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孟而修一听,笑容变得冷酷:“澹台梦?呵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是你自寻死路,别怪孟某心黑手辣!”他见邹断肠如此说,心中已然相信了,邹断肠只对玄天宗的人感兴趣,方才澹台梦下楼后,邹断肠就闪进来,告诉他,云沧海就是澹台梦,孟而修半信半疑,才邀她前来,现在邹断肠如此确定,孟而修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孟而修的话就是号令,厅上所有的人都肃然而起,各持刀剑,严阵以待,冷厉的杀气渐渐围拢。
  澹台梦还是坐在哪里,笑道:“郡王爷果然有枭雄之气魄,宁可错杀,决不放过。云沧海就是佩服郡王爷的胆识气度,才投奔而来,如果郡王爷觉得沧海真的是那个澹台梦,手下不必留情,算沧海运舛命乖,自寻死路。”她说着话,笑得清傲,仍旧是不以为然。
  孟而修又有些犹豫,如果她真的是澹台梦,到了这个时候,说谎还有什么意义?是邹断肠看错了?孟而修在心中,已经有个计划隐隐形成,这个云沧海是枚很好的棋子,如果她是澹台梦就太可惜了。
  邹断肠怪笑道:“死到临头,你还如此强辩,可惜你是澹台玄的女儿,不然老子真的不舍得杀你。”他说着又要动手。
  厅外,忽然飞进一条人影,随着身影,声音也冷厉地传来:“你敢动她试试!”
  这条身影,挟裹着凄凄冷风,鬼魅一般掠到澹台梦的身旁。
   
                  多情总被无情恼
  路,走到一半儿,林瑜就想回去了,脚步逐渐放慢,列云枫在掠过门房的时候,顺手抄了两把伞,林瑜也撑开了那伞,只是这夜雨绵绵,打着伞在别人屋檐上穿行,感觉实在特别奇怪。好像这斜斜的屋脊,是可以散步的街市一样。
  列云枫此时看林瑜有些不愿意去,笑中带着微微的嘲讽:“要是水清灵在哪儿,林师兄早跑到了吧?”
  林瑜心中固然不悦,只是哼了一声,他就是不愿意听到水清灵这三个字。
  列云枫还是笑:“你烦了是不是,就是要你烦,烦到你最后毫无反映了,才彻彻底底忘了那个人。你不忘,就永远都在往事里边打转,永远走不出去。林师兄,你这辈子可不能毁在水清灵的手里。”
  林瑜恩了一声,却说:“出来这么远了,还是回去吧,万一师父不喝酒就回来,怎么办?”
  列云枫笑道:“怕什么?他现在温顺得跟猫似的,还能再变成老虎?只要他不咬人,让他骂两句有什么了不起?”
  林瑜有些无奈:“那是,哎,那是师父现在懒得和你计较,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像那个……猫的。”他说着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
  列云枫好奇地道:“师父以前到底什么样子?”
  林瑜不答,脚步更慢了:“真不不去了,到底去见谁?你去就好了,又拉着我来?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列云枫不满地道:“那我的事情,你就不管了?我们算不算兄弟啊?”
  林瑜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师父现在好像很烦,我不想惹他生气。”
  列云枫道:“如果师父现在真的很心烦,你更应该去惹他,这才是真正孝顺的好徒弟。”
  林瑜微微地气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师父已经在烦了,我还去气他?”
  列云枫笑道:“他烦了,又懒得和我们说,自己憋在肚子里边,还不是闷上加闷?郁则伤肝,肝损则神伤,不如你惹惹他,让他发泄出来,郁气散了,就没事儿了。”
  林瑜本是很悒郁的,听列云枫说的话,还是忍不住笑道:“我还没听过这样的道理,不过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似的。我没那个经验,还是你去惹他吧。”
  列云枫笑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跑得了?”
  林瑜看列云枫笑的得意,神采飞扬,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自经了这场事情以后,时时刻刻也想和从前一般,可是被骗之辱,天牢之灾,还是被责之痛,都让他悒郁难解,无法真正释怀。其实列云枫不也经过那么多事儿,他伪造圣旨,下毒骗人,也无辜受过好多责笞,只是现在水过无痕似的,竟然依旧如此自在张扬,林瑜既是羡慕,又是感叹。
  列云枫忽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瑜也站住,低声道:“怎么了?”
  列云枫的声音更低:“到了。”他左顾右看,好像有所顾忌。
  林瑜看去,前边是个独门独户的庭院,檐下有匾,字是模糊可见的,无奈何庐,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不是无可奈何庐?反正无奈何已经够涩僻了,多个可字,不是顺口得多,强过现在如此拗口。他看列云枫寻望的眼神更是奇怪,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列云枫悄悄的笑道:“我看看老虎在不在家。他要在,多半和我算前帐,会吃了我,骨头都不吐。”
  林瑜好笑道:“这里也有老虎?为什么能吃你的老虎特别多?宫里边有,王府里边有,这里也有?我就奇怪哪里才没有?”
  列云枫低声笑道:“老虎多了,有什么不好?老虎多,顾忌多,做事就要多考虑,不然的话谁知道哪知老虎会发威?哪只又是好惹的?不想被咬,机灵点儿吧。”
  林瑜笑道:“怪不得大师兄和我们都这样呆,原来我们师兄弟三个才伏侍一只老虎!”
  列云枫笑得更开心:“我就觉得你比大师兄开窍,师父在你嘴里终于论只了!”
  林瑜听了,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窘,不过列云枫的比喻好像又很有道理。
  列云枫用手肘碰了碰他,笑道:“三个徒弟,一只师父,好像不够威慑吧?明儿小弟再给你多找几只,保你不出半年,就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了。”
  林瑜更窘,低声斥道:“还说!我看你实在欠揍。”
  列云枫也不恼,反而笑道:“我爹爹说,铁越打越硬,玉越磨越光,一个人跌了多少跟头不要紧,就看爬不爬得起来。你爬起来,挫折就是阅历,你趴下了,伤痛就是桎楛。”
  林瑜叹了口气:“枫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劝我,你用心良苦,我要不领情,实在对不起你,我已经尽力,别逼我了。”说着话,林瑜黯然伤神。
  后边有人冷冷地斥道:“澹台玄的弟子,就这么没出息?既然活得如此窝囊,死了算了。你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列云枫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秦思思,他先转过身来,未等说话,那林瑜先开口了。
  林瑜没见过秦思思,听她言语间带着讥讽,隐隐对师父不敬,于是心中不悦,转身抱拳:“前辈,我的事情和我师父无关,希望前辈放尊重些,不要辱及家师,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秦思思冷笑道:“谁和那么玄天宗的人客气?滚!我这里不欢迎玄天宗的废物,再不滚,我让你爬着出去。”
  列云枫忙道:“姑姑,您和我们生什么气啊,他是……”
  秦思思喝道:“滚一边儿去,没你的事儿,列云枫,你要敢插手,我打折你的狗腿。”她虽然是骂了列云枫,不过脸上没有太多的怒气,列云枫心中就有数了。
  列云枫笑嘻嘻地向林瑜伸了下手指:“一只老虎。”
  林瑜本来很是生气这个女人出言不逊,尤其恼她对澹台玄和玄天宗不敬,可是见列云枫和秦思思对话,想来这个女人就是列云枫曾经提过的秦姑姑,秦姑姑就是解救澹台玄散功之劫的那个人,因此心中的火气暗然消去。又见列云枫比划着一根手指,心中暗道,一只老虎,这破屋子里边,能有几只老虎?
  秦思思冷然道:“怎么,不爱听?你要是不爱听的话,可以变成聋子!”
  她说着,竟然单掌一劈,直奔林瑜的耳门,这一掌,寒风洌洌,带着风雷之势,林瑜可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好歹秦思思也是个前辈,居然如此不讲道理,他低头闪过,想说话,秦思思哪里还由得他,掌掌生风,步步紧逼,林瑜心中犹想着,既然秦思思是师父的救命恩人,自己要是当真和她拼命的话,是不是有些失礼?
  列云枫在一旁好笑地叫道:“师兄,你三个也打不过秦姑姑一个,你要小心点儿。”
  林瑜恍然,暗骂自己果然够笨,还寻思留不留情,只怕自己拼了命,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全力以赴,拼命就拼命,就是不能让她小看了玄天宗。
  秦思思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列云枫,你要为他担心,也过来吧!我也不在乎多加你一个。”她自然听明白列云枫话中有话,在提醒林瑜要用十分的力道来应对自己。
  列云枫笑道:“我有那么笨吗?就是过去了,还不是多搭一个挨打的?姑姑要是想讨教玄天宗的武功,直接去找我师父好了,和我们比试什么?我们学得不过是皮毛,姑姑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秦思思一边打一边冷笑道:“皮毛?你自己不长进,学的才是皮毛,我看他学的就有模有样,澹台玄还不算个糊涂东西,没有把玄天宗的功夫宝贝得祖宗一样。”
  她口中说着,手下加了紧,从三分的力道加到五分,那掌打出去的速度仿佛慢了,可是每一掌的威力却不可小觑,林瑜加了十二分小心,不敢懈怠,进了全力和秦思思缠斗,秦思思虽然是个女子,可掌法走的却是阳刚风雷之路,发之似雷霆万钧,收之如风卷残云,虽然速度由疾变缓,可是掌掌之间,居然是没有空隙,林瑜就被她的掌风团团罩住,无法逃脱,无法呼吸。林瑜哼了一声,哪里肯认输,拼力与秦思思对抗。
  秦思思轻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他那么久了,死硬的脾气都像,傻孩子,你打不过我的,还不认输?”
  林瑜哼了一声,也不搭话,他也感觉到她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不过他不愿意开这个口,要是他开口认输了,岂不是让她小瞧了玄天宗?好像这个秦姑姑对玄天宗颇为不满似的。
  列云枫道:“林师兄,你认不认都是输了,承认一下,还显得你大气些,况且输的是你林瑜,你又不代表玄天宗。”
  林瑜退了一步,抱拳:“秦前辈,晚辈甘拜下风。”
  秦思思噫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有些狐疑地道:“你姓林?”
  林瑜抱拳:“晚辈林瑜。”
  秦思思的脸上变幻了好几种表情,末了瞪起眼睛:“枫儿!”她的语气有些冷了。
  列云枫还是笑道:“姑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您要是还不帮我,我只好一头撞死了,我也知道会给姑姑添好多麻烦,姑姑要是生气,我给姑姑打好了,只是,总得让我们进去说话吧?”他知道秦思思的死穴在哪里,所以他如此一说,秦思思的表情果然就暖下来。
  秦思思幽然叹了一声:“你说得也没错,进来吧,外边雨太大,小心淋病了。”她一手拉着列云枫,另一只自然而然地就拉着林瑜,走进了草庐。
  草庐里边,干净清爽,桌子上,还有几样菜肴,一壶酒,菜还未凉,三副碗箸,整齐地摆着。
  列云枫看了道:“哥哥还没回来呢?”
  秦思思马上沉下脸:“我正要问你,谦儿让你指使到什么地方去了?走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列云枫笑道:“我哪里指使得动哥哥?是哥哥帮我去办点儿事儿,我还以为他回来了呢。”
  秦思思看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会说,冷笑道:“又不是去谋反,用得着神神秘秘的吗?”她停了一下“还是谦儿要做的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敢让谦儿沾上朝廷的事情,我扒了你的皮!”她说得很严厉,不像在开玩笑。
  列云枫笑道:“姑姑,您想哪儿去了,我知道姑姑的忌讳,还敢去老虎嘴里拔牙?我又没疯。”他笑得特别坦然乖巧,秦思思就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列云枫是她哺育大的,从那么小一个粉妆玉砌般的婴儿,一晃成了俊美少年,他一笑,秦思思忽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不是当年那个烈性倔犟的小师妹了。
  秦思思坐在椅子上,列云枫看着林瑜,忽然道:“林师兄给姑姑磕个头吧。”
  林瑜有些奇怪,列云枫为什么要他给这个女子叩头,转念一想,应该是为了感谢她救了师父的事情,她既然救了师父,自己做为弟子,给她叩头致谢,也是应该。
  谁知道他一跪,却跪不下去。秦思思用内力一托,林瑜的双膝只是略弯了弯,就动不得了。
  秦思思道:“我葫芦派不收男徒弟。”
  林瑜听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哪里会有门派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列云枫笑起来:“姑姑你还真叫这个名字啊?会出人命啊,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秦思思冷笑道:“葫芦派怎么了?葫芦能吃能看,葫芦味甘性凉,入肺脾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