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草芯人
样的她所吸引,想去探究她逗弄她,想将她留在身边,想着有一天能解开她身上的这些矛盾……
“太子殿下,你不准备看看墨牙剑吗?”被君玉楚瞅得很不自在,小树推推桌上的包袱说。
“不用看了!”绝世名剑墨牙剑,他一直以为是他这些年时常惦记的,可如今放在他面前,却突然没了寻获而得的欣喜,或许……他惦记的只是那个说要帮他去寻宝的丫头?他一直不相信小树能寻得江湖人遍寻不着的墨牙剑,但既然她带着剑来,他却相信包袱里的绝不可能是赝品。说不出什么原由,心里就是这般笃信。但随之更深的疑惑是,小树为何能寻得墨牙剑?知道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但问题仍是不自觉地逸出嘴边,“你究竟是谁?”
眸光潋滟,闪过一道难解的波光,忽尔一笑,她清清朗朗地道:“回太子殿下,我是小树呀!”语气平淡地如潺潺流水,无波无浪,带着惯有的距离感。
“君玉楚或者君大哥。”
“什么?”她愣愣地看着他,蓦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嘴角一勾,笑道:“不,小树不敢。”君大哥?她记得某个嫡仙似的美人儿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她才不要拾人牙慧。
“是不敢……还是不愿?”君玉楚问道。他走到书案旁坐下,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小树也坐。这番情景,恁是这么熟悉?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似乎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她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
“太子殿下礼遇,小树受宠若惊。只是小树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逾礼之举。”
“是吗?”轻轻浅浅的一记鼻音,摆明对她冠冕堂皇的说法不屑相信,对小树一再的刻意疏离有些无奈,他敛起笑容,皱眉凝视小树半晌,轻声道,“墨牙剑乃绝世宝物,今日你将它送给我,这些礼遇是应当的,直呼其名或者唤声大哥又何妨?”
“你看都没看,就相信它是真的墨牙剑?”心扉一震,她迎上他的黑眸,偏他故意回避似地,落寞地望向别处。瞪圆双睛,她难以置信看着他的神情,对他突然流露出孩子气的任性有些啼笑皆非,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在乎一个称呼?
“小树今日送上墨牙剑,是想信守承诺,报答六年前你的出手相救。墨牙剑本来属于你的祖辈,将它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物、适得其所,免得它再流入江湖,引起不必要的争斗。”小树解释完自己送墨牙剑的本意,见君玉楚仍然闷声不语,她暗暗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又道,“即然可以不论身份,小树愿意唤当年那位名叫‘楚三’的救命恩人一声大哥,你说可好?当然,你不能借此忘了我们的赌约,小树寻得墨牙剑,你也要依约承诺小树一个要求。楚大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她故意怀疑地斜睨他一眼,眼底是促狭的笑意。
她其实不该与他再有什么牵连的,送回属于他的东西,用一柄绝世名剑赢得一个“要求”,从此,两人该再无瓜葛,相忘于江湖。
挑了挑眉,她的“怀疑”显然愉悦了他,脸上重拾了笑容。烛光迷离间,眼前那张灵动慧黠的小脸娉然动人,炫目地让人移不开眼。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兴味。这丫头,远比她自以为的疏离冷然要更善良更心软呢!
“当然不会!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别说一个,多几个也无妨。”笑意落在他的眼底,须臾又转成一味宠溺。
“不用!小树只有一个要求,不过现在还用不上,等小树想用的时候,会向你提起,希望楚大哥到时候能信守承诺,无论小树提什么要求,你一定要做到。”
“好,我答应!”君玉楚答得很干脆,看她一眼又补充道,“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小树不会故意为难,一定是楚大哥能力所及的。”看了看墨牙剑,她又道,“如今你是墨牙剑的主人,就象烟儿小姐当年得到赤牙剑一样,你就当作也是一场因缘际遇所得。小树不想因为它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楚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你是想让我将它的来历视作秘密。”
“如能这样,自然最好。”心愿达成,她轻松地舒了口气,起身告辞,“夜深了,小树该走了。”
君玉楚随之起身,长臂一伸,探过书案拽住了她的胳膊。
看看自己的胳膊,目光上移,落到君玉楚脸上,她皱了皱秀气的柳眉,问:“楚大哥,你这是……”
君玉楚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半响才闷闷地逸出一句:“你也要答应我,不能不告而别离开京城。”若说他原来还能用寻宝报恩的约定来迫使她出现,如今连绝迹几十年的墨牙剑都被她觅得了,他与她之间那一点点联系也随之消失。他突然发现,他对这个如风般来去自由的姑娘一点把握都没有,无论是以前,还是将来……
“干嘛不告而别离开京城?此时进京,小树就是来看热闹的,太子大婚可是难得的盛事,几十年才遇一回,小树可不想错过。既使要离开,也得等着烟儿小姐出嫁了,再跟着少庄主他们一起回去。”杏眼灵动,她兴奋地说着,似乎对明年春天的那场盛事期待已久。她不落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无辜地眨眨眼,继续道,“如果烟儿小姐当了太子妃,那我们就是四月回去,若是她当了侧妃,那就得等到七月才行。楚大哥,你说太子殿下会选她当太子妃还是侧妃呢?”
君玉楚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别忘了,楚大哥也就是你说的太子殿下。”
“当然没忘,所以我才问你呀,是你的婚事,是你娶媳妇,难道我应该去问别人吗?”
颀长的身躯倏地僵硬,君玉楚滞在当场,神色一时复杂起来,哑声道:“是啊,是我的婚事,是该问我的。她……应该……会是……太子妃……可是,小树,我……”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打断他的话,“我想烟儿小姐知道楚大哥这么说,一定很高兴。不过,楚大哥不必担心,小树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说,放心吧,在琼花宴之前,我会暂时保密的。”
“小树,我是说……”君玉楚的眉头皱得更紧,第一次发现,这张笑魇如花的小脸落在眼里,不仅仅能令他欣喜,也让他落寂到心无所依。她,怎能笑得这般无辜又开心?
“小树又逾礼了,问了些不该问的。楚大哥,这次小树真的告辞了!”依然灿笑着行礼,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眼见着她毫不留恋地翩然而去,他心头莫名梗起一股苦闷,冲着她的背影脱口而道:“除了太子妃,除了那个位置,其它的我都能给,只要你不走,留在……我身边。”
那抹纤瘦娇俏的身形陡然滞住,没有回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回道:“楚大哥说笑了,小树是偷偷溜出来的,怎能不走?小树告辞了!”
她没想到一向清清冷冷的他会对身份相差悬殊的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悸动是有一点,但并不足以让她改变初衷。她只能再当一回笨丫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她要的,他给不起!而他能给的,她并不想要。这一切,似乎在十六年前那场阴差阳错时就已注定,怪不了他,更怨不得她。
门轻轻地拉开,身影一闪,她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凌厉的寒风随之向他扑面而来。他情急中探出的手,只握得一拳虚无,在空气中滑了一个弧度,颓然垂落。
※※※※※※
夜更深了!
他打开桌上的包袱,墨牙剑静静地躺在绸布上,剑柄处,裹着一块素色的绢帕。
他疑惑地扯下绢帕细看,绢帕的一角,清晰地绣着一个“楚”字,如同他十几年来,常用的那一种。他隐约记得,他曾用它,包裹过一只受伤的小手……
原来她一直留着……这样的想法令他心情转好,随之眸色一黯,象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在零乱的书案上急切地翻找起来。
半响后,他颓然坐下。
那只香囊,腊梅花的香囊,不知何时,她已揣在身上偷偷带走了!
他的都还给他,她的都拿走!她真以为,如此这般,他与她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吗?
第61章 缠人功力也分好赖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在太子府门前骤停,脸色凝重的闻燕笙翻身而下,将手中的马鞭扔给迎上前的小厮。
“太子殿下在府里吗?”
“在,今日一直在天鸿阁。”
闻燕笙急匆匆地进了大门,向天鸿阁行去。他穿过正厅,绕过两道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天鸿阁在院落的左侧,临水而筑,是君玉楚的书房所在。
“见过闻公子。”小阁外,贴身侍卫小楼向闻燕笙行礼,示意他稍候,转身进门禀报。
不一会儿,小楼出来请他进去,压低嗓音说:“太子殿下这两日心情不佳,今日午膳送进去都没用,闻公子帮着劝劝。”
闻燕笙会意,点点头,掀帘而入。
“师兄,我都没说,难道你就知道了?你果真料事如神,这令牌……”声音噶然而止,闻燕笙紧走几步,惊喜地扑到书案前,指着君玉楚手里的剑,语无伦次地道,“师兄,这……这……这难道是……是那墨……墨牙剑!”虽然几十年无人得见墨牙剑真容,它的画像已被嗜好名剑之人奉为至宝,刚巧他就是其中一人。
“你来看看。”君玉楚收剑入鞘,把它扔向闻燕笙。
闻燕笙伸手接过剑,一时之间,所有心神都集中到这把剑上。他轻轻地抚摸剑鞘上雅致古朴的纹饰,又拨剑细细端祥,半响才欣喜地说:“没错,师兄,这的确是墨牙剑!太好了,恭喜师兄,今日终于一偿夙愿。”墨牙剑是苍国开国皇帝的佩剑,后来几经周折,流落江湖,几朝皇帝一直想要寻回,总是失之交臂,终不可得。几十年前,此剑突然在江湖上绝迹,从此更是难觅踪影。
君玉楚摇了摇头,起身推窗而立,风骤然乍起,将书案上的一方绢帕掀落在地。
闻燕笙不解地看看君玉楚的背影,将墨牙剑小心翼翼地摆在书案上,犹豫了一下,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绢帕。是师兄常用的那种,除了有些旧,实在没什么特别,大概是刚才师兄用它来擦拭墨牙剑的。他心里想着,不甚在意地将它放回桌上。
眼瞅着君玉楚并不热衷讨论墨牙剑,闻燕笙仍是忍不住问出心里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师兄,我才离京三日,你这墨牙剑从何得来的?”
“你方才说令牌……它怎么样?”君玉楚轻易转了话题。
闻燕笙猛然醒悟,嘿嘿一笑道:“瞧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形的古玉,上前递给君玉楚,又道,“我去雁山拜见了怪叟玄机子,他看过此令牌后说,古玉确实历经百年,做工极为精致,就古玉本身来说,价值不菲。但,玉是古玉,纹饰却是新的。制作之人可谓技艺出众、巧夺天工,仿古处理的很好,玄机子说差点连他也骗过了,常人恐怕无人能辨。”
“就是说,这木玉令,确定是假的?”
“嗯。如师兄所料,它……它的确是假的。”
“你说,这木玉令和墨牙剑相比,哪个更难得?”
“要说难得,两样都是绝世宝物,两样都难得。只是墨牙剑在历代都有记载,有凭有据,确有此物。这木玉令嘛,说实话,一直都是传言而已。传了上百年,各种猜测都有,却无人得见实物。近几个月才有传闻说起它的模样,而且马上就有了吉安城的事,一切实在太过巧合。师兄上次就说过,这可能是个局,但这设局之人,又会是谁呢?”闻燕笙想了想,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猜侧,“莫非是……晋王爷?”
“不,不会是他。”君玉楚断然否定,“吉安城一事,他的确设了局,最终反被我们将计就计。但,我与他互斗的同时,恐怕也入了别人的局,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背后高手。不过,从吉安城的事看来,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危及到我,甚至让我从中得利,铲除了晋王在江湖上的几股势力,又得了这令牌。令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反正江湖上的人已认定它是真的了,一旦放出风声,说它已被朝廷所获,对朝廷平息纷争、安定民心都有助益。辛苦设的局,好处却让我们占了,这……是不是很让人费解?”
“师兄,你认为那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敌友暂时难定。那个人熟知晋王府和太子府在江湖上隐藏的势力,我们不可小觑。而且此人既然认可木玉令被我所得,应该就是希望天下人都将此令牌误认为真正的木玉令,我岂可辜负了那个人的一番美意?派人放出风去,就说木玉令已被朝廷所获,还有……”君玉楚轻叹口气道,“那个研究古玉的怪叟玄机子,你就让人……”
闻燕笙愣怔,随即明白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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