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寒汐露看着栾汨罗的目光,居然有些柔和温情:“我听雪叫你汨罗?”
栾汨罗一笑:“我姓栾,叫汨罗,汨罗江的汨罗。”
寒汐露有些奇怪:“汨罗江?不是屈原投的那条江吗?”
栾汨罗笑道:“是啊,我小时候的家住在玉笥山下,汨罗江从山脚流过,还记得到了每年的五月端午节时,当地的人结五彩线,包粽子,赛龙舟。”
寒汐露叹口气:“你爹娘也是,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不好,为什么要叫汨罗。”
栾汨罗摇摇头:“我爹娘早不在了,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贫寒人家的孩子,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闲心取什么名字,后来还是跟了我师父以后,才取了这个名字。”
寒汐露听她说到贫寒人家四个字,立刻想起了萧玉轩的父母,那对救过自己,却死在自己刀下的夫妇,也是普普通通的贫寒人家,这些年,再多的血腥和杀戮,都遮掩不住那对夫妻临死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日日夜夜地被这种眼神纠缠着。
当她身负重伤,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才把这个苦苦压了多年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她被栾汨罗救起,而且萧玉轩和澹台盈还请来澹台玄为她运功疗伤。
澹台玄和她说了一句话,关于叶知秋那场恩怨,他愿意给她一个了断的机会,所以请她好好珍重,然后去藏龙山找他。
一霎间,寒汐露感觉忽然被抽去了骨头,身子都要被淘空了,澹台玄要给她一个了断恩怨的机会,她活着,她期盼着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吗?
所以,她没有拒绝澹台玄的帮忙,只是对萧玉轩特别歉然。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只是没想到萧玉轩会以德报怨。
栾汨罗的笑意,淡而微暖:“有些事情,只有心里放下了,才真正的成为过去,人生苦短,对酒当歌,如果只纠缠在往日的恩怨里,这一生的时光岂不都白白的浪费吗?寒阿姨是聪明人,本不该被这些尘世烦恼束缚住,舍弃一些,会得到更多。”
她的话娓娓道来,细雨春风一样,这些天,都是栾汨罗煎汤熬药、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有时候雪过来帮忙,都被栾汨罗推出去。
所以,栾汨罗说的话,寒汐露已然听了进去,却黯然道:“叶师兄死了以后,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想给他报仇,虽然他始终都没有喜欢过我,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挡不住我喜欢他,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无论他身边的人是谁,我要做的事情,他永远都无法阻拦,就像他永远都不会了解我。”
说到此处,脸色变得苍白,丝丝幽恨,涌上眼眸““他以为是我把萧念儿送给慕容惊涛,以为是我杀了萧念儿和他的孩子,他宁可相信印别离,也不相信我,那一刻,我真的想把雪杀了。可是,雪那时候那么小,粉嫩嫩的一个小婴儿,笑的时候,嘴边会有酒窝,抱着他,柔软温暖的小身体,他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两只小手拼命抓住我的衣衫,然后看着我哭。”
寒汐露说着,忽然落下泪来,当时和叶知秋大吵了一场,她为了叶知秋,为了保住雪,经受了多少煎熬,可是叶知秋根本不给她时间解释,就认定了印别离告诉他的话是真的,是她因爱生妒,才逼着萧念儿嫁入不二山庄,还杀死了萧念儿生的孩子,寒汐露心头怒极,又有印别离在场,不能说出真相,不但不反驳,反而承认,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叶知秋大怒之下,居然当着印别离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愤而离去,这一去,就成了永诀,再重逢时,她只见到了叶知秋的尸体。
栾汨罗用帕子轻轻拭去寒汐露腮上的泪水:“忧悲伤肺,哀思伤脾,寒阿姨怎么还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
寒汐露叹了口气:“汨罗姑娘,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轻蔑的意思。”
栾汨罗微微一笑:“是非对错,哪能一概而论?这个世间的人,都是性情中人,谁也不是圣者,谁能做到心地无私?我虽然读书不多,还是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寒阿姨,过去的事情没有人在计较,只是你自己心里放不下而已。”
寒汐露一把拉着栾汨罗的手:“汨罗姑娘,你听我说,我将雪支开,就是有句话想和你说,雪这个孩子太单纯,他一直当我是亲身母亲,对我特别孝顺,是我一再苛责,现在事情真相大白,这件事情伤他太深,所以,我要离开他,让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报仇的事儿,我自己去就好了,知秋去了,雪不是我的,我活着,就只有这份仇恨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豁达大度的姑娘,请你多照顾他。”
栾汨罗一笑:“阿姨觉得雪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一定会憎恨你吗?”
寒汐露心头一震,好久才道:“可能不恨吗?这些年,我逼着他练功,逼着他做到冷血无情,我看着他,想起叶师兄的时候,心里头就痛,想起萧念儿的时候,心里头就恨。在最初的几年里,我都要疯了,所以印别离想出来用个孩子冒充叶知秋的儿子,然后在他身上下蛊,再故意送到澹台玄的身边,等到那孩子长大以后,就告诉他这个真相,好杀了澹台玄这个计划时,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如此的恶毒。”
栾汨罗劝道:“阿姨何必妄自菲薄?最后你不是没有下蛊吗?不然萧玉轩现在会生不如死,为了一场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仇恨,而伤了自己的师父。也许他根本伤不到澹台玄,只能自己受到伤害。”
寒汐露黯然道:“我杀了他的爹娘啊,怎么还能伤害他?下蛊的时候,有人监视着,那蛊毒是下了进去,可是,在送那孩子到藏龙山的时候,我是把解药也埋入蛊毒的那个伤口,所以萧玉轩的那个伤口就无法愈合,会很痛。我不会解蛊,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栾汨罗道:“有些事情,我们都是无可奈何,只要尽了这份心,又何必自责?阿姨,你虽然不是雪的亲生母亲,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份养育之恩雪如何能忘?”
寒汐露忽然摇头:“我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是萧念儿的儿子,我只要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把他掐死。不舍的,是因为他身上有叶师兄的骨血,可是我控制不了心中的恨意,所以我常常会打他骂他,可是,当他叫我一声娘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自己是如此的卑劣,根本没有资格担当这一声娘,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什么样的债也该还清了。”
见寒汐露如此固执,栾汨罗轻轻叹息:“阿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澹台玄报仇吗?还是想借着澹台玄的手,结束你的人生?如果阿姨对雪还有一丝怜惜和愧疚的话,这两种选择都是不智之举,阿姨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边,雪天天都在期待你醒来,他说他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好起来,然后他要带着你隐居山林,退出江湖。”
寒汐露微微愣了愣,她相信栾汨罗没有必要说谎骗她,雪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的脾气秉性她焉能不了解,可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备受折磨。因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雪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可这种念头明明是错的,是在自欺欺人,每次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时,她都会狠狠鞭打雪,让自己对雪的恨更重一些,也让雪更恨她一些,等到有一天真相大白,彼此都可以忘得彻底,谁对谁都不必再有任何的牵挂。
然而每次雪凄然叫出的那声娘,都会在寒汐露的心中狠狠地扎上一刀。
如今栾汨罗猜到了她的用心,寒汐露紧闭着眼睛,低低叹了口气,然后道:“你进来吧,还要藏多久?听到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半晌,雪从屋门后边走出来,眼中满是泪痕。
走到了床前,雪缓缓跪下:“娘,在这个世上,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这个世间,真的生无可恋。”
他说着话,身体在微微颤抖,寒汐露默然无语。
雪继续道:“从我记事起,身边唯一关心我的人,就是娘,你就是我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娘,我们两个都是孤孤单单的人,如果要放弃我,不如杀了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藏龙山,报仇是我的事,娘不用操心了。”
寒汐露冷笑道:“是啊,报仇是你的事儿,我又不是你们叶家什么人,报仇哪里有我的份儿?何况连你都不姓叶,你姓的是萧,萧念儿的萧。”
雪冲口道:“我没有姓,我也不认识萧念儿是谁……”
寒汐露大喝一声:“住口!居然对自己亲生母亲如此不敬,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雪咬着嘴唇,却依然道:“我没有见过她,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是你养大的,我就是你的儿子。”
寒汐露唇色青紫,喝道:“掌嘴!”
啪。
雪毫不犹豫,打了自己一巴掌,一片晕红泛上了脸颊,可是眼中都是委屈。
寒汐露忙道:“住手,”她望着雪,眼中的泪止不住淌下来,然后失声而哭,好像多少年的幽恨、委屈、痛楚一下子都发泄出来。
从来都没看见寒汐露哭过,而且还是如此放纵的哭泣,雪完全吓傻了,直直地瞪着眼睛,看着情绪失控的寒汐露,不知所措。
雪一把抓住寒汐露的手:“娘,你不要吓我,”他实在是吓到了,语音中都带着泪的湿意。
栾汨罗拍拍雪的手,淡淡地道:“寒阿姨委屈了太久,这口气郁结于心,一直憋着,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她现在能纵情地哭出来,因为她心中已经感知到了暖意,这个是你给她的。”
雪错愕地回望着栾汨罗,栾汨罗点点头:“有时候,忽然来的快乐和温暖,反而让人措手不及,所以我们对任何事情都不要抱着太大的期望,还恩也好,报仇也好,其实都不是人生之初的根本所在。”
栾汨罗微微叹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应该是被真情感动的时候,人皆有情 ,不分善恶。
终于,咽下了抽泣和哽咽,寒汐露抬起头来的时候,决然地道:“雪,你要记住,你是叶知秋和萧念儿的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爹爹一直都蔑视我,我不要他笑我教出来的孩子连最起码的孝道都不懂得。我不是你娘,还是叫我师父吧。”
雪更决然:“娘,如果他会嘲笑你,是他根本不懂你,一个不想懂你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在乎他怎么看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就是我的娘。”
寒汐露本想发怒,可是,却忽然舍不得,她的手还被雪紧紧攥着,雪的手温暖有力,寒汐露的心再也强硬不起来,泪却又忍不住落下来。
栾汨罗刚想拿出手帕来,却神色一凛,然后看到寒汐露和雪也都神色骤变。
丝丝。
轻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这声音十分奇异,轻,但是能一下子让人心头发麻,好像心头有只猫儿在挠一般,激灵灵打着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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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天意定
血,在衣衫上慢慢洇透,鲜红的颜色在晕染的瞬间就变成了黯淡的赭石色。
慕容愁脸上的笑,却比她漆色如夜的衣裳还要阴冷。
她不动,由着腹上的伤口不断地涌出血来。
此时院子里边的人早已经出来,看到如此情形,俱是一愣,林瑜也有些慌乱,他虽然不喜欢这个鬼气森森的慕容愁,可也没有杀她的意思。
谁想到自己手中的夜飞雪会把慕容愁手中的舞月光磕断,而那短剑的剑尖会刺入慕容愁的身上。
眼看着她伤口处的血越流越多,林瑜忙收了自己的剑:“你怎么样?我,先包扎一下伤口,不然血会越流越多。”
他口中说着,却没有过去,虽然江湖中人,难免不了受伤,对简单的止血包扎之类的事情,还是比较熟稔,尤其他们师兄弟几个,都常常帮助师父治病救人,不过想想自己还有身后的人都是男子,对方是个姑娘家,尤其还伤在肚腹,他们自然无法插手。
林瑜回身叫贝小熙:“小熙,叫小师妹过来,这位慕容姑娘受伤了。”
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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