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 – 没有阳光的幸福





  我知道有个问题现在问是不合适的,但我还是没忍住。“怎么他们都不认识许笑然么?”
  袁满看看我,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很少出来见我的朋友,她觉得我的这些朋友和她不是一种人,就算是我要参加一个什么聚会想要带她去,她也会百般推托。我就一直想不通,我的朋友怎么就不合适她了?”
  我明白了,许笑然对袁满缺少理解和体谅,她只是一味地去爱袁满,可是她并不知道该怎样去爱袁满。她肯定是个贤妻良母,但她肯定不是袁满的知己。我自认这世上没人比我更能看清袁满,我知道他的一切优点,我懂得包容他的一切短处,我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如何去爱他。而他,却偏偏不能和我在一起。造化弄人吧。
  “袁满,不如我留长发吧?”
  “好啊,要留多久才能变长?”
  “要是很久,你就不等了么?”杨拓肯定不知道我会这样跟人家发嗲的。不管多泼辣的女孩子,在她爱的人面前,永远都是柔情似水的吧?
  “小东西!多久我都会等的。”
  好吧,袁满,你等着我,我会留长头发,还你一个长发飘飘的林南。
  可能因为是周六,街上的人格外多,袁满牵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把我护在怀里,抱在身侧,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象现在一样渴望依靠一个肩膀,就这样依靠一辈子。
  我在一家婚纱影楼的玻璃橱窗前面停住了脚步。我从小就喜欢穿白色婚纱的新娘,每次从电视里或者婚礼上见到了美丽的新娘我都会痴痴的看,在我眼睛里,那些新娘就是童话里的公主。“袁满,你看,那个新娘真漂亮,是不是?”
  “那是化装师厉害,你要是去让化装师化化,肯定比她漂亮。”
  “呵呵,真的么?”我回头看袁满,“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漂亮咯?”
  袁满连连喊冤,“我没有啊!可是,我始终觉得,女孩子漂亮不漂亮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气质。”
  “那我还是不漂亮咯?”我故意撅起嘴,把袁满弄得哭笑不得。“很想去照一套,趁着自己年轻。”我回过身继续看着橱窗里的照片,向往地说。
  “你别是想嫁人了吧?”
  我笑笑,并不说话。是啊,我是想嫁人了,可前提条件是,要娶我的是你袁满。我想着,如果那照片上的新娘是我,新郎是袁满,我一定会笑得比那女孩还要甜蜜。因为这种幸福,是我等待许久以后的结果,也是我这一生最渴望得到的。
  “小东西,现在还有没有人追你?”袁满拉我过马路,要带我去吃饭。
  “没。”
  “还好还好,要是有人追,我害怕竞争不过呢。吃什么?”袁满指着街边一排小吃问我。
  “永和豆浆,我要吃炸酱面。没人追啦,真的没!”
  我们去“永和豆浆”,袁满给我要了炸酱面和冰豆浆,自己吃肉粽。我“呼噜呼噜”地吃面,用筷子把袁满盘子里的肉夹过来塞到自己嘴里,“好吃,抢别人的东西就是好吃。”我说。
  袁满含笑望着我,“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我把一碗面一扫而空,擦了擦嘴,我对袁满说:“过年你回家么?”
  “不回了,我这边事情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呢?”
  “我肯定回呀,我妈都想死我了,我要是不回去,她和我爸就要来了。机票都定好了,年三十早上飞。”袁满不能回去,我是略微有些失望的。虽然他回家我们也见不到面,但我们俩的家乡相隔并不远,至少不会让我有那么强烈的分离感。
  “到时候我去送你。”
  我忽然想起了李浩君在荷兰的时候,每天都会隔着千山万水给小雨打电话,那会儿的情景倒是很像一首歌里唱的:“我的黑夜是你的白天,我和你在梦里相见。”一对相爱的人,分离一天都是难过的吧?“袁满,我回家了,你会打电话给我么?”
  “当然。”
  “每天?”
  “每天。”
  我放心了,笑了。我相信,袁满答应我,就一定能做到。能隔着一千多公里和自己心爱的人每天通通电话,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吧?拿着听筒的时候,电话就不仅仅是电话,而是电话那头的人。你会盯着电话想着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电话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那个人,也会把你想听的话告诉你,还会给你传来那个人呼吸的声音,乃至心跳的节奏。通过电话,你可以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累了,他想骗你都骗不了。相距再远的两个人,也能靠一根电话线谈天说地,一旦拿起电话,你就不会觉得他那么遥远,好像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把这些想法告诉袁满,袁满说我越来越小资了。我说,这不是小资,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再喝一碗甜豆浆么?”袁满拿掉我嘴边的糯米粒,问我。
  “要,要冰的。”
  袁满站起来去买豆浆,回头给了我一句:“不行,胃不好,不准再喝冰的。”
  如若这是杨拓或者雷震凯对我说的,我肯定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挡回去。可这是袁满对我说的,我除了幸福和开心,还能说什么呢?
  喝完豆浆,我开始困了。一共睡了没有四个小时,现在开始上眼皮搭下眼皮了。这时候我就想躺在哪里好好地睡一觉,在“永和豆浆”的地上也行。
  “都说了,不让你出来,看,困了吧?”袁满揉了揉我的头发,“送你回家?”
  我有点迷糊,已经快睡着了,没理袁满。
  “那……去我家?”
  我点点头,随便去哪都好,反正最好是有一张床。袁满的家倒是方便得多,因为离这里很近,不像我,回家还要过江。
  象上次一样,袁满几乎是半抱着我到了他家,两次我都迷迷糊糊地,以至于他家具体住在哪里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进了门,我把外套丢给袁满,倒在床上就睡。半梦半醒之间,我感到袁满帮我解开鞋带脱了鞋子,盖了被子在我身上。我翻了个身,转眼就掉进梦里。
  (未完待续)



 
 
 

 



作者:Flyingtime 回复日期:2003…01…20 07:31:23
 


  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周瑜坐在坦克车上指挥花果山上的猴兵猴将,我对袁满说:“咱们摘了蟠桃回家吃吧,吃了可以长生不老。”袁满偷偷摘了两个蟠桃,搁在兜里,刚要跑,我拉住他说:“再摘两个呀,还有小雨跟李浩君呢!”于是袁满又摘,周瑜看见了,就下令捉拿偷桃贼,我和袁满就拼命跑,一边跑我还一边问袁满:“你说那桃子好吃么?”后来跑到袁满家,我们坐在床上吃蟠桃,吃完了袁满就低头吻我,吻着吻着就发生了我第一次来袁满家的事情。我对袁满说:“哎,你别这样,我还有半个蟠桃没吃呢,人家这是第一次吃蟠桃……”
  我一着急,醒了。睁开眼,袁满正坐在我身边,我揉揉眼睛,说:“袁满蟠桃好吃么?”
  “什么蟠桃?”
  “周瑜的。”
  “又胡说……”袁满封住了我的嘴,用他的唇。
  我抬起手勾住袁满的脖子,深吻下去。心口荡起涟漪的时候,我忽然想,怎么今天没有电话来?“你想给袁满生个孩子么?”小雨这样问过我。我想么?生一个长得象极了袁满的孩子?我还是不知道。
  那天,下雪了,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十七)
  年三十早上,我搭飞机回家乡,去送我的不是袁满,而是邱峰。
  我准备好行李坐在门口等着袁满接我的时候,袁满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临时加班,不能来送我了。那时,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我想要找个人送我去机场,但没人可找。杨拓前天就回去了,雷震凯值班,小雨和李浩君趁着这一天空闲去杭州玩,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其实本来我并不害怕孤独,那么多个赶任务的晚上,还不照样一个人渡过?可今天,今天是我要和袁满分开的日子,他说过要来送我的,却临时改变计划。接了袁满这个电话,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我思来想去,能去找的,只有邱峰了。
  “邱总,我是林南。你现在有时间么?”
  “你没回家?我有时间啊,怎么?”
  “你…能送我去机场么?”可能是我的语气里带着委屈吧,邱峰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问我为什么居然没有人去送我。
  半个小时以后,我上了邱峰的车。上一次坐他的车,还是丽莉去世那天,如若不是他,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从那种悲恸的情绪中走出来。
  邱峰开车去机场,一路开着无线电,电台放着江美琪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了。真的,我从来没象现在这样害怕孤独,我想袁满,我真的想袁满。可是,他的手机为什么是关机的?没有信号?没电了?
  “小姑娘,怎么了?”开了差不多一刻钟,邱峰才开口跟我说话。他伸手关了无线电,江美琪的歌声也随即消失。
  我突然有种想把一切都告诉邱峰的冲动,我半转过身,面朝着邱峰说:“如果我抢人家的男朋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道德?”
  邱峰淡然一笑,“道德不道德,不是我说了算的。”
  “可我就是在抢人家的男朋友,人家两个人都快要结婚了。你说,我是不是非常不道德?”
  “如果这男孩喜欢的是你,我想,不能算不道德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阴错阳差的事情,能够弥补的,为什么不去尽全力弥补呢?”
  我低头摆弄我滑雪衫的拉链,“我和袁满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邱峰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靠着车门,食指放在鼻梁上,“我只知道,这个男朋友,原来似乎是你的。”
  我咬着嘴唇,想着下一个问题是否应该问出口。我想问邱峰,如果他是袁满,他会做何选择。可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问,我不想邱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不想我自己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记得你说过,人有义务让自己活得快乐。可我要是快乐了,别人就会痛苦啊。”
  “林南,你要明白一点,爱情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东西,如果你想去顾及别人,那么你只能牺牲自己。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说穿了吧,不是我觉得道德不道德的问题,这是个责任的问题,他觉得他要负责任。那我想自私也没办法啊!”
  邱峰想了想,对我说:“如果一个男人不够成熟,那么你是很难把握他的。如果我没说错,这个袁满,优柔寡断。抱歉我用词可能重了。”
  我眼睛盯着仪表盘,幽幽地说:“如果他一直优柔寡断下去,那就不是选择题,而是是非题了。”
  “你是说……到时候,你和他都没的选择?”
  我苦笑,“我本来就没的选择,他本来有,或者说他本来想选择,但如果他错过了一个时机,他就没的选择了。”
  到了机场,邱峰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放上行李车,陪着我一起check in,送我到海关口的时候,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过了今天可就是本命年了,带只小羊在身上,听说避邪哦!”
  我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抬起右手,我跟邱峰告别,有意让他看到了我腕上那只从来没摘下过的手镯。
  飞机飞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家乡,又是半年多没回家了,飞机上我就见了银装素裹的大地,是了,这才是我的家,那片我深深爱着眷恋着的土地。
  今天回家的人很多,我几乎是被人流带出了关口。告诉了爸妈飞机的班次,他们应该会来接我吧?妈妈一定是会来的,她实在太想我了。爸爸不一定,他工作太忙,没准这时候还在加班。我没猜错,在外面等着我的两个人里没有爸爸。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我没有想到的人―――杨拓。
  “妈!”我忘情地扑进妈妈怀里―――哦,不对,是把妈妈抱在怀里,我妈比我矮一头呢!“妈你一个人来呀?我爸又开会?”
  “是,你爸老开会!杨拓昨天打电话来,问你几点的飞机,他说他开他叔的车来接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我白了杨拓一眼,刚要说话,他抢先说了:“阿姨,你就别让她谢我了,她不说话,我还能多活几天。”
  我妈笑了。她早习惯我和杨拓斗嘴了,从大一寒假在电话里开始。
  “南南,你瘦了,是不是上班累的?”我和我妈坐在车后座,我妈拉着我看个没完。
  是啊,我能不瘦么?可我能告诉我妈我连着病了一个星期么?我能告诉她我一连四五天连喝水都吐么?我不能啊!所以只好委屈邱峰,说他给我的任务太多,工作负担太重了。
  “哎,杨拓啊,”我妈丢开我,开始关注起杨拓来了,“我们林南有没有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