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一场梦





    凤嘉蕴这家伙,向来运气都比别人好一点儿,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他就遇不到。
    忆然十五岁的时候就来过鲭州。
    他想让逍遥王府和镇南王府的友谊继续传承下去,可是忆然并不认为凤嘉蕴培养的那几个义子有继承镇南王府的机会,而凤离紫对镇南王府根本不上心,再者凤离紫生性淡泊,也不是理想的世子人选。
    不过他却没料到,凤嘉蕴会选一个空头的小侯爷做镇南王府的世子,别说他,四国内不吃惊的人——少。
    凤嘉蕴做起事来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谁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凌非爵位再高也是商家出身,这样的身份血统岂不是比任玉轩他们更不如。
    不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凌非会摇身一变,变成镇南王府的嫡出世子。
    卓飞翎唯一的儿子,不论别的,就算没有凤嘉蕴,卓飞翎留下的东西已经够凌非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四国之内对凌非的关注,早超过了凤淮任何一位皇子。皇兄观礼回来,对凌非的评价也是出奇的高,如今与骊国的争战已经结束,何况忆然也有意到凤淮走一走……
    ……
    凤嘉蕴带着凌非亲自到门前相迎。
    真是的,这逍遥王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选天还没亮的时候。
    凌非床气最大,别提多不开心,绝色的小脸儿半点笑模样都没有。
    “非儿,你笑笑行不行,不要像别人欠你银子一样。”凤嘉蕴爱怜的揽着凌非的肩,笑得无奈。
    凌非不满道,“这个逍遥王还真是奇怪,非要赶这种时候到,大半夜的一个人都没有,街上也难得的清静。我困死了,明天上午你不许叫我起床。”
    “行行行,不叫,你愿意睡到什么时候都好。”
    后面的官员都离得较远,反正也听不到这对父子再说什么,凤嘉蕴连连点头。
    前面军队一样的护卫、盛大的仪仗,再接下来才是逍遥王府的马车。
    尘忆然和尘逍遥同乘一车,这点儿倒是和凤氏父子有点相像。
    “逍遥,路上还好吗?”凤嘉蕴倒是没打官腔,笑道,“忆然比上次来又高了不少,模样真是越来越像你了,逍遥。”
    “一切安好。”
    “先进府吧。”
    凤嘉蕴和尘逍遥走前面,凌非和尘忆然紧随在后。
    尘忆然身上是件锦白的四爪龙袍,身姿俊秀挺拔,整个人内敛沉静,笑的时候总有几分温柔倜傥。凌非靠近尘忆然,小声问,“你在淮都见过澜吗?”
    尘忆然有些意外凌非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笑着低声道,“澜亲王很好,让我告诉你要乖乖的听王叔的话。很快便能见面了。”
    到了中厅,侍婢奉茶过后都无声的站在一旁。
    尘忆然站在凤嘉蕴面前,躬身行礼道,“忆然见过王叔,王叔大安。”
    “忆然不用多礼,坐吧。”凤嘉蕴笑着示意尘忆然坐下,转声道,“非儿,还不见过逍遥王叔。”
    凌非没想到要这么麻烦,站在厅中忽然道,“父王,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一会儿再问。”
    “不行不行,这件事一定要现在问,”凌非声音清脆,足够让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忆然叫你王叔,而我也叫王爷王叔,你不觉得辈份不对吗?”
    真是麻烦,凤嘉蕴瞪了凌非一眼,“我和逍遥是同年同日出生,时辰也差不多,分不出谁大一些。”
    “这样啊,”凌非笑,“你们真是有缘份诶。”
    “问完了就行礼。”
    “是。”凌非落落大方的笑了,躬身道,“非儿见过逍遥王叔,王叔大安。”
    “非儿真是有意思,”尘逍遥笑,“不用多礼,坐吧。这么大清早的到,肯定吵得非儿没睡好吧。”
    “嗯,开始是有点困了,不过我很开心王叔和忆然能来,”凌非真诚道,“嗯,你们的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就在离父王寝宫最近的神仙居。还有,昨天我出去给王叔和忆然买了两件小礼物,嘿嘿,不过不是很值钱,是在街上挑的,我已经放到你们的房间了。”
    的确是与众不同,这孩子身上有股让人亲近的气质,并且对人真心相待,尘逍遥会心一笑,“麻烦非儿了。”
    “忆然,你累吗?要不要先沐浴休息一下?”
    “无妨。”
    镇南王府少有这么顺眼的人来,凌非超级热情,“忆然,我们去星承山看日出吧,反正现在这么早,肯定赶得上的。嗯,父王,王叔是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待了。”
    热络的拉起尘忆然的手,凌非笑,“那我们走了,早膳不回来用,上次无为方丈打赌输给了我,还欠我一顿饭呢。”
    “父王、王叔,那我们先去了。”尘忆然匆匆告退。
    凌非早把人拉出中厅,一叠声吩咐流云备最快的马,还叽叽喳喳的跟尘忆然介绍星承山的美景。
    声音渐远,凤嘉蕴摇头笑道,“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我看非儿的确比你那些义子强许多,忆然看上去好脾气,却是比谁都挑剔,上次任玉轩他们结伴相邀,都被忆然拒绝了,非儿却是不同,”尘逍遥抬眸浅笑,“看来确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记得那盘棋还没下完吧。”
    “我却是想了几招来应对你,嘉蕴,走吧。”
    凤嘉蕴和尘逍遥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凌非到了半山腰,腰酸腿痛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喘气。
    这个……这个星承山是很美啦,随处可见名人题记,山泉石流,绿树荫荫,石径山路,随处是景,可是,就是有点高,有点难爬啦。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冲动来看日出,前些日子,凤嘉蕴带他来过一次,的确是很美啊,不过他好像忽略了,上次是凤嘉蕴用轻功带他上去的,可不是自己爬的。
    “非非,不行我带你吧。”看凌非累得脸通红,雪白的袍子果弄了个乱七八糟,为了方便爬山已将袍摆塞到腰间,还是要半个时辰一歇。
    “不用啦,”凌非搔搔头,“爬山爬山,当然是自己爬才有意思。不过,我这么慢,估计上去了也是正午了,对不起哦,忆然。”
    “没关系,你要喜欢,下次再来也一样,早些起就是了。”尘忆然伸手将凌非拽起来,“快些吧。”
    湿润的内力顺着凌非的筋脉却受到了阻碍,凌非笑,“因为经脉混乱,我的体质不能修习内功,输送内力也不能按照一般的顺程,很麻烦的。”
    上次明明大半个时辰就到了,这次却足足爬了四个时辰,山上的风总是凉的,感不到烦热,凌非幸亏在手上缠了两条布,否则磨也要被山上的石头磨烂。
    站在山顶,凌非指着下面的浮云,“忆然,你看下面多好看,云朵都是层层叠叠的,还有那边,咦,那边好像阴天了诶,不会下雨吧。”
    “山上的气候总是多变,我们来时也该带两把伞的。”
    其实这样的景色他看过很多,但与凌非在一起好像再平凡的景色也变得有意思起来,握着尘忆然的手,凌非笑,“下面的路就好走了,星承寺的老方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平日里正经八百的,其实就是个老顽童。他做的斋饭非常好吃,让他输一次可不容易,我们一定要吃够本再回去。嗯,最好再打包给父王他们再带回一些。”
    “非非,寺庙生活清苦,你要厚道些。”真是刮地皮哪。
    “你不知道那老头儿多可恨,上次我输了结果要给他抄经书,抄得我手抽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两个月才抄完了。”凌非恨声道。
    望着这朱门矮墙的小寺,凌非解释道,“就是这儿了,我们进去吧。”
    凌非刚进寺门,就看到空尘在抹眼睛,“凤施主,方丈快不行了,正在静室等着你。凤施主,这边请。”
    可疑的盯了空尘几眼,凌非带着尘忆然到了静室,就见无为慈目微闭,脸上的笑仍是慈悲,摸上去身体冰冷,脉搏微弱。凌非转眸笑了,自案上取了自己抄的那几本经书,朗声道,“无为老友啊,你既然受到了佛祖的感召,要离开这三千红尘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抄的这些经文去陪你吧,空尘,这是你师傅最喜欢的经文,赶紧拿火盆来烧了吧。”
    空尘有些为难,频频朝无为看,凌非心里有数,笑着拽了拽无为的长须,“你要再装我就真烧了。”
    “呵呵,这样都骗不过你啊,”无为眨眼间硬朗的坐了起来,凌非轻哼道,“你还想骗我,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忆然。今天我们是来蹭饭的,你不许再推托。”
    “我说小凌子啊,你也知道这些天日子过得紧巴,你就不能再宽限几天。”
    “休想!你要再拖我就把抄的经书都带回去,快去做啦!”凌非硬将人推出静室,转了几步到了个小院儿,“我可是特意带忆然来尝你的手艺的,要不要我帮忙。”
    “想吃什么就去园子里摘,然后洗干净。忆然,你也不要闲着,看着小凌子些,别让他把我的园子都糟蹋了。”无为叹了口气,真是郁闷,上次竟被这小子使诈,输了一次。
    心满意足的吃饱喝足,凌非又找了件僧袍换了,借了两把纸伞,心情愉悦的和尘忆然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上山已经要了凌非半条老命了。
    “忆然,其实我不是很重的。”
    尘忆然轻笑便将凌非打横抱在了怀里,足间轻点,身子像箭般射了出去。“非非,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吃这顿斋饭吧。”
    “嗯,你果然好聪明诶,忆然,”凌非也不隐瞒,“其实呢,我是来看地形的。我告诉你一个,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父王。我发明了一种工具,是用来攀岩的,我想从后面的峭壁爬上来,今天来看看上面的岩石情况。你可千万别泄露天机,不然父王非给我烧了不行。”
    “好,不过有个条件,”尘忆然低头浅笑,凌非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优雅出尘的笑,怎么总觉得有些恶质,“要带我一起来。”
    “你愿意来就来了,不过很危险的,你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外篇 番外之逍遥王府(三)
    据说内功深厚的人都不用吃饭的。
    不过,真的不会饿吗?的
    凌非听说这两个老疯子在云起亭下棋都快下一天了,还没下来,忙跑去看热闹。
    凤嘉蕴皱眉看了眼凌非身上的僧袍,笑道,“我还以为你留在庙里出家为僧了呢。你这小子野惯了,没有片刻安宁。忆然最喜欢清静,没事在府里歇息也好。非要跑那么远吗?”
    “父王,你不知道今天我和忆然联手,胜了无为三盘棋哦。”凌非摸了盘中精美的点儿,吃个不停,“估计再下下去,他就可以来家里做厨子了。”
    凤嘉蕴左手敲了敲凌非的头,“不要太调皮。”
    “唉呀,父王,不要再下了,你们下了一整天一盘棋还没完,都不饿不累吗?”
    “烦不烦!”凤嘉蕴斥喝,“你饿的话就自己去找东西吃,安静些!”
    凌非委屈的扁扁嘴,凤嘉蕴仍是专注于棋盘。尘忆然温柔的摸摸凌非的发顶,让凌非靠在自己肩上。
    凌非除了偶尔犯错被凤嘉蕴骂,还没这样被训过,冷声讥笑道,“这么简单的棋还想不出下策,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凤嘉蕴轻瞟了凌非一眼,也觉得刚才有些过了。笑道,“要是赢了这盘棋,我有赏。”
    凌非不屑的轻哼,“我要你赏?你以为没你我还活不下去了。”
    凌非向来睚眦必报的脾气,受了气不可能不讨回来,没理会凤嘉蕴的脸色,抬手便落下了一子,定在天元。
    凤嘉蕴轻笑,“这就是你想出的妙招吗?”
    “你不烦吗?”凌非深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凤嘉蕴没了声响,凌非倒是满脸开心的拈子落子,不大工夫和了一局,起身走人。
    “非儿,”凤嘉蕴伸手将人拽到怀里,低声道,“既然都讨回来了,就别再摆着张臭脸。以后,我不会再无故骂你了。”
    凌非知道自己是小气,“对不起哦,嘉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那样骂我,我就会觉得好委屈。真是气死我了,”凌非懊恼的跺脚,“以后你再无缘无故的骂我,我就气死你。”
    肩有些酸,尘逍遥未说话就有双手力道适中的手按揉了上来,尘忆然低声问,侧垂的青丝挡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父王累了吗?”
    “忆然,你的内功越来越精纯了。”尘逍遥闭着眼睛慢慢享受。
    凤嘉蕴真是心理不平衡,严重失衡。
    “父王,你看我手都磨破了皮。”凌非伸平掌心,虽然已经上了药,却还是微有红肿。凤嘉蕴心疼不已,“笨蛋,你就不会小心些。在哪里上的药?上的什么药啊?有没有给御医看过?怎么也不知道包扎一下?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