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列云枫瞪着他:“亏你还是一派掌门,几句话就可以七窍生烟,这个世界不是意气用事就能解决一切的!连这点都不明白,你怎么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
列云枫的口气咄咄逼人,澹台玄勃然大怒:“我离开不是为了你的几句话,不过,我离开之前,为了谢谢你先前答应帮我救我的孽徒,我要教你一些道理。你父亲南征北战,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王府里边的富贵繁华,是你父亲和无数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你凭什么随便糟蹋?逛窑子、嫖妓、和别人争风吃醋,你丢的不是你的脸,是你老子的脸!”他说到激怒之处,也不忖度,狠狠的一耳光打过去。
列云枫本来桀骜轻蔑地对视澹台玄,可是听到后来的话,神色变得黯然而复杂,澹台玄的手掌重重地掴到列云枫的脸上,列云枫被打得踉跄地退了几步,半边脸立刻肿起来,他用一种愣愣的眼光看着澹台玄。澹台玄继续骂道:“你才有多大?居然就会借机敛财,你知不知道贪得无厌会有什么下场?你为了一己之私,对那个什么白虎下毒,你的手段如此歹毒,你的心胸如此狭隘,像你这样的人仗着老子的权势,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列云枫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澹台玄长出一口气:“小王爷,我对令尊大人还有三分崇敬,希望你好自为之。”他说着就要走,列云枫身形一闪,拦在他的前边。澹台玄一皱眉:“让开!”
列云枫态度强硬地道:“师父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你反悔?这里是王府,谁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澹台玄是我王府的西宾,是我列云枫的师父,你往哪里走?”
澹台玄没想到列云枫居然拦他,态度还这么恶劣强悍:“列云枫,你要是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列云枫看澹台玄气得七窍生烟,立时转了笑脸,他转得到是飞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师父从来就没对我客气过!既然我要把林瑜从天牢里边捞出来,你想中途撒手?做梦!师父别忘了齐明德齐大人可是从中专针引线的,师父要拍拍屁股走人,齐明德就人头落地,师父要不要试试?”
澹台玄心中的火腾地烧起来:“你有本事让他人头落地,是不是,我,我,我先让你屁股开花!”他手一伸,去抓列云枫,他以为这一抓,列云枫会闪开,可是列云枫根本没躲,正好让澹台玄抓住了手腕,被抓的列云枫没有什么惊讶,澹台玄倒是愣了一下,心中奇怪自己几次发脾气打人,虽然这个小王爷在言语上半分也不肯让步,却始终没有和自己动手,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他心中虽然是疑惑,不过怒火难消,这个该死的小王爷居然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自己半辈子行走江湖,居然让这个小王爷给拿捏住了,想想肚子都要气炸了。
萧玉轩和澹台盈见激怒之中的澹台玄扯出包袱里边的藤鞭,那是玄天宗惩罚弟子用的,继而居然把小王爷按在冰冷坚硬的桃木桌子上,藤鞭狠狠地抽到列云枫的身上。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列云枫浑身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萧玉轩和澹台盈瞠目结舌的看着,就算澹台玄不走,他也只是王府里边的西宾啊,又不是列云枫的正式师父,怎么能责打小王爷呢?
澹台玄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要让列云枫气疯了,还管他什么规矩,列云枫不是吃定了他不走吗,他也要让列云枫吃尽苦头。澹台玄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样和谁这般的置气过。不过澹台玄再生气,还是有理智的,他的手劲儿下得也巧,不会伤人筋骨,却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那种的力道。
列云枫让澹台玄按得死死的,一动也动不了,开始几下,列云枫只是挣扎,却没有叫,可是打了七八下以后,列云枫的小衣后边渗出了血渍,他开始哭起来。
萧玉轩看师父不像是打几下就能放过列云枫的,忙跪下道:“师父,他从小是娇生惯养,不能这么打啊,况且,况且,就是他说过什么话,也是在认识师父以前,他不认识我们以前,我们是陌路之人啊,师父不能因为这个就怪列云枫,这样不公平。”
澹台盈也跪下了:“爹爹,小师兄说什么,我们又没有亲耳听见,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教他怎么做人啊,爹爹不常说,要教人以善,让人改过吗,爹爹为什么不给小师兄一个机会?”
澹台玄喝道:“统统给我住嘴!我现在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口中说着,手下的藤鞭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更加狠狠地抽下去。每一鞭下去,都会打出一道血痕来,列云枫哭得更厉害,一边儿哭一边儿叫,显然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打了有三十多鞭后,澹台玄冷冷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的,这一个月之内,我是绝对不会走的,所以你要给我小心一些,不然你这个一个月都在床上过好了。”他说着,又继续的狠狠鞭打。
萧玉轩叩头道:“师父息怒,不要打了,他受不住的,如果师父还有气,打轩儿好了,轩儿愿意代他受罚。”
澹台盈也哭道:“爹爹,您饶小师兄吧,盈儿也愿意代小师兄受罚,爹爹不要再打了。”
澹台玄看看也差不多了,松开了列云枫,列云枫软软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匍匐在地上,上半身是汗,下半身是血,肩头起伏不平,还在哭。
澹台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列云枫,你今天就在这儿给我跪下反省,你要是敢走,明天就准备再挨鞭子吧!”他说着拿着他的包袱和藤鞭推门而去,不过他是故意没有叫萧玉轩和澹台盈跟着的,总得有人为列云枫上药吧,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澹台玄一走,萧玉轩和澹台盈都过来,澹台盈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师兄,你怎么样啊?其实爹爹打人的时候,只要你求饶就好了,爹爹是嘴硬心软,你要记住。你不出声他就打得更狠了,小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她一边哭,一边摇着列云枫的胳膊。
萧玉轩抱起了列云枫,列云枫的脸色因为疼痛而苍白,泪水仍然是流个不停。萧玉轩有些心疼地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我给你上药。”
列云枫咬着嘴唇,冷汗淋漓地:“不,不用上药。”
萧玉轩急道:“你赌什么气啊,这伤口要是不上药,会发炎的,师父不过是气急了打了你,你用不着和他赌气,身子是你自己的啊。”
列云枫摇头:“我会赌什么气啊,我哪里有那么笨?师父是我自己要认的,挨打也算我活该,”他说几句话,喘了一会气 “何况是我惹的他。”
萧玉轩道:“那就快点上药吧。”他把列云枫抱到床上,就要给他敷药。
列云枫抓住萧玉轩的手:“不行,要是上药就前功尽弃了。”
萧玉轩听他话里有话,不明就里地看着列云枫。列云枫疼地汗水湿透了衣衫,连头发都是湿湿的。列云枫紧紧抓着萧玉轩的手:“听着,不能给我上药,知道吗?如果你想要林瑜出天牢后能平平安安的,懂不懂?”
萧玉轩奇怪道:“纵然你是一身伤,师父要是怪罪起小瑜来,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列云枫气得一捶床:“大师兄,你能不能聪明点儿啊?在你眼中天底下只有你师父吗?把师父惹急了,大不了挨一顿鞭子,十天半个月伤就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玉轩更加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列云枫在说什么了,列云枫趴在床上,看着萧玉轩的表情,感觉又可气又可笑,他摇头道:“大师兄,我是一时半刻地无法和你讲清楚就是了,你要可怜我,就替我看着师父,他可没让我趴在这儿啊。”他喘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汨罗姐姐的事儿也差不多了,后天,后天我们行动吧。”
萧玉轩不说话了,给小师妹澹台盈使了个颜色,让她去看着师父澹台玄,反正列云枫不想说的事情,他是套不出来的,还不如不去想。
谁怜更深露亦重
夜色阑珊。
澹台玄没有休息,他此时冷静下来,感觉自己那么打小王爷实在有些急躁,倒不是觉得小王爷挨打挨得冤枉,而是他自己觉得没有必要去管他,列云枫又不是他澹台玄的徒弟,他好他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澹台玄觉得自己有些反常。要说吃喝嫖赌,专横跋扈,哪家的纨绔子弟不是这副德行?和他澹台玄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看见列云枫这个样子,自己居然怒不可遏?
澹台玄坐在窗前,有些坐立不安,想那列云枫应该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责罚?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儿?萧玉轩有没有给他上药啊?这个萧玉轩真是可气,什么情况也不来通报一声。思来想去,澹台玄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奔向后边。
到了后边的屋子前,看见女儿澹台盈靠着门廊的柱子睡着了,腮边还挂着泪花。还没等澹台没过去呢,门开了,列云枫走了出来,他走得很轻,也很吃力,脸色还是苍白,在霜雪般的月光下面显得近于透明,因为出了太多的汗,头发是一缕儿一缕儿的,贴在额头上。列云枫勉强蹲下身子,擦了擦澹台盈腮边的泪,笑道:“傻丫头,做梦还哭什么?”他口中说着,推了推澹台盈:“小师妹,小师妹,醒醒啊,外边这么凉,回房间去睡吧。”
澹台盈嘟囔几句,懒懒的抻了个腰,睡眼朦胧的:“不行,我还要把风啊,万一爹爹来了怎么办啊?”
列云枫忍着痛笑道:“他来了又怎么样?你要是熬出病来,或者受了凉,可怎么让人安心呢?”他用力摇醒她。
澹台盈这次倒是醒了,讶异地看着他:“小师兄,你怎么下来了啊?大师兄呢?他不是看着你呢吗?”
列云枫道:“我让他睡了。”
澹台盈有些生气:“大师兄也真是的,你伤成这个样子,他还有心思睡啊?他也太,太”她本来想埋怨萧玉轩几句,还是没说出来。
列云枫轻笑了一声:“你大师兄哪里肯睡啊,我在他茶盏里边下了一点药,他也没防备,就着道儿了,现在雷都打不醒他。”他说完又得意的笑起来。
澹台盈啊了一声:“你又下毒啊?还给大师兄下?我爹爹知道可怎么了得?”
列云枫不屑地道:“知道又怎么样?我看你爹爹知道了,应该打大师兄一顿才是正经,不过是蒙汗药,他居然都中了招,要是我认真下毒,只怕十个萧玉轩也挂了。”
澹台盈想了想道:“那你也不该给大师兄下药啊,让爹爹知道,他会打你的,我不想看见你挨打……”她说到这儿,泪珠滚落下来。
列云枫笑道:“好,知道了,其实,”他说了半句话,又转了话题“盈儿乖,你睡吧。”
澹台盈摇头:“不行,我还要看着爹爹呢,他也许会来的,他不是还罚你跪吗?万一他来了……”
列云枫笑道:“傻丫头,这么晚了,他还看我做什么?”
澹台盈道:“一定会的,这是爹爹的习惯啊,他每次虽然生气打人,可是无论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他们,爹爹都会打完了又不放心,半夜三更地去看。”
列云枫笑道:“放心啦,我又不是你爹爹的徒弟,他才懒得来看我呢,你没看见你爹爹那张臭脸?看见我都把下巴搭拉到肚子上去了。盈儿,你再不睡,明天会长黑眼圈,一下子又老又丑怎么办?去吧。”他推了推澹台盈,身子一动就是裂开般的疼痛,汗水又一次淌下来了。
澹台盈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列云枫那么辛苦地坚持要她走,便不再勉强,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小师兄,不管我爹爹当不当你是徒弟,我心中却把你当成和大师兄他们一样的师兄了。”她说完这句话,微微地红着脸跑开了。
列云枫摇摇头,然后靠在柱子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和一轮皎洁如霜雪的明月,黯然道:“莫忆高山流水,休思白雪阳关。千行泪并暮云寒,戚戚帘栊孤雁。睡眼相思梦里,芳心惆怅樽前。三生石上捣清砧,断了尘凡红线。”他明亮如星般的眼眸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感动。
澹台玄一直站在暗影里边,开始听见列云枫对萧玉轩下蒙汗药,心中又气又恨,后来听见女儿说的几句话,心中有一片怅然,难道自己竟然是把这个小王爷当成弟子一样看待了?怎么可能呢?他们玄天宗收徒极严,而且他澹台玄更是以严厉苛求而闻名江湖,很多武林世家的子弟托人求情想拜入他的门下,都被他拒绝了,他正经的入室弟子只有三个,大弟子萧玉轩,二弟子林瑜,三弟子贝小熙,这三个孩子都是孤儿,是他从小收养的,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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