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名单。可惜我叔叔走的匆忙,那份名单遗落在宫里。看到德宗爷要识破他的诡计,武宗凶相毕露,用毒杀了德宗爷,为了安抚住朝中上下,以德宗爷的直系一脉为挟,逼着德宗爷最宠爱的寿容公主下嫁给武宗皇后的侄儿林容达,发动了一场政变,那是寿容公主在我们皇爷家里养病呢,虽然德宗爷这一脉,只剩下公主旁系血亲,毕竟是骨血相连的亲人啊,寿容公主只好下嫁林容达,暂时不去触怒武宗。我们皇爷当时是一介布衣,而且有遭遇了一些意外,搬出了彭州,我叔叔带着那份遗诏找到了皇爷,才发现那份名单不见了,那份名单上边,直接牵涉到的就有千余人,要加上家眷宗族,所牵连者不下万余,我叔叔自知罪重,自尽殉主,那份名单辗转落到了武宗的手里,武宗已然知道德宗爷遗诏之事,于是按照名单所写,将外省和边关众将借故调回了京城,又将名单上边的人全部关入大牢,以此要挟我们皇爷举家入宫。”谢君恩说到此处,又叹息一声:“社稷为重君为轻,想我们皇爷如此大义凛然,惜臣爱民的君主,实在太少了。”
秦谦冷冷地道:“你要说什么,一次说完。”
谢君恩有些不悦,他可没想到秦谦的反应会如此冷淡,只好继续道:“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一场屠杀,我们皇爷如果要去的话,一定是有去无回啊,但是我们皇爷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手足至亲和前朝忠臣无辜被戮,所以召集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并分两路,他带着家眷进宫牵制住武宗,因为武宗虽然答应他们入宫就会放人,可是武宗之言不可全信,果然在释放人质时出了意外,如果不是暗地里埋伏了皇爷的那般江湖朋友,所有的人都会死在哪里,但是为了保护大家逃出来,皇爷和皇妃以及各位公子小姐就陷入了皇宫,因为公子你当时出水痘,不能见风,就有奶娘抱着在一家医馆里边修养吃药,才逃过这一劫,结果这次,名单上的那些人虽然逃脱了一劫,皇爷他却失去了好几个孩子,保留下来的除了公子,就是两位皇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说到此处,谢君恩不由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人世几回伤往事
谢君恩的泪落了一阵,发现没有人劝慰或者陪着叹息一声,他眨眨眼睛。秦谦淡淡地道:“然后呢。”
他这句话问得淡极了,谢君恩心中哼了一声可是嘴上依然很恭敬地道:“这也是天命所归,吉人天相,不然当时那般凶险,好几位公子小姐都不幸夭折,公子怎么单单因病逃过了这劫。公子,皇爷对我们这些人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皇爷牺牲自己,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以及家眷,恐怕都会遭到武宗的毒手。后来朝代更迭,彭州一战,林容达战死,公主殉节,我们这些人也七零八落,最后由前朝宰相之子尹爷建立了这个趣乐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揭竿而起,完成德宗爷的遗诏,奉立皇爷为帝,夺回我们的大好江山。公子啊,您是皇爷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少主,属下们的耿耿忠心,日月可鉴,请少主顺应天命,体恤民情,戎装铁马,重振帝祚。”
提起这件事情,谢君恩还是特别激动,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秦谦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既不是感动,也不是惊讶,更不是悲伤,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是什么表情。
谢君恩咽了咽吐沫,他本来以为秦谦应该是很好说服的一个人,秦谦的母亲秦思思是江湖中人,自然带着江湖女子的匪气,而且她又是列龙川的妾室,无论是什么原因,毕竟是列龙川的下堂妾,秦谦对列龙川和列云枫都应该有所芥蒂,谢君恩觉得自己只要稍加引诱,就会让秦谦上当,现在看来,好像他连秦谦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卫离笑道:“谢堂主太过迂腐,打蛇打七寸,要是不能打中人家的要害,就是你舌绽莲花也没有用。”
秦谦没有回头,手中的酒杯微动,有些惆怅地道:“小离,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零十九天。
卫离微笑着搭话,然后又喝了一口酒,眼神慢慢惺忪:“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正是我过生日,好几个朋友在为我庆贺,我,也喝醉了。哎,多好的老日子啊”
老日子,那些过往,美好到不堪回首。
秦谦淡淡地道:“还有两个时辰就正好三年零十九天,我想什么,你知道,你想什么我也知道。”他停了一下,然后又道“认识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汨罗是我的未婚妻,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瞒过你,我和汨罗是一处长大,和亲兄妹一样,就算无有情爱依恋,我也不会原谅伤害汨罗的人。”卫离故作不知,只是笑:“有人会伤害栾姐姐吗?她可是个聪明之极的人,武功又好,医术也好,这样的一个女子,谁忍心伤害她?而且除了老大,谁有那个本事伤害她?”听卫离顾左右而言他,秦谦慢慢地转回身:“我们认识了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处世,他们做这些事情,不过困于俗世名利,情有可原,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卫离喝了一口酒,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老大,你也知道我们认识了很久了,可是这么久了,你给了我什么?你心里如果有我,为什么连句承诺也不舍得给?”
卫离的笑,笑得很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秦谦神色一凛:“卫离,”
卫离打断他:“老大,人世匆匆,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浪费,我给了那么多日子让你权衡取舍,可是到了现在,你还是逼得我破釜沉舟,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怪我。”话说到此,已然谈崩了。
秦谦的脸色极为难看,死死地盯着卫离:“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卫离淡淡地道:“老大,我知道你对我们有了疑心,所以没有喝那杯酒,但是,毒,没有下在酒了,你喝不喝都没关系。”
秦谦瞳孔一缩:“下毒?你怎么会下毒?”
卫离优雅地抿了一口酒:“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得到一些东西,都得努力争取,我虽然不会下毒,可是我会找到能够帮我下毒的人。”
下毒。
谢君恩也不由得愣了愣,卫离居然会下毒,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情不自禁地拿起酒杯,看看杯中之酒,他一紧张,那个白衣人也不免有些紧张,方才卫离还给他斟了一杯酒,如果酒中有毒的话,他们岂不都着了道。
卫离一笑:“谢堂主也多虑了吧,我们是休戚相关,利益互惠,我怎么会把毒下到你们身上呢?谢堂主不是也和魅火教取得共识吗,彼此联盟,这个十分凑巧,卫某也有幸结识了一个两个焚心教的人,中原如鹿,可逐而分之,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胜算。”
谢君恩有些不悦:“焚心教曾经与武宗狼狈为奸,卫帮主的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他心中虽然不满,可是不太敢发作,因为卫离所在的长春帮,势力之广,不容小觑,而且在趣乐堂,虽然他是四大堂主之一,却是被人孤立的一个,此次和其他三名堂主闹翻了,尹爷又不在,他一怒之下,单拉着手下的人出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此事,也让别人看看他谢君恩的本事。为了达到目的,谢君恩明知道魅火教是何等不能招惹,还是勾结上魅火教,要借助魅火教的力量,完成自己的大业。
卫离笑道:“扈香尘我已经弄到手了,她身上的那个东西我也已经得到,不知道你负责的那个林瑜,可否捉到了?”
谢君恩点头道:“如果没有意外,慕容惊雷和我们趣乐堂的死士马上就可以带着林瑜来了,只要拿着扈香尘和林瑜身上的东西,就可以打开这峡谷的石洞,拿出那道德宗的遗诏和那份名单,我们就可以按照名单上边,去拜访前朝忠士之后,寻求志同道合之人了。”
秦谦冷笑道:“拜访?恐怕是威胁吧?”
卫离笑道:“老大也没读几年圣贤书,怎么也会如此迂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通达情理者,可以晓之以情,可惜有些人就是顽固不化,所以要点破迷津。”她秋波慢转,看向谢君恩“谢堂主,你们趣乐堂的人呢?难道就是这些人?他们可是魅火教的人。”
谢君恩笑道:“这里都是贺先生的人,我们趣乐堂的人去接应慕容惊雷了,还有一些人马上就赶到。那,卫帮主的人呢?”
卫离一击掌,不多时,从茂密的树丛里边,跑出来几个人,他们拥簇着两个人,具是用绳子捆绑着,一个是栾汨罗,脸上五颜六色,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另一个是年轻的女子,飘散着头发,只看见满是冷汗和泥渍的额头,吓得瑟瑟发抖。
秦谦大惊:“卫离,你把汨罗怎么样了?”
卫离一笑:“老大,如果你不想栾姐姐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不要乱动。”秦谦死死瞪着卫离,半晌不语。
谢君恩笑道:“卫帮主还真的守信,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来,那个是?”他一指那个吓得发抖的姑娘。
卫离道:“那个是扈香尘,扈四海的女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的人马上就可以把秦思思也弄来了。”
谢君恩大喜:“来人啊,来人。”他一招呼,从庭院深处跑出来好多人,都是他们趣乐堂的人,为首的一个抱拳道:“堂主!”
谢君恩道:“洪通天,把栾姑娘和扈姑娘带过来,我们不能怠慢了公子的人。”洪通天带着几个人,过去押栾汨罗和那个扈姑娘,那几个长春帮的人也跟着过去了。卫离微微笑道:“谢堂主,卫某从来是言而有信,不知道谢堂主说得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何时出现,好让卫某拜见一下?”
谢君恩微微躬身向那个白衣人道:“贺先生,不知道大将军什么时候驾到?”那个白衣人翻了下白眼儿,终于开口说话:“忙什么?我们大将军马上就到。”他的语气特别生硬,带着无限地轻蔑,十分不满意谢君恩的催促。
谢君恩心中虽然生气,可是此事还要求助于人,不得不堆下一脸的笑容:“对不起,贺先生,谢某太着急了。”
姓贺的白衣人哼了一声,傲慢地抬起头。
谢君恩笑道:“公子,您是不是有了决定了?君子襟怀坦荡荡,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累及妻儿才是。栾姑娘也是您的未婚妻子,如果因为您的决定有些误差而遭遇不必要的伤害,公子可有失君子之道。”
秦谦忽然冷笑道:“谢堂主是否觉得秦某流落江湖,孤陋寡闻,不晓得其中厉害,愚而可欺,才设计要摆布于我?不然靖边王爷既然对你们有再造之恩,为什么你们不去找王爷,不去找小王爷?”谢君恩略呈尴尬之色,还未及说话,秦谦道:“其实谢堂主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什么故国之恨,什么江山社稷,不过是诱饵而已,只怕这真正的钓叟不是你谢君恩,而是他们魅火教。魅火教乃是倭国圣教,你就这么下贱,愿意做他们倭国的一条走狗吗?”
秦谦的厉声呵斥,毫不留情。
谢君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扑地跪倒:“公子,属下的一颗心可以剖出来给您看,我们趣乐堂是忠心耿耿为了公子的天下着想啊,不瞒公子说,我们不敢去找皇爷,害怕事情未成,反而弄巧成拙,我们做得可是改天换日的大事,哪一点谋划得不周全,都会功亏一篑,属下等不是要拿出遗诏和名单去要挟人,可是要大家不要在醉生梦死、苟且偷生才是,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属下不敢轻举妄动,惊动了皇爷。公子是江湖人,行起事来,自然方便得多。”
秦谦冷笑道:“你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谢君恩磕了一个头:“至于那位小王爷,不是属下刻意说他的是非,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亡国之恨,还暗中帮着朝廷赈灾,不然涂阳涂阴两地这场灾荒,已经是天降大祸,那两地的官员有贪赃枉法,弄得百姓是民不聊生,如果再拖延些时日,多饿死一些百姓,最好逼得百姓易子而食,那时候再流行起瘟疫,让这两地的百姓雪上加霜,然后我们正好鼓动两地的百姓揭竿而起,这涂阳涂阴两地是鱼米之乡,繁华富庶,加之此地为三江两河的交接汇点,水陆皆是四通八达,我们以此为基,何愁大事不起啊?可是哪位小王爷去暗中替朝廷赈灾,施舍钱物,还派了这个姓栾的女人给百姓治病,耽误了一个大好的时机,属下与那位小王爷私下又交过一次手,看得出他对此事是不以为然,而且他行事诡诈,不似公子光明磊落,所以属下对小王爷有尊重之心,但是无心悦诚服之意啊。属下这些都是肺腑之言,请公子明鉴,属下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公子。”他说到最后,痛哭流涕,叩头不已。
秦谦似乎叹息一声:“你要我做什么?”
谢君恩大喜过望,以为秦谦回心转意,忙道:“因为那个石洞除了扈香尘和林瑜身上藏有的钥匙外,还需要皇室血脉鲜血,才能够打开那道门,属下恭请公子打开石门,取出遗诏和名单,然后随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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