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不管如何,云霓今日落人她手里,算她倒楣。
〃他们杀不了你,我来杀。〃海珊瑚轻启朱唇,无声地吐逸肃杀的宣言,嵌在娇容上两丸乌瞳如寒冰,冷澈逼人。
她弯下身,银刀在水袖问绽出冽影,一寸一寸,她缓缓地逼近熟睡的猎物,直到刀刀距离那娇嫩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
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握著银刀的皓腕发颤,却怎样也刺不下去。
她没办法杀她。海珊瑚颓然垂下手臂,懊恼地咬唇。
云霓在这里住了两天两夜,她尝试了好几回,就是下不了手。
她不明白为什麽。她明明恨极了这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啊!云霓贵为王家公主,她却一生只能做个由人操弄的棋子,相同的容貌,截然不同的命运,她恨透了她!
可不知怎地,当她想起白日时,云霓陪著她一起挑水洗衣,生火炊饭,想起云霓妙语如珠,笑容若舂阳灿烂,她的心,会一阵阵莫名抽痛,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海珊瑚搁下刀刃,来到一面老旧的铜镜前。
镜里,站著一个容姿绝美的姑娘。她穿著云霓换下来的衣裳,戴著云霓卸下来的玉饰,彷佛也跟著沾染上几许贵气。
若是以这身打扮出现在樱都的王宫,怕是没人会认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吧?
只要杀了云霓,她就能取代她,成为千樱的公主,唯一的王室继承人。
只要杀了她。。。。。。
〃珊瑚?〃困惑的脆嗓从床榻边传来。
海珊瑚僵住身子,惊慑地回眸,迎向云霓迷蒙的眼。
〃你。。。。。。穿我的衣服?〃迷蒙的眼霎时清明,进出怀疑的光。
糟糕,云霓发现了,她发现她的不怀好意了!海珊瑚慌乱地想,惶然奔到案前,拾起义父送给她的银刀,高举过身。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银影飞掠,艳红的血花在空中凄迷盛开。。。。。。
第一章
长空万里云,四望远苍茫。
天边,一行秋雁掠过,衰草上奔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的男子手搭弓,目冷眺,利箭如流星,破空划过,射下一只大雁。
大雁哀呜落地,男子瞧也不瞧一眼,搭弓放箭,又击毙一只。
〃黄泉路上成双,也不寂寞了吧?〃男子薄唇一撇,冷笑。
身後跟著的两名随从,策马前奔,一左一右拾回两只猎物。
〃殿下真好眼力,好身手!这两只大雁受伤的部位分毫不差。〃随从们阿腴赞道,〃不愧是咱们羽竹国第一射手。〃
〃哼!〃对属下的奉承,羽帆不置一词,袍袖冷冷一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让厨子们把这些猎物们给烹了,大夥儿今晚一同喝酒作乐。〃
〃是。〃随从们喜孜孜地应道,分别拖著鹿、兔、雁等野生猎物,随主子回营。
扎在溪畔的营帐有数顶,随从武士数十人,全是跟著羽帆前来边境游猎的。每年到了深秋,便是这位放纵浪荡的二皇子出门狩猎的时候,他乐好此道.其父羽皇也懒得阻止他,任由他去。
按照羽竹国的规矩,皇位一向由嫡长子继承,即便羽帆再如何文武双全、品行纯良,总之这皇位是轮不到他坐,父皇既对他毫无期待,他也乐得逍遥度日。
只不过见他如此逍遥,却惹恼了同样爱玩的皇太子羽岩,兴许是气愤自己总受管束,对他这个弟弟更为眼红,总是在父皇耳畔编派他的不是。
羽皇本来就不甚喜爱这庶出的儿子,耳根子又软,对羽帆於是更加厌恶.而父亲愈是不悦,羽帆便愈是叛逆,出外游荡的时日愈拖愈长,这回,甚至己近半年不归皇城。
〃殿下说了,今晚咱们开夜宴,饮酒作乐!〃
回到营地,贴身随从这麽一宣布,众人顿时欢呼叫好。
在一片雀跃的欢阁声中.羽帆走进属於自己的主营帐,帐里,烧起了暖融融的木炭,几名穿著薄纱的侍女正等著伺候他。
〃殿下要先净身沐浴吗?〃为首的侍女雪色款款迎向他,替他卸下黑绒大氅。
〃嗯。〃
〃快去准备热水。〃雪色转头吩咐其他侍女。
〃是。〃
侍女们忙乱地替羽帆准备浴桶和热水,雪色则继续服侍羽帆脱衣,到了最後一件单衣时,她停下动作。
羽帆似是後背有伤,疤痕丑陋,一向不喜让人瞧见,曾经有一个初来乍到的侍女不小心犯了禁忌,当场让他给撵出了营帐,受尽羽帆手下那些武士们的凌辱。
跟了他好几年的雪色,自是不会傻到去碰触这禁忌。
〃殿下要吃点心吗?〃雪色捧来一盅事先熬好的甜品.〃这雪炖燕窝刚刚才熬好的,还热著,殿下。。。。。。〃
羽帆没让她有机会说完,横臂将她捞人怀里.右手捏著她软嫩的下颔,邪气地凝视她,雪色扬眸,迎向一对勾魂黑王,心窝儿一颤,娇弱地扑动起来。
羽帆淡淡撇唇,也不管帐内还有其他人在,霸气地攫住那红艳艳的柔唇,吸吮起来,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穿过薄纱,揉捏两团浑圆。
〃唔。。。。。。嗯,殿、殿下不是说要。。。。。。沐浴。。。。。。〃雪色红著脸,喘著气低吟。
〃热水还没备好呢,不急。〃邪肆的嗓音搔弄她耳蜗,〃跟我来。〃
雪色软著身子,由著羽帆将她往榻上带,他推倒她,长指勾起她腰间系带。薄纱褪落;她氤氲著眼,看著那张端俊如刀削的脸庞缓缓朝她压下,温婉地在他身下扭动,配合著他的一举一动,讨他欢心,也满足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情欲。
〃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羽帆侧过头,在她耳畔送出挑逗的低语。
她娇喘细细。〃殿下、好讨厌。。。。。。〃
〃讨厌?〃
〃你,好坏〃撒娇似地抗议。
羽帆低低地笑,很明白女人在床第之间的娇斥通常是违心之言,他拨开垂落她脸上碍事的发丝,更加狂野地吻住她的唇,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弓起下半身。
老天,她想要他!这焚烧的情欲折磨得她快发狂。〃殿下.快、快一点〃
她不知羞地催促。
他略勾唇,神智清明地看著她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身躯。
〃求你了,殿下。。。。。。〃雪色无法自抑地转动螓首,喘著气乞求,玉手急切地探上羽帆肩颈,想将他往下拉,可一个不小心,竟触及他後背。
羽帆忽地僵住身子,眼波瞬间凝冻成冰。
〃滚!〃他厉喝,健臂一展,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榻。
雪色跌撞地面,吓了一大跳,花了片刻才想通自己犯了什麽错,看著羽帆神色严寒如霜,她惊得语不成声。
〃对、对不住,殿下,雪、雪色不是有意的。〃
〃滚出去!〃俊脸严厉,不假辞色。
雪色惶然,弯下身子,叩地如点头。〃雪色知错了,请殿下大发慈悲,原谅我这次吧!别赶我走,千万别。。。。。。赶我走啊!〃泪水涔涔滑落。
羽帆漠然瞧著她痛哭失声,眉眼不动,帐内其他侍女见他发火,跪了一地,扑簌簌直发抖。
这是干什麽来著?就这麽怕他吗?
羽帆懊恼,正欲发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吵吵嚷嚷,好不恼人。
他怒槌榻缘一记,披上外衣,猛然掀开帐幕。〃外头吵什麽?〃
一个武士听见怒吼,忙迎上来。〃启禀殿下,忽然来了一群雪乡国的难民。〃
又是难民?羽帆拧眉。这阵子在边境之间行走,不知发现多少来自邻国的难民,他老早就听闻雪乡这些年来碰上了大饥荒,民不聊生,看来确有其事。
他挥挥手,〃他们是来要东西吃的吧?分点东西给他们,打发他们走。〃
〃可是殿下,这些难民赖著不走,说是希望我们也分一顶营帐给他们。〃
〃夜深了,就分一顶给他们歇歇脚吧。〃
〃不成啊,殿下,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东方傲军师方才看过了,说他们身上怕是有传染病,吩咐弟兄们离远点呢。〃
〃既然如此,也不好留他们了。想办法赶走他们。〃
〃是。〃
武士领命而去,只是才过片刻,便又折回来。
〃又怎麽了?〃羽帆不耐地问道。
〃启禀殿下,难民里有个姑娘要求见您。〃
〃你说什麽?〃羽帆不敢相信地瞪著下属。区区一个难民女子竟有胆要求见他这个羽竹国二皇子,而这个呆头呆脑的武士竟也乖乖来通报?
〃殿下,那姑娘。。。。。。口才好得很,我们实在说不过她。〃武士彷佛看出他心中的猜疑,脸热地解释。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太笨嘛。羽帆嘲讽地想。
〃就连东方傲军师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所以才命我来请示殿下。〃
〃什麽?连东方傲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都败下阵来?〃能让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好友甘拜下风,这可不简单呢。星眸点亮兴味,〃如此说来,我倒非会会她不可了。
传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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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帆放肆地打量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衣衫褴搂,却站得挺直,身子骨许是经过风霜苦熬,纤瘦得好似随时要随风飘飞,因久饥而泛黄的容颜满是尘土烟灰,嵌在其上的眼眸却意外地炯炯有神。
〃你是谁?〃敢一个人穿过重重营帐,几十个武士架成的刀山箭林,算她有胆量。
〃雨儿。〃她直视他。
〃雨儿?雨的女儿?〃
她点头。
〃有意思。〃羽帆在营火旁一块铺著毛皮的石头上落坐,好整以暇地端起一过壶温酒,自斟自饮。〃听说你的好口才,连东方傲都望尘莫及?〃
说著,羽帆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东方傲,後者手拿一把折扇,斯文地摇了摇,眉宇之间不见怒气,倒盈满笑意。
〃这位姑娘伶牙俐齿,在下自承不及。〃
平素最自恃才气的东方傲竟然如此甘愿认输。羽帆剑眉一扬,兴趣更浓了。
〃你们交谈了什麽?说来听听。〃
〃并未谈什麽.我只是。。。。。。〃她像是染上了风寒,掩袖轻咳两声,〃请东方公子答应收留我们而己。〃
〃你们?〃
〃我们远从雪乡而来,听闻贵国君主雄才大略,将羽竹治理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希望能定居於此,为贵国贡献一己之力。〃
〃定居?贡献?〃羽帆觉得好笑,〃一群病残老弱的饥民能对羽竹有什麽贡献。〃
〃我们病弱,也只是因为旅途艰苦,只要渡过了这难关,我们当中有农夫、有工匠、也有善织的妇女,虽说贡献不多,也总能略尽棉薄之力。〃
〃所以我就应该助你们渡此难关?〃
〃您贵为皇族,本应为百姓著想。〃
〃你怎知我是皇族?〃
〃我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也识得旗子上的字。〃藕臂一扬,指了指在主营帐上飘扬的旗帜。〃羽,是羽竹国皇家的姓,不是吗?〃
〃不错。〃羽帆坦然承认。为了引诱某位王女接近,他刻意在营帐上方高高挂起皇旗,没料到那人没来,倒引来了一群难民。〃我是‘羽竹’的皇族,是应该对‘羽竹’的百姓负些责任。〃他强调关键字眼,意思是雪乡的难民可不归他管。
她听出来了.却不慌不忙地说:〃我记得西方大陆上有这麽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羽竹一向深受西方大陆文化之陶冶,想必皇室也奉此为圭臬吧?〃她又掩袖咳了两声,〃若是贵国君主盼望四方来效,就应当也将别国百姓视同自家百姓来照料才是。〃
果然口才刁钻!羽帆扬眉,望向东方傲,後者耸耸肩,抛给他一记不得不佩服的眼神。
佩服这麽一个难民群里的年轻姑娘吗?
冰眸回到她身上。〃姑娘博学多闻,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莫非在雪乡也是贵族出身?〃
听他这麽问,她似乎吓了一跳,眼底掠过一道异影,急急否认:〃民女只是因为从小爹爹疼惜,请教书先生教了我几年书,所以才勉强识得几个字而已。〃
〃勉强识得几个字便能逼得我军师哑口无言?〃羽帆冷笑,〃姑娘说谎也请打打草稿。〃
〃我若真是贵族千金,又怎会沦落至此?〃她耐心地道,〃我爹爹在村子里也是读书人,外祖父又当过几年官,从小耳濡目染,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这麽说你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罗?我很好奇,你们家道是如何中落的?〃
〃时不我与。〃她简单四个字,不愿多做解释。
羽帆也不再逼问,闲闲地斟酒,饮酒,复又接过一名手下递过来刚烤好的鹿肉,毫不客气地当著她的面大嚼起来。
她嗅著香气,身子一颤,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显是强忍饥饿。
〃想吃吗?〃羽帆拿起一只香喷喷的鹿腿,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咽咽口水,眨眨眼。
〃开口求我,我就把这只腿赏给你。〃他不怀好意地逗她。
〃外头。。。。。。还有比我更饥饿的人,若您允准,请将这肉赐给他们。〃
〃我偏不给他们,就给你,你吃不吃?〃
〃请您将一些饮食分赐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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