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这个人会是印别离吗?
澹台梦从印无忧的表情中确定下来,这个员外一样的人居然是离别谷的谷主印别离,如果不是印无忧的表情,澹台梦也不会相信。
印别离的身上没有一丝暴戾和血腥气,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印无忧无言地跪下,好像眼前的这个人,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他屈膝跪下时,恭敬,虔诚,一丝不苟。
印别离微笑:“你杀了尤儿?”
他这么问,应该听到她和印无忧、雪三个人的谈话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三个人居然都没有察觉。
澹台梦笑道:“就算我不杀她,她迟早也会死。”
印别离摇头:“我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澹台梦笑道:“谷主是个聪明人,难道死人会比活人更有用吗?”
印别离笑道:“可是,我更相信死人,他不会出卖你。”
澹台梦不屑地道:“死人固然可信,只是死人又能帮谷主做什么事儿?怕失不求得,怕输不敢搏,谷主难道是这样的人?”她的眼神有些犀利,带着刺儿。
印无忧听得脸色苍白,从来没有人敢顶撞印别离,澹台梦一直是个很聪明的女子,难道她现在疯了。
印别离嘿嘿地笑道:“你?你会为我所用吗?”
澹台梦笑道:“谷主好像应该这样想,我该怎么用她?我信得着谷主,谷主却不自信?”她眼中渐渐发光,那种很夺目的光彩。
印别离笑道:“你会入离别谷?你会当杀手?”他的笑有些冷和嘲弄。
澹台梦嫣然笑道:“谷主觉得,我做不成杀手?”
印别离笑道:“你像杀手吗?”
澹台梦笑得更动人了:“大智若愚、大奸若忠,真正的杀手,会像杀手吗?”
澹台梦在笑,危险或者痛苦的时候,她笑得越灿烂,笑可以迷惑对手,笑,也是一种武器。有人说过,眼泪是女人特殊的武器,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心爱女人的眼泪,其实,笑,也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哭,要哭得人心碎,笑,要笑得人心动。印别离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是印别离一定对此事还心有疑惑,如果印别离肯定了这件事,早已经痛下了杀手。大厅上的事情,印别离也该知道,那时印无忧没有和自己一起进去,一定是印别离在外边,然后命令印无忧带自己来这里。
印别离叹了口气,印无忧心惊肉跳,当父亲叹气的时候,就是准备要杀人了。
印别离叹着气:“可惜,可惜,可惜你是澹台玄的女儿,不然一切还有可能。”
澹台梦好笑道:“为什么人人觉得我像澹台玄的女儿?”她笑得厉害,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无稽的笑话。
印别离冷笑着摇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明明就是澹台玄的女儿澹台梦,你这张脸,和云真真年轻的时候宛若一人!”
澹台梦笑得花枝招展:“既然连离别谷的谷主都这么说,那我明天得写张字条贴到额头上,本人云沧海,不是澹台梦。不然连澹台玄见了,只怕都得当我是他女儿了。”
印别离不理她,阴阴地问印无忧:“你说,她是谁?”
印无忧早知道会问到他,如果说真话,现在她定死无疑,如果说假话,将来是一定会露馅儿,到时候,他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是印无忧还是毫不犹豫地道:“她是云沧海。”
印别离冷然地:“你在说谎!”他说着,忽然飞起一角,踢到印无忧的心口,印无忧立时闷哼一声,弯下腰,脸色苍白得透明,冷汗涔涔而下。
澹台梦惊呼了一声,印别离居然会当着她的面动手,看来是气急了。
印无忧喘着气,痛得嘴唇发青:“无忧不敢说谎。”
印别离冷冷地看着澹台梦有些心痛的表情,举起手掌,掌心发出浅浅的青色:“无忧,别逼着我用离别掌来问你。”
离别掌,伤别离,离别掌下肉离皮。
中了离别掌的人,经脉寸断,皮肉不连,要熬上七天七夜,才活活痛死。
印无忧绝对相信父亲下得了手,印别离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绝对会让他尝尝离别掌的厉害。印无忧的脸色,苍白欲死,方才那一脚,踢得他连呼吸都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可是这痛,还是无法于离别掌的痛相比,印无忧决绝地道:“无忧不敢说谎。”他抬起头,带着倔犟,他逼自己这样只有这样,印别离才能相信,澹台梦才有机会活下去。
印别离掌心的青色,越来越重,冷厉地:“印无忧,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嘛?”
澹台梦叹息道:“可惜谷主就是打死了他,我还是变不成澹台梦。”她有些惋惜地叹气,叹得煞有介事,然后又展颜一笑。
印别离微微一怔,掌心的青色,慢慢散去,不管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澹台梦,他都不该当着这个女子教训自己的儿子,那样会让这个女子看出来自己的弱点,看出来他太在乎印无忧。印别离是过来人,感觉得到儿子已经喜欢上这个女子,所以无论这个女子是不是澹台梦,他都要杀了她。
印别离觉得,女人应该只是美丽的玩具。对于玩具,不能有太多的贪恋,玩物丧志,这句话一点也不差,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女人这种玩具更危险更充满诱惑。
印别离看着她绚烂如花的笑容,心中暗道:如果这个女子喜欢印无忧,她就该死,她没有权利喜欢自己的儿子;如果这个女子不喜欢印无忧,她更该死,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喜欢,未免也太目中无人!
印别离微微地笑:“不错,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值得让无忧受到伤害。”
澹台梦笑道:“谷主果然是谷主,洞达世事,睿智聪颖。”
印别离笑道:“会说话,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优点。”他看了一眼印无忧“起来吧。”
印无忧没动:“无忧不敢说谎,沧海和无忧是同命相连,一损俱损。”印别离一定会杀了澹台梦,除了自己的命,他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要挟父亲。就是他这条命,能不能要挟到父亲,他也没有把握。
印别离很显然没有预料到印无忧说了这么一句话,脸色立时变了,他很少在人前露出怒色:“你方才说的话,我没有听见。”
澹台梦也吓了一跳,印无忧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看见印无忧嘴唇儿微动,又要说话的样子,她心中一急,急中生智,忙蹲下身子,拍拍印无忧的肩头,印无忧觉得澹台梦拍得很用力,居然有些痛,不过肩头的些许刺痛,和方才被踢到的痛相比,算不了什么。澹台梦笑道:“这件事儿,本来不想让谷主知道,我们,中了焚心教的同命鸳鸯蛊。”
同命鸳鸯蛊,是蛊,也是毒,相传来自苗疆,苗疆的女子爱上了某个男人,而这个男子不爱她的话,她就会去神巫哪里求这个蛊毒,然后种在自己和那个心仪的男子身上,一损俱损,伤则同伤,如果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死去。
印别离想起来他踢了印无忧一下时,澹台梦脸上也有痛苦的表情。同命鸳鸯蛊,他听一个人说过,这个人就是善用用毒,他恨这个人,所以发过誓,这个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毒,今生今世绝对不去碰,他鄙视用毒的人,恨死用毒的人,所以离别谷的人,只用真正的功夫杀人,绝对不许用毒,违者要受万蛇啮身之刑。
印别离阴沉着脸:“焚心教?”他的表情,可以杀人。
印无忧愣愣的,看见澹台梦向他眨眼睛,知道是在骗人,她居然去骗印别离,印无忧有些呆了,听父亲提到了焚心教,马上接口道:“是焚心教的白碧深,他先给我下过万虫啮心之毒。”这事不假,就是因为这个毒,他才认识的澹台梦,所以说得很溜。
听到白碧深这个名字,印别离的脸色更沉,他阴郁地看了看澹台梦:“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一会儿能杀一个人,我就相信你不是澹台梦。”
澹台梦笑吟吟地道:“杀人,这个法子倒是很简单。”
印别离冷笑:“杀人不能用嘴说吧?”
澹台梦笑道:“口诛笔伐,不也是杀人的一种手段?用刀杀人,能杀几个?搬弄是非,死者才重,汉朝的巫蛊之祸,死了多少人?只怕离别谷所有的杀手所杀之人,多不及多矣吧?”
印别离皱眉:“你不觉得一个女人伶牙俐齿很讨厌吗?”
澹台梦笑道:“谷主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变成哑巴就天下太平了吗?”
印无忧跪在哪里,整个人在发呆,他感觉澹台梦是疯了,为什么总是招惹印别离?他也奇怪,印别离从来没有和谁废过这么多话。
印无忧担心,澹台梦这样会勾起印别离的火儿来,印离别要是发了火,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印别离一般不打女人,因为他觉得打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所以他只杀女人。
印别离有些怒气:“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的眉尖有了煞气,青青的煞气。
澹台梦还是笑,丝毫没有惧色:“我想证实谷主的气度。”
印别离眉尖的怒气又不见了,似笑非笑地道:“我是杀手的头儿,我有没有气度,对你重要吗?”他有些奇怪,是真的有些奇怪了,这个女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她难道一点儿都不怕自己?他也奇怪她说的话,会在忽然之间,让他没了火气。
气度?他也知道自己在江湖中,是什么样的声名,他和气度没有关系,印别离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他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气度总是一个很不错的词,这个世间上,没有几个人不喜欢听奉承。
不学无术的人喜欢别人说他满腹经纶,为富不仁的人喜欢别人说他佛口婆心,忘恩负义的人喜欢别人说他义薄云天,印别离也是人,而且是一个被别人怕太久恨太久了的人,忽然有个笑意嫣然的女子和他娓娓而谈,这个女子很年轻,年轻的女子总不会太讨人厌,况且澹台梦长得又不难看,应该说还算个美人。
澹台梦看了一眼印无忧,笑道:“我和无忧情同兄弟,他和我说过,在他心中,谷主如同天神,无忧卓尔不群,乃人中龙凤,已经让沧海敬佩不已,他心中敬如天神一样的人,更该是何等风采,难得今日见到谷主,一时好奇,况且,朝闻道,夕死足矣,我既时日无多,总要看个明白。”
印无忧心中一痛,澹台梦是在为自己开脱,眼前,应该是他来保护她才对,只是面对父亲,除了用自己的性命相挟,他居然无计可施。
印别离笑道:“时日无多?你和无忧都中了同命鸳鸯蛊,我怎么杀你?”他的眉尖微动,掠过一丝疑惑。
澹台梦笑道:“沧海的愚见,同命鸳鸯蛊既然是蛊,应该是有活体的蛊虫下在体内,以内力逼之,应该可以将蛊虫逼出。我们两个是中蛊之人,自然无法运力逼蛊,而且我们的内力也没到那样的境界,谷主内功卓绝,为无忧逼蛊,应非难事。”
印别离哼了一声,这个方法他方才就想过了,只是现在要为印无忧运气逼蛊的话,怕她会暗中搞鬼。
澹台梦笑道:“谷主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将我浑身的穴道都封住,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了。”她看印别离眼神一动,有要动手的意思,于是先说了出来,印别离好歹也是离别谷的谷主,况且男女有别,她先说出来,他就不好意思做了。
果然印别离有些微怒,还是没有动手,他总是有些声名的人,管他好名恶名,人家小姑娘都说出来,他真的那么做了,不免有些以大压小,以强凌弱,印别离是个很自负的人,只冷哼一声,对印无忧道:“滚起来。”
印无忧出了一身冷汗,站了起来,印别离运力于掌,按到印无忧的身上,体内的真气宛如流水,顺着印无忧的任督二脉走了一个周天,印无忧觉得腹中剧痛,气血上涌,噗地一声,吐出口绿水来,那滩绿水中,还蠕动着一条丝线粗细的青色小虫。
印无忧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这毒,他看看澹台梦,澹台梦向着他笑,挤下眼睛,印无忧恍然,方才澹台梦拍了他肩头一下,那下很痛,澹台梦一定是那个时候下的毒,印无忧叹了口气,她为了圆那个中毒的谎言,为了自己说的那句惹怒印别离的话,居然真的给自己下毒。澹台梦一定认为,自己要是真的中了毒,印别离就会原谅自己的出言无状了。
印无忧看着澹台梦,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埋怨。
印别离微笑道:“丫头,你要杀的人快来了。”他用冷厉的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澹台梦直视着印别离,眼神很复杂,有微愕,有凄然,有淡淡的暖,看得印别离有些不自在,澹台梦幽然一叹:“我爹爹总是喜欢叫我丫头,可惜,我十岁以后,再也听不到他这么叫了。”
印别离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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