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果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瑜倦倦地道:“我知道,前些时候,因为我的关系,差一点就连累了师父,连累了玄天宗,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秘密是会连累师门的,我会想办法离开玄天宗。”
列云枫笑道:“难怪师父会生气,你写诗就写诗吧,这么多愁善感的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林瑜也笑了:“这个本来就是女人写的,你既然会听,自然也会写吧?你爹爹不是武将吗?难道是个文武全才的将军?”
列云枫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你不要和我说写诗,我都让诗坑死了。我爹爹是恨不得我上晓天文,下晓地理,一时想起了什么,就要我学什么。不然听见谁家的孩子天赋异禀了,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才学了,也立刻要我去学。有一次我爹爹去参加一个同僚的寿筵,见到那位风大人的儿子出口成章,写得好诗,回家就疯了心似的逼着我写诗,其实写写诗陶冶一下性情,也是件风雅事,不过我爹爹非要我像那位风公子一样,能看了题目就脱口而出,那是七步之才,能是人人都做到的吗?”
林瑜听列云枫忽然讲起童年往事,方才惆怅的情绪慢慢就淡了,想想列云枫被父亲逼着学习好多的功课,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不由得对列云枫有了怜惜,但是纵是有严父逼着读书做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是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林瑜微笑道:“然后呢?你学成了吗?”
列云枫道:“我又不是神仙,都说是锦心绣口,心里头没有嘴上怎么说?我被逼得急了,就反驳我爹爹,结果我爹爹大怒,然后他想出来一个更绝的法子来逼我。”他说着自己先笑了“我爹爹说,既然棍棒下边出孝子,那么出个诗人应该也是可行的,所以再要我写诗,一律先按到凳子上去,说了题目后就开打,什么时候写出来了,什么时候鞭子才肯停的,要不想多挨鞭子就快点写。”
林瑜也笑了:“你爹爹的这个方法还真的够绝的,应该推而广之,这个世上的诗人一定能摩肩接踵,那个情景该是蔚为壮观的。”他又想起了上次澹台玄责打自己的时候,列云枫说的那些话,想来当年列云枫被父亲列龙川责打的时候,还要写诗,情景应该是滑稽的,列云枫有这么多的感慨,和他童年的这些遭遇不无关系“你这个诗人应该是水到渠成了吧?”
列云枫笑道:“可惜辜负了我爹爹的捶笞教训,要是顺口胡诌还是勉为其难,要是像写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还不如干干脆脆地打死我算了。好在逼了我一段时日后,爹爹看我是不可雕的朽木,就死了心了。”
林瑜笑道:“你爹爹不逼你,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列云枫摇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是我爹爹有听说京城里边有个寒门的秀才,教导儿子画的一手好山水,他临摹李思训的那种‘金碧山水’都可以以假乱真的。”
林瑜道:“那,你爹爹又逼你学画?”
列云枫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爹爹听见这个,焉有不逼我的道理?”
林瑜叹道:“看来你这个风风光光的小王爷,做得实在辛苦。”他这句倒是很至诚的心里话。
列云枫不以为然地道:“林师兄也不必替我不平,我爹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望子成龙之心太切了?他心里要是不喜欢疼爱我,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天下的父母有几个不心疼子女?而且我们家原来兄弟姊妹有七个,后来遭逢变故,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儿子了,我爹爹自然对我给予更多的希望。”他说得父亲时,眼中带着一种浅浅的笑意,那是敬慕的依恋的幸福。
林瑜忽然很好奇列龙川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不由问道:“你爹爹什么样子?”
列云枫笑道:“你觉得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爹爹就是什么样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的表情是骄傲的。
林瑜更加好奇了,道:“你爹爹是不是该回来了?”
列云枫没有认真听他的话,还是陷入那种失神之中,浅浅的笑意,微微的暖,自言自语道:“我可能永远都变不成我爹爹那个样子了,在我爹爹所有的儿子里边,我是最不像他的,可惜像他的儿子都……”他说到这儿,忧伤涌上眉间“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年死的是我就好了,我那几个哥哥都比我强……”
清寒的月光下,列云枫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表情,让林瑜错愕又怜惜,忧伤的列云枫有着惊世的那种戚然,一种绝冷的心痛,不过转眼,浅浅的笑容又涌上了眼眸,列云枫总是在很快的时间里边就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林瑜心中感叹,这种瞬间都可以变化的掩饰,究竟是种天赋还是一种习惯呢?无论是什么,都是让人痛惜的。林瑜幽然地叹息了一声。
列云枫笑道:“我都无所谓了,你还这样唉声叹气的?我们这三天还是不要出去了,等师父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林师兄你先休息,我回房去了。”
林瑜道:“这么晚了,在这儿凑合一宿吧,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我在这儿,你又睡不好了。”他没有留下,坚持要走,他这么坚持,林瑜便猜到列云枫应该有别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和他说,因此也不强留,送列云枫到了院门口。
夜风凄冷,列云枫完全没有睡意,他没有回房,反而纵身上了房顶,飘然离开了王府,他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君心妾知两不知
草庐。
简陋亦如画里,是那种大气纵横的写意画,就那么寥寥几笔,却传出了难以名状的蕴意,粗犷的轮廓下,那一股精气神儿是藏也藏不住的。
衣裳的美丽,来自着衣者的风采,屋子的灵气,来自居住者的底蕴,一样的衣裳,不同的人可以穿出不同的姿态,一样的居室,不同的人可以住出不同的格调。
列云枫站在草庐外边,犹豫着,草庐那么简陋,上边的牌匾却是引人注目的,匾是木质的,没有涂任何的颜色,木上的年轮清晰可见,不过吸引人的是上边写着的四个字“无奈何庐”,字写得天马行空,特别的霸气,只是这题的内容却是不伦不类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何庐?做什么的?
如果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生过病,起码在京城里边是没有生过病的,无奈何庐虽然简陋到了要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地步了,很多人还是会慕名而来,尤其是那些身染重病,久治不愈的病人,带着一线希望的来,基本上,带着希望来的人,都会生龙活虎的回家的,除非这里的秦大夫不给诊治。
秦大夫的脾气是古怪的,有时候来了十个人求医,一个也不给治,有时候来了二十个人求医,说不准每个人都会在秦大夫的回春妙手下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没有人知道秦大夫在救治病患上有什么禁忌的,反正秦大夫要是发了脾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开门的。
秦大夫的规矩,来求医的人都在柴门外边等候,然后把自己的姓名、病情等事情详细地写了递进去,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在外边等着秦大夫的回话,有幸被叫进医庐里边的,也没有见过秦大夫,都是隔着一幔纱帘,看不清楚帘内人的形容,听她声音娇美清润,好似个妙龄少女。
没有见过,就更加神秘,秦大夫每日诊治的患者不是太多,可是她的收入颇丰。因为每一次救的都是一条人命,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值钱的,被救了的人,自然千恩万谢,不过他们谢也是在门外谢,秦大夫并不见他们。
列云枫叹了口气,仍然犹犹豫豫地踌躇着,草庐里边亮着灯光,里边的人没有睡,是夜深难眠?还是另有一段心肠?他又想见又怕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
“不进来就滚!”一个很娇美的女人的声音,带着秋霜一样的寒气,显然是不耐烦了。
列云枫吓了一跳,秦思思好像还是在生气,不过列云枫听到是她的声音,便不再有半分的犹豫,马上推门而入,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屋子里边忽然一黑,灯光熄了,他的脚步立时就停了下来。
秦思思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我已经睡了,你还来做什么?”
列云枫左右为难地站着,这样贸然地进去,固然不好,可是就这么回去,又是不甘心的。
秦思思的声音提高了些:“就是熬药救他,也早该完事儿了,只怕你本来没有打算来我这里的,八成儿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才想起我来。依我说,你还是滚回你的王府去,做你养尊处优惯了的王爷世子,我这里贫寒卑微,站久了都会玷污你小王爷的高贵。”她的声调高了,不过语气却是更冷了,带着怒意。
列云枫低头道:“是,没有及时来见姑姑,是枫儿疏忽了,枫儿错了,姑姑就原谅我吧。”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低低的,带着几分的委屈。
秦思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列云枫道:“哥哥不在吗?”
秦思思冷笑道:“秦谦要是在的话,早出去揍你了,还等你到现在?”
列云枫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奇怪地道:“他出门了?不是说过几天才走的嘛?”按说这么晚了,秦谦是不可能丢下秦思思一个人的,除非秦谦不在京城。列云枫一直不肯来这里,就是怕秦谦在这儿,今天晚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过他心中也盘算着,秦谦应该是不在草庐里边的。
果然秦思思没好气儿地道:“那个小畜生,口是心非,嘴里说一样做的又一样,趁着我不注意,一转眼的功夫就偷着跑了,等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列云枫确定了秦谦不在,脸色才缓过来笑道:“姑姑就是生气,也等哥哥回来再说,不知道哥哥去了哪儿了?”
秦思思冷冷地道:“你姓列,他姓秦,谁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们都为国捐躯了,你又哪里来的哥哥?少说这些话让我恶心了。”
列云枫的笑容消失了,又听秦思思冷冷地声音传来:“怎么?不爱听了,不爱听可以滚,没有人留你!”她好像都能猜测到列云枫会有什么表情似的。
列云枫道:“姑姑……”
秦思思喝道:“滚!只要是你们列家的东西,我都懒得见。”
列云枫忍不住道:“我就是做错了,姑姑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打我一顿好了,姑姑何苦又牵扯别人?我好不好,关我们列家什么事儿?”
门,砰地被撞开了,人影一飘,带着一丝丝透骨的冷意,秦思思到了近前。
明月,美人。
秦思思虽然是半老徐娘,却风采照人,如今含着怒意,更是别有一番的味道。如果看多了柔情似水的美人,不妨看看秦思思这样的美人,冷时冷得像冰,爆时爆得像炭,秦思思的手都扬了起来,列云枫就抬头凝望着她,俊美如玉的脸庞,晶亮灼灼的眼眸,还有那一脸的委屈,秦思思的手慢慢地软下来,轻轻抚摸着列云枫的脸:“还疼吗?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也不敷一敷?”
列云枫的脸就贴着秦思思的手,他顺势双手抱着秦思思的一条胳膊,道:“我就知道姑姑是最疼我的,是枫儿不好,惹得姑姑生气,枫儿以后都不敢了。”
秦思思哼了一声:“你心里想些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傻孩子,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想明白了也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列云枫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能?他现在无妻,姑姑现在独居,你们心里有都没有忘记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再续前缘?”
秦思思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摇头道:“我连见他的勇气都是没有的,我以为我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可以再去见他了,可是我站在他的门外那么久,我叩门,然后却忽然想起这是王府,是我以前的家,我在这个曾经的家里,去约见以前的恋人,我没有这个勇气……”她最后的声音低不可闻,晶莹的泪水默默淌下来。
列云枫掏出条手帕来给她拭泪:“姑姑以前的名字叫谢晶莹?”
秦思思的脸色陡然一变:“谁说的?”她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对于谢晶莹这个名字,她显然是深恶痛绝。
列云枫宛转地道:“没有谁说,是师父问我的,姑姑虽然没有说过,可是我才应该是这样的。”
秦思思冷冷地道:“谢晶莹早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这个人了。不错,澹台玄记得的是他的小师妹谢晶莹,我现在不过是个背负了淫逸罪名的弃妇而已。”她越说声音就越冷,越说脸色越苍白。
列云枫道:“姨娘~~”
秦思思一把扼住了列云枫的脖子:“听着,叫我姑姑,不然我掐死你这个小畜生,这里不是你们靖边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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