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宠爱在一身
幸亏朝堂上最近谈论的事多是蛮极作乱,边境告急的事,以及是否要在朝中挑选重臣前往压制,亦或者将铁血大将军从丹宁调回来。
所有话题一个比一个更重量级,在这种国难当头氛围的笼罩之下,儿女之情便慢慢地淡了许多。
唯有一次,唐少司在退朝之时,回眸多看一眼。
我正转身要随少玄而去,自那一堆黑色朝服之中望见他皓月般的脸,双眼蓝宝石一样醒目。
一怔之下,我背对少玄,举起右拳在胸前,伸出拇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又点点他,最后两手相握一起。
做过这个动作之后,甚至来不及看他的表情,我转身,大步离开。
“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心头苦涩地咀嚼这句。
少司,你明白么?
寒夜不眠,倚靠窗口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曾千百次琢磨,他是否会懂我的手势,是否会猜出我所打的哑谜。他脸上,又会是何种表情。
是疑惑吗?是烦恼吗?或者不屑一顾?
这时节,真真一个,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醒掌天下权 第239章 出将
我长叹一声。
“营首,你还没睡?”地上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向下看了看:“没有。”
史英标索性从毯子上爬起来:“营首在想什么?”
“呃。。。。。。”我略微脸红,幸好是夜晚,看不出什么来,想了想,只好勉强说,“我在想边关的战事。”
“哦。。。。。。营首觉得,这次派哪位将军去平定蛮极的好?”他问。
关于这个问题,最近每次上朝都会吵成一团。
左右大臣各不相让,每个人都想要推举自己手下的得意门生,一方才提名一个人,立刻被另一方骂个狗血淋头不堪一提,另一方才说出名字,这边立刻把人家祖宗八代的劣迹全部扒拉出来晒太阳。斗鸡一样没完没了。
于是这边还没吵完吵的如火如荼,边境也如火如荼地来又报:蛮极又攻克了某地某地。
我知道少玄也为了这个深深苦恼,最近每次看到他在赤龙殿观看那些奏折,眉尖始终皱紧。
其实,这个问题,在以前的话,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以前有这种情况出现,在铁血大将军不在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最堪胜任,那就是二皇叔天王。
但是现在,没有人敢提这个禁忌的名字。
于是一帮庸才争夺着边关的指挥权,生怕被对方夺取之后,取得功劳,势力大起来。
一个个争得眼睛血红的。我每天看相同的戏码看得都厌倦。
少玄想必更是心苦吧,他也担心,担心放兵权下去。一旦对方势大,有异心的话,将来会成为比蛮极更加凶险的心腹大患。会成为第二个天王也说不定呢。
并非每个人都如铁血大将军那般二十年如一日,为舜都尽忠尽职啊。
今晚听史英标问起这个来。倒叫我心头一动:如果,我问少司的话,他会说让谁去呢?
我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只是想:假如少玄有危难,舜都有难的话。叫我去带飞扬营杀敌。我必定不会推辞。
没想到,我只是一个小火苗的想法,就在第二天地朝堂上,红红火火地成了一把烧得凶猛的燎原大火。
在右丞相否定了左丞相提出的第七个人选之后。左丞相火了:“蛮极地问题再不解决,你我的争执便只能等兵临城下地时候还在进行!右相大人。您说罢,这朝堂上,只要跟你非亲非故非门生的人,请你立刻提出一个人来,本相绝对毫无疑义地同意他挂帅出征。现在的情形,如群龙无首,就算是一条虫也比没有头的龙好。”
左相气冲牛斗,一张脸赤红赤红的,好象煮熟了地螃蟹,愤怒之下,不顾措辞,冒犯了圣上还不得知,只是冷冷地望着右丞相。
右丞相被他将了一军,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放眼朝堂上,满朝文武刹那间都盯着自己看,仿佛历史的重任落在了他地肩上,今日他不选一个出来,就大逆不道的。
右丞相心底暗骂左丞相踢了一记臭球给他,但是他竟然无法把这个球扔出去,情急之下,胡子抖抖。
我站在玉阶下,手持宝剑,正在琢磨着究竟谁会是那个统领三军的虫子,于是抬眼,在众位大臣脸上扫来扫去,幻想着对方长成虫子是会什么样子。
不料我这一看,却看出了祸事。
我对上了右相的脸。
本来我正想象这张脸如果是虫子会是多么恶心又多么滑稽,却不料就在瞬间,右丞相好象看到了上天所给的神的启示,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之后,浑浊的眼睛闪过一道瑞光。
我正打了一个哆嗦,觉得右相的这眼神实在太奇怪,好象发现了我是他家多年失散不见的孩子似的。
老头子抖了抖肩头,气壮山河地出列,上前,双膝跪倒,郑重地说:“臣保举一人,管叫满朝文武,全没话说。”
左相一听,哈哈哈笑得更加放肆,连少玄铁青的脸色都视而不见,戏谑问:“右丞相狗急跳墙了吗?哈哈哈。。。。。。”
“左相大人,听完此人名字再笑不迟。”右丞相一派温和,甚至淡淡一笑。
左相一愣,笑容渐渐收敛。
右相拱手:“此人,武艺超群,曾生擒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秋水长剑,然后以布衣之身,大破瀛洲在我舜都的寰樱据点;西陵王所设立的公子榜上有名,后,于武状元大赛之中脱颖而出,现如今,便监管大内禁军跟皇上亲卫的飞扬营。”
这么长一串名单下来,差点把我绕混了。
但是每多听一个,心头就多颤抖一分。
他。。。。。。他在说啥?
老头子是不是被左相气坏脑袋了?
若非老子涵养好,一定会冲上去拼命摇醒他。
这说的,怎么跟我似的?
难道这舜都还有另外一个这样杰出人儿?
但就在这时候,我发现随着右相声音落地,满朝文武,每个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向我看过来。
我无辜地瞪着眼睛看,最后实在不耐烦,索性双目平视前方,幸亏站的比他们高,平视前方的话,只能看到一片空气。
“这个人,就是现禁军代统领,飞扬营营首,御前带到,玉凤清玉大人。”
右相终于说完了。
我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就好象满朝文武扑上来,用手中的折子拼命打我的头,然后是右相一推,把我撞上墙,左相一踢,又撞了一下,总而言之,一片混沌,不堪面对。
我静静地等待反对声音,成功把我驳倒。
但是。。。。。。
出乎意料。
没有。
什么声音都没有。
右相说完之后,满朝文武便一片寂静。
连刚刚一派看好戏派头的左相都肃然无声,那方才笑得嘴巴咧开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反倒是我,急得不行,心想:你说话啊说话啊反对啊!
果然左相俯身跪倒。
我心头松口气。
他匍匐在地:“老臣有罪。”
我一愣。
“爱卿何罪之有。”少玄曼声。
“老臣居然没有想到玉营首,老臣同意右相提议,一同保举玉营首为帅出征蛮极!”
我石化了。
左相说完之后,身后的一干朝臣,顿时齐刷刷一甩袍子,都跪了下去:“臣保举。”
“臣等一起保举。”
除了那个人,一袭红衣,站在那里,伶仃不群。
似乎跟我一样,同样愣住了。
几天以来的争执就在这时候画上句点,满朝文武百官第一次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和谐,嘴里吐得都是一个名字,保举保举,凤清大人,营首。
我不敢对上那人的目光。
匆忙起身,出列,跪倒在地:“皇上,万万不可,臣。。。。。。”
一边抬头,哀求般望向少玄。
“凤清,”出乎意料,御座上那人面色温和,“既然满朝文武都保举你,你就不必要再推辞了。”
他一挥手。
我再次石化。
“着令禁军代统领,飞扬营营首,御前带到玉凤清,即日起暂时卸任禁军统领跟带刀之职位,持远征帅印,封照天元帅,因军情紧急,一日后,拨精兵一万,出征蛮极!”
他一语定乾坤,我已经化为木头人。
后来凑上来一帮臣子,分明前一分钟还不认识,现在大家却都是老朋友状,张口都是恭喜我新任,又不停地说旗开得胜啊,大破蛮极啊之类的吉祥言语。
我木木噔噔之中,却也晓得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嘴里说:“抬爱抬爱。”或者“多谢多谢,”好象我在这虚与委蛇的官场上混了千百年似的,已经混成了这些老家伙一样的人精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我看不到那一身鲜红之人何在。
第240章 誓师
接下来,我便忙得飞起。
先是飞扬营的兄弟听说这消息,纷纷来毛遂自荐,要跟我上杀场,接着是禁军一百多人,强烈要求编入前军。
史英标更是威胁“如果不让我跟着,干脆你杀了我”,我没办法,只好宣布,如果有志愿跟我的,报名然后给史侍卫审核,于是大家一拥而上,把史英标包围了。
这才减少了我耳畔的聒噪。
然后便是薛信薛诺,两个好久不见的小家伙硬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跑入宫内,嚷着要跟我一起去,我按着薛信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要为你爹负责。”
不过我觉得这句话有点怪,于是改成了:“同时,我要为你娘负责。”
“为什么?薛诺问。
“你若伤了胳膊腿的,你娘多伤心啊?”我老气横秋地说,仿佛我变成了他们娘似的。
“切,你别做梦了。”薛诺老大不客气地说,“我娘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到前线去,自从蛮极出事她就一直在我耳畔叨念着,让我去争将军的位子,真是。”
我吃了一惊,不知道铁血大将军居然有一个觉悟这般高的美貌老婆,简直是百官司老婆之楷模。
不过,就算他们这么说,我仍旧不同意:“你们爱随军,找你娘签个生死状,最好你爹也签名,另外就找史英标报名,别跟着我,我很忙的。”
于是我装出很忙的样子,像个蚂蚁一样溜走。
我的确很忙,我要去点兵。我要去试铠甲,我要去领兵器,我还要监管粮草。
我什么都不懂。于是什么都不放心,少玄忽然交了这么重地一个担子在我手上。我一定要把他扛起来。
如此,就算有人来请“玉营首过府一伤痛”,得到的答案往往是:“营首在练兵场”,“营首在粮草库”,“营首在检验兵器”。于是众人更加佩服。说我“治兵严谨”。
一天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
我甚至怀疑这一天是不是格外的短,好像有人生生地掐了一大截过去了。
我被迫面对这一日。
照天元帅,出征地日子。
我“激动”的彻底未眠,天气蒙胧黑就爬起身来。把史英标踢起来,他鲤鱼打挺爬起身。先伺候洗漱,又帮我换上铠甲。
我左手按着宝剑,右手拢着头盔,在镜子面前,自我感觉不错,都有点不认得自己了。
于是先去见过少玄,老远就看到赤龙殿灯火通明,我心中一惊,上前询问,果然,守门的小内监告诉我:皇上一夜没回照龙殿安寝。
左右通传之后,我迈步入内。
刚进门,却看到少玄破天荒竟站在赤龙殿中心。
“玉凤清参见皇上!”我上前两步,屈膝跪倒。
浑身上下发出哗啦地声音,铠甲跟宝剑碰撞。
少玄微微弯腰,伸出右臂,将我扶起。
他上下打量我,面上露出淡淡笑意:“不错。”
他点头:“凤清,很有几分将气。”
“皇上……”我眼眶一热。
“凤清,”他松开我的手,双手握拳,一手在前腰间,一手背在后腰,向前走了两步,“你知道,朕相信你。”
我肩头一抖。
“你要好好地给朕回来,这一次,朕要你带着胜利地消息回来。”他昂起头,声音逐渐地高起,“凤清,你明白朕地意思吗?”
我低头,垂了双眸:“凤清明白,此次出征,若非凯旋而归,将有人献上凤清人头。”
“好。”他慢慢地说,“凤清,别让朕失望。”
我后退两步,双膝跪地。
“凤清,拜别皇上。”将头盔放在一边,低头,正经磕头下去。
他站在那里,不语。
我起身,拿起头盔,转身,出了赤龙殿。
红日初升的时候,军士在演武场上聚集。
我顺着甬道向内,身后跟着一干高级将领,占靴落地,发出整齐声音。
我曾试着四处看,却找不到那人影子。
上了高台,接了帅印,做例行的誓师大会。
一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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