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谢君恩大喜过望,以为秦谦回心转意,忙道:“因为那个石洞除了扈香尘和林瑜身上藏有的钥匙外,还需要皇室血脉鲜血,才能够打开那道门,属下恭请公子打开石门,取出遗诏和名单,然后随属下移驾趣乐堂总堂,我们尹爷一直在苦心经营,筹划谋算,只等皇爷和公子受命于天,一起举义。”秦谦冷然道:“如果不是需要我的这几滴血,恐怕谢堂主未必能想起我来。”卫离笑道:“老大,我们是江湖人,利字当先,现在可由不得你说要不要,谢堂主,我卫某和长春帮可是诚心诚意,你这位魅火教的朋友好像故弄玄虚,只怕那位大将军是子虚乌有吧?”啪!
穿着白衣的贺先生拍案而起,横眉立目:“你敢侮辱我们的大将军?”
卫离好笑道:“我怎么侮辱你们的大将军了?”
贺先生的脸如煮熟的恶鬼,红得狰狞:“你说他子虚乌有,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中原的话,子虚,不就是儿子死了,没有,虚无了吗?乌有,乌龟的有,你骂我们大将军儿子都死绝了,然后还当乌龟!你,我要杀了你。”
卫离看着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笑:“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吗?我们中原有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受胯下之辱,两三句话都受不了,你们凭什么与我们合作?”
呸!
贺先生大怒:“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配和我们大倭国合作吗?你们是投诚,懂不懂,是归顺,等你们打下了江山,要分一半给我们大倭国,我们大倭国的领土,已经承载不了我们的人民了,所以你们这些人,要腾出地方来供养我们大倭国的神圣子民!”
卫离大笑起来:“既然你们这些猪狗住的地方如此狭小不堪,干脆丢弃不要也罢,统统归顺我们中原来好了,我们中原物华天宝,山高地广,你们过来了,我们也不用置下广厦千万间,只要乡下里每户腾出一个猪圈,估计你们都住不了的住了。”
梦断前尘且随风
谢君恩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卫离分明是在向贺先生挑衅,忙抱拳道:“卫帮主,您……”卫离打断他的话:“谢堂主,你是这么答应他的,事成之后,将中原的疆土分一半给他们?”她的眉间带着微微的怒气。
谢君恩把牙一咬:“卫帮主,我们中原是礼仪之邦,既然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我们总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吧,反正中原那么大,给他们一些疆土也是九牛一毛。”
卫离点头:“谢堂主如此有诚意,那么他们的大将军也应该和我们见一面了吧?难道他们倭国的人连礼尚往来都不懂吗?”
贺先生怒目而视,忽然飞来一只鸽子,落到了贺先生的手上,贺先生从鸽子的脚上拿出一个竹筒,里边是一个小巧的纸卷,然后打开纸卷一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半天才嘶叫了一声,不知道骂了一句,然后举着双手,冲着魅火教的教众大声叫喊,说得已经不是汉语了。谢君恩对倭国的话懂得大半,一听之下,不由得大惊,这个贺先生好像说倭国发生了政变,大将军出现了意外,所以要他们马上回国,但是回国之前,要将这里清理干净,杀无赦。贺先生叫喊了一阵,眼睛瞪得溜圆,可是那些红衣人都没有了反映,依然站来那里不动。那边洪通天却哎呦了一声,摔倒在地,谢君恩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栾汨罗身上的绳子早就断了,旁观那位姑娘也摘下了散乱如草的假发,用手帕摸了一把脸,露出眉眼如画的一张俏面,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但是长春帮的那几个人却抽出腰中的软剑,趁着趣乐堂的人来不及反映的时候,腾身而起,冲了出去。这几个人都是卫离精中选精,身法轻功都是极佳,眨眼就将栾汨罗和那个女孩子带到了卫离和秦谦的身边。
谢君恩有些懵了,贺先生更懵了。
卫离大笑:“谢堂主不是也卫某将秦思思前辈也请来吗?卫某不辱使命,不但请来了秦前辈,顺便把澹台先辈也请来了。”她说着一拍手,从不远处的丛林之中纵出好几个人来,正是秦思思和澹台玄师徒。
看澹台玄不像受了重创的样子,谢君恩瞠目结舌:“慕容,慕容惊雷呢?”卫离淡淡地道:“谢君恩,你以为你买得动离别谷的须臾吗?他早已经投靠了焚心教,不过,有位水姑娘找到我,”她说着看了林瑜一眼“她说,误入歧途,非是所愿,奈何打错铸成,归途无路,惟愿以血洗耻,还恩偿债,须臾是死在水姑娘的手里,慕容惊雷的几个兄弟,也是水姑娘放走的。”林瑜心中一痛,他都已经慢慢忘记的这个水清灵,忽然重重地撞击到他的心。那副衣角上,除了那首诀别诗,再没有任何征兆,他们猜了很久都没猜出来,后来栾汨罗的那封信送来,明着说她被卫离所囚,请秦思思去救她,然后秦思思用药水泡了一会儿,里边才显出另外的字来,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真相,原来是卫离和秦谦设计要套出谢君恩的底细,因为谢君恩勾结了倭国本土的魅火教,好像还牵涉到倭国的一位幕府大将军,那位大将军承诺要帮着谢君恩举事打仗,卫离和秦谦想要捉住那位大将军。
澹台玄道:“慕容惊雷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回映雪山庄了,本来他们也想来此和谢堂主算一笔总账,不过算账的事情,就由我代劳了。”
谢君恩一时气堵,他知道,他被骗了。
秦谦笑起来:“谢堂主,百密一疏,你还是功亏一篑了。”
谢君恩怒道:“你们骗我?我不信,卫离,你忘了,秦谦的未婚妻是栾汨罗,你不杀栾汨罗,你居然帮着他们,到了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不杀了栾汨罗,秦谦永远不是你的,你明不明白?”
卫离叹了口气:“谢堂主,夺人不如夺心,心若难夺,人又要来何用?栾姐姐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加害于他?我卫离既然做了长春帮的帮主,就要带着那些水上谋生的穷兄弟们一路拼争,我早在我师父面前发过誓言,只要我一日当着这个长春帮的帮主,卫离就一日不嫁!要为长春帮死而后已。”
秦谦道:“谢君恩,你勾结外虏,用心险恶,还编出如此荒唐可笑的谎言,还谈什么孤忠耿介?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屑于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秦谦的话,不是威胁,在场的不用说别人,就是秦谦和卫离联手,谢君恩也是打他们不过,何况还有秦思思和天下第一的澹台玄。
谢君恩冷笑道:“我骗人?我骗什么人?”
秦谦冷冷地道:“什么遗诏,什么名单,什么前朝的鬼话,就是你一个人在哪里妖言惑众,骗人上当而已,如果真有这些东西,那是天大的秘密,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知道,”谢君恩冷笑不已,原来这个秦谦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说得那些话,其实他是有所隐瞒,他想得到的不是什么遗诏,他想得到,还是那份名单,然后可以根据名单去勒索钱财,如果他能敛得一大笔钱财,一定会让尹爷刮目相看。不过到了此时,分辨是毫无疑义的事情,而且这话是他一个人说得,自然难被人相信接受。
卫离已然站在秦谦的身旁:“谢堂主,其实还有一个人想来见见你,不过他是真的受伤不轻,只要在你魂归地府之后,在你的坟上添一把土了。”
谢君恩有些木然:“谁?”
卫离道:“达安平。其实,一直和你联系的人,是达安平,但是达长老最后幡然悔悟,才不惜用此苦肉之计,赚取你的信任,原来你要弄开那个石门,找寻什么遗诏,不过是一张破纸,现在本朝定鼎已经二三十年了,谁还记得什么前朝旧事?谢君恩,愚蠢如尔,也是独一无二。”谢君恩忽然大笑起来:“卫离,好啊,好啊,想不到你是如此的阴险,居然骗了老夫?来人,给我杀,把这些人统统杀掉!”
他一声令下,趣乐堂的人立刻涌上来,那些魅火教的红衣人纷纷摘下了蒙面的红巾,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却是长春帮的弟子假扮而成。
两下里剑拔弩张,只等着一声令下。趣乐堂的那些人才知道自己的堂主谢君恩居然勾结魅火教的人,大部分都极为不满,现在都杵在哪儿不动。
秦谦和卫离已经看住了谢君恩,他们也不动手,只是要逼他自尽。
栾汨罗淡淡地道:“大哥,卫姑娘,你们还是动手吧,千古艰难唯一死,他应该没那个勇气自尽。”
哼。
谢君恩想大叫一声给我杀,但是那个给字还没出口,卫离的剑扫过他的咽喉,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慢慢爬下他的脖子,谢君恩连哼都没再哼一声,就跌倒在地了。
卫离一举带着血的剑:“趣乐堂的各位兄弟,你们是受谢君恩所惑,上当受骗,现在这个勾引外虏的谢君恩已经伏诛,请各位兄弟回去给你们总堂主带句话,谢君恩是我杀的,这边帐如果算的话,可以算到我卫离的头上,只要他一句话,我卫离就去趣乐堂总堂了断这个梁子。”趣乐堂的人一听此言,是要放他们走,哪里还会停留,早一溜烟儿地跑了,那个洪通天还想说些什么,看看眼前的情势,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马上也跟着跑了,连谢君恩的尸体都没有管。这边就剩下了那个贺先生,他哇哇大叫了几声,已然抽出了长刀,他蹲着马步,双手擎着刀,哭丧着脸,还挤眉弄眼,额头上的带子也跟着一蹦一蹦的,他大声地唱起来,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反正咿咿呀呀,特别难听。
秦思思就要过去,澹台玄示意她别动,淡淡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家伙,让这几个孩子去对付好了,他值得我们出手吗?”
秦思思想想也是,就剩下这个贺先生,眼前这几个孩子足以对付他了,自己乐得在旁观看个热闹。
一听把这个家伙交给了他们,贝小熙头一个就是摩拳擦掌,抽出了长剑,就要动手。列云枫笑道:“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这谢君恩已经咽了气儿了,剩下这个披麻戴孝的家伙,我们谁动手啊!”
贝小熙抢着道:“这个是我的,大师兄,林师兄,你们都不许和我抢,小印,你的人已经杀得够多了,少这一个也不损失什么,不许抢我的,知道不?”
萧玉轩、林瑜和印无忧都没有兴趣动手,贝小熙生怕他们反悔了,他说着话,就要过去。那个贺先生继续乌拉瓦拉地唱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把自己上衣一把扯开。贝小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贺先生要跪地求饶,骂道:“你这个家伙也太窝囊了吧,还没打呢,怎么先磕头,你磕头,磕头……”他忽然结巴起来。
那个贺先生跪在哪儿依旧唱着歌,长刀却掉转了刀头,一下子刺入自己的腹部,血一下子烫出来,贺先生就一直眼儿,哏喽一声,差点没叫出来,然后双手握着刀柄,看样子想要往下切,可是就动了一下,不由得哇呀一声惨叫起来:“他妈的骗人,谁说切腹是神圣的不疼,妈的疼死老子啦,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吧!”他这一喊救命,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连声惨叫,在地上抽搐哀嚎。贝小熙呸了一声:“真是个混蛋,痛死你活该,要是我动手,一定会给你个痛快,你自己着什么急啊。”他看着这个贺先生的惨样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又有些不忍,就要一刀结果他的性命,让他早点死掉。
列云枫忙一把拉住他:“贝小熙,他自作自受,你滥充什么好人,万一他来个回光返照,暗算你怎么办?那野兽临死时,最是凶残,这家伙保不住有这么一招。”
啪。一颗石子飞过来,正中贺先生的额头,这个贺先生哼了一声,身子挣了几挣,才气绝身亡。原来是秦谦打过来的石子。
卫离拉着栾汨罗的手:“栾姐姐,得罪之处,请姐姐莫怪,你脸上的这些东西,过了三天之后,就会洗掉了。”她眼光一亮“只是姐姐怎么会相信我的话?”
栾汨罗笑道:“我只是相信秦大哥而已,我送他那条帕子时,里边包着的原是风干的水仙花,水仙花的寓意就是坚贞,既然他能把这个送给你,就是信得过你。”
卫离笑起来:“我是个江湖女子,刀头舔血,还真不知道这些说道,老大当时说只要我拿着这条帕子,你就会相信我,我还不信呢,原来真是如此。”
她一边笑着,一边走过去,对澹台玄抱拳:“前辈,卫离有两件事要和您说,第一,晚辈和令徒印无忧有些旧账要算,但是现在卫离帮中有些琐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一定会向前辈讨教此事。”澹台玄看了一眼印无忧,然后道:“好,既然是无忧的事情,卫帮主直接和老夫说就是了,那第二件呢?”
卫离不笑了,叹了口气,对林瑜道:“林公子,水姑娘身中极乐散之毒,毒以成瘾,无药可医,而且她还中了焚心教的毒,所以才抱着必死之心,去杀人救人,她自知无颜再见你了,让我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今生最快乐的日子,可惜她命舛福薄,只能一死,也许能让林公子偶尔想起她,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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