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一点点失望中,我隐藏了自己的泪水。我不得不相信,你我终将流成两个世界,除了祝福,我不能强留住你一滴水。分离的痛让我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水底石子,留下了生命之除的轨迹。
浓浓夜色中,你流走了,消失于我可以望见的方向,耳畔是你曾经汩汩的足音,剩下我孤独地回想有你的日子。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天涯的你,是否听得到千里之外我思念的梦呓?我每一个流泪的梦里,都看着你一泻千里地流去,而醒来时,我还是否清楚地在你梦里?在另一个世界,让我怎么样猜测你际遇,如果今生决绝,我的不舍依恋愁白了栀子花。
每次你托风儿寄来的消息都平淡无奇,在我充满伤感的语调里,一字一句都在延伸着我们的距离。但时空隔不断我们千缠百结的思念,我们的情感,从开始到永远,都如同我们本身一样纯净晶莹。
你不在的日子,花依旧开,草依旧绿,而我失去了有你的快乐。忧郁双眼望穿了碧空,对你的思念弥漫在我干涸前的每一秒钟,你不回头,因为覆水难收,我不逐你而去,因为我拒绝离开这片故园。年复一年的等待,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在逐渐枯萎,新的泉水在地下蠢动,我面临一次生命的重生与幻灭。我等待每一次风儿吹过,我将走完在自己的生命历程,被新的泉水冲得支离破碎。虽然我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而你再也无法看见当年的我。
谁说流水无情,我分明感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恐惧,我将不再是自己,泉水在天地循环中分割融合,象人类编造出轮回的美丽传说。
风终于又吹来,吹来一朵云。流云变幻,投射我心中,是你!我忍不住流泪,你变成了云,结束了流水的命运。在我生命裂变之前,你化成了雨,一点一滴碰击着我的旧痛。你说,那个世界吸干了你所有热情与清冷,被蒸腾成云,你求风带你回来。
我们都在流泪,再没有什么将我们分开。终一生所求,我们包容了彼此,便一刹间也是永恒。
诛心一曲断人肠
诛心
那人影急速,声音寒极。
印无忧。
印无忧已然立于澹台梦的身旁,脸色特别难看,剑在手,蠢蠢欲动。一双眼,肃杀冷漠,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开始弥散死亡的味道。
邹断肠嘿嘿冷笑:“凭你,拦得住我吗?”
印无忧哼了一声,眼中寒光四射,一句话都懒得说了,如果印无忧懒得说话的说话,就该他手中的剑说话了。
那剑,灵蛇般,冷厉凄寒,还夹杂着血腥气。
孟而修还在旁观,因为他看见云沧海依旧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儿,眼中只有对邹断肠的不屑,如果她真的是澹台玄的女儿澹台梦,总该不是这样的表情。孟而修心中本来已经打算好好利用这枚棋子,如果不是这样,杀或者不杀,他早就下决断。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孟而修够狡猾,够狠辣,可惜他是个文人,文人的心思细密,可是文人有文人的缺点,孟而修有一个缺点,致命的缺点,就是多疑而寡断。他做事,从来不与别人商量,他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可是当他犹豫之时,错杀的对象往往会换个儿。孟而修带着微笑,他忽然想杀邹断肠,邹断肠可以帮他对付玄天宗的人,可是邹断肠不受自己控制,只要不是他孟而修的狗,无论这个人有多么高的能力,孟而修都无法容忍。对邹断肠忍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他可以替自己对付玄天宗,更重要的原因,他现在找不出一个人来可以杀死邹断肠。
杀别的人,可以花重金去请离别谷的人,可是杀邹断肠,这个法子不行。孟而修请离别谷的寒汐露和雪去杀澹台玄的这单买卖,就是邹断肠搭的线儿。
邹断肠说自己不是离别谷的人,孟而修姑且信之。只是钱花了,人也来了,迟迟不见动静,孟而修问过邹断肠,邹断肠冷笑地反问,那是杀澹台玄,郡王爷以为是杀鸡吗?
一句话,堵得孟而修无言,心中却是极端不悦,那一瞬间,他特别希望邹断肠可以变成自己的狗,如果是狗,起码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邹断肠哼了一声后,就走了,撇下孟而修和满屋子的尴尬。
孟而修看中了云沧海,因为云沧海会下毒,这真是个不错的本领,况且云沧海还是个女人,孟而修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女人的弱点比男人多,所以女人更容易受他控制。对付女人,总比对付男人容易。
孟而修悠然坐在椅子上,悠然做着他的旁观者,他悠然地觉着,这偌大的厅,就是他的玛瑙棋盘,邹断肠和云沧海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下棋,从来都是自己和自己对弈,所以无论谁胜谁负,赢的都是他孟而修。
变幻无常,孟而修的另一个缺点。可是孟而修觉得,只有变幻无常,喜怒不定,才可以慑服别人,才是帝王之术。他从来都以此为傲,觉得自己天生的性情中,就有高人一等的东西,有君临天下的气度,他要是能黄袍加身,一定是一个让臣民俯首帖耳不敢贰言的千古一帝。
一瞬之前,孟而修刚刚决定要杀云沧海,可是一瞬之后,他又改了主意,他只用眼神一暗示,厅上的人众虽然还是剑拔弩张,却暂停了进攻的脚步,一个个虚张声势。
邹断肠身形欲起,他进攻的方向,还是澹台梦,他只对玄天宗的人感兴趣。
澹台梦却轻盈一笑:“方才邹前辈说起我们滇西云家的绝艺,想来郡王爷也应该很有兴趣,不如我为郡王爷展示一番,如何?也算沧海拜见郡王爷的见面礼?”
这个时候,还提出展示技艺,孟而修心中的疑惑更重,云沧海要展示滇西云家的绝艺,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是澹台梦,到了如此境界,应该早就尝试逃跑了。
孟而修的疑惑,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他遇见了澹台梦。澹台梦别的本事未必如人,只是这说谎的本领,也算一绝。世人都讲,睁着眼睛说瞎话,澹台梦说谎的时候,会说到自己都相信几分。
邹断肠怪笑了几声:“丫头,死到临头,你还敢卖弄?”
印无忧冷然道:“她不会死,你会!”
邹断肠咬着牙:“你真的敢拦在我的面前?”
印无忧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澹台梦笑道:“我们滇西云家的女子,人人要学这个绝艺,其实说是绝艺,不如说是耻辱。”她不笑了,脸色郑重的站了起来“不过,人知耻而后勇,只有牢记从前的耻辱,才不会重蹈覆辙,再做让祖宗蒙羞的事情。”
她这么说,孟而修的兴趣更浓,绝艺和耻辱有什么关系?
邹断肠冷笑道:“好啊,云家的绝艺,你要是能展示出云家的绝艺,就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澹台梦站起来后,对着滇西的方向跪下,正色道:“云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云沧海,愧于人前示我云家之绝艺,沧海一定痛定思痛,重振我云家雄风。”
邹断肠虽然蒙着面,可是面具下的脸开始变色了。
澹台梦站了起来,款款地道:“滇西云家,本是武林中一支望族,与蜀中唐门,陇上慕容齐名,可是现在,滇西云家支脉凋零,几乎销声匿迹,因为几十年前,云家曾遭惨祸,男子几乎悉数被杀,云家的女儿和媳妇”她顿了一下,神色凄厉“全被废了武功,挑断经脉,卖入青楼为娼。”
她此言一出,邹断肠哦了一声,显然很是吃惊,手开始发抖,身体开始发冷。这个细微的变化,落到了澹台梦的眼中,一丝浅浅的笑意就湾在了她的嘴角。
澹台梦又道:“云家的女子在青楼里,被人监视,求死不能,受尽凌辱,有两个云家的媳妇已然怀有云家的骨肉,为了这两个遗腹子,在青楼里边的人监视稍松时,所有云家的女子也没有死,而是苟延残喘,保护这两个孩子顺利产下。在孩子八岁的时候,被送出了青楼,那天晚上,所有云家的女子,都吊死在青楼里,那夜,窗外下着雨。”她的表情,凄冷如霜,好像回到那个惨绝人寰的雨夜,她苍白的脸,流光的眼,仿佛看见那个脂粉香秾,藏污纳垢的青楼里,一具具残花般摇曳着的尸体。
厅上无声,这个故事实在惨烈,想想那些女子,个个有着惨痛的回忆,在屈辱中度日,然后自悬梁下,携手共赴黄泉。
孟而修两眼放光,他听到这样的故事,心情居然特别激动,多好的报复方法,他太欣赏那个如此对付云家的人,可惜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不然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收入府里,花多少钱都认了。孟而修唯一不满意自己的,就是觉得自己太书生意气,不够心狠手辣。
邹断肠已经浑身发抖了,印无忧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寒意更浓。
澹台梦缓缓走到吹拉弹唱的女子身边,方才恶斗在际,那些女子早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也不敢跑。澹台梦向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一伸手,那个女子先时发楞,然后把琵琶递了过去,澹台梦接过来,对着司琴的女子道:“菩萨蛮。”
司琴的女子听了,鸡啄米一样点头。
澹台梦抱着琵琶,站在厅上,印无忧方是发楞,过去拦道:“你,你做什么?”他对澹台梦方才讲的故事没有兴趣,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和他没有关系,可是澹台梦抱着个琵琶,站在厅上,难道她要弹琵琶?为了证明自己是云家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情,印无忧感觉特别生气。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卖唱的女子才抱着个琵琶,所以抱着的女子,都是卑微的。
澹台梦怎么可以抱着琵琶?印无忧感觉自己的血往头上涌,这个狗屁郡王府有什么好玩,澹台梦为什么要赖在这儿?孟而修如果不相信,走就是了。如果是印无忧,他宁可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宁死都不做的事情,也绝对不让澹台梦去做。
澹台梦微微一笑:“沧浪,伤疤藏起来,永远都无法愈合,因为见不到阳光的话,愈合的表面下,伤会溃烂到骨头。”她虽然在笑,但是神情决绝,印无忧感觉到了痛苦,他左右不了澹台梦,也改变不了澹台梦,如果他执意要阻拦,他会失去澹台梦。这一点,印无忧特别肯定,所以,印无忧再痛,也黯然退了下来。他记得自己的身份,云沧海的弟弟,云沧浪,可是,他惶恐地看了一眼外边,雨声萧索,他心中寒意更浓。
菩萨蛮的曲调已起,琴声悠扬,红牙轻扣,澹台梦的纤纤玉指在琵琶的弦上轻轻一滑,捻、挑、揉、拨,指法娴熟,淙淙如流水,清越似落珠,凄切幽噎的琵琶声中,澹台梦居然起舞,边舞边歌:“纤纤玉指凝秋寂,檀唇丽语音明媚。云绉舞随腰,翠衾香绮消。 一生风尘罪,两袖胭脂泪。若问妾家愁,千年江水流。”她的歌声,如子规啼月,寒蝉泣秋,离人别时之泪,孤雁离群之声,低低噎噎,凄凄凉凉。
烛光摇曳,琴音悲回,舞姿愁乱,悲歌低迂,一时间,这厅上愁云惨雾,寒风四起,人人心头都罩上了凉意,不知不觉间,打了个寒战。
等唱到菩萨蛮的后半阕,邹断肠痛嘶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蒙面的黑巾几乎飘落,一角被口中的气流掀起,露出下颌,印无忧离他最近,也看见一角下的情景,先是一愣,然后心开始抽搐,他觉得自己方才一定花了眼,那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下颌,那属于魔鬼。
邹断肠几乎是狂吼:“住嘴!不许唱,不许唱!”他的声音狰狞可怖,几近疯狂。
澹台梦把曲调一转,歌声从悲咽转为凄厉:“昨夜西风无限凉,秋雨没瓜秧。故园惊觉,流年都废,夕照残花共柔肠。 触目偏是,离群雁,坟头草,孤月光。”这阕暮江吟才唱了一半,邹断肠无法忍受,纵身而起,印无忧始终盯着他,见他起身,以为他要对澹台梦下手,立时拦在澹台梦的身前,谁知邹断肠凄厉的长嘶一声,竟然飞掠出门,消失于茫茫雨幕之中。
舞歇,歌止,澹台梦满眼苍凉。
孟而修的心兴奋不已,他有一个颇为风险的计划中,缺的就是这样一枚棋子,他一生都是谨慎小心,稳扎稳打,冒险的事情,从来不做,因此他心中虽然有步险棋,总是犹豫不定,不愿意冒这个险。可是不管这步险棋走是不走,总得先准备着。
孟而修的脸上挤出几分哀容来:“对不起啊,云姑娘,勾起你的伤心事,只是方才邹断肠对天起誓,说姑娘是澹台玄的女儿,澹台梦,孟某一时难以判断,怕误伤了好人,也怕放过了敌人,不过云姑娘海量汪涵,想来不会为此耿耿于怀吧?”
澹台梦淡然道:“郡王爷客气了,郡王又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了解江湖中事,如果沧海会计较,就不会献丑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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