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宠爱在一身
可怕的金口玉言,可怕的落子无悔。
“傻子,还站着干什么?快点来啊。”他半站在台阶上,回身,冲着我招呼。
我看着那张脸,露出笑容,默默不语。
他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执着不动。
我跟他遥遥相望,如此咫尺又如此天涯。
从最初的相见,一直到现在,断不了,忘不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忽然很想跳出现在,跳出玉凤清的躯壳,站在那高高的天空里,俯视这苍穹之间,玉凤清,跟唐少玄,这两个人的相遇,相识,分离,重逢,连同他们的遥远的陌生的未来,一暮暮场景交换。
若我能如此,我当看得清楚,清楚明白,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是远离,亦或者不离不弃。
但是我心深知,远离他,对我来说,不可能。
所以这个答案,从最初,就已经注定,所以,我不需要再犹豫再抗拒,因为我根本没法儿抗拒。
那一阵风清冷地吹过来,带着奇怪的沁人心心脾的清香,清风浮动,从他的发端流连掠过我的发端,带着我的呼吸缠绵在他的呼吸里,目光相接,不是心有灵犀,他的双眸清澈,我的眼睛痴迷。
顷刻,我牵动嘴角,望着他,歪头一笑:“好的,我来了。”
¥ ¥
内室之中,隐隐传来喧哗声音,当我跟少玄撩起帘子迈步进入,大家却停了声音,变得一片肃穆。
“都免礼。”少玄先一步的摆手,示意大家不必行繁琐礼节,我站在他身后,也跟着舒一口气。
“皇弟,朕今天心血来潮,没有事先通知皇弟便来打扰,皇弟你不会觉得不便吧?”少玄踱步上前,站在锦衣侯的身边,含笑说。
“哪里,皇上能来,是臣弟的荣幸。”锦衣侯微微低头,恭敬地说。
“嗯……”少玄应了一声,转头看旁边肃立的三员小将:薛信,薛诺,跟薛真。
他眼珠一转:“朕听说,你们三人最近看玉统领看得很严?”
薛信三人一愣,他却又笑吟吟地说:“做得很好,在武状元大赛之前,就不要放松好好地继续下去。”
我皱眉低低地叫了一声苦,少玄耳朵灵,立刻转过身:“记住,不要偷懒哦。我们之间,可是有约定的。”
我忽然觉得有点脸红,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果然,薛信薛诺,连同薛真,三个人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弹出来似的。
我感觉自己面前,众人疑惑的眼神一阵乱闪,只好勉强咳嗽一声:“知道了……呃,是小的知道了啦,皇上。”
“哈……”少玄笑了一声,迈步向着水阁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锦衣侯。
一干人等跟着停了脚步,恭听圣意。
少玄他的眼波闪烁,嘴角一动,说:“少司,你这府内的宝贝着实不少,改日朕想要的话……不知少司你会不会舍得给?”
所有的人,除了我之外,均是一愣。
水阁内的空气莫名其妙有点儿紧张。
我望着少玄,又看看少同,再瞅龙静婴,那个人却好像一尊冰雕似的,静静地立在那里,垂着双眉,一动不动。
我偷着白他一眼。
而那边,锦衣侯略一沉默,随既沉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想要的东西,臣弟又怎能拒绝?”
“哈……”少玄凝望着少司,顷刻间忽然仰头而笑,“说的好,说的好。”
一刹那好像冰川雪融,暖阳重生,气温恢复正常,我抖了抖肩头,不以为意地想:这家伙不知又打什么主意,要知道他是皇帝,什么东西没有,居然想要跟锦衣侯抢东西,切,真没出息。
少玄终于转过身,大步迈起,终于走了出去。
我想我不用再送了,眼瞅着少玄,锦衣侯跟龙静婴都走了出去,连薛信薛诺薛真都要随之走出去,我脚下一软,十分放松,身子一转,想要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下。
“给我走啦!”已经迈步走到了半步的薛诺忽然转身回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胳膊。
“喂喂!别拉拉扯扯的,反正都没人看到会少我。”我不满地低声叫。他却死抓住我不放,正义凛然说“不行不行”,我只好无奈屈服,吧一口气,放下刚拎到手里的紫砂壶,乖乖随着他一起恭送圣驾去。
武状元大赛 第122章
一帮杰出英才,加一个滥竽充数的我,站在锦乡侯府门外,躬身低头,送那顶华贵内敛显见不凡的小轿子远离。
我站在末尾,第一个抬起头来,说:“死诺,干嘛拉我出来,人家正眼都没回头看过,真正抛媚眼给瞎子瞧——白忙一场。”
换来一片吸冷气的声音,蔚为奇观,锦乡侯首先瞪了我一眼,十分不满的,连话都不跟我说,扭头抽身,气冲冲要回府。
我吐吐舌头,不过是说了他哥哥两句而已,至于这么小气的吗。。。。。。
真是手足情深啊。。。。。。我啧啧赞叹。
锦乡侯向府内走去的时候,我跟楚真,薛信,薛诺,四个人站在门口。
楚真首先走了过来:“玉哥哥,”他叫了一声,忽然伸手,挑了挑我的领子,歪着头向内瞧。
一股冷风随着他的动作沁入,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干嘛?”我警惕一跳,伸手合住领子。
“你这里。。。。。。从刚才看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受伤了吗?”他疑惑的盯着我脖子处,随即恍然大悟地问。
“嗯?”我皱起了眉,受伤了?
眼角余光,依稀看到锦乡侯的脚步一停,居然没有迈进府内。
“对啊,刚才我也看到了,玉哥哥你脖子这里好像伤到了,练剑练得不小心伤到吗?”薛信忽然一拍手,也跟着叫。
“什么什么?”我皱着眉瞪这些家伙,“没有啊,我没感觉到疼啊?哪里有?”
我伸手把领子扒开,自己低头瞅,但是角度不行,看不到。
三个小家伙面面相,嘀嘀咕咕。
“在哪里?帮我看看?难道真的是伤到了?天。。。。。。”我大声惨叫,没痛也要装出十二万分的痛来,想想刚才少玄说让他们三个加紧看着我,还有好几天要熬啊,如果受伤了,可以乘机休息一下。
我把领子褪到锁骨处,紧紧握住。
三个小家伙一起把头凑过来看。
“看到了吗?真的伤到了吗?”我期待的问。
先抬起头来的是薛诺,他狠狠的等了我一眼。
“嗯?”我探究的看着他,怎么了?
然后是楚真,他的脸上写着——懵懂和茫然交加的表情。
我的眼睛瞪得越发大。
最后是薛信,他仰头看着天,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喂喂,到底是怎样?”我嚷嚷。
“我是不是看错了啊。。。。。。”薛信忽然啧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
我还想再问,就在这时候,身后一只手臂伸过来。
正正好卡在我的脖子上。
我猝不及防,被他倒拖着向着府内,身不由己倒退。
“谁啊,放手!”
伸出双手掰住那手臂,刚嚷了一句,一低头,看到了那大红的醒目的袖子。
独一无二啊独一无二,而且气势十足压迫性强大得很。
我立刻气短,在瞬间变温顺下来。
而身前不远处,楚真跟薛信薛诺三个人目光交流。
楚真略有所思地说:“那个。。。。。。那个。。。。。。那个。。。。。。”
薛诺面色从愤怒到沉重,说:“哼。。。。。。哼。。。。。。哼。。。。。。”
只有薛信忽然尖叫一声:“天啊!我好像看到了牙齿印!你们说玉哥哥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他的声音非常清脆,简直还高亢有力。
更重要的是,他说了一句很完整的话。
此起彼伏的吸冷气声再度响起。
锦乡侯加快步子,一阵狂风般将我横拖竖拉的扯进了侯府,在最后的眼光一瞥里,我看到了薛诺猛地伸出手,捂住了薛信的嘴。
而薛信不满的挣扎着,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享受这样的待遇。
但是我知道。
从薛信这一句话说出的时候,我的心稀里哗啦,哇凉哇凉的。
我明白了。。。。。。那是什么,虽然这明白毫无疑问有点晚。
浑身僵硬起来,连挣扎都忘记,锦乡侯像拖一捆废柴一样,把我轻易拉入书房。
我曾经很纯洁的讥笑某个民间故事里的皇帝。
他穿着所谓的裁缝给他缝制的所谓的世间独一无二的新装,在大街上游行而且得意洋洋。但是他不知道,那些臣民所看到的,居然是他的裸体,清楚明白,毫无差错。
那个故事,你猜得没错,就叫做“皇帝的新装”。
在讥笑那白痴的同时我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在玉风清的生命里也会有这么愚蠢的一天。
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而且丢了整整一圈,见证人亦犀利到个个戳中我的心。
我毛骨悚然的回想:这是从什么时候露出来的。。。。。。
不是薛信拉我起床的时候,不然那时候他就嚷嚷了,不是进水阁的时候,不然楚真会提醒我,那么那么,我忽然想起了在台阶上那一幕。
我紧张的跪在台阶上的时候,因为过于烦躁,所以把领子扯了扯。
就是那该死的一拉,毫无疑问。
就是在那个时候,才。。。。。。
我忽然觉得身子冰凉,因为我忽然想到,就在那个时候,高高站在我身前的太子少保龙静婴大人,他。。。。。。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
那是微笑吗?他的眼睛曾准确无误的在我脖子上停留过,这就是说,他在那个时候已经看到了。。。。。。但是,那个混蛋他!居然没有出声提醒我?
龙——静——婴!
我愤怒的汗毛倒竖。
但是一想到后来,我的汗毛倒竖尽数变无力。
我就以这幅愚蠢的样子出现在少玄面前,怪不得他说我“搞三搞四”,怪不得锦乡侯一直冲着我做自杀状。
可恶的。。。。。。可是我怎么知道那家伙会在我脖子上留下伤痕啊?
我欲哭无泪。
——该死的杀人狐狸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然后把你剁吧剁吧还剩一口气的时候零碎放在烧烤炉子上烤的吱吱作响肥油直流然后再扔给猪吃!!!
如果不是锦乡侯勒着我的脖子,我一定会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把这一声高喊出来。
我想了想那副场景,真的很惊悚很不堪想象,于是我逐渐气平。
锦乡侯带上书房的门,松开我的手。
我痛苦的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回想。
少玄当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什么眼光看我。
以后,我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锦乡侯唐少司,站在我的对面,金光迷离的眼睛,正看着我。
“你没有问题问我?”我忽然问。
他摇摇头,调头向着书桌处走过去。
“你不问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我气冲冲走过去,破罐子破摔,伸手,豁然扯开衣领,给他看。
他淡淡的望了一眼:“你要说,我也不反对。”
“我说是一头猪要的你信不信?”
他略一沉默,随即慢吞吞地说:“猪的嘴,好像没有这么小。”
武状元大赛 第123章 走人
我一拍桌子:“我说是猪就是猪!”
他嘘出一口气 :“好吧,你是当事人,你说的算。”
他的平静衬托出我的暴躁跟无理取闹,我察觉这点,于是讪讪把手抬了起来。
手掌心红彤彤的,刚才实在是有点激动。
“不好意思,侯爷。”我喃喃地,望着那手心说。
“没什么。”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唉。。。。。。”我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向外走。
身后的他不发声。
走了两步,我停住脚,转过头,问:“侯爷,你是不会死从来都不关心我做过什么?”
他正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见我问,头也不抬,说:“是的。”
我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尤其是看他的脸色如常,回答我的时候毫不犹豫,如此平静,而且眉毛都不抬一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从前我认为这世间是有投契这一回事的。
也许是他以前对我太好了,所以依赖于他身上那种温和的暖,我一时忘情。
我忘记了这世间还有变化这一回事的。
你要问我,这个世界上最为脆弱的东西是什么。
也许我会告诉你:是感情。
但是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我忘记了。
我以为我对少玄的感情是固若金汤的,任何人无法撼动。
我以为我跟锦乡侯之间的感情是绵软如水的,并不是我想的抽刀断水水更流这种高深境界,我只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会跟他形同陌路。
从认识少玄开始,我把我跟他之间的过去,现在,跟未来,都想了好几次,在一起,分开,我悲伤,亦或快乐。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会跟锦乡侯唐少司,——分开,分开,悲伤,悲伤。
我木木站在原地,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
他的世界,刹那间离我十万八千里远。
我走不进去,碰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