来送膳食之前,再将那些他送来的未食用膳食堆砌的门口,这样两三次之后,自然就引起了小禄子的注意。因为这不是经常饥一顿、饿一顿的我们所应有的反应,因为饥饿,我们应当每日都迫不及待的等着他拿膳食过来才是。
这一天,小禄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我们屋子的大堂前面,此时,杏儿正装作我的模样,独自头都不抬的吃着杨柳送来的滋补之物,当然,只是吃着其中的一种,这样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而剪春与桃红在离杏儿很远处,装作没看见小禄子一般的在一唱一和的窃窃私语。
剪春说道:“这些时日多亏了贤妃娘娘特意让人送来的膳食啊,才让娘娘不再如以往那般,饥一顿,饱一顿,而且,这些膳食确实都是滋补之物呢,口味也挺不错的,看样,贤妃娘娘确实是下了一番心思呢。”
桃红也点了点头,不过,却带些疑惑的说道:“这些东西看起来确实挺不错的,可是,娘娘自从吃下东西后,怎么身体状况没有变好点,却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似乎,似乎都有些神经质了呢?而且,人好像也变得越来越恍惚,我们做什么好像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剪春赶忙阻止桃红道:“桃红妹妹,千万不要乱说话,说的好像贤妃娘娘在给娘娘送来的膳食中动了什么手脚似的……”
桃红听见了剪春的话后,赶忙有些惶恐的低下头道:“姐姐莫见怪,妹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而小禄子听见这些话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想必,这些话马上就会传到淑妃的耳中了,而淑妃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也许,过不了多久之后,就会再来冷宫瞅瞅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吧。
不过,在小禄子走过之后,杏儿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这一切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喜悦,反而对这种勾心斗角的游戏感到了一些厌倦。
幸而,除了这些令人感到厌烦的勾心斗角游戏之外,终是还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感觉到都开心的事,那就是师父找的那个奇人异士所开通的那条地下通道终于开通了,通道在皇宫的出口就设在我平日放些书籍和饭菜的小桌子底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善后之策
地下通道被打通的那夜,我终于又见到了师父和大师兄,我心中的那块大石也彻底的放了下来,因为我知道,经过了这些有惊无险的日子后,我腹中的孩子肯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存活下来了,那一刻,可能是因为太欣喜,我的眼中蓄满了眼泪。
师父与大师兄见我平平安安的站在那里,也均露出欣慰之色。
随后,师父与大师兄带着我走下那条地下通道,往宫门外大师兄现在居住的那个地方走去,我娘、翠姨和舅舅他们都已等候在那里,为了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外公、外婆、舅妈他们这次就暂时没有过来了。
走下地下通道后,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奇人异士的巧妙构思,为了缩短工期,地下通道没有建得很宽敞,勉强只能够三人并肩通过,只是,他却在通道中设置了十几处放置照明灯的地方,只要有人能每隔两三日来给这些灯添加一些灯油,就能保持这些照明灯长亮不灭了,在灯光的照射下,通道里面看起来也显得亮堂堂的。
而且,在通道的两侧,还设立了一些承重的短柱,这样能保证上面的土块不至于掉落下来。
我之前从未见识过这种地下式的通道,今日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就在我的赞叹声中,地下通道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想着马上就能见着娘与舅舅了,我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激动与迫切起来,自打紫云寺一别以来,我差不多也快一年没见娘与舅舅,想必他们也一定很思念我了吧。
果然,我一见通道,就看见娘正带着翠姨守在通道的入口处,望眼欲穿的朝通道里瞅着,而舅舅脸上也有些微的激动与期待。
见我与师父、师兄他们一起走了出来,娘激动的迎了上来,抓住我的手,泪眼汪汪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想看看我究竟是胖了还是瘦了。
因为我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待在夹层之中,没有出去见过阳光,所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而又因为我持续几个月没吃过什么新鲜食物,营养自然跟不太上,脸庞自然也消瘦了一些。
娘见着了,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抽泣道:“我可怜的蝶儿,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不然,哪有孕妇不变胖,反而变得更瘦的道理呢?你在宫中究竟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娘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觉都睡不着。”
一旁的翠姨也跟在后面抹眼泪,而舅舅的眼眶也微微红了些,不知他是不忍再看我,还是想控制他自己的情绪,将头转向了它处。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幸好师父还有给我炼制补充营养的丹药,不然,估计他们肯定会哭得更伤心了。”
因为我现在的身形已经比较庞大了,不方便拥住娘,我便干脆将娘与翠姨的胳膊一手搂一个,撒娇道:“娘,翠姨,你们看蝶儿现在身体不是好得很嘛,会变瘦一点,只是因为蝶儿太想念你们啦。蝶儿与腹中的孩子,身体都是健健康康的,不信,你让师父诊诊我的脉象就知道。”
说完,我向师父使了一个眼色,师父也明白过来,立刻上前把了把我的脉后,开口向娘说道:“如艳,蝶儿的身体确实还挺健康的,你就不用太担忧了。”
娘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脸上的悲色仍然未止住。
而我听见师父对娘的称呼似乎已经改变了,以前,师父都会唤娘为“林小姐”,如今却改成叫“如艳”了。
我心中动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让娘顾不得再伤悲的办法,于是,我悄悄的附在娘的耳朵边上,偷偷的打趣道:“娘,蝶儿现在是不是应该管师父不再叫师父,而改成叫爹啦?”
果然,娘听见了这话后,真的顾不得伤悲了,两朵红云飞到了她的双颊之上,她偷偷的往师父那边瞄了一下,反倒犹如少女一般,害羞的轻轻啐了我一口:“死丫头。”
旁边的翠姨听见了,也偷偷的笑了起来。
师父见着我们的模样,可能也察觉到了我们在说什么,神色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看着他们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奇怪起来,难道师父与娘的好事还未近吗?我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久后,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呢。
这时,舅舅咳嗽了两声,开口打破了静默:“蝶儿,你既然出宫了,那就干脆随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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