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情妇





  “不!”刘以若不禁惶恐地挣扎着,“你、你、你住手!”慌乱中,她不知该如何阻止他。
  拥着她坐倒在沙地上,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施予她更多的亲吻和爱抚。
  “叫我廷。”低哑的嗓音,柔柔地诱惑她。
  他的唇、他的手悄悄地燃起她的欲火。
  逐步陷入爱欲的泥淖,刘以若目光迷离,双手的推拒竟成了拥抱。
  “廷……”她喃喃低语着。
  嘟——嘟——
  就在此时,她手机的音乐铃声自皮包中传出。
  夏立廷当场僵住,刘以若则顿时清醒。
  她急忙起身推开他,才发现自己上半身近乎赤裸;她羞得不敢抬头,只是慌忙地整理衣衫。
  是哪家该死的电信公司,在这种穷乡僻壤也搭建基地台?夏立廷懊恼不已,恨不得将基地台砸个稀烂。
  打点好自己,刘以若才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竟是向季云。
  心头一震,理智立刻将她拉回无情的现实中。
  放着父母的血海深仇不管,她居然跑到这里和男人谈情说爱?
  “我们回去了,好吗?”自责之余,她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玩乐。
  “怎么了?”看着愉悦的神情自她脸上消失,他忍不住问道。
  她勉强一笑,“我想起来还有事。”
  “是吗?”掩不住脸上的失意,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带她离开。
  一改去时的欢欣,回程途中,刘以若变得沉默寡言。
  ***
  “下星期……”当夏立廷送刘以若到家门口,正准备提出邀约时,却硬生生地被她打断。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她低着头小声道。
  “为什么?”他愣了,完全想不透过程中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依旧不敢抬头,“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不合适?”好耳熟的一句话。
  以前他也总拿这句话搪塞交往的对象。
  “你对我了解多少?你怎么知道不合适?”他的言行和那些想挽回他身心的女人并无相异,“我们应该再试试看!”
  刘以若咬着唇,咽下心中的酸涩,“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是缺乏经验?还是自尊心作祟?夏立廷竟说不出话来。
  “不要再来找我了。”她走进大门,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在路灯的映照下,灰暗的铁门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盯着铁门,夏立廷首次体会到心痛的滋味。
  倚在门后,刘以若默默地流下泪水。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复仇的痛苦已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又把她推人心碎的深渊。
  她无力地蹲下身,埋首于膝上鸣咽不已。


第三章
  一声汽笛鸣响,奇丽邮轮在黑暗中缓缓地驶离港口,轮船上所有的灯光为幽暗的海面染上一片绚烂。
  夏立廷做了最后一次的巡视和确认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为了庆祝完美集团成立三十周年,他特地包下这艘邮轮,利用假日举办两天一夜的旅游行程,让公司上下聚首同乐,借此鼓舞士气并增进员工的向心力。
  虽然情感上的挫折令他烦闷不已,夏立廷却借着工作设法麻痹自己,因为只有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才能暂时挥别刘以若的身影。
  看了一下时间,已将近晚上七点,于是他加快脚步,走到头等舱房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由房内传来。
  夏文廷扭开门把走了进去,“齐叔,你准备好了吗?”
  舱房里头昏昏暗暗,只有一盏小灯微微发亮,细微的光线在墙壁、地面、天花板上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齐浩天并未抬头,倚在沙发里动也不动,借着微弱的灯光,凝视手中的怀表。
  夏立廷知道,他又在思念已逝的妻子。
  暗暗叹了口气,他故作轻松地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这位主角出场。”
  “你说错了吧?”齐浩天总算抬起头,“今天这种场合,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还是别让我打扰大家的雅兴。”
  从眼角鱼尾纹看得出来,他已经不再年轻,然而温柔的眼神和内敛的笑容却充满智慧,浑身散发成熟男子的魁力。
  夏立廷摇头道:“你不出场,是会令人失望的,这几年来齐叔对公司的付出,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当年齐浩天以数十万的资本额一手创立公司,历经这些年的奋斗,员工人数已由当初的五、六人发展至现今的上万人,营业额更由当时的百万之数跳增至今日千亿元的规模。
  “三十年。”齐浩天轻轻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
  他环顾着四周,“小语也走了十多年了。”
  见他神色黯然,夏立廷知道他又想起了过去,想起那段快乐和痛苦交织的时光。
  虽已年过五十,齐浩天的身形依旧健硕挺拔,从背后望去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然而满头的华发却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
  夏立廷为此难过不已。
  齐浩天曾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除了傲人的事业,还拥有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但美好的日子却在一桩悲剧中画下句点。
  还未满月的女儿惨遭绑架撕票,小巧的身躯竟被支解成数块,放置在支付赎金的袋子里。血淋淋的一幕导致齐浩天的妻子向季语抑郁成疾,终至一病不起,两年后亦抛下他撒手离去。
  那年夏立廷刚满十岁,他依稀记得齐浩天抱着死去的语姨,默默流泪的模样。他第一次知道男人也会哭泣,更令他惊惊讶的是,齐浩天的一头黑发竟在语姨死去到安葬的短短五天内转为花白。
  女儿的死固然令他伤痛,妻子的死却差点击倒了他。
  整整三个月他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看着妻子的照片而呆愣出神。
  三个月后他奇迹似地走出房门,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他振作起来,自此工作就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随着事业日益拓展,齐浩天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意气风发,微笑的背后总带着几分落寞,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在夏立廷的眼中,感到分外不舍和难受。
  比起早逝的父母,齐浩天更像他的家人。
  一场致命的车祸夺走他父母的生命,只留下他这个独子,家族中的伯叔辈为了他父亲名下的企业,用尽手段争夺他的监护权;然而在霸占公司的目的达成后,便将年仅八岁的他丢到一家私校寄读,自此不闻不问。
  齐浩天是他父亲多年的至交,不忍好友的孩子年幼无依,于是担负起抚养他的责任,让失去父母的他再次官到温暖。齐浩天不但让他接受最好的教有,甚至尽心培他做齐美的接班人。
  齐浩天就像他的再生父亲,却甚少摆出父执辈的威严,与其说是父子,两人之间更像是朋友,除了尊敬和感激,还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情。
  “齐叔!”夏立廷低沉唤着,希望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除了鼓舞员工的土气之外,让齐浩天感染一下热闹的气氛,也是他举办这用海上之旅的目的之一;他希望带给他快乐,哪怕是几分钟也好。
  “走吧厂将怀表收进口袋,齐浩天站起身,“待会儿控制一下场面,别弄得像皇帝出巡似的。”
  有些老板喜欢在自己打造的企业王国里接受员工的欢呼,过足高高在上的皇帝瘾。
  “那可不是我的喜好!”夏立廷咧嘴一笑,“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三呼万岁的玩意儿。”
  走到门口时,齐浩天突然停下脚步,“等一下替我换个房间。”
  “你不喜欢这里吗?”夏立廷有些惊惊讶,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不说,对于吃住向来不挑剔的齐浩天居然有了意见。
  沉默了半晌,齐浩天才谈谈地道:“小语生病时,我们来这里住过。”
  奇丽轮首航之初,齐浩天曾经偕同妻子住进头等舱房,希望开阔的海天能减轻她的病情。
  夏立廷愣了愣,跟着暗骂自己的粗心。
  看出他的自责,齐浩天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我只是不希望因为失眠而错过明早的日出。”
  ***
  两个人一出现在会场,立刻引来所有人的鼓掌欢呼。
  在夏立廷的坚持和众人的期待下,齐浩天只发表一篇简短而感性的谈话,结束时会场里又再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对于这位带领公司茁壮成长、重视员工幄扯的老板;大家都打从心里尊敬、佩服。
  现场的气氛渐渐升温,夏立廷在齐浩天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我请了云姨一起开舞,要不要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他一面说,一面对着人群中挥手,向季云一身华眼微笑地朝他们走来。
  “是吗?”齐浩天神情平淡,“跳舞我不在行,还是你来吧。〃
  “这样……”夏立廷不禁有些失望。
  他一直有意撮合齐浩天和向季云,所以尽可能替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无奈两人之间总是兜不起来。
  向季云是个高雅不多话的女人,年过四十的她至今仍小姑独处,对齐浩天颇为热心,齐浩天也十分照顾她,除了优厚的生活费,还斥资干万为她买下大楼豪宅。然而独身多年的他,似乎对男女之情没有太多的想法,纵使旁人有意牵线,他也仅是一笑置之。
  “姊夫!立廷!”向季云微笑地打着招呼。
  “小云,你也来了!”齐浩天愉快地点点头。
  向季云指了指夏立廷,“这孩子非得要我过来,总不好让他失望。”
  “那是因为我需要你来助阵嘛!”夏立廷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走向会场中央的舞池。
  他大手一挥,后台人员立刻启动了音乐,快速的吉鲁巴舞曲和忽明忽暗的彩灯,让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在众人的鼓掌叫好声中,两人结束了第一支舞;热烈的气氛带动许多人加人跳舞的行列,而其他人不是看热闹地加油打气,就是享用丰盛的餐点或群聚聊天。
  夏立廷和向季云一面说笑,一面走回齐浩天身边,不料却看见他一脸迷惆地看着前方。
  “齐叔,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夏立廷不禁愣住了。
  会场人口处站了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绝俗的女人。
  不过令人惊讶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身分。
  她竟然是多日不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刘以若。
  夏立延用力地眨了眨眼,再次仔细凝望。
  是的,一定是她!
  他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她今晚特地装扮过,但是那份特殊的气质却是无从替代。
  更令他惊讶的是,齐浩天竟随手放下酒杯,笔直地朝刘以若走去。
  “小语……”齐浩天喃喃的低语。
  隔了许久夏立廷才回过神,跟着听见向季云一声幽叹:“真像!”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忍不住问道。
  “那时候你年纪还小,可能记不得了!”向季云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伤感,“那个女孩和你语姨长得真像。”
  “你是说……”夏立廷恍然大悟,这才了解到为何第一眼见到刘以若,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认识她吗?”望向齐浩天的背影,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他的心头。
  向季云摇了摇头,跟着感慨万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小语。”
  她的话霎时加重了夏立廷的不安。
  ***
  齐浩天缓步走到刘以若的身旁。
  刘以若早就注意到他的接近,却故作不见,优闲地拿起饮料轻吸着。
  她的出现绝非偶然巧合。
  今天这样的场合,齐浩天必定会出现在会场,这是一个不露痕迹、自然接近他的绝佳机会。
  随着距离的拉近,齐浩天看清楚了这个女孩的面容。
  远远望去,她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和他的亡妻十分近似,尤其是那双深逢的黑眸和柔嫩的唇瓣,几乎是向季语的翻版;然而近身一看,才发现其中的异同,不似向季语那般小巧,她高挺的鼻梁,显出个性中坚强的一面。
  “你愿意自我介绍一下吗?”齐浩天微笑地问。
  公司规模扩大后,并非每位员工他都有机会认识,更何况今天的盛会还掺杂了员工亲友。
  刘以若甩甩头,“想认识别人之前,不该先自我介绍吗?”
  来此之前,向季云已把可能的情况做了一番推演,好让刘以若能够应付自如,避免不知所措的窘境。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齐浩天笑道,“好吧,我姓齐。”
  “姓齐?”刘以若哼了一声,“据我所知,这家公司的大老板也姓齐,难道你就是他?”她故意装作一脸的不屑。
  齐浩天晤了一声,“只怕是的。”
  “你是说……”刘以若假装吃惊地洒了酒,“不会吧,你真的是齐董?”
  “有必要这么吃惊吗?”齐浩天淡淡地道:“今天是公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