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动脚。」
「为了让你闭嘴,就算要我再断一根骨头都行。」花信恶狠狠地瞪他。
对他的挑衅,火影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微笑。
「又笑什么?」花信质问。
「没什么。」火影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怎么?你这意思是咒我死?」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死。」火影一本正经地,「所谓祸害遗千年。」
「喂喂,这是我该说的话吧?」花信抗议。
火影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眼神看似淡漠,其实藏着浓浓关怀。
花信忽地怒气全消,握拳伸向火影,两人很有默契地相捶一记,无言地表达彼此的欣慰。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受了伤,你也不用像个孩子般耍赖撒娇吧?这么做不觉得有损你平日潇洒的形象吗?」感性时刻过后,火影继续嘲弄他。
花信脸色铁青。「你不懂。」
「不懂什么?」火影追问,深眸难得点亮促狭意味。
「我会那么做是有原因的!」花信气急败坏。
「什么原因?」
「我──」花信偷偷瞥了正在一旁煮汤烤鱼的紫蝶一眼,脸颊尴尬地泛红,不知该如何向好友解释方才的脱序行为。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爱在人前扮演指导者的他,竟会如此自然地在她面前装小耍无赖?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无法解释,花信索性板起脸,转移话题,「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天晚上后来怎样了?你查出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火影摇头,眼色黯淡下来。「那天除了我以外,我方全军覆没。」
「什么?!」花信一震。「那云霓呢?你找到她了吗?」
「我以为你会陪在她身边。」火影皱眉。「你怎么会跟紫姑娘流落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云霓没跟你在一起?」
「我们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花信涩声道,简单叙述当晚的情况。「因为我行动不便,这几天我们一直困在谷里,幸好你找来了。」
「跟你们失散后,我一个人在附近山洞里躲了一天一夜,确定那些人都离开了,才在这玉枫山里搜寻,希望可以找到你们。」火影说道。
「你完全没发现云霓的踪迹?一点线索都没有?」
火影摇头。
「这下糟了!」花信脸色一白,掩不住焦虑。「她该不会被那些人给抓去了吧?」
火影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照理说,我们临时改变行程,一路又轻车简从,应该不容易掌握行踪。你想究竟是谁──」
「风劲。」花信主动接口。
「什么?」这答案震惊了火影,他睁大眼。
「那些人想置云霓于死地,而唯一能从她的死亡得到好处的人只有风劲。」花信沉声解释,「第一顺位继承人意外身亡,千樱国的王位理所当然由他这个摄政王接掌。」
「你真的认为他会这么做?」
「我从不怀疑他的野心勃勃。」
「有没有可能是雪乡或羽竹国做的?」火影猜测,「他们一直对千樱虎视眈眈,也许会希望藉由除掉公主引起我国内乱?」
「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花信分析,「对他们而言,与其让风劲因此继续掌权,不如让云霓顺利登基。对付一个黄毛丫头可简单多了。」
「难道真是风劲所为?」火影拧眉,陷入沉思。
花信却等不及他思考出一个结论,急急催促,「不管幕后主使者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云霓。我们快走!」说着,他挣扎着就要站起身。
见状,紫蝶吓了一跳,急奔过来。「你疯了?!」她斥责,展臂按住他,「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行走啊!」
「可是我必须去找云霓──」
「我说了你不能动。」紫蝶用力压住他,语气坚决。
「你是担心我走不了吧?没关系,我只有一条腿断了,另一条腿还能走,大不了请火影弄根拐杖来──」
「就算拿拐杖也不行,你会牵动受伤的右腿,万一又拉伤了,会影响日后复原的情况。」
「没问题的。」花信试图劝服她。
「我说不行!」紫蝶还是这么一句。
他忽地动怒了。「你让开!」他甩开她的手。
「我不让。」她立刻又压住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云霓陷入危险而不管!」他咆哮,「她很可能已经落入那群人手里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能动。」她无所畏惧地直视他,丝毫不被他的怒气动摇。
花信冷冷瞪她。「你无法阻止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紫蝶咬牙,「好,如果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可以。」她转向火影,礼貌地说道:「麻烦你一件事,火公子。」
「什么事?」
「麻烦你帮忙找来一顶轿子。他的腿骨尚未完全愈合,贸然移动很可能会让伤势加重,让轿夫抬着他走会好一些。」
「你在开玩笑吗?」花信抗议,「我让人抬着怎么找人?」
「谁说你可以去找人的?」她回眸,目光清冽。
他一愣。
「寻找公主的责任暂且请火公子一力承担,至于你──」她唇角微扬,嗓音刻意裹上糖蜜。「乖乖养伤吧。」
???
在火影的协助下,紫蝶与花信落脚于山里一间猎人打猎时暂住的小木屋,空间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住得是还算舒服,伙食也比在山谷里好上许多,可花信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很生气,因为紫蝶不肯让他和火影一起出去找人,坚持他必须留在这里养伤。
因为担心云霓的安危,又气紫蝶与火影联合起来限制他的行动,他像是一头暴躁的驴子,前几天的好脾气早已消逸无踪。
此刻,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床榻上,无视桌上那盅紫蝶足足费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汤药。
「你到底喝不喝?」
他别过头。
「你的断骨现在虽已逐渐愈合,但瘀血尚未化尽,经络尚未畅通,这药方能养气活血,通畅经络,续筋接骨,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的。」她软声相劝。
他还是相应不理。
「你若不肯配合我的治疗,只会复原得更慢。」她动之以情。
他依然沉默。
唉,看样子他是坚决和她作对到底了。
她无奈摇头,「我求求你别这样好吗?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这样使性子呢?」
这话似乎激怒了他,他蓦地扭头,星眸炯炯,燃烧着两束灼烫火焰。
那略带恨意的火苗,烧得她全身一颤。她绷紧身子,容颜微微刷白,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你不要这么看我。」这么充满恨意的眼神,她承受不了。
「那我该怎么看你?」他讥嘲地问。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真是为了你好。」她颤着嗓音,「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出去找人又怎样?只会拖累火公子啊。」
「我不会拖累他。」他口气强硬,「如果你以为这么一点点小伤就会让我沿途哀叫,那你就错了。」
「是,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她涩涩低语。以他的个性,就算他的腿痛得不得了,也绝不愿稍稍示弱,肯定还要故作潇洒不在乎。
可他愈是装潇洒,伤势只会愈严重;愈是不在乎,一条腿因此废掉的可能性便愈高。
她叹息一声。「喝药好吗?」端起汤药,她在床沿坐下,「至少喝一点,好吗?」她语气好温柔。
他一窒,还想不到该如何反应,药碗已送到他面前。
他直觉地伸臂一挥,药碗坠落地面,碎成片片,汤药流泻一地,淡淡的药香在室内萦绕。
两个时辰熬成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紫蝶怔怔望着一地狼藉,然后,她弯下腰,默默拾起碎片。
一个不留神,她被割伤了手,划出一道细痕,鲜红的血珠缓缓泌出。
「你受伤了!」花信惊喊。
「一点小伤而已。」紫蝶淡淡地应,继续清理地面。一一拾起碎片后,她拿来一块抹布吸干药汤,包裹住残余药渣。
她的动作慢条斯理,不愠不火,可愈是这么淡定从容,花信愈觉得情况不对。
她为什么不对他生气?为什么一句责备他的话也不说?
「你。。。。。。还好吧?」他试探地问。
「很好啊。」
「手不痛吗?」
「不会。」
「要不要包扎一下?」
「只是一点小伤,何必大惊小怪?」
「可是妳手指流血了!」他蹙眉,「要是不尽快处理的话,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
「你也会怕伤口恶化吗?」她扬眸问,唇畔一丝微笑好淡、好轻。
他一愣。
「比起你身上的伤,我这伤。。。。。。不值一哂。」她自嘲。
「什么不值一哂?!」他讨厌她这种轻忽的语气,气急败坏地拉过她的手。「我瞧瞧!」
汤碗碎片割伤了她的拇指,深深地划出一道口子。
这伤口不浅啊!
他眉宇锁得更紧,抬眸正想说些什么,她忽地将手抽回。
「别管我,我没事。」
「我怎能不管!」他心浮气躁。若不是他一时冲动砸了碗,她也不会因此划破手指。
「你不是也要我别管你吗?」她冷静地反问,「你不是也说你的伤没什么,要我别限制你的行动吗?」
「我──」他瞪眼,说不出话来。
「我只不过流了几滴血,你就要我好好处理伤口;你的腿都摔断了,却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糟蹋自己,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她质问的口气仍是那般温和,可那双总是清如秋水的眼,此刻却氤氲着一层迷雾。而迷雾里,淡淡地透出一点红,酸楚苦涩的红。
那是一种控诉,无声的、静默的控诉,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他黯然。「。。。。。。对不起。」
她倔强地咬唇。
他叹息,「紫姑娘。。。。。。」
「你知道那碗汤药足足费了我两个时辰才熬好的吗?」她瞪视他,轻柔的嗓音里不无哀怨。「煎药时还得不时搅拌,一刻也不得闲。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
「对不起。」他再度道歉。
「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她吸了吸鼻子,满腔气苦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你以为我真那么坏心吗?明知道你担心公主,还硬要把你困在这里。你以为我是故意让你不好过,故意整你吗?」
「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别这么对我!」她拉高声调,「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少爷脾气!」
他怔望着她。
看见他不知所措的眼神,紫蝶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蓦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淡淡染红。
「对、对不起。」她尴尬地道歉,「我好像太激动了。」
他摇头,嘴角微微一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脾气也不小。」
「我──」她的脸更红了。「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的个性本质上是温和的,脾气也不错,好友水月甚至还嫌她太过善良。可不知怎地,他似乎总有办法引出她最坏的一面。
他,明明是自己最想温柔以待的人啊!为什么反而对他那么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大呼小叫。」她懊恼地道歉,「我只是。。。。。。我太激动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温声道,「是我太过无理取闹。」
她摇头,「我应该冷静一点的。」
「而我不该那么任性。」他说,湛眸点亮某种奇特笑意。「就像你所说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语无伦次。
「别说了。」他探出手指,轻压她柔软的唇。看了她好一会儿后,他忽地迸出一阵朗笑。
她愕然。「你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总是在对彼此道歉。」
「嗄?」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他笑望她。
她愕然,半晌,忍不住也笑了。
「简直像一对爱闹别扭的情人。」花信摇头感叹。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他如此比喻,紫蝶心跳怦然。
花信却没察觉她的异样,拉过她的手察看,「还在流血呢。」他心疼道,低下头,俊唇吮住她受伤的拇指。
她一震,心头小鹿乱撞,冲击更剧烈了。
她抽回手,退后一大步。「你、你别这样!」
「怎么?」
她别过眸,不敢看他。「我、我自己可以处理。」
「怎么?」他扬眉,逗问她,「不会是害臊了吧?」
「你。。。。。。别笑我!」她不依地跺了跺脚。
可他就爱逗她,就爱看她芙颊生晕的女儿娇态。他笑望她,眼底隐隐流过连自己也没察觉的疼宠。
「我。。。。。。我再去熬药。」她匆忙转身。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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