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 作者:解语
皇后在一边看看福临,又看看清如,总觉得这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叫人瞧不清所以。
福临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姚连,朕记得你任这个内务府总管也有好些年了吧。这么些年,你这差当的倒是不错!”
“回皇上,奴才。奴才已经当了有六年了,奴才一直记着皇上的话。不敢有丝毫忘记!”姚连不明白福临如此说的意思,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刚才在来地路上,看洪兴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模样,恐怕自己过不了多时也要与他一样。
“是吗?很好!”福临眼角飞过一缕冰冷的笑意。手伸处,指地是那坍塌不能住人的废墟:“那这个呢?延禧宫偏殿重建地材料可都是你内务府负责采买以及运送到宫里的,这一次之所以会塌,究其原因是因支撑的木材出了问题,不能支起应有的份量,所以才会如此,而据施工的工人回报,说你新采买来地这些木材,与原先宫里用的全然不一。从三十两纹银,一下子降到了十两,姚总管。朕倒想问问你,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福临的语气说的极是客气。然任是多么愚蠢的人都能发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怒气。
汗如雨一般从姚连的额头洒落。接连说了好几句奴才,但最终都未能说下去。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瞧着跪地发抖的姚连,清如颇为后怕地道:“幸好这次是在建成前就塌了,若然待得建成后,本宫在里面时再塌,那本宫……”
无需说下去,所有人便明白了这意思,福临更是煞白了脸,宛卿说地没错,当真是幸好,若然是建成后,宛卿在里面时再塌,那当真是九死一生了,想到这儿,他逼视着姚连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皇后在一旁不停宽慰着清如,然清如瞧着那堆废墟,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她朝姚连凝声道:“姚总管,本宫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就连前段时间你苛扣本宫宫用,本宫也没怎么责备于你,可为何你要如此做,难道当真恨不得本宫死不成!”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姚连被她说地剧颤不止,连连磕头澄清:“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地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明鉴,求皇上明鉴!”他心里早已悔地半死了,可恨那个卖东西的人还说这个木材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可倒好,整个地都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贪图那些银子了,那现在也不会有这回事,他依然当他的总管,而如今,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一件难说的事。
福临没心思去理会已经吓得半死的姚连,他的精神全放在清如刚才讲的那句话上:“宛卿,你说这个奴才前段时间曾苛扣你的宫用,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亦在一边附声道:“是啊,本宫也没听你说起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在你封妃前,那也不对啊,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苛扣你的宫用呢清如瞟了眼一直没敢抬起头过的姚连,浅笑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上和皇后就不必介怀了!”
福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这般的敷衍:“不行!这件事你一定要说清楚,让朕好生看看,这个奴才仗着手里有几分权利到底做了多少糊涂事!”
任凭福临与皇后几番催促,清如都不愿说下去,似是不忍在本就已经罪责重大的姚连头上再多加一条。
然她不说,站在她身后的子矜可就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姚连一眼后朝福临施礼道:“回皇上皇后的话,在小姐刚回宫那阵,宫里好多人都觉得小姐要失宠了,所以这个姚总管就擅自将供应的二品燕窝换成了没品的燕窝渣,而且大热的天也不肯给小姐这里送冰,直到后来小姐亲自将他叫来训斥了一顿,这才有些好转!”
随着福临与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清如却板起了脸,朝子矜斥道:“谁许你说话的,都怪本宫平日里待你们太宽松,所以才这般放肆无忌,跪下掌嘴!”
眼见小姐生气,子矜倒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很干脆的跪下后左右掌起了自己的嘴巴,但没掌几下便被福临叫住了:“好好的掌什么嘴,子矜说地是事实。你不说难道也不许别人说,若是这样。朕岂不是要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说完这些,他和颜悦色地对子矜道:“起来吧!”
虽有皇上发了话,但子矜还是等清如点头后方敢站起身,垂手站到了清如的身后,皇后甚是不解地道:“宛妃。既然出了这种事,怎的你从未在皇上还有本宫面前提起过?”
清如带着几分无奈道:“皇后,您应该也是见得多了,宫里这种跟红顶白地奴才多了去了,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省了这口水呢!”
被她这么一说,皇后不由想起了自已先前的日子,可不是吗,这种奴才宫里多之不尽。去了一个又会有无数个,除之不尽啊,想着她轻叹着摇起了头。与清如一样,感到了深深地无奈。
福临听着她们的对话。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插话进来,重又对姚连道:“姚连你身为内务府总管。却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使得殿宇损毁,罪责滔天,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好说!”
刚才福临与清如她们说话的时候,姚连在下面不停地转着眼珠,试图从必死的困顿中寻出一条生路来,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条路,此番听到福临问话,立刻将心中想好地词说了出来:“回皇上的话,这件事奴才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话,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么做,肯定是下面那些负责采买木材的人瞒着奴才做出这等勾当,奴才真的是不知情啊,皇上!皇后!宛妃娘娘!奴才真的是冤枉啊,请你们相信奴才啊!”这番说话涕泪齐流,神情悲痛,还真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福临原本坚定的心亦产生了一丝动摇。
姚连想的就是将责任推到手下人地身上去,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被罚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打一顿了事,与以次充好,私饱中囊相比,这个罪名是再轻不过!
可惜,他的棋到底还是差了一招,清如既已决定除他,又岂会没想好种种可能,何况她一次不仅要除姚连,还要扶小禄子上位,所有地事自是稳打稳算,姚连现在的努力,在她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福临正欲说话之际,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在他地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走得近了方看清,原本那人就是内务府地副总管,也就是原先在清如宫中当差的小禄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每一个看到他地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清如看着跪下来的小禄子,故作不解地道:“小禄子,你不在内务府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小禄子似跑得很急,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在内务府得到主子这里正在建造的偏殿塌了的消息,便急着过来瞧瞧,生怕主子受伤!”
福临闻言浮起笑意道:“你倒是忠心,不过既是急着来,怎么到现在才到?”
福临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清如心中狠狠的沉了一下,好精明,只凭一句对话,但看出了不对劲,从常喜去传姚连到现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小禄子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了,可是他却一直到现在才过来,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单看小禄子怎么回答了,万一要是回答不好,那她所做的切就会前功尽弃了。
幸喜小禄子也不是个呆傻之人,他想也不想就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本来早就应该到了,可后来想到一件事,便又折回去了,所以现在才到。”
“是什么事啊?”福临随声问道,跪在地上的姚连在小禄子出现后就意识到了不好,这小子平时没少受他的气,现在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
第四卷 宫内 第六十二章 得势(四)
小禄子磕了个头后道:“启禀皇上,奴才在内务府当差的时候,曾无意中听到姚总管和他心腹所说的话,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关于木材的事,好象商量着要怎么把三十几两一根的木材降到十两一根!”
不待他说完,原本默不作声的姚连就冲他厉声叫了起来:“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说过这话,你这是在诬蔑!诬蔑!”若不是福临等人在,只怕他早一巴掌挥过去,打死这个杀千刀的小禄子了!
小禄子知道他不敢放肆,所以也不怕他,侧眼瞅着他道:“姚总管,是不是胡说待会儿就知道了,你也不必着急!”
说完这句他又回过头来,对着福临几人将未完的话说了下去:“奴才在来的路上,想到了这个事,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好好的殿宇怎么会说塌就塌了,除非里面所用的东西有问题,而想要知道究竟这些木材买过来时的价格是多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查帐本,奴才牵挂着这事,所以又折回去,将姚总管藏起来的帐本给找了出来!”说着他将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册子呈了上去:“这本帐册与以前姚总管递交上来的不同,它里面记载的是每一件器物的真实价格,对照先前那个,便能知道,姚总管从中到底收取了多少好处!”
不必福临吩咐,常喜就从小禄子手中接过帐册递上去,在此期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快瘫倒在地的姚连,照如今这个形式看来,只要证明这本帐册是真的。那他绝对是在劫难逃了,唉,都是贪欲害人啊。
福临面无表情的接过帐册。随着一页一页地翻下去,他的眼眸逐渐眯了起来。而他的身上亦散发出越来越危险地气息,将帐册递给清如看后,福临对跪在地上的姚连一字一句地道:“你好大地胆子!”
在巨大的威压下,姚连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拼命的磕头,好象只要头磕多了,就能活命一般。
看完帐册后,清如的神色同样凝重无比,若说先前她对如此设计姚总管还有一丁点儿愧疚地话,那现在绝对是荡然无存了,谁能想到,一个内务府总管,居然在几年间贪了不下万两白银。简直比许多官员贪得都要多了。
皇后是最后一个看完帐册的,她沉声问着福临:“皇上,您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奴才?”
福临寒气森森地道:“怎么处置?这还用问吗。在朕眼皮底下做出此等勾当,就凭他所犯的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姚连在宫里虽然混得了比较高的位置。可以作威作福,可实际上他的胆子并不大。尤其是怕死怕得要命,听得福临要将他千刀万剐,险此昏过去,连连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当时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做得这种错事,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边说一边扑到了福临的脚下,未等他去抓福临的脚,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
见哀求皇上无望,姚连又将目标转向了清如:“宛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对不住您,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才吧,帮奴才向皇上求求情,奴才保证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娘娘求求您!”
若不是他几次三番刁难于她,清如也不会定下此番计谋来除他,现在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便再无回旋之地。
姚连,如果你早些悔悟,又或是你当初不要将事情过得如此之过份,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清如在心中暗暗说着,然表面上她还是帮着姚连向福临求情了:“皇上,既然姚总管已经知错了,不如就放过他这一回吧,至于偏殿……”瞧着那一地的废墟,清如幽幽地叹了口气:“毁了就毁了吧,大不了下次再建就是了,想来姚总管经过此次教训,下次定然不会再偷工减料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之下,福临原先压下地怒火悉数烧了起来,而这正是清如所愿看到的:“下次?你觉得他还有下次吗?宛卿,很多时候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也只会纵容了一些小人,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朕自有公断!”
见福临这般说,清如只得闭口不言,与皇后一起瞧着福临如何判决姚连,而姚连见求情无望,眼前一黑已经昏了过去,入宫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位置,现在却一朝为空,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福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拿水来浇醒了!”
“是!”一个侍卫领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盆水来,没头没脸地浇在了姚连的头上,顿时将他从昏迷中拉了回来,微抬头看到福临冰冷地双眼,差点又昏了,抖抖颤颤重新跪了起来,眼见自己难逃一死,不禁也息了求饶之心,只待福临宣判他地死刑,可是事实远比他想的更残酷。
“内务府总管姚连,在身为总管之期内,不思报效皇恩,反私贪禁宫之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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