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紫眸忘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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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瓶酒不就白买了?好可惜。”殷无忧再问了一次,仿佛要确定自己的听觉,“你真的一点都不喝吗?”

“不。”他好笑地肯定她的疑问。

“奇特的习惯。”一个低柔的声音淡淡地评论道。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穿着一身白色连身长裙的殷忘尘。

她似乎相当喜欢白色。韩荫想起几次见到她,她都是一身白色的衣着,和他的偏爱黑色恰成强烈对比。

“姊姊,你准备好了吗?”殷无忧的语调兴高采烈。

殷忘尘轻轻点头,眸光转向韩荫。他亦正凝望着她。

“韩大哥,走吧。”殷无忧毫不避嫌地拉着韩荫的手,将他带向餐厅,“姊姊的烹饪手艺非常高明喔!我保证你一定会恨喜欢的。”

韩荫并不排斥她热情的举动,任由她带领他进餐厅。

餐厅的格局虽然不大,却布置得极富艺术气息。

四壁上挂着几幅名画,有地球时代十九世纪雷诺瓦的“弹钢琴的少女”,十七世纪林布兰的“自画像”,以及银河时代二世纪时的大师梭罗.马丁的“梅琳皇后”,都是别具风格的杰出作品。

殷忘尘发现他目光的焦点,“都是仿昼。”她静静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前两幅画的真迹现在都挂在韩家的墙上,而第三幅画则是乔云赠给艾略特的礼物。

“你喜欢昼?”他凝住她。

“嗯。”

“姊姊不仅喜欢欣赏好画,也很喜欢画画呢。”殷无忧微笑地替姊姊宣传,“她的素描很棒哦!”

“哦?”韩荫轻轻挑眉,眸光仍紧盯着殷忘尘,“你画人物?”

“我不画人物。”她否认他的猜测。

“姊姊只昼风景及静物。”殷无忧替她补充。

“为什么?”

“我不会画人物。”殷忘尘简洁地回答,便转了话题,“我们可以开饭了。”她示意他们坐下。

这应该可以算是成功的一餐。

虽然席间殷忘尘很少开口,韩荫亦话不多,但殷无忧的妙语如珠仍令用餐的气氛相当愉快。

他们的话题自政冶、艺术、音乐,以至于历史、文学,非常 广泛。

韩荫第一次发现女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殷无忧的健谈自不待言:而不多话的殷忘尘一开口常常 便直指问题核心,亦今个吃惊。他一向认为女人除了服装、流行、金钱,以及男人之外,不会有其他关心的焦点。这封姊妹令他不得不修正他自幼坚持的信念。

他放纵自己的眸光流连在殷忘尘清秀的容颜上。

“你对午餐感到满意吗?”殷忘尘问道。

这是殷忘尘另一个令他感到惊讶之处。现在不比从前,懂得烹调的女人越来越少了。她不仅会亲自下厨,又能做出不输餐厅厨师的美味料理,实在不寻常。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不错。”

殷忘尘对他的评语亦只是淡然地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餐盘。

“韩大哥,你以后会再来吗?”殷无忧忽然间道,眼眸充满期盼地望着韩荫。

韩荫被它的问题吓了一跳。他答应此次的午餐邀约已是破天荒,她竟然还期待他常来!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她。“或许。”在她那双澄澈无比的眼眸的拟睬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否定的回答。

“无忧,韩先生很忙的,”殷忘尘沉静地说道,“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她这句语调平淡的话引起两人不同的反应殷无忧难掩失望的表情,韩荫则是嘲讽般地微掀嘴角。

“我很忙吗?”他若有深意地反问,双眸挑战似地盯着她。

“你主控一个很大的企业集团,不是吗?”

韩荫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视线,目光投向殷无忧,“我会再来的。”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官而让殷忘尘收拾碗盘的动作凝滞了两秒。“而且会带来上次我送你的画。”

“真的?”殷无忧莹润的脸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她绽开一朵好大好美的甜笑,“到客店来,韩大哥。我们有一些很棒的DVD哦。”语毕,她率先离开餐厅。

当她的倩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时,殷忘尘才扬起一双美丽的紫眸盯着韩荫,“为什么答应?”

她轻声问道。

“跟令妹相处令我愉快。”

她眸色转深,“无忧不是你的情妇。”

“我知道。”

“我不会允许的。”她瞪着他,仿佛在警告他别想染指她的妹妹。

韩荫深深地凝视她一会儿,“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允许。”他气定神闲地说道。然后,他朝她微微领首,离开了餐厅。

留下殷忘尘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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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韩荫真的说到做到。在那顿午餐之后,韩荫又光临了殷忘尘家两次,而且带来那幅窦加的名画。

“韩大哥是个很特殊的男人,你觉不觉得?姊姊。”殷无忧似乎非常喜欢韩荫,每次见到他,她的心情都会突然一阵高昂,绽开满面灿烂的笑容。

韩荫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会放纵自己大笑出声。

他和无忧相处时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实在很难令人联想起关于他对女人态度的传说。

据说冥王对女人一向是不假辞色的,即使是交往中的情人,他也常常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芙洛莲思女爵曾经不情愿地对殷忘尘泄漏这一点。

殷忘尘应该高兴他并没有用他封别的女人的态度来对待她妹妹,但她却又忍不住担心。她担心无忧陷下去。对殷无忧而言,要喜欢上韩荫似乎是一很容易的事,她的生活圈中从未出现过如此不同凡响的男人。她对他的来访热切地超乎异常。

“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芙洛莲思性感低哑的嗓音唤回殷忘尘游走的心种。她摇摇头,瞥了一眼戴在腕上的钱。

芙洛莲思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有二十分钟才是你演奏的时间。”殷忘尘端起来自圣荷行星的顶级香槟,浅浅辍了一口,“我的确有种不群的预感。”

“是为了他吗?”芙洛莲思似乎不经意地道。

“他?”殷忘尘微微一愣。

“冥王。”殷忘尘的秀眉轻轻一挑。

“他是个很能令女人心烦意乱的男人,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为他心烦意乱?”殷忘尘的唇弯成一个十足嘲讽的角度。

芙洛莲思若无其事地浅咦一口白兰地,“你听说了吗?我和韩荫分手了。”殷忘尘讶异地瞥她一眼,

“为什么?”芙洛莲思耸耸肩,“我想是时间到了吧。事实上我们交往的时间已经长得超乎我原本的预期。”

“你很难过。”殷忘尘深深地凝望她。

芙洛莲思摇摇头,“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她自嘲地微笑,“我原本想成为第一个征服他的女人的。”殷忘尘默然不语,她明白芙洛莲思其实是在乎的,只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表现出来。殷忘尘害怕有一天无忧也会尝到同样的苦楚。

“看来我错了。”芙洛莲思幽幽地继续说,“韩荫似乎早在十年前就被另一个女人征服了。”她的眼眸若有深意地紧盯着殷忘尘。

“十年前?”

“十年前你曾经和他见过面吧?”

“没有。”殷忘尘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她立即否认。

“真的?”芙洛莲思惊讶地。

“我不记得。”殷忘尘再次强调。

“我以为你们一定曾经邂逅过,”芙洛莲思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否则他为何对你如此特别?”

“他对我特别?”殷忘尘觉得疑惑。

“不是吗?”芙洛莲思的语气掩不住一股酸涩,“他向我建议录用你、花十万帝国币点你唱歌、还送你妹妹一幅无价的昼。”而且他远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她们:并运用他在杜交界的关系,让许多上流社会的人士去欣赏她妹妹的初次公演。无忧的首次公演能如此成功,他该有一半的功劳吧!为什么他要对她们姊妹如此特别?他甚至替她赶走那个男人。殷忘尘思绪飘回了他送她回家的那晚,脸颊感到一阵微微的烧烫。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抱起她时那种奇特的温暖。

“我想他是善意的帮忙吧!”

“韩荫会善意帮忙人?”芙洛莲思忽然一阵大笑,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不可能的,他是冥王啊!是众人又怕又恨的对象。”她嘲弄地掀掀唇,“他从不关心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

她摇摇头,语气坚定地强调,“不,韩荫绝对不会善意帮助人的。”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也关心他吗?”

“不是那种关心。”芙洛莲思再吭了一口酒,轻垂眼帘,“他是个拒绝让人了解的男人。”不知怎地,听到这番话,令殷忘尘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沉重。

“他喜欢你。”芙洛莲思突如其来的宣布让她陷入一阵怔忡,“我不认为。”

“至少在乎你,或许你是他唯一关心的人吧!”芙洛莲思涩涩地说道。

韩荫在乎她?殷忘尘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在乎她?这几次他来她家,他们甚至没交谈过几句话,他只和无忧聊天而已。或许他是喜欢无忧,他对她的态度相当不一样。

有时候,她看着他们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感觉,心底竟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苦涩。

但她不敢去深究那股苦涩。

“我该上场了。”她站起身,掀起一层薄雾般的轻纱,走出芙洛莲思女爵的专用包厢。

今晚地弹的曲子又是笼上一股淡淡的忧伤,如泣如诉的琴音令听闻的人心都不禁一紧。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种不祥的预兆今晚一直浮现在殷忘尘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看见芙洛莲思女爵双手提着长补的裙摆,急匆匆地朝她奔来。

琴音宴然而止。她扬起紫灰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种色焦急的女爵。

“医院刚刚打电话来,你妹妹出事了!”

“无忧?”她蓦地起身,掩不住一阵惊慌。“怎么回事?”

“好像出车祸了。”殷忘尘没再浪费一秒钟,立即转身奔向医院。

殷无忧早已被推入手术房。

殷忘尘抓住经过的一个男护士,“无忧她怎么了?我是她姊姊,告诉我,她怎么了?”她几乎是失声喊出来的。

“她的右腿被截肢、瞳仁全毁,有生命危险。”殷忘尘眼前写地一片黑暗,她紧抓着他的袖子,据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别担心,医生会尽全力救她的。”他握住她颤抖的双肩安慰她。

“无忧的腿断了”她喃喃自语,泪水开始白眼眶溢出。

她一定会痛不欲生的。如果无忧知道她再地无法跳舞,她会崩溃的。

殷忘尘跌坐在地,“天啊,天啊!”她掩面低泣,心碎地喊着,“无忧,无忧”“她在那儿。”一个高昂的女声带来一群急奔而来的记者,不旋踵,数十架数位摄影机的镜头直逼着殷忘尘。

“小姐,你是殷无忧的姊姊,是不是?”跑在最前面的女记者首先将麦克风对准殷忘尘。

“听说殷无忧失去一条腿,是否表示她无法继续舞蹈生涯?”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她的眼睛也毁了,是不是真的?”

“殷无忧情况如何?有生命危险吗?”此起彼落的声音追问着殷忘尘。她茫然地望着他们,似乎不明白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站在她身边的男护士看不过去,“你们让伤者的家属安静一下好吗?她现在根本无法回答问题。”

有几位记者闻言将焦点转向他,“请问你知道殷无忧现在的状况吗?可不可以发表一下?”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她的伤究竟怎样?有完全复原的希望吗?”

“她是否不能够再跳舞了?”殷忘尘觉得他们尖锐的声音像玻璃一般切割着她的心,她括住耳朵,大叫起来,“请你们不要再问了好吗?”

“殷小姐,你的心情如何?能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殷忘尘拼命摇头,声音破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请你们离开。”

“殷小姐”

“拜托。”殷忘尘展开双手,试图推开围绕着她的记者群。“让我过去!”她近乎绝望地推着人群,眼神狂乱,“让我过去!”

“让她过去。”一个低沉却宏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压过了记者们的吵杂。

众人都将目光调向声音的来源。

“你们全部都退开。”那个男人简单地命令道。

所有的人一时之间都为他的气势所慑。

“你是谁?”一名男记者开口道:“你无权干涉新闻自由。”

“如果我愿意,”他清楚地开口,眸光凌厉,“我可以干涉黑帝斯城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

“韩荫。”这个名字就像个魔咒般,将众记者们都钉在原地不动。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冥王!那个参与银河系多数经济活动、拥有的财富庞大得直逼帝国国库的冥王!那个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毁掉任何招惹他的人的冥王:那个深居简出、很少人见过他真面目的冥王。

他们应该立刻将数位摄影机对准这个传奇人物的,可是韩荫那慑人的森冷气质令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