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 作者:解语
然淳嫔你说你没做亏心事,却又为何要把知意藏起来,难不成皇贵妃真是你害的?!”最后一句她说的又快又重,仿佛认定了日夕是凶手一样
“你……你胡说!”日夕气极的反驳道,然除此之外她不知该怎么说。
佟妃徐徐的在她身边绕了两圈,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淳嫔不怕,就让我们到你宫中搜搜如何,这样一来既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也不会错放一人,不知淳嫔你意下如何?”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日夕似乎被佟妃吃的死死的。
“去永寿宫!”不等日夕答应,福临当先站起甩袖出门,声音透出冷凝与生硬,皇帝走了,其他人自然也迅速的跟上了。
此时晨光渐盛,春风和煦,刚抽出芽的嫩叶,还有山石,宫殿统统笼罩在一层浅金色的轻烟下,原本华丽庄严的紫禁城此刻又多添了几分灵气。
可惜这般的美景却没几个人静得下心来欣赏,匆匆的步履,声声不绝的脚步声,有皇帝的厚底龙靴,有嫔妃的花盆底鞋,有宫女太监的平底鞋子,还有侍卫的重靴。
带着一路的疾风,福临跨进了永寿宫日夕所住之处,也就是位于正殿以东的昭云轩,正在里面打扫的宫人看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都是主子,而且居然还有皇上和太后,顿时慌了手脚,跪在地上一一请安。
福临大手一挥,冲身后的侍卫道:“搜!”
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卫分别进入各个宫室搜查,其中自然少不了日夕的寝宫,然一圈下来,侍卫们的回报都是没有找到,这下佟妃可有点慌神了,眼珠子一转,又福临进言道:“皇上,不如让侍卫们将整个永寿宫都搜一下,免得有所遗漏,若真没有也好还淳嫔一个清白!”
孝庄在侧亦听了个明白,她扫了佟妃一眼并不言语,那厢福临已经同意了佟妃的请求,让侍卫将整座宫殿统统搜一遍,然得到的结果却让佟妃的心沉落到了谷底。
可恶!难道这次又要同上次一样功亏一篑吗!佟妃恨得银牙都快咬断了,日夕那张脸在她充满怒火的眼中扭曲变形,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日夕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既然永寿宫中不曾藏匿知意,那么日夕就没有说谎。得到这个答案,福临心底有些微的松气,说心里话他并不希望日夕就是那个凶手,若是这样他便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打击也更深了一层。
正当福临不知接下来要从何着手之时,一直跟在后面的李全突然站出来,来到福临面前叩首后道:“皇上,奴才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直冷着脸的福临此刻竟然迸出一抹怪异的笑,叫人看着打从心里发毛,他低下头盯着李全道:“你是在跟朕卖关子吗?有什么狗屁话都给朕说出来!再敢吞吞吐吐就把你剁碎了去喂狗!”
虽然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笑,可那双眼中却怎么也找不到笑的痕迹,李全不想这会惹恼了福临,赶紧道:“回皇上,奴才昨晚也看到了张旺所说的淳嫔娘娘与知意,不过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然后来奴才有事路过咸福宫的时候,却看到知意姑娘与那位被指认为是淳嫔的身影一道进了咸福宫,且再没有出来过,奴才知道不应私窥主子的行踪,可是奴才确实不是有意的,请皇上饶恕!”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佟妃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这些事她做的这么隐秘小心怎么会被这李全看到,而且就算真让他看到,他此刻说的也不尽是实话,当时知意并未与她一并入咸福宫,她们是在宫门处分的手!也亏得她镇定功夫到家,才没在诸人的迫视下露出什么心虚的表情。
福临盯了佟妃好一会儿后才对李全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刚才不说?”
李全小心地偷瞄了眼福临后回道:“奴才该死,奴才贪生怕死,害怕这事说出来会给自己带来祸患,所以一直不敢将实情说出!”
佟妃闻言冷笑道:“既然怕死,怎么现在又说了,依本宫看,是有人在后面指使你这么说的吧!”说到这里她故意朝日夕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毫不掩饰的寒意吓得日夕往水吟身边缩了几分。
一个是强势的贵妃,一个是新入宫纯朴无邪的的嫔妃,众人的心更偏向于谁一点可想而知。
仅仅些许的功夫,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后在皇后的陪伴下走至佟妃与福临的中间,用她那一惯沉静的声音道:“是与不是,搜过就知道了,这是佟妃你自己说的,既然淳嫔这里已经搜过了证实没有,那接下来咱们不妨就去佟妃那里看看了,佟妃你没什么意见吧?”
孝庄虽然是在问佟妃,眼睛却不在她身上,显然这只是一句比较客气的命令罢了,为了以示清白,佟妃岂能不从,她强颜展笑道:“臣妾当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她并未将知意藏在宫中,自不会怕他们去搜,她怕的是另一件事,随行人中有太医在,而她又未来得及将东西藏妥,极有可能会被发现,这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了,一路上不停的在心底祈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人看到。
至于知意,十有八九她是被淳嫔发现给除了去,这个女人……看来她又一次小瞧了她不成,李全……他在宫中当差也快有十年了,为何今日他会帮着日夕说话,而且还替她说假话,难不成连他也被她收买了?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是她所不知道的,佟妃心中生出了入宫多年来少有的慌乱感,无法掌控事情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受!
不论心里怎么想,她脸上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咸福宫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福临最常来的地方,今日他再一次来了,却与往日不同,正殿、偏殿、暖阁、寝宫……侍卫们逐一搜寻着。
第一卷 相爱成恨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六)
咸福宫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福临最常来的地方,今日他再一次来了,却与往日不同,正殿、偏殿、暖阁、寝宫……侍卫们逐一搜寻着。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一个侍卫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向福临禀报着他的发现:“皇上,奴才在东暖阁的一个柜子中找到了知意姑娘的尸体,初步判断应该是窒息而死的!”
这个消息引得众人一阵哗然与骚动,佟妃的嫌疑急速扩大,佟妃自己更是眼前一黑,两耳嗡嗡作响,知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她的宫里?这怎么可能,心知这下不好,却无可避之路,可救之法,只能随波而逐,然她心中也清楚,这一次想全身而退恐怕真的很难……很难……
福临不曾说话,而是用至寒至冷的目光逼视着佟妃,直到将她逼得低下头别过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为止。
日夕拍着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脸色亦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不再那么难看,水吟见现在不利的情形倒向了一直与她们做对的佟妃一边,眼中亦有了几分喜色,嘴上更悄声道:“妹妹你看,有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日夕点点头,回头瞥见被侍卫抬进来的知意尸体,眼眶不由一红,赶紧别过脸不再去看,然抖动的双肩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难过,水吟拍着她的背道:“这样个没良心的奴才死了才干净,别为她难过了,不值得,她做出这种背主弃义的事,活该有此报应!”水吟向来爱憎分明,她对知意的行为唾弃得很。
佟妃的噩梦此刻不过刚刚开始,进来后一直低头看地上的秦观此刻蹲身从脚边捡起一片不起眼的紫叶子,小小的,不过小指甲大,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神情越来越凝重,面对生死关头也没怎么动容的他此刻额上竟沁出小小的汗珠。
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是太后:“秦太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观眉头一蹙道:“回太后,微臣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紫叶,随即语气异常沉重地道:“这是大漠中才有的沙明草,而有沙明草的地方就必有金蝎出没,因为这是金蝎子主要的食物之一,这里会出现沙明草,必是有人移植而成!”
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佟妃移植沙明草,喂养金蝎,然后收买知意假扮日夕,将金蝎子藏在香囊的丝绦中送给皇贵妃,再然后杀知意以灭其口!
在确凿,至少别人看来是确凿的证据下,佟妃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何况除了杀知意一事外,其实确是她所为,并无“冤枉”二字!
佟妃此刻犹如置身于寒冰地窖中,身子软软地倾倒在椅子上,这一次她筹谋准备了这么久,竟又再一次输了,自登上妃位以来她何曾有输得这么狼狈过,而且还是一连数次输于同一人手中,特别是这次,只怕连自己的未来也要搭进去,可笑自己堂堂一个贵妃竟斗不过一个初入宫的小丫头。
知意的尸体、秦观的话、沙明草的叶子,一切都指向佟妃,她就是那个害死皇贵妃的人,而且还企图将罪名陷害他人,栽赃嫁祸,单是谋害皇贵妃的一条就足够对其处以极刑了!
太后早已见惯了后宫各式争斗,比其他人都要先恢复面色,而别人就没那么好的涵养功夫了,既有害怕的,也有暗笑的,佟妃在宫中跋扈这么些年,许多人都是惧于她的地位权势而敢怒不敢言,而今见其落难,一个个都高兴不已,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哪还会为其求情。
福临此刻青筋暴起,太阳穴一跳一跳,愤怒、痛心、厌弃一一在他眼中闪过,然后他做了一件谁也不想到的事。
福临劈手从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腰中抽出佩刀,等众人眼睛跟上他动作的时候,那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抵在了佟妃的脖子上!
“皇上不可!”太后惊呼着,佟妃纵有罪,也要等宗人府判定,写下罪状后方可发落。
福临直勾勾地盯着佟妃姣好的面容,刀柄在他手里,刀尖抵在她喉边,明晃如秋水的刀身印出两人支离破碎的容颜,一如两人早已破碎的情份!
福临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毒,难道就因为他宠爱香澜,所以她就千方百计的要害死她?!
佟妃垂下眼睑望着那把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刀,心中竟没了害怕,目光顺着刀身延伸,她看到了福临,那个与自己结发做了六年夫妻的君王。
时移事易,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如在看仇深之人,再无一分柔情一分怜爱,素来要强甚少流泪的她,此刻却有泪从那双美目中缓缓滴落,正好落在秋水寒月般的刀身上,冷冷的一声叮响,凝结如珠!整个咸福宫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哀伤与绝望,任阳光再强亦驱不散分毫!
“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福临鼻翼微微张阖,心里仿佛有千把火,万重冰,在煎熬一样。
闻其问,佟妃坦然一笑,由眼到眉,抬眼直视着福临,既知必死,心中当再无恐惧,她俨然不顾脖子上那把随时会破肉见血的利刀,手搭着扶手缓慢却坚定地站起来,刀亦随着她的起来而被抬高,终于站直了,可刀的锋利亦划破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上血的刀锋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佟妃却仿若未见,更不知道身上的痛。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福临,喉咙深处溢出酸楚到极点的声音:“皇上,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这是入宫后第一次她没有在福临面前自称臣妾,而是称‘我’。
福临微微一愣,握刀的刀不由松了几分,然不等他回答,佟妃已自顾说下去:“不会记得,你早就忘了,佟妃微宁……微宁……可自入宫后我的心就再无‘宁’字可言,皇上,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自己对不住自己!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错的并不仅仅是我,皇上你同样有错!”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下毒谋害皇贵妃,难道还是朕授意不成,真是无可救药!”福临对佟妃已彻底失望了,默默半晌,握刀的手紧了又紧,重重恨意透眼而出:“你这个恶毒的妒妇,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害死香澜,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香澜的在天之灵!”
说完这话,他猝然将刀收回,然后以比来时快千百倍的速度向着佟妃的心窝捅去,刀从她的脖子上带起细细的血光,然后在所有人的眼中放大再放大,刀身受到空气的阻力,发出嗡嗡的震鸣声!将每一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佟妃此刻亦懒了求生之心,只闭目等死,可这刀终究还是没捅进去,离她心窝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非是福临心软不忍杀之,而是太后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那刀势给止住。
“皇额娘!”福临不悦地叫道,他不愿再看佟妃,别过脸道:“这样不堪的人不值得皇额娘你为其求情!”语气僵硬,显是无回旋的余地。
孝庄微一摇头道:“佟妃罪犯滔天,确是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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