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天下有我
玄慈面色一变,说道:“原来是吐蕃国大轮明王驾临!”想起当日与萧远山定下约定时,他也在场,而他当日便已知道玄苦是亡于萧远山之手,他一来便扯出此事,看来是善者不来。在玄慈心中,其实是想与萧远山父子私下解决这事,而鸠摩智这下当众提出来,是要逼少林派与萧远山等人当众撕破脸皮,玄慈和少林派诸僧自然也不可能为了萧远山否认此事。玄慈伸手向后一挥,止住后面诸僧的冲动,又朗声说道:“国师对鄙室的见责,老衲不明,倒要请国师说明!”
鸠摩智还未回话,段正淳便插口说道:“国师安好?只不知这年来不见,国师又未你那至交好友慕容伯慕容老先生搜刮到什么奇功绝学。当日犬子段誉六脉神剑初成,得蒙国师垂青,绞尽方法把他携到中原,一路上多得教诲,段某还未谢过!”他见鸠摩智一来便咄咄逼人,少林玄字辈诸僧皆面有难色,虽不知其中内情,但想到鸠摩智为人,自然不会安什么好心,便替少林派接过话头。此时慕容家已是声名扫地,举世皆知慕容家的确是图谋不轨,把鸠摩智往慕容博身上引去,便是为了让群雄多了解他鸠摩智的底细。反正这也是鸠摩智当初自己承认的,可没半点胡说。
群雄一惊,吐蕃国师大轮明王之名那是如雷贯耳,可知道鸠摩智还是慕容博好友的,却几乎无人,而任谁都听得出来,段正淳是在嘲讽鸠摩智,看神情,这大轮明王与大理段家也有过节。一时间场上交头结儿,议论纷纷,还真冲淡了不少群豪对少林派的疑惑。
鸠摩智也是脸色一变,但很快眼珠一转,随即恢复神定气贤的模样,说道:“镇南王风采更胜往昔,段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实是可喜可贺。”他如何不知此时与慕容家拉上关系实在是大为不智,再好的掩饰也是无用,反不如一句不辩驳来得好。
刘飞扬冷冷说道:“好一个吐蕃国师,数日前在汾州落荒而逃,今日又大摇大摆地来到这少室山,国师的修为之深,才是让人佩服不已!”
却不料,鸠摩智只是淡淡应道:“当日贫僧孤身一人,独对你等十数人,贫僧自知绝不是对手,贫僧修为虽浅,但这点胜败荣辱倒不放在心上!”
刘飞扬等人为之气结,这鸠摩智脸皮之厚比之丁春秋都毫不逊色,可装模作样比起丁春秋的张扬更是高明地多。刘飞扬是顾及到王语嫣的脸面,没有说出鸠摩智掳住她拿她当人质一事,不想这鸠摩智颠倒黑白,不知内情的还道他一人独战己方十多人。十几个人,那是把梅兰竹菊甚至楚依依也给算上了。刘飞扬对他厌恶已至极点,不想与他多罗嗦,随即说道:“那好,待会便由在下领教下国师的高招,希望国师可别又落荒而逃了!”
鸠摩智微微一笑,望了眼游坦之,说道:“刘施主要下场赐教,贫僧敢不奉陪?只是此际却不是为较技而来,却有其他要事。”接着转对玄慈大声说道:“敢问玄慈方丈,贵寺的玄苦大师可是亡于这位萧老施主之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萧远山,而对萧远山的冷眼却是视若无睹。
群雄顿时哗然,当时少林派和丐帮出面,替萧峰洗清杀害玄苦的罪名,可却没说出真正的凶手,诸人都还道少林派并不知真正凶手,而江湖上一直是众说纷芸。现在听鸠摩智所言,少林派早知凶手便是萧峰的父亲,可为何却没说出来?萧远山到少室山也好一会了,也不见少林派如何,却对萧峰及刘飞扬等人礼遇有加,难道其中还有内情?刷刷刷的,场中无数双眼睛一起望向玄慈,要看看这位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要何说法。
刘飞扬道:“这是少林派自家之事,与国师何干?国事此举倒真是令人费解!”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若是凶手是其他人,贫僧自也不必多管这少林之事。在场许多英雄想必都知道辽国近来大变,新君即位,对各国都是虎视眈眈,便是我吐蕃小国也不例外。这位萧施主乃是契丹人,去年六月十三,少林派自玄慈方丈以下便已知晓杀害玄苦大师的真正凶手,当时玄慈方丈与萧老施主定下约定,把此事搁了一年。贫僧此次前来却不见少林派与萧老施主等人似乎已兵释前嫌,此中原委贫僧极是不明,倒要请方丈大师解释一二。”
他这几句和全冠清说得极为相似,可以他身份模样说出来,更是厉害许多,不但指萧远山的契丹人身份可疑,更暗指少林派与萧远山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群雄闻言,又是齐声大哗,各人神情各异,诧异的,疑惑的,不解的,惊骇的不一而足,齐齐望着少林诸老僧。
玄慈低吟一声“阿弥陀佛”,走上前几步,说道:“国师所言不错,当日老衲等确已知萧老施主便是杀害玄苦师弟的凶手,也的确与萧老施主定下这一年之约。庆幸萧老施主父子俱是信人,一年时间未到,便已依诺来到少室山。只是适逢这英雄大会,老衲等本想与丐帮诸位英雄事了后,再与萧老施主了结此事。既然国师当众提出质疑,老衲等若再不说明,天下英雄还道鄙寺真有何隐讳之处!”
群雄闻言,倒也觉他说得在理。回想萧峰等人刚到时,玄慈与萧峰间的确说明双方间是有这么个约定。而当时少林派正与丐帮相争,纵是与萧峰父子间有旧事未了,也不可能立时便算起账来。少林派是有名的待客周到,对四面而来的江湖中人都是彬彬有礼,便是那恶名远播的丁春秋,也能做到先礼后兵,对着萧峰自然也不例外了。
这时又听那全冠清站出来大声问道:“那敢问方丈大师,贵派将要如何处置与萧峰父子的仇隙。正如吐蕃国师所言,那二人毕竟是契丹人,身份可疑。相信方丈大师能给我大宋的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刘飞扬心中想道:这个全冠清和鸠摩智一唱一喝的,皆是心坏鬼胎,难道全冠清是鸠摩智的人?只是鸠摩智如此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正思忖间,萧远山已大步上前,环视群雄一圈,大声说道:“老夫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了结与少林派的恩怨。大丈夫敢作敢当,玄苦是为我所杀,玄慈老方丈,你我两方的恩恩冤冤,老夫也不想再提,你便有什么题目便提出来吧!”他年纪虽老,但虬髯灰发,顾盼生威与萧峰一般的威猛。场中不少豪杰被他眼神扫过竟忍不住心里打个寒颤。
萧峰疾冲上前喊道:“爹爹!”萧远山挥了挥手说道:“峰儿不必多言,这是为父与少林派间的事,你不必插手。”萧峰还待说话,萧远山又厉声说道:“你忘了你师祖说过的话了么?你若还认我是你老子,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得插手!”萧峰虎目含泪,明白父亲是真心想与少林派了结恩怨,甚至大有可能以命抵命。可他身为人子又如何能作视不理,暗暗握紧拳头,打定主意,待会若事情不妙,说什么也要保住父亲的性命。
群雄却也是又惊又奇,他们还道接下来难免一场大战,萧峰武功之高,众人都是有目共睹,身为萧峰老子,一看也是高手,更何况还有刘飞扬及其手下,真要打起来,少林派不见得能有胜算。可想不到萧远山竟会说出这般话来,不但是自断臂膀,更隐然有以命相尝的念头,有上了年纪的江湖耆宿也开始佩服起萧远山来,纷纷想道:他若是没有其他阴谋,光凭这句话,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刘飞扬见此,脑中也在不断盘旋着解决之法,他也知道萧远山见了黄裳之后性格心态大变,若是就少林派一方,他还有信心能和气解决。可当着这许多人面前,有些话便不便说了。
同样的少林派玄慈等老僧也没想到萧远山竟会说才这种话来,但见他神情坦然,眼中隐有一丝懊悔,不私作伪,齐齐念了声“阿弥陀佛”。玄慈道:“萧老施主直言不讳,老衲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今日我们便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玄苦师弟之事作个了结。只是在此事之前,老衲却有一事要先天下的英雄说个明白!”
第十七节 一掌
玄慈一脸肃穆,与萧远山对视良久,接着眼光缓缓扫过群雄,说道:“适才萧老施主说与少林的恩恩怨怨不想再提,可老衲却不得不提上一回。各路英雄已都知萧峰萧施主是契丹人,可是却少有人知悉造成此事的原因。三十年前,老衲误信人言,以为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到少林抢夺武学经书。老衲当时年轻气盛,便与丐帮前帮主剑髯兄领着数十江湖好友在雁门关外设伏。却没想到所谓的契丹人夺经,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只不过是对契丹夫妇带着初生的婴儿路过而矣。当时老衲等不知内情,误杀了一位根本不会武功的契丹女子。也就那刻起,一场悲剧便已无可挽回的产生了!”接着又望了眼萧远山,叹道:“那位契丹女子便是这位萧老施主妻子。将心比心,有谁爱妻在自己眼前被人杀死能无动于衷?一场血战下来,老衲等人完全不是萧老施主的对手,三十多人便剩老衲与剑髯兄等七人。”说罢不由摇了摇头。
此时全场静悄悄地,这段往事虽然之前不少人已听过,这时再听玄慈亲自讲来,更添几分凄惨,仿佛重历了当日的情景。当听到三十多位武林好手,竟然还不是萧远山一人的对手时,不由多萧远山又多了几分敬畏,甚至有人“啊”了出声来。
玄慈又继续说道:“当时老衲等本以为此番必死时,绝没料到的是萧老施主竟忽然停下手来,在雁门关崖上石壁上刻了些字,接着竟抱着婴孩跳下了雁门关外的悬崖。”说到这里,刘飞扬忽然插口道:“这是因为萧老伯曾答应他的汉人师傅,此生不杀一个汉人。当时萧老伯痛失爱妻,这才痛下杀手。可杀了十余人后,他突然醒转过来,记起曾在那位前辈面前发过的誓言,这才心生求死之念。”他突然觉得这么一说,或许可以让中原豪杰明白萧远山的为人。
萧远山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说话。玄慈“哦”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正是如此,事后不久,老衲等人请人翻译出萧老施主刻在崖壁上的契丹文字,正如刘施主所说的。只是当时老衲等人是百思不解,正惊疑不定时,萧老施主忽又把那婴孩从崖下仍了上来,正好落在剑髯兄身上。现在想来,是萧老施主跳崖时终不忍见孩子一同枉死,这才丢了上来。”
“事后老衲等人终于知道此事是天大的误会,假传消息之人是别有用心。然而大错已成,老衲等人一合计,便决定让剑髯兄抚养那婴孩成人,也算是稍微弥补犯下的错误。而那婴孩也正是今日的萧峰萧施主。”
这时,人群中忽有人叫道:“契丹人向来视我汉人如猪狗,边境上有多少汉人孩子被契丹人杀害,方丈大师不觉太过心慈手软了么?契丹又有什么好人了?”这人说得又快又疾,人头攒动下,竟不知是谁说的,此言一出,马上四面八方有人响应起来。
刘飞扬喝道:“什么地方没有好人了?萧老伯若真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当时便可把玄慈方丈等人杀尽为妻报仇,又何必跳崖自尽?”
人群中又有人回道:“你是萧峰的结拜兄弟,自然为他父亲说话。谁知他是不是故意装着跳崖自尽,他现在不是活生生站这的么?”声音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出的,可刘飞扬依旧看不出是谁发出的。便是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不少人也在东张西望,想要找发声之人,可却一无所获。刘飞扬忽然感到是有人故意在挑起事端,却又不漏面,其用心昭然若揭。眼角望过全冠清,发现他的眼中微有笑意,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心中暗道:好啊,就怕你们不出来。看我到时怎么破你们!
可过了许久也不见人群中再有人隐身说话,这时玄慈说道:“后来萧施主是契丹人的身份被揭了出来,被迫离开丐帮。当年跳崖未死的萧老施主便下手杀了收养萧施主的乔氏夫妇,及幼年起便授萧施主武功的玄苦师弟……”
西首人群中又有人接道:“由此可见,这契丹人早有预谋,为什么他晚不现身早不现身,直到萧峰被逐出丐帮……”
猛听得刘飞扬一声大喝:“滚出来!”声震四野,群山四面回响,群雄不由得耳鼓作响,心跳加速。刘飞扬此时已听得分明,这又是那批暗中要挑起争端其中一人说的话,这些人所用伎俩与段延庆的腹语类似,最怕便是对方内力强过他突然一声大喝,到时对己伤害尤深。想来这批人混在群雄中,早就隐匿许久,便是之前也没少推波助澜过,只是当时人多嘴杂,谁也发现不了。这时全场都在听玄慈说话,冒出来搅风搞雨的便显眼的多了。
马上的,西首人群中如潮水般空出一块来,只见其中一条灰衣汉子摇摇晃晃站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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