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三部曲2长老
“是的。”他又变得神情严肃,“您真的打算进攻帝国吗?您自己说过,沃顿国力量单薄。好像这不是最明智的选择。要是我们等一等 …… ”
“要是我们等一等,”她严肃地说,“加巴多里克斯只会变得更加强大。莫赞被杀以后
,这是我们第一次有机会打他个猝不及防,哪怕是个极小的机会。他没有理由认为我们能打败巨人族 —— 多亏了你,我们有了这个本事—— 因此,他不会让帝国做好应付入侵的准备工作。”
入侵!蓝儿喊着说,要是加巴多里克斯飞出来用魔法消灭他们的军队,她打算怎么杀死他?
伊拉龙复述了蓝儿的反对意见。娜绥妲听了摇摇头。“根据我们对他的了解,只要乌鲁邦不受到威胁,他是不会投入战斗的。即使我们摧毁半个帝国,加巴多里克斯也不会在乎,只要我们是在朝着他打过去,而不是相反。无论如何,他干吗要操这份心呢?如果我们真的接近了他,我们的军队就会挨打,减员,他就更容易消灭我们。”
“你还没有回答蓝儿的问题。”伊拉龙说。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战役。到了最后,我们也许会变得很强大,能够打败加巴多里克斯,也可能精灵族会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的魔法师在阿拉加西亚是最厉害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拖延不起。现在是孤注一掷,敢于干一番没有人认为我们会成功的事。沃顿国一直生活在无所作为之中,这个时间已经太长 —— 我们要么向加巴多里克斯发起挑战,要么屈服,完蛋。”
娜绥妲提出的看法令伊拉龙深感不安。原来潜伏着那么多的风险和危险,考虑这样的一次冒险行动简直是荒唐可笑的。然而,他没有资格做出决定。他承认这一点。他也不愿意再争辩下去。现在我们不得不相信她的判断力。
“可是,您会怎么样,娜绥妲?我们走了以后,您会安全吗?我必须想到我的誓言。确保您不会很快就举行您自己的葬礼,这已经成为我的责任。”
她收紧下巴,指了指门口,指了指门外的几名武士。“你用不着担心,我很安全。”她低下头去,“我愿意承认……去色达国的理由之一,是奥林向来了解我,愿意为我提供保护。你和阿丽娅走了以后,我不能留在这儿,长老会仍然大权在握。他们不会承认我是他们的领袖,除非我能证明,沃顿国毫无疑问是在我的手中,不是在他们的手中。”
然后,她似乎借用了某种内在的力量,挺了挺肩膀,抬了抬下巴,于是就显得比较疏远而又冷漠。“现在你可以走了,伊拉龙。准备好你的马匹,收拾一下物资,黎明时分在北门集合。”
他深深鞠了一躬,还了个礼,然后带着蓝儿走了。
晚饭以后,伊拉龙和蓝儿一起飞翔。他们高高地掠过崇吉海姆上空,只见垡藤杜尔四周挂着圆齿状的冰柱,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白色带子。离夜晚还有几个小时,但山里已经几乎一片漆黑。
伊拉龙昂起头,品尝扑面而来的空气。他很想念风 —— 那个吹拂野草、移动云层的风,弄得万物凌乱而又清醒的风,那个会带来暴风骤雨、吹弯树枝的风。于是,他也很想念树,他心里想。垡藤杜尔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像阿吉哈的坟墓那样,既没有树木,也没有动物。
蓝儿表示同意。矮人们似乎认为宝石可以代替鲜花。光线渐渐暗下去,她一声不吭。当光线暗到伊拉龙看不大清的时候,她说,时间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吧。
她缓缓地朝着地面盘旋,渐渐靠近崇吉海姆 —— 现在,那个地方像一座灯塔那样在垡藤杜尔的中央闪亮。他们离城山仍然很远。这时候,她回过头来说:瞧。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下面灰蒙蒙的平地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
四条大路由崇吉海姆向四个主要方向伸展。蓝儿没有答话,只是侧起翅膀,朝着左面滑翔,降落在其中的一条大路上。就在他们降落的时候,他注意到附近小山上有一片白色的东西。说来很怪,那片东西在暮色中抖动,很像是一支风中的蜡烛,接着他看清是安吉拉。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外衣。
巫婆拿着个直径差不多有四英尺的柳条篮子,里面盛着各种蘑菇,其中大多数伊拉龙不认识。她走近的时候,他指指那些蘑菇说:“你是在采毒蘑菇呀?”
“你好,”安吉拉放下篮子,笑着说,“哦,不,毒蘑菇这个名字太笼统。不管怎么说,其实应当叫做药蘑菇,不是毒蘑菇。”她把蘑菇铺开。“这是黄韧伞菇,这是鬼伞菇,这是膝盖菇,还有小盾菇、锈梗菇、血环菇,那个是个长着斑点的冒充货。真有意思,对吗?”她指了指每一种蘑菇,最后指了指一种盖子上带有粉色、淡紫色、黄色细纹的蘑菇。
“那个呢?”他问,指着一种长着鲜绿色梗、橘红色褶子和黑黝黝的双层盖的蘑菇。
她以深情的目光望着它。“Fricai Andlát(原注:死亡朋友)。人吃了它的梗会顷刻死去,而那个盖能解除大多数毒性。解药就是从中提炼出来的。死亡朋友只生长在杜维敦森林和垡藤杜尔的岩洞里。要是矮人把自己的粪便运到别处,它在这儿就活不下去了。”
女巫、蛇和卷轴(5)
伊拉龙回头朝那小山看了一眼,意识到那确实是个粪堆。
“你好,蓝儿。”安吉拉伸过手去拍了拍蓝儿的鼻子。蓝儿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尾巴,显得很高兴。与此同时,索伦明走进了他们的视野。他嘴里衔着一只瘸了腿的老鼠。猫人也不抖一抖胡须,便往地上一坐,开始啃那老鼠,对那三个人故意不予理会。
“那么,”安吉拉说,一面把一绺头发往后一塞,“你们要去埃勒斯梅拉?”伊拉龙点点头,他也懒得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似乎总是知道正在发生的事。她见他没有做声,便显得不大高兴。“哎呀,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好像是要去上刑场!”
“我知道。”
“那么,快笑一笑。既然你不是去上刑场,你应当高兴!你像索伦明手里的老鼠那样萎靡不振。萎靡不振,这是个多么美妙的词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他听了终于咧嘴一笑。蓝儿也觉得很有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这个词是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美妙,我没有把握,不过,没错儿,我懂你的意思。”
“我很高兴你能懂。懂就好。”她弓起两道眉毛,用指甲钩住一个蘑菇,把它轻轻弹了出去,边说边看了一眼它的褶子,“我们今晚相见是一件吉祥的事。你就要离开,我……要随同沃顿族去色达城。我以前对你说起过,哪里有事我就要去哪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色达城。”
伊拉龙又咧嘴一笑。“那么,好吧。这必定意味着我们会一路顺风,要不然你会陪着我们。”
安吉拉耸了耸肩,然后严肃地说:“到了杜维敦森林千万要小心。精灵们不流露感情,这并不等于说他们不会像我们别的凡人那样发脾气、闹情绪。不过,他们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多年来他们有时候能隐藏自己的感情。”
“你去过那儿吗?”
“很久以前去过。”
他停顿片刻,然后问:“你对娜绥妲的计划怎么看?”
“嗯……她是命中注定的!你也是命中注定的!你们都是命中注定的!”她咯咯一笑,弯下了腰,然后又突然直起身,“注意,我没有说是哪种命,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我的预言都是对的。我多么聪明啊。”她重新挎起篮子,“我想,我们要过一些时候才能见面了。那么,再见了,祝你好运,别碰烤白菜,别吃耳屎,要看到生活的光明一面!”说完,她快活地眨眨眼睛,走了。伊拉龙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索伦明拾起他的美餐,神气活现地跟了上去。
罗特加的礼物(1)
伊拉龙和蓝儿抵达崇吉海姆北大门的时候,离黎明还有半个小时。大门已经吊起,蓝儿刚好过得去,于是他俩连忙从门底下走了出去,然后在外面的隐蔽区域等着。头顶,墨绿色的柱子隐约可见,血红色的框架里雕刻着凶猛的野兽。经过这些,就到了崇吉海姆的边缘。这里耸立着两尊三十英尺高的金质狮身鹰首兽。城山的每一扇大门口都有两个相同的雕像在守卫。没有人影。
伊拉龙牵着雪焰的缰绳。那匹马刚刚刷过,上了鞍子,鞍囊里鼓鼓囊囊地装满了货物。它不耐烦地蹬着地面,伊拉龙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骑过它了。
过不多久,奥利克来了,背上扛着个大行李,手里抱着个包袱。“没有骑马?”伊拉龙有点吃惊,便问,“难道我们要一直走到杜维敦森林?”
奥利克咕哝一声。“我们要在塔纳哥过夜,就在北面。我们从那里乘筏子从阿拉哥尼河顺流而下到赫达斯。那是个跟精灵族做生意的前哨站。到赫达斯之前用不着骑马,在此之前我可以用脚走路。”
他砰的一声把包袱往地上一放,打开一看,原来是伊拉龙的铠甲。盾牌已经修好 —— 那枝栎树已经清晰地耸立在中央 —— 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已磨平。下面是那副长长的衬甲,已经擦得铮亮,还上了油,钢片看上去闪闪发光。杜尔查在伊拉龙背上砍出的印子已经不复存在。护帽、手套、护臂、护胫和头盔也已修复一新。
“这一些,还有你的铠甲,蓝儿。”奥利克说,“都是我们最杰出的工匠动手干的。不过,我们无法带上你龙的铠甲,就把它交给了沃顿人。他们会守护它,等着我们回来。”
请代我谢谢他。蓝儿说。
伊拉龙照办了,然后系上护胫和护臂,把别的东西塞进了袋子。最后,他伸手去取头盔,但奥利克拿住不放。矮人摸摸那个头盔,然后说:“先别忙着戴上这个东西,伊拉龙。你先得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奥利克举起头盔,打开擦得铮亮的帽檐。伊拉龙这时候才发现,帽檐已经改动:钢片里蚀刻着罗特加和奥利克所在的工匠部落的标识:锤子和星星。奥利克皱起眉头,显得又高兴,又不安。他以正经八百的口气说:“我的国王罗特加希望,我把这头盔交给你,作为他对你怀有的一片友好之情的象征。罗特加以此表示,他把你看作是工匠部落的一员,看作是他家族的一员。”
伊拉龙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顶头盔,真想不到罗特加会做出这样的姿态。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承认他的统治?……要是我以这样的速度连续不断地宣誓效忠,过不多久我就会被捆住手脚 —— 无法再干任何事情,除非违背我的誓言!
你没有必要戴。蓝儿指出。
冒着凌辱罗特加的风险?我们又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不过,人家的意思也许只是送一件礼物,只是表示信任的另一种方式,而不是一个圈套。我倒愿意认为,我们答应了修复宝石星玫瑰,他是在向我们表示谢意。
这一点伊拉龙原先没有想到。他一直在琢磨那位矮人国王会从中捞到什么便宜。没错儿。但是,我认为,他也是想要恢复我向娜绥妲宣誓效忠以后打破的均势。矮人国对事态的变化不可能感到高兴。他回头看了一眼奥利克,只见他在焦急地等着。“这类事过去经常做吗?”
“给一个人类?从来没有过。罗特加跟工匠部落争辩了一天一夜,大家才同意接纳你。要是你答应佩上我们的饰章,你就完全享有部落成员的权利。你可以参加我们的委员会,对每个问题发表你的见解。而且,”他渐渐冷静下来,“只要你愿意,你有权和我们的死者葬在一起。”
伊拉龙第一次理解罗特加的做法的重大意义。这是矮人国所能授予的最高荣誉。他飞快地从奥利克手里接过头盔,戴到自己的头上。“我很荣幸加入工匠部落。”
奥利克点点头,表示赞许。他说:“那么,拿起这个石头之心吧,把它握在你的两只手里 —— 对,就这样。你现在一定要坚强起来,戳开血管,把血滴在石头上面。几滴就够了……最后,你跟着我念:Os il dom qir?n? carn d?r thargen; zeitmen; oen grimst vor formv edaris rak skilfz。 Narho is belgond …” (原注:通过我的这滴血,让我们的血肉、荣誉等等融为一体。我保证……)这是很长的一段话,因为奥利克每说几句都不得不停下来进行翻译。然后,伊拉龙用符咒很快愈合了手腕上的伤口。
“不管部落里的人会对这件事说些别的什么,”奥利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