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br /> 她知道他工作还是很忙,但他总是想办法挤出时间来陪她,有时候见他强睁著疲倦的眼,她真的好心疼,忍不住劝他别为难自己了。
「你不用这么常来约我,有事的话你尽管去忙你的。」
「可是我想见你。」他只是这么简单一句,便堵得她哑口无言。「想见你,所以才来找你。」
「你不累吗?」
「见到你,就不累了。」他淡淡地笑,手指勾起她鬓边一缯被风吹乱的发,轻轻地卷弄。
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竟令她感到无限温柔。
没救了,她没救了!
明明警告自己该远离他的,却还是抗拒不了他宛如磁石的强烈吸引力。。。。。。
这天,两人参观过一栋杨品熙设计的英式庄园别墅後,吃过午餐,他说要带她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去哪里?」她好奇地问。
「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开车载她,当她发现车子往阳明山区一路行去时,秀眉一凛。「你该不会要带我回杨家吧?」
「不,是别的地方。」他摇头,娴熟地握著方向盘,车身婉蜒过曲折的山路,道路尽头,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上架著独木桥,对岸,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他在空地停好车,牵著她走过独木桥,顺著筛落的阳光往前走去,来到一方小小的草地,稀稀疏疏长著几株向日葵。
见到向日葵,向初静神色一变,心下隐约有谱。
「这里,就是我跟小葵的秘密基地。」他证实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恨恨地瞪他。她可不想陪他来追悼他的初恋。「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他及时拉住她。「等一下,初静,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气得粉唇轻颤,不愿回头看他。
「你不想知道吗?我跟小葵的故事。」
「我不想知道!」不管有多可歌可泣,都不关她的事!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他柔声劝哄她。「初静,拜托你,请你听我说好吗?」
「你。。。。。。你凭什么拜托我?」她忿恼地回眸,恨意在胸口灼烧,烧破一道伤口,抽痛著。「凭什么要我听你说?我才不想听你们的恋爱故事!」
「初静。。。。。。」
「你放开我,放我走!」
她激烈地想挣脱他,他却不肯松手,後来索性探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方唇精准地覆落她娇颤的唇。
他轻吮著她,用一个个缠绵又怜惜的吻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她在他柔情攻势下虚软,不由自主地回应。
感觉到她的软化,他吻得更温柔,温柔到令她炙热的心房化成一潭春水,幽幽地、难以自抑地荡漾。
「好了,够了。」她细喘著别开唇。「我听你说,听你说就是了。」
他听出她话里藏不住的哀怨,心弦一扯,将她搂得更紧,俊颊在她敏感的耳际挲摩。
「你听我说,初静,我不是想跟你说什么恋爱故事,只是希望让你知道更多关於我的一切,更了解我这个人。」
「了解你?」她扬眸望他。
他微微一笑,搂著她在草地上坐下,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我很少跟你讲我以前的事,是因为我不喜欢从前的自己,回忆过去,只会让我更讨厌自己。但晚虹说,如果真的想挽回你,我应该让你更了解我。」
「晚虹?」她一怔。
「你别。。。。。。笑我,我也问过她了。」贴在她鬓边的俊颊似有些发烧。
「问过她什么?」她迷惘,两秒後,恍然大悟。「你是说你也问了我妹妹该怎么来爱我?」
「嗯。」
「为什么你专拜一些奇怪的师父啊?」她妹妹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理不清了,哪还有能力教他?
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喉间翻腾。
「因为她是最了解你的人啊。」他低声解释。「她告诉我很多关於你的事。」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是个很坚强的姊姊。」他轻轻地吻她的发。「可并不是一直像表面那么坚强,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你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在她面前,你总是笑著,是最疼她最照顾她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姊姊。」
「她把我说得太好了。」向初静轻幽地叹息。她的妹妹啊,原来早就知道她藏著自己的软弱。
「她还说你很温柔,却也有活泼的时候,她说你会跟她比赛扮鬼脸,可是我却从来没看过。」他似是埋怨。
她不敢看他。怎么这妹妹连她装鬼脸的事也招了?讨厌!
「她还警告我。」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搔痒。「如果我再不知好歹,惹你生气,她会亲自上门来教训我,把我扁得满地找牙。」
「她在说什么啊?」向初静窘迫地呻吟,芳颊飞上一抹嫣红。
杨品熙欣赏著那美丽的霞色,衬著莹白的耳壳,那清淡的红更显得撩人心魂。
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说的很有道理,我谨记在心。」
「你、你。。。。。。」他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花言巧语了?「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害她都忘了要恼他了。
「好,我跟你说。」他深吸一口气,沉默许久,才低哑地扬声。「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小时候其实不太爱说话,甚至可以说有些自闭。」
「嗯,我听说了。」她点头。「为什么不爱说话?因为压力太大吗?」
「可以那么说吧!从小我妈便刻意栽培我成为『泰亚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她灌输给我一个观念,我必须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以後一定得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你的确很优秀啊。」她赞叹。她曾从品深口中听说过他以前的丰功伟业,年年考第一,是作文、演讲、绘画等各项比赛的常胜军,高中及大学都担任学生会主席,入选国家优秀青年,踏进建筑界後,更屡屡获得建筑设计大奖。
「那得看你由哪个角度来看,就世俗的眼光而言,我或许算得上优秀,但其实我的人格有缺陷,我不喜欢跟人交往,从不曾对谁打开心房。」
「她是第一个,对吗?」向初静涩涩地问,这个「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没错,小葵是我第一个朋友,或者该说,是第一个真正努力要接近我的人,其他人总是跟我维持不冷不热的关系,只有她真的想了解我这个人。」他顿了顿。
「她是个奇怪的女孩,真的很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幻想,我不想理她,她却缠著我说话,暑假的时候,更天天来找我玩。」
她怅然听著,想著究竟是多特别的女孩能敲开他的心,想著,胸口微微地泛酸。「听说你那时候玩得很疯。」
「我的确玩得很疯,她教我钓鱼、玩水、打泥巴仗,我从来不晓得原来一般孩子都是那样玩的,我本来以为大家都是堆模型、玩遥控飞机。」
「你的童年真无趣。」
「是很无趣。」他苦涩地承认。「一直到那年夏天,我才真正成为一个孩子,知道一个孩子应该怎么闹、怎么玩。」
怪不得那女孩会在他心上占那么重的分量了!
向初静暗暗咬牙,强自咽下满腔醋味。「後来呢?」
「後来,我生日那天,她说她有一份很特别很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我,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就是这里。
无须杨品熙解释,她也能猜出属於他们的老地方,就是这块隐在森林里的小小草地,就是悄俏长著向日葵的这秘密处。
「。。。。。。我答应了她,却爽约了。」
「为什么?」她转头望他。
他墨深的眼,不知何时漫开一道薄薄的、红色的雾。「因为我害怕。」
「你害怕?」她惊愕。这原因教她料想不到。
「因为我大概猜得出她想做什么,我猜她想对我告白,她要送我的礼物,就是她对我的爱。」他垂下眸,良久,良久,才从唇间挤出几乎破碎的声嗓。「可我一直只把她当朋友,从不曾对她有男女之情,她想给我的,我承受不起。」
她震撼无语,原来品熙。。。。。。并不爱那个女孩?
「那天,我妈也帮我办了生日会,邀请了几个富家公子小姐,我想我这个主人总不能不在场招待客人,於是更有理由不去赴约。没想到小葵因为等不到我,著急地想跑到我家找我,意外出了车祸。。。。。。」
他蓦地顿住,再难言语,她能感觉到他身子颤栗著、僵硬著,能感觉到他说不出口的那浓浓的懊悔与哀痛。
他哭了吗?她不确定,却知道自己的心正为他强烈地悸痛著,她不恼也不妒了,只觉得疼,只想抱紧他。
「没事了,品熙。」她反过身圈住他的腰,让他又冰又热的脸,埋在自己肩颈凹处。「都过去了,你别自责了。」
「我不能不。。。。。。怪自己。」他沙哑地坦白心声。「如果不是我爽约,小葵不会死,是我害了她。」
「不是你,不能怪你。」她温声安慰他。「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一切阴错阳差,真的很难说的,也许只能怪老天太无情吧。」
他不再说话,静静与她相拥,她感到颈侧划下几道湿润,然後又渐渐被风吹乾,吹散,只留淡淡的痕迹。
时间或许能治愈伤口,却灭不了伤疤,疤痕仍在,心痛仍在,还需要一双手,一双温柔的手,抚平那疤。
她但愿自己就是那双手。
在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他是否爱她,不在乎他当年之所以坚持娶她,是否只是想弥补对小葵的亏欠,她不在乎了。
她只希望他别如此自苦,希望他能卸下一直背在背上的十字架,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一顺。。。。。。
「品熙,你看我。」她拍拍他。
他抬首,见她挤眉弄眼,扮出一张奇形怪状的丑脸,眼神一时空白。「你干么?」
她不回答,扭曲肌肉,换另一张脸。
他忽地懂了,她是在扮鬼脸,他从不曾见过的鬼脸,她不惜毁坏自己形象,只为了逗他开心。
「你。。。。。。别闹了。」
「不好看吗?」她嘟嘴,更凑近他,赌气似地更加使劲拉扯颜面每一束肌肉。
他愕然望她,不相信有人能将自己的脸扭曲到这种地步,她是怎么办到的?她简直令他心折。。。。。。
他哧声笑了,笑得好开心,却也很酸楚。他可爱的妻,她是如此包容他,宠溺他,全心全意地爱著他!
为何他从前竟不懂得珍惜?为何他竞不晓得自己一直默默伤害著她?他给她的关怀太少,体贴太少,他不值得她如此深情锺爱。。。。。。
「初静,初静!」他心疼地呐喊,蓦地展臂拥紧她,紧紧地,似要将她揉入骨血,他要一辈子抱著她,一辈子不放,他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抱她一生,抱她一世
直到老死。
第九章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离婚?!」
一道惊声怒吼,几乎震落了天花板。发话的人是汪美清,她铁青著脸,在室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完全失去了平素优雅贵气的形象。
何芬芳见她如此激动,站起身,温声安抚。「伯母,你冷静一点。」
「要我怎么冷静?我等了五年多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逼他们离婚,结果呢?他们俩到现在还纠缠不休!」玉手夸张地在空中挥舞著不满,差点扫到何芬芳。
後者急忙弯腰躲过,秀眉不著痕迹地一蹙。「初静早说要离婚了,是品熙不肯签宇,听说最近还追她追得很勤。」
「品熙那傻小子,简直疯了!」汪美清重重叹气。「老婆被别的男人拐,给他戴绿帽,他竟然无所谓,现在还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他有没有一点做男人的尊严啊?我这个做妈的都看不下去了!」
「品熙大概认为那只是初静一时糊涂吧?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有鬼。」
「他有什么鬼?」
「小葵的事。」何芬芳淡淡地解释。「其实初静是以为他把自己当小葵的替代品,才坚持要离婚的。」
「她本来就是替代品!」汪美清不屑地冷哼。「要不是我儿子对那个小葵感到亏欠,就凭她,又没家世长得又下怎么样,怎么配得上品熙?」
「其实初静长得不差,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挺漂亮的。」何芬芳中肯地评论。
汪美清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芬芳,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要不是她当年莫名其妙冒出来,你早就是我们杨家的媳妇了!」
何芬芳敛眸不语。
「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遗憾,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品熙!」
尖锐的声明虽是无意,仍是揭痛了她的疮疤。何芬芳冷冷抿唇,索性坦然承认。「我是喜欢品熙,我也很遗憾。」但她绝不会蠢到在人前示弱,失了格调。
她顿了顿,樱唇幽逸一声叹息。「可惜品熙就是坚持要娶她,也许是因为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小葵吧?」
「不像小葵又怎样?你比她跟初静都强多了!又漂亮又有气质,落落大方,品熙那小于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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