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死网破,对手未必会死,可是他们一定会死。
天魔转世大法是一种自杀的功夫,再好的杀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对于杀手来说,被擒之辱远胜于死亡之惧。离别谷只有被杀死的杀手,没有被擒的杀手。如何自杀,是所有杀手入谷时学的第一门课程。
离别谷的人,只能被离别谷的人杀死。
以寒汐露的内功,虽然能掌握好天魔转世大法的尺度,可是依旧会受伤,母亲急着用这伤人的功夫,好端端地抓了萧玉轩去,就只有一个可能,离别谷的印别离来了。
雪宁愿去见阎王,也不愿意见到印别离。
寒汐露来,挟走了萧玉轩,却一声招呼都没打,她好像对雪视若无睹,雪的心,立刻沉入海底般,窒息,寒冷。他所有的行动,都要和母亲报告,这是规矩。母亲说过,如果违犯了这个规矩,她宁可他死。她现在看都不看自己就走了,难道真的宁愿自己去死嘛?
走?还是继续?
现在还没有惊动澹台玄,走还来得及,可是这一走,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埋葬尤儿了。可是,如果是印别离来了,他的母亲会有危险,他不能让母亲单独面对危险。就算尤儿现在活着,等着他去救,他也必须离去。
雪看着慢慢围上来的侍卫,咬着嘴唇,心中叹息,尤儿,对不起,我走了。
雪提剑,纵身,一跃上了房脊。
嗖。
迎头一剑,贝小熙追了一会儿没有追到,忽然想起院子里边还有个雪,他心中暗恨,都是那个倒霉蛋招来的麻烦,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他回到院子时,正遇见雪飞身上房。
当~~
两剑相击,火星四溅。
凌空而下的贝小熙又把雪逼到地上去。
贝小熙骂道:“混蛋,你还想跑?”他口中骂着,手中的剑连连刺出,贝小熙别的功夫虽然乏善可陈,这剑法却有些造诣。贝小熙的剑法很杂,东家西家都有,他练的时候,喜欢怎么练就怎么练,澹台玄不限制他,也不管他,由着贝小熙在碧霄峰的藏书阁中折腾,不受束缚的贝小熙练起剑来,更是随心所欲,既无章法可言,却也是自成一家。
无剑的贝小熙是无牙的老虎,现在长剑在手的贝小熙,心中又恨又气,一心一意要把雪给拿下,手中的剑,舞出一片寒光,将雪罩在里边。
雪急着要走,可恨贝小熙拦在前头,不由得动了杀机。雪,很少会动杀机,做个杀手,一直是他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他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生活。不到万不得已,雪不想杀人。
所以,动了杀机的雪,阴邪的眼神,寒意四溢,他手中的剑,也沾了霜雪般苍冷凄寒。
他们纠缠在一起,眼中减起红线的雪,一时半刻还无法止住贝小熙,越急越是无法从贝小熙乱线头一般的剑光中挣出。
贝小熙咬牙切齿,手下自然不会留情,状若疯狂,只是他要想轻易擒下雪,却也有些困难。
“住手!”声音很低,却透着威严。
贝小熙立刻住手,是澹台玄的声音。
围拢的人群分开,列龙川和澹台玄出现在院子里。贝小熙急道:“师父,这个小子来了以后,大师兄被人抓走了。”
澹台玄眉尖微皱:“谁下的手?”
贝小熙愣了愣:“不知道,看身形好像个女的。”
澹台玄哼了一声:“你看到的还真不少,看行动还是个活的,对不对?”他有些不满的说。
贝小熙无言以对,心中暗道,那个武功人那么高,我怎么看得清楚?我要是有看得清楚的本事,大师兄也不会让人抓走了,况且大师兄那样的身手都被抓了去,我又算什么?他心中固然这么想,嘴里可没有说半个字。澹台玄已经生气了,他还去招惹?
列龙川打量一下雪,抱拳道:“阁下怎么称呼?深夜来到敝府,有什么指教?”
雪看他穿着打扮,非同常人,有自言敝府,不由问道:“你,列龙川?”
列龙川道:“正是列某,阁下”
雪怒道:“叫列云枫滚出来。”
列龙川道:“小儿得罪了阁下?”他眼光一扫,却没看见列云枫。
澹台玄早注意列云枫和林瑜不在这儿,用眼神示意贝小熙,贝小熙过到他身边,低声道:“师父,林瑜和列云枫,跑了。”他这说话的声音虽然低,列龙川还是听到。
雪眼中带杀,冷冷地:“列龙川,叫列云枫滚出来,要不是他把尤儿抓了起来,尤儿就不会死!”他只有愤怒,却懒得解释,想起列云枫当日怎么对付尤儿,雪的心都要燃烧起来。
澹台玄道:“王爷,这个人,交给我。”
雪微微退了一步,澹台玄已经站在他的对面,他看着澹台玄的脸,有些失神,无端想起了澹台梦,澹台玄的脸阴沉着,澹台梦总是笑,他们父女长得不怎么像。那澹台梦应该更像她的母亲吧?
澹台玄冷然道:“你是要我动手,还是束手就擒?”
雪的嘴角,浮上一丝冷漠的笑:“你见过会屈膝的狼吗?”
雪,话到,剑到,只攻不守,门户大开,他已然拼了命。练剑的人,终是会死在剑上,杀手,终将死于江湖。雪的对面是澹台玄,天下第一高手,还是澹台梦的父亲,既然无法逃离,死,也要死在高手的手下。
死在高手的手下,是种荣耀。
十招过后,澹台玄叹了口气,他是有些惋惜雪,小小年纪,功夫练到如此,实在不易,可惜是离别谷的人,他不想耽搁时间,指风一弹。
当啷。
剑落地。
失去剑的雪倏然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被人打掉过手中的剑,隔空十里,飞花杀人。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时,澹台玄的指风已然弹到,雪闷哼一声,瘫坐在地上。澹台玄已然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他现在四肢无力,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贝小熙抬了下腿,很像过去踢雪几脚,可是转眼看澹台玄瞪他,就没敢动,只好骂道:“三更半夜, 这个小贼闯进来做什么?你最好识相点儿,老老实实招了,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轻蔑地撇了他一眼,不屑于和他说话。
澹台玄道:“你到王府来,究竟要做什么?”
雪干脆闭上眼睛,哼都不哼一声。
澹台玄又道:“阁下既然敢做出来,为什么不敢说?”
他这句话问完,听到列云枫的笑声,抬眼看去,列云枫和林瑜站在房脊上,列云枫笑道:“师父这个,也算是激将法?要是这样都能诈出实话来,那得是什么样的笨蛋啊?”
列龙川笑道:“枫儿的轻功越来越厉害了,我们王府里边那些门还真是多余。”
列云枫笑嘻嘻地和林瑜纵身下来,雪听到列云枫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列云枫,你,你欠我一条命,要不是你,尤儿怎么会死?”他拼命挣扎,却还是无法动弹。
列云枫笑道:“尤儿死了?谁告诉你的?”
雪怒极:“澹台梦!列云枫,你不用骗我了,尤儿的遗物,她都交给我了,虽然尤儿是她杀的,罪魁祸首却是你!”
列云枫好笑道:“你这算什么道理?还有遗物呢?这个一定好玩,我看看。”他说着搜雪的身,雪无力反抗躲闪,气得要死,那幅织绣就被翻了出来。
雪嘶叫:“不许动我的东西!”
列云枫笑道:“世间之物,原是世间人所有,到了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什么是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人?你现在连命都没有,知道吗?”
雪依旧叫道:“不许动我的东西!”
列云枫笑着站了起来,他看着那幅织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东西,满街市都能买到,澹台梦为什么骗雪说尤儿死了?如果雪知道尤儿死了,就一定会来王府,恩,上次澹台梦来到时候,特意提到了尤儿,那这个东西,一定有些秘密,澹台梦一定用它来传递一些信息。
澹台玄听雪提到澹台梦不由一愣,列云枫跟他说澹台梦在广平郡王府,他没有全信,只是确定列云枫跟澹台梦一定是见过面了,不然他不可能知道云沧海这个名字。可是现在雪提到澹台梦,雪现在孟而修那里,他见过澹台梦,那梦儿真的在郡王府?
澹台玄现在心急如焚,萧玉轩不知道被谁抓去了,女儿澹台梦居然在广平郡王府里边,那是龙潭虎穴,她一个女孩子家,岂不是特别危险?
列龙川淡淡地问:“尤儿是谁?”
列云枫愣了愣,然后笑道:“就是那个山芋,原来很烫手,现在凉了。”他笑着蹲下身子,看着雪:“你不是总想着尤儿吗?一会儿我就让你去见她!”
雪冷哼了一声,尤儿已经死了,列云枫这么说,是要杀他,雪的心中,死,早已经是种必然了。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慌,只是一片漠然。
澹台玄身形一动,列龙川拦住他:“澹台兄要去郡王府?”
澹台玄道:“有人抓走轩儿,一定是有所企图,他自然会跟我们联系,所以轩儿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梦儿在郡王府,那不是她能够全身而退的地方。”他只想先把澹台梦带出来,再去寻找萧玉轩,如果那个人想杀萧玉轩的话,也不用把他抓走了,萧玉轩还没有独自去江湖闯荡,自然不会有什么仇人,所以那个人抓萧玉轩,应该也是为了对付自己。
列龙川道:“我的手下,昼夜监视着郡王府的动静,现在孟府风平浪静,说明令嫒安然无事,如果澹台兄现在去,只怕反而暴露了令嫒的身份,就是要将令嫒带出孟府,也不能这样轻率行动。”
澹台玄平静下来,觉得列龙川言之有理,只是他心中担忧不已,转眼看见林瑜,喝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段时间,谁也不许乱跑!我说的话,听过就算了?”
林瑜垂头不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澹台玄的问题,他的身世,应该只是一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列云枫笑道:“师父别怪林师兄,是我带他去的。”
澹台玄听列云枫应承了,当着列龙川,不好斥责。
列云枫招呼过来一个侍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个侍卫频频点头,又招呼了几个人,就带着雪离开。
澹台玄没有阻拦,雪是来找列云枫要人而夜闯王府,自然有王府的人来处理此事,他是客边,主人在场,他不能多言,而且他现在心里想着的是被抓走的萧玉轩和身在孟府的澹台梦,对这个雪,他没有太多兴趣。
列龙川看着侍卫们把雪带了下去,才淡淡地道:“枫儿,你跟我来。”他说着向澹台玄点头示意,自己转身先走。列云枫拿着那幅织绣,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记忆/随着岁月的风烟/慢慢的/散去我/回忆天空/怎样失去颜色/黯黯的旅程 /还有什么是我的不舍 端起孟婆汤的时候/心告诉我/这个世界/失去以后/剩下的/只有你了 我已不在滚滚红尘里/离别或者相聚/都是梦里的点滴/如果有来世/我唯一的愿望/是找寻到你 无论隔着天涯/还是海角的距离/无论错过/多少朝夕/无论我们是否有再一次相遇 还是擦肩而过的惋惜/我都要寻你/找寻你
一笑倾城笑靥冷
暗夜,荒冢,枯树。
雨后,旷野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空气潮湿,草木微腥, 黯黯的苍穹上,黑云压顶。
印无忧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握着澹台梦的手,紧紧的。
澹台梦打量这个荒凉的地方,漫不经心的笑道:“就这里?”
印无忧点头,神情慌乱,不知不觉,松开了她的手。
澹台梦笑道:“你是来见你爹爹,怎么这样怕?你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慌啊?”
印无忧叹息道:“可是我爹会杀人。”他说着,颇为紧张地巡视四周,印别离总是在无知无觉中就来到身旁。
澹台梦笑道:“傻瓜,只要你爹爹不杀你,他杀别人有什么关系?”
印无忧道:“他要杀的不是别人,我,我会心痛。”他说着,脸色开始变了,青白,暗淡,他有这个表情,就说明,印别离已经来了。
澹台梦微笑道:“无论他要杀的是谁,你都不能怨他,他是你父亲啊。”从印无忧的表情,澹台梦知道谁来了,虽然她感觉不到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嘿嘿。
有人笑了一声,这笑声不大,可是在空寂的夜里,分外地可怖。
笑声未了,人也从树后慢慢地走出来。这个人,就是个人。也许十个人见到他,十个人会这么想,然后转眼就把他忘记了。他长得也很英俊,气质也很儒雅,穿着也很考究,可是他的样子就是一个人,永远都不起眼的人。
这个人会是印别离吗?
澹台梦从印无忧的表情中确定下来,这个员外一样的人居然是离别谷的谷主印别离,如果不是印无忧的表情,澹台梦也不会相信。
印别离的身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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