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来如山倒
“你要不要再亲我一口,感谢我告诉你这些?”
我不理香子末的油腔滑调,继续问道:“罹知道我嫁给流苏吗?他知道我还没死?”其实,我是怕罹难过,我真的没脸见他。
“哎,罹殿早以为你死了,或者期待你没死!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我看清楚了,罹殿和夜流苏都不知道,不过,和我相比之下,他们俩现在互相赞赏对方的痴情,我也不忍心戳破他们爱的是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香子末笑得别有深意,我真是讨厌死他现在的表情了。
“那我走了!”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同时出现在罹和流苏面前,会是什么状况,总之不会是皆大欢喜,那么,我还是闪人比较好。
“暂时……不要走……”香子末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的脚……又麻木了……我不想让人知道……你送我回房好吗?”
香子末不再笑了,他严肃的神情让我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
“你房间在哪里?”我转身背起他,问道。
“呃……你今晚住哪里我就在哪里歇吧。”他随意地回答。
“嗯?”
“我们都坦诚相对过了,住在一起还扭捏什么?”香子末在我耳边坏笑,哼,又被他骗了。
我猛地撤身动手,香子末想再黏住我都不行。
“真小气!只是想留住你啊……”
香子末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拢了拢我的发。
咯吱一声,门再度响起,我第一反应是想逃,却被香子末反手抓住,纠缠之中,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愣在门口的男子,不过因为他在明处,我站在树下的阴影处,所以他似乎没看清我的脸。
“子末,不要再与人胡闹,金儿咳血了!”大概又以为香子末再调戏谁。
“什么?刚才还好好的……”
香子末立刻松开我的手飞奔进了房。
那人也未看我,跟上香子末的脚步又返了回去。
“咳血?”我喃喃道。
等我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上了屋顶,没想到一上屋顶就吓了一跳。
“喵……”
“啊!”我差点又踩到恩恩的尾巴上。
恩恩瞪大了绿莹莹的眼睛看着我,大骂道:“金钱钱,真的是你?死女人,你不是死了吗?丢下罹和你女儿这么多年,你怎么又死回来了?”
“我……”我被恩恩骂得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满怀愧疚。
恩恩在夜色之中挥舞着锋利的小爪子,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继续大叫:“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说是如是说,但是恩恩只是在撕扯的是我的裙摆而已,哎,真是一只口是心非的猫,明明不忍心伤我。
“恩恩,你年纪大了,不要这么激动!”
我一把将恩恩抱进怀里,顺着抚摸它的毛,安抚起来……
揭开砖瓦,看着香子末正在为金儿诊断。
我摸着猫毛,都快摩擦起火了,才消了恩恩的怒气,怪不得那么肥,那么多怒气撑着。
“你们怎么都住在春姬楼?”我小声问恩恩。
“还不是萧紫的内力可以延续金儿的命,所以就搬来了。”
“萧紫到底是……”我在思考这个萧紫是不是以千面派来的。
“几年前,她在罹城街头晕倒被罹救下,后来说要以身相许,我把她女人给抓花了脸,罹也清楚地拒绝了她,谁知道,后来她成了春姬楼的花魁,然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总是她现在是金儿的干娘,我本来看她不顺眼,但是现在觉得她比你好!”恩恩继续又鼻子哼我。
“那金儿刚才为什么会咳血?”
“香子末说金儿上次吃药吃迟了,恐怕熬不了一个月了……”恩恩一脸悲愤地看着我,亮出爪子,寒意逼人。
“一个月?一个月!”
我不知不觉松开了抱住恩恩的手,然后跳下屋顶,朝着空旷的荒郊飞奔而去。
“你要去哪?”恩恩在我身后大叫,“又要丢下你女儿吗?”
“……”
我的大脑一团乱,只是不停想着救我的金儿。
跑了很久,我终于停下来,站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我看了眼月光,大叫一声:“金子!”
没多久,阵势吓人的游牧尸虫全部赶了过来,金灿灿的一片,他们纪律严谨,为首的头头金子迈着大方步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跪拜问道:“虫帝,有何吩咐?”
“金子,去年遇到你时,你不是和我说你们游牧尸虫有圣物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是啊!”
“当时说没长熟,现在拿来吧!”我伸出手。
“虫帝啊,去年的那根长熟以后样子太丑,我个人觉得拿不出手,虫帝啊,我金子要么不进献,要进献就要给虫帝最好的,所以我和其他虫虫们把太丑的那个煮汤喝了啊,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金子边说边摆弄它三七开的造型,回味无穷的表情。
我一听说它做汤喝了,真是恨不得宰了它。
“嫌圣物太丑,你们自己喝了?你当时说圣物还在生长,我就在等你找我,结果,你们自己喝了?你不知道我要来救人吗?”我怒了,这些虫子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不知道啊!”金子一脸的无辜状,三七开顿时泄了气一般萎靡不振,它万分愧疚地说道:“好嘛!好嘛!圣物一年才长一根,今年的这根还有三天就可以了,你等等吧,这次无论它长得再丑,我都及时进献给虫帝!”
金子匍匐在地,也不知道是表示愧疚还是吓趴下了。
我摆了摆手,说道:“三天,立刻给我送去春姬楼!”
“是,虫帝!”
又是浩大的跪拜场面,月光下,我四周的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第五一章 金儿
【进化守则四九:夜流苏不会介绍我时说“这是我的夫人魅儿”吧?】
……
我从郊外匆匆赶了回来,央求了香子末很久,他才答应给我制造单独看一眼金儿的机会。
天色微亮的时候,我打扮成了昨晚小丫头的装容,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跟在香子末身后进了萧紫的房间。
香子末寻了个要专心诊治的借口,催促了罹好几遍,罹才不情不愿地随萧紫、夜流苏出去外面的凉亭等着,我和罹擦身而过的时候,感受得出他对金儿的万分不舍和担忧。
“钱钱,金儿随时都会离开我们……她是罹的命根子……若金儿走了,我救不了罹……”
香子末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知道金儿对罹的意义。
“金儿!”
我撕去脸上的面皮,将床上的小娃娃轻轻抱在怀中,疼惜万分地唤她的名字。
金儿像是一个玉瓷的娃娃一般,并没有病态的消瘦,只是比同龄的娃娃显得更小巧和苍白,她睡梦中不安的咳嗽却迫得她小脸通红,让人心疼得紧。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她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生怕被人忽略。
我轻唤金儿的时候,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在渐渐转醒。
金儿的眼睛微眯了一条缝,大概是感觉到了陌生的我,她吃力地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我,直到她揉了揉眼睛,激动地以为是幻觉时,我一直保持着最甜美温柔的微笑看着她。
如果笑容可以把这孩子融化,我的心绪再复杂,我笑容里的温暖都不会褪减分毫。
我终于明白人类的父母为什么总爱给予子女最好的,这一刻,只有抱住金儿感受着她心跳的一刻,我才真切地觉得,我可以为了怀中的孩子奉献一切。
“金儿!”
我又唤了一遍,轻轻地抚摸着她红红的小脸颊。
“咳,咳,咳……”
她一张口,就是止不住地咳嗽,她咳得痛苦,我的心也跟着疼个不停。
“娘?”她不确切地唤了一声,“是你吗?”
“是啊,我就是小金儿的娘。”
明明是听见这孩子的声音罢了,可是我一回答就忍不住哽咽起来,眼睛也跟着渐渐湿润了,仿佛心底某些陌生的角落,一点点被柔软的童声所占据。
“娘!”
惊喜的童声,稚嫩的奶声奶气,她吃力地想要搂住我的脖子,亲昵地用小小的鼻尖蹭一蹭我。
“乖,金儿乖!”
我将金儿抱得更紧,让她能够更近地靠近我。
“娘……金儿……死了……爹爹……一个人……会哭……”
金儿突然想起什么,着急起来,吃力地转过头,似乎在追寻罹的身影。
“傻娃娃,谁说金儿死了?金儿很好,爹爹在门外呢,很快就会进来陪金儿!”
我笑着,努力掩饰心底的心酸,这么点点大的娃娃想的还真多。
“唔?”
金儿诧异地看着我,好像在怀疑我在骗她。这孩子大概因为死了才能见到我吧,哎,罹和这孩子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金儿,答应娘好不好,一定不要放弃,只要熬过三天,娘就能救你。”
“好!金儿……听……娘……话……”
金儿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眼角,小小的娃娃竟然皱着眉头心疼我。
哎,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懂事,我突然生出一种骄傲,这样一个听话的乖宝宝是我金钱钱的孩子。
“金儿听话,喝了药,然后多陪爹爹,好不好?”
“好……娘也……陪……”
她似乎察觉出不对劲,惶恐地握住我的手指,生怕我凭空消失。
“我……”
我开始在心中挣扎,到底要不要再一次出现在罹面前,我已经无法全心陪伴在他身边。
“娘?”
金儿将我从失神中唤了出来,她因我的犹豫而越加敏感和紧张。
“乖,先喝药……”
我将桌边的药一点点喂给金儿,她皱着眉一口口喝下,没有叫一声的苦,让我更加心疼,这点大的娃娃竟然连撒娇和任性都不会吗?真想把小恶魔也带来,总觉得这样的小天使,该有小金子那样的小恶魔好好守护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后来,我一直没有给予金儿想要的答案,只是告诉她只要熬得过三日,我一定好好陪她,她笑了,苍白的小脸,微笑的一瞬,仿佛是天下最无暇洁白的花在绽放。
金儿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小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指,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小脸,又吻了吻她的小手,又吻了吻……真想把这个孩子整个含在嘴里。
“钱钱,你一直不肯见这孩子,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一定不相信原来你这么疼她。”
香子末银丝凌乱,略显疲惫,他卧在软榻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直到我放下金儿,他才出声。
“子末,你的气色不好……没事吧?”
我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小心为金儿盖好被子。
“呵呵,金儿,你比以前细心了哦?以前的你很少注意这些细节。”
“是么?”
“钱钱,你变了?这些年我一直疑惑你到底爱谁?你最终想陪着谁一起到老?而这些答案,我一直看不透猜不出,钱钱,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你对人好时总是很直接,记得吗?当年你当着罹城那么多人的面说爱罹,那么不顾一切,真的……很特别……”
“是么?”
我苦笑,那时的我,对爱的理解很简单,只懂得全身心的投入,那时候真好啊,哪里像现在连自己女儿的询问都给不了最终的答案。
“子末,不好了,罹昏倒了!”
夜流苏突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
“什么?”
香子末立刻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你……”
夜流苏伸手指着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看着我,而我,像是做了坏事正好被人逮住,想要逃却愣是在夜流苏如水般的眸子下迈不动半步。
我避闪不及,被夜流苏从头看到脚,脸上的面容半分遮掩也没有。(蓝心燕子)
“魅儿?”夜流苏仿佛在梦中呓语,不真切地唤了一句。
“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夜流苏冲上来猛地抱了个满怀,我瞪大了眼睛,一边听着房外萧紫担忧地询问着香子末关于罹的情况,一边呆望着屋顶,上面那只猫正在对我亮出锋利的爪爪。
我,死定了,刚才还犹豫要不要在罹面前现身,现在有夜流苏这种过激的反应,我死都不敢让夜流苏和罹知道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人。
“魅儿,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从魅姬那知道真相后,我很担心你,怕你吃不饱,怕你睡着了踢被子,怕你流口水的时候没人帮你擦掉,怕你……”天啦,夜流苏这也算知道真相?他还以为我是痴儿吗?
“我……我……其实……不是……”
我想解释一下下而已,谁知道被夜流苏猛地搂得更紧。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就被抢来做我的妻,后来又被人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