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蒋犁忙爬起来,哪里敢怠慢,转过屏风,从屏风后边的书架中,拿出一只锦盒,恭恭敬敬地又转回来,把盒子打开,昏暗的灯光下,盒子中闪动晶莹耀眼的光华。
这串珠子个个大如鸽卵,大小匀称,莹润光泽,看质地色泽,是上等货色,一颗已经难得,何况是二十四颗,还个个如此。
孟而修笑道:“这个是南浦的珠子,不值几个钱,算是个小玩意儿,送给云姑娘把玩。”
澹台梦也不客气,一把抓了过来,在灯光前照了照,笑道:“这东西倒是有趣,我们山野之人,见识太少,”她的笑容更甜了“听说皇宫里边,这样的东西多得很。”
孟而修心中一动,笑道:“天下之富,都聚在皇宫,那是珍珠如土啊金如铁啊,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到了宫里,也就平常了。”他看了看澹台梦的表情“今年又该是皇上选妃的年份,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呢。”
澹台梦也笑道:“有些福气是上天给的,有些,是自己争取。福气和机会一样,从来不会等人。”她笑着,笑中另有深意。
孟而修笑道:“我看云姑娘眉含神采,目蕴瑞气,应该是富贵齐天的面相,贵不可言,说不定是皇妃娘娘的命。”
澹台梦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既然入海,就得独占鳌头,谁是皇帝有什么所谓,只要做得六宫之主才好。”
孟而修大笑,澹台梦的暗示已经够清楚了,他笑,是因为他忽然有了把握,对他而言,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只要这个人有欲望,他就能将其为自己所用,孟而修没有料到,这个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欲望,这个欲望又是如此幼稚可笑,皇后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岂能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够当得?
不过,如果她能够入宫,就有机会杀了当今皇帝,这个方法太险,却应该最有效,富贵源自险中求。
孟而修做事,向来谨慎,处处都为自己找后路,这样的念头闪了闪,便先压下,这个念头,实在很诱人,不过他对澹台梦还是无法信任。
孟而修笑道:“云姑娘累了,先休息吧。”
楼上的微弱灯光,只照到楼梯口,孟而修心中烦乱时,不喜欢点灯。
澹台梦笑着告辞,转身下楼。
木质的楼梯,踏出轻盈的足音,黑暗中,澹台梦的笑容那么寒,映得手上的珠子,都凭添了一层霜色,她的笑容,飘散在暗夜里,更助凄风冷雨。
推开门,雨声如诉。
印无忧打着伞,站在外边,他应是站了很久,衣衫的下摆,已经湿了,当他看见澹台梦的时候,本来石头一样的眼神开始有了暖意。
伞,遮住澹台梦的头顶,两个人慢慢走着,离开天下楼很远的时候,印无忧眼中开始有了埋怨:“为什么自己上去?”
澹台梦笑着,轻声道:“如果你去了,我会更危险。”
印无忧一惊:“怎么了?”因为紧张,他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
澹台梦不答,浅浅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赏菊,好像是陶潜的事,周敦颐早已相信了。歌里不也在唱吗?男人久不见,开始觉得牡丹美。菊在莲被遗忘以前,已经枯死枝头。拭去岁月的尘,陶潜一声叹息,平平仄仄复沓出的风骨,和天高云淡气爽神怡铸凝的诗,随时光逝去。
分蟹,流连在小说的细节里,因为囊中空空,轻而易举地被我们忽略。无论宝钗的诗讽刺了谁,也许黛玉还没有还清前世的泪,或许王右丞忘了把酒话桑麻时定下的约。幻想中的滋味,解不开现实的结。
登上山顶!远离层林尽染、枫叶流丹的热闹。俯视我们,还剩什么,在这个年代里,已佐美酒?唐诗宋词,还有一些被泪洇透的痕迹,因为模糊,恰好断章取义。忘却吧,屈原命殉的《离骚》,谁还会在山巅畅想,望云容容兮在下,体味山鬼婉约凄美的心情?
余霞成绮,依旧是岁月的华绢,鲜亮只在当年。暮色四合,黯黯生天际的忧伤,击溃了酒的麻木。
人,还有眼泪可流的时候,就应该珍惜幸福。
江湖夜雨十年灯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世间的繁华
沦落到连哭泣也开始虚假还指望什么梦破碎了连埋葬的心情都没有只在日落黄昏后喝一盏热茶或半杯冷酒花香朽腐 晚风腥湿 盼自己醉了然后就醉了醉到流了泪还认定自己的清醒 ----------题外话,话到如何方是题外?
在这里,写上去,都是流动无羁的思绪,大半是在电脑前昏沉时,自动打出来应该是意识流的东西。
铜鼎中焚着香,青烟细细,澹台玄早带着萧玉轩和林瑜出去了,屋子里边剩下了列云枫和贝小熙。
贝小熙气鼓鼓的瞪着列云枫,本来挨罚也无所谓,反正对于他是家常便饭,澹台玄管他比别人管得更严些,他已经给打皮了,虽然事到临头也是会怕,不过没有临头或者完事儿后,贝小熙还是贝小熙,怕字也就忘记了。只是今天是陪着列云枫,他心里自然不高兴,更可气的是,列云枫居然瞧着他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人一走,屋子里边就静下来。贝小熙的眼睛没离开过列云枫,忽然列云枫向他挤了下眼睛,然后一直腰,站了起来,舒展四肢。
贝小熙呆了呆:“喂,你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偷懒啊,扎马这样扎下去,真的会变成马。”他说着,在屋子里边活动活动身体。
贝小熙也觉得腰酸腿痛,他们玄天宗的桩姿又是很奇怪,要双臂抱月,环聚于胸。贝小熙现在感觉双臂上的汗毛都在发抖,半蹲着的腿上,肉自己蹦着,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感觉马上就撑不住了,不过澹台玄没有叫他停,他还不敢歇着。在练功上面,澹台玄要求的固然严格,贝小熙自己也绝对配合,功夫都是苦练出来的,不苦怎么可能成功。只要澹台玄肯教他,贝小熙什么苦都能扛下来。所以因为练功而挨罚,贝小熙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藏奸耍滑,所以列云枫收桩不站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道:“列云枫,你在受罚,怎么能动?”
列云枫笑道:“你累不累?”
贝小熙哂然:“怎么不累,我腰也酸,背也痛,手臂发抖,双腿抽筋……”
列云枫打断他:“这么累还不歇歇?贝小熙,你这样下去会彻底傻掉。”他说着,十分同情的样子,带着几分嘲弄。
贝小熙哼了一声:“你才笨呢,列云枫,你这样不守规矩,让师父抓住了,一定挨揍。”
列云枫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笑道:“被师父抓住了,你不就如愿了吗?我爹爹打我的时候,你没看见,一定觉得可惜,一会儿让师父打给你看,如何?”
贝小熙听了,气得瞪着眼睛:“列云枫,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干吗要你好看?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一肚子之乎者也就算了,肠子也是弯套着弯,我贝小熙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把鸡毛蒜皮大的事儿都放在心上?”
列云枫见他特别认真的在生气,更觉得好笑,话题一转:“你师父以前就这个样子啊?”
贝小熙没好气儿地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另投明师好了。”
列云枫摇头:“他现在阴阳怪气儿的,居然连发火都不会了。我宁可他还像犯病的那会儿,虽然炮仗似的,能够点火,能够浇水。”
贝小熙大叫:“列云枫,你是什么徒弟啊?这么混帐的话都说?你的意思,师父最好是个提线木偶,任由你摆布才好……”
列云枫一把堵住他的嘴,贝小熙摇头挣扎,终于脱开:“列云枫,你不是不怕吗?”他说着,忽然又笑道“列云枫,你要是知道怕了,最好识相点儿,少惹我,不然我可保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说出来。”他说完特别得意。
列云枫笑嘻嘻的道:“行啊,贝小熙,会要挟人了,还不算呆到不可救药。看你这么聪明的份儿上,再问你一句,澹台梦是什么样的人?”
一听澹台梦,贝小熙立刻头大如斗:“她算什么人?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人!”
列云枫可没想到贝小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又好气又好笑:“她不算人?那算什么?”
贝小熙哼哼了一声:“谁知道她是什么?以前看她,还挺好的,就是林瑜说的那种,那种关关洲洲、君子好逑”他记不清林瑜说的那几句文绉绉的词句来。
列云枫笑道:“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他说着,想起来澹台梦的样子,怎么看都和贞静淑媛搭不上边儿。于是忍不住又笑“我猜你那个呆呆的林师兄大约也会说手如柔荑;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贝小熙想了想,好像是听过,但也不确定,摇头道:“谁知道?以前在一起时,她又不爱说话,也就是和林瑜在一块儿时,能谈上一阵子,看了我和大师兄,都是一说一笑,这回她留下照顾我,又细致,又不像小师妹那么毛躁,我都感动得不行,谁知道她居然趁着我和慕容休打架的时候,偷偷跑了!”说到这儿,贝小熙愤愤不已,等看见列云枫别有意味地笑,才忽然发觉自己走了嘴,把这件事儿说了出来。贝小熙暗暗骂自己笨蛋,和慕容休打架的事儿万万不能说。上次因为这个被责时,澹台玄警告过他了,要是他再敢跟慕容休打架,就打断他的腿,贝小熙知道这话夸张,可要是让澹台玄知道了,腿虽然不会断,一顿好打总是要挨。他越想越气,狠狠地瞪着列云枫,都怪列云枫多事,好好地问东问西,要不是一时气急,他怎么能说出这个事情来。
列云枫那边早笑了起来:“贝小熙,你要想让我保密,还敢这样瞪着我?”
贝小熙有些心虚,却还是强硬地道:“我才不怕你,你去告状吧!有什么了不起!”
列云枫笑着不理他,转身往外走,贝小熙急了:“列云枫,你就在这屋子里边折腾吧,别出去,师父一定会派人在门外!我以前跑过,结果……”他一急,又差一点说出以前的事情来。
列云枫笑道:“这屋子里能憋死人,我管他谁在外边?”他说着,也不去理贝小熙,推门而出。
外间果然有人。
林瑜坐在桌子旁,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字,听见了动静,也不抬头,淡然道:“你回去吧,师父和大师兄有事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列云枫也不搭话,走到林瑜身边,看着他在桌子上划的字,不觉笑了,这个林瑜居然在写草书,而且学的是张旭的草书。
林瑜抬下头:“怎么?感觉我写这个好笑?”他说着,叹了口气“张旭的草书连绵回绕,起伏跌宕。为人洒脱不羁,豁达豪放,以前觉得颜筋柳骨,都是难得,张旭的草,不是甚喜,也许我老了,现在反而还是张旭的跌宕洒脱,有男儿气概。”
列云枫笑道:“想学张旭还不容易,他平时的字再好,也是出自人手,没什么出奇,但是每次大醉后,号呼狂走,以发为笔,变化无穷,若有神助,连他自己酒醒以后也大为惊奇,那才是神来之笔。等我给林师兄抱来两坛好酒,你统统灌下去,一定也写得出来。”
列云枫虽然话中带刺儿,也没有什么恶意,尤其他知道林瑜是寿容公主和林容达的儿子后,心中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寿容公主是父亲的姐姐,是他的姑姑,当今皇上和林瑜都是姑姑的儿子,虽然林瑜的父亲林容达是前朝之人,不过姑舅至亲、血脉相连,他有些替林瑜担心。
林瑜这个身份,太犯忌讳,如果事情不翻出来,还能相安无事,如果翻了出来,势必牵出当年皇上之母再嫁的事情,无论当初情形如何,再嫁总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当今皇上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件事情要是传开了,实在有伤皇家体面。万一逼得皇上要杀人灭口来保全这个秘密,林瑜岂不危险之及?
只见林瑜淡然一笑:“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可是,若愁深恨重,哪里举杯能消?”他说着,手下的字,不知不觉就划了个愁,这个愁字写得荡气回肠。
列云枫叹了口气:“我看你也是明明白白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在糊涂里边打转儿?现在就是那个水清灵喜欢了你,她是什么罪啊?等这事儿结束了,她必死无疑。何况,人家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林瑜摇头:“和她没有关系。”
列云枫眼神一转:“要是你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让水清灵迷住,我不奇怪,你们玄天宗明明就有两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盈儿天真烂漫,梦儿冰雪聪明,虽然她们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算出众……”
林瑜脸一红,轻声斥道:“列云枫,你胡扯什么!盈儿是师妹,梦是师姐,你这么说,有些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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