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在我肩膀上哭泣
“栽培?”梵易天大笑几声,“他只是想多养几条听使唤的狗罢了!就跟你们一样。”
梵司廷缓缓站起身来,终于开了口“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不这样想我还能怎样想?我7岁进入梵家,而我之前挨的饿,遭的打,我妈遭的白眼和辱骂,估计像你这样的大少爷是想象不到的。进了梵家,我以为我也总算有个完整的家了,结果呢?”
结果梵昌辛对他不理不睬,对生病住院的母亲不闻不问,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争取不到那冷酷的男人对自己和母亲的丁点关心,他的眼里永远只有那个称为妻子的女人和她生的儿子。母亲去世那天,他就发誓,终有一天要让他后悔当初!
“所以,你才会处心积虑地安排那么多事情,对吧?”梵司廷说。
梵易天眼神一闪,挑起眉毛“你知道什么?”
梵司廷笑笑,眼里冷冽异常“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华叔听到这话,屏着呼吸看向梵司廷。
“你知道SNT在梵氏安插了他们的人,就故意透露梵氏的消息给他,SNT透露给警方,所以我们的船才会被突查。 你抓了我跟尹德明的中间人,从他口中得知尹德明和我的关系,为了试探,旧计重施,让警方在我跟别人见面的时候突袭,而我脱身了,你就确认了你的猜测。梵氏帮助何盛树的消息也是你泄露的,SNT趁机杀了凌庭儒以帮助肖旭,而这正称了你意,你就是要让警方把矛头指向梵氏。你还利用宿鹰的妹妹将尹德明和梵氏的关系告诉唐浩,想利用唐浩来作铲除工具,不料尹德明先下手要除去唐浩,所以你就杀了尹德明,打算利用宁氏来揭发是梵氏所为。我说的都对吗?”
梵司廷肃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让人窒息。
华叔嘴巴都合不拢,眼珠子瞪得几乎迸裂。Abraham似乎也僵住了动作,搁下雪茄望着他们。
梵易天咬紧了牙齿,握着枪的手关节开始泛白“。。。。。。你,怎么会知道?”
梵司廷的眸色沉暗下去“当初,我并不知道。只是,你最不该的是旁敲侧击,怂恿宿妤联合蟒蛇绑架忆童,想让梵氏丧股。我只要把当头的抓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少爷!你已经找到蟒蛇了?!”华叔惊呼,之前他不是还询问蟒蛇的状况?原来他早就。。。。。。
梵易天沉默着,良久,他笑着拍拍手,啪啪的响声刺着每个人的耳膜“梵司廷啊,好一个深藏不漏的梵司廷!我不得不说你很厉害。可是”梵易天再次举起了手枪,抵上梵司廷的太阳穴,“可是,你再怎么厉害,现在不也是束手无策?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多,我怎么还能让你活?你们,一个都不能留。”
梵易天伸直了手臂,手指握紧了枪身。
梵司廷却毫不在意般转向Abraham,慢声道“Abraham,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既然刚才那桩我们谈不成,我就再提议一桩。如果,我和我的人今天能走出这里,梵氏在东欧的那整块,全是你的了。”
Abraham因他的话挑挑眉,眼一闪,而梵易天则睁大了眼。
Abraham开始抽着雪茄思考,梵易天见状,用力将枪抵着梵司廷的头“我杀了你们,一样可以做这样的决定!
“你确定?”梵司廷冷笑,眼睛只看着Abraham。
“我现在就杀了你!”梵易天一怒,正欲扣下班机,四周忽然响起的机械声让他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侧头,只见Abraham的手下围成半圆,手里举着枪,所有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他看向Abraham,看到他举起的左手,做着尚未收回的手势。
Abraham站起,摊开手,耸耸肩,带着无辜的表情对梵易天说“不好意思,我只选择更好的。”
忽然扭转的局势让梵易天停止了思考,怔呆了般站着不动。梵司廷朝Abraham点点头。他知道他会答应的,在他说了关于梵易天的那一番话后,再加上一直垂涎的条件,像他那么精打细算却又有些保守的人,怎么可能不答应。
梵易天忽然大笑起来,随即泛红的眼瞪着梵司廷,手枪瞄准他的心脏“那就一起死吧!”说罢便扣下了扳机。
霎时间,枪声四起,硝烟弥漫。
当客厅里又归于平静,白烟渐散,紧张得冷汗潸然的华叔看到梵司廷站在墙边,而梵易天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华叔箭步上前“少爷!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他没听到梵司廷的回答,却听到了梵易天跪落在地的声响。
血从梵易天的身上滴落,慢慢染红了地毯。他身上多处中枪,俯着身子喘息颤抖。而对着他的那些枪口,都还在冒着丝丝白烟。
Abraham走上前,从手下手里拿过一把枪,指着梵易天的脑袋“我来帮你补一枪。”
梵司廷伸手拦下,Abraham侧眼看他。
梵司廷在梵易天跟前蹲下“在你跟一个人合作之前,应该先好好了解对方。”
梵易天蜷缩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你不杀了他?”Abraham问。
梵司廷没有回答,而对梵易天说“我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答应过我母亲,而这是她对你母亲的承诺。”
他对身后的华叔说“扶他起来,我们回去。”
华叔上前将梵易天使劲拽起,嘴里低咒着,往门外走去。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停车场,华叔将梵易天交给一个手下“先将他载到我们的医院。”说罢就走向前方梵司廷的车子。
华叔打开车门,对正要上车的梵司廷说“那我们是直接去宁氏还是回去?”他边说着便发动车子。
躺在另一辆车子的后排上的梵易天抱紧身体,伤口仍在汩汩流血。他听着那发动声响,嘴边忽然露出了笑“这,这是你给的机。。。。。。机会。”
平地而起的轰然巨响,梵司廷黑色的车子在一团红烈的火光中爆炸,碎片漫天飞散。。。。。。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个娇小身影伫立着,不时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看看大厅的电子显示板,又看看腕上的手表,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怎么还没来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脚边的行李箱被人碰倒了,她忙扶起,焦虑地叹一口气。
眼看登记时间就要到了,忆童再次拨打他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她的心跳有些急促,胸口也有点堵得慌,来来回回地踱步,不停地搓着手东张西望当忆童正考虑要不要先登机,等到了法国再联系时,身后有人唤一声“忆童。”她的心一下绷紧,满心欢喜地猛然回头。
宁枫。
她定定神,笑笑“你真来送我了。”
宁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怎么了?”忆童敛敛心神,这才发现他的异常。
他似乎是狂奔而来的,呼吸急促,胸部猛烈起伏,脸色极其阴沉,眉头紧缩,眼里翻腾的情绪汹涌交替,让她根本无法看清。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宁枫,你怎么了?”
宁枫张张干白的嘴唇,却发不出声响。当他听到消息,他就说不出任何的话了。
“宁枫。。。。。。”她伸手扯扯他的衣袖,不解地看着他。
忽然,他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抖得她也心惊了。
她呆呆地让他箍得死紧,耳旁穿来他的声音,像被碾过般破碎沙哑“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你在说什么?宁枫?你。。。。。。你在哭吗?”
“。。。。。。来不了了,别等了。。。。。。”
广播的声音在机场大厅响起“前往巴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xx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x号柜台办理。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天很蓝,清澈得透明,绵柔的云絮浮荡着,荡过金澄的阳光,镶上了淡淡的光边。
庭院里的紫藤萝已经爬满了整个花架,披针形的小叶子护着卵状的紫花瓣,层层垂下,雨帘般遮掩着石桌上的金鱼缸。
廖欣音将鱼食轻轻投下去,几条十二红摇着尾巴,吧嗒着嘴晃来晃去。她回过头看向屋内,朝里面喊一声“童童,不快点上班要迟到了!”
“哎,好了!”忆童拿着手提包小跑着出来,“妈妈,浩哥哥说中午和我吃饭,那我就不回来了。”
“好的,知道了。”
“那我走了。”忆童说着往大门走去。
廖欣音浅笑看着女儿渐远的背影,眉稍带着欣慰也有愁苦。
两年了,她看着她熬过这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的两年。
两年前,她在法国,突然接到了黄妈妈的电话。黄妈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说小姐整个人都崩溃了,不吃不喝,成天以泪洗面。她大惊,直飞回国,看到的是哭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儿。
她才知道,原来有那么一段艰难的感情,有那样的悲怆需要承担,有看着幸福破碎的绝望噬咬肺腑。
她无能为力地看着她被锥心刺骨的悲痛折磨,没有人可以劝说什么,泪的苦涩,只有流泪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她和他的唯一一张合照,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一次次被泪水浸透。
半夜,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怔怔地喃语“他有没有好好睡觉,他累了,我知道的。。。。。。”
她坐在庭院里,拾起脚边的花瓣“花开了,说好一起去看的。。。。”
廖欣音完全没有办法,唐浩也无计可施。
那个叫做宁枫的年轻人,天天来看她,沉默地看着她哭,强迫她吃饭睡觉。
她日渐憔悴,廖欣音也忧心成疾了。
当廖欣音混混沌沌地躺在床上,外面下着倾盘大雨。忽然听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她挣扎着起来。刚下了楼,就看到宁枫拖着忆童走进了瓢泼的雨中。
大雨将两人浇了个透,忆童站着瑟瑟发抖。廖欣音心急地想把她拉回来,却被宁枫拦住了。
“你不相信是吗?那你去找他啊,去啊!”
“他已经死了。你要怎样折磨自己,折磨你身边的人才够?”
雨水冲刷着两人,天地间只剩雨声,像是悲泣,也像哀嚎。
忆童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廖欣音,哽咽着。
“妈妈,对不起。。。。。。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对不起。。。。。。”
廖欣音将她拥在怀中,泪流满面。
装修雅致的餐厅里很安静,偶尔可闻的是低低的交谈声和银器轻碰的脆响。
坐在靠窗的位置,忆童小口啜着茶,望着窗外的景致。
当她看向腕上的手表时,唐浩匆匆走了过来。
“丫头,等了很久?”唐浩坐下,松松领带,缓一缓气,“出来的时候临时有些点事,迟到了,不好意思。”
忆童递给他一张面纸“没事,也不算很久。”
唐浩笑一声,把菜单轻推过去“把你饿坏了吧。来,你点菜。”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趁机敲竹杠。”忆童笑着打开菜单本。
“欢迎。”唐浩轻笑,“丫头,最近工作忙吗?”
忆童撇撇嘴“我再忙,也忙不过唐局长你啊。”
唐浩无奈地摇摇头“在其位谋其职罢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跟我说一声,好吗?”
忆童咧嘴笑笑“我能应付得来,真的,你不用担心。”
唐浩看着她的盈盈笑脸,心里暗自感慨。他不是不愿意看到她的坚强,只是太清楚她坚强背后的苦涩。
当年,梵氏在宣布梵司廷等人丧生于汽车爆炸中的消息后,掀起了轩然大波,对于她来说更是重创。之后,梵氏在黑豹领头下,撤销了所有在当地的工程,转让了所有项目。在将总部迁到国外后,更是不断缩小在中国的市场,只保留了几个重要的点。
梵氏是否打算淡出尚未可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影响的企业和个人数目庞大,损失巨大,引起的纷争不断,甚至政府、警界也被牵连其中。
然而,时间毕竟具有最大的威力,经过了两年,虽然仍不时闹些小风波,但这一狂浪总算是平静了许多。而她,也学会了面对,学会了振作,尽管心底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浩哥哥、浩哥哥。”忆童伸手在唐浩面前晃几下,“你在想什么呢?”
唐浩回过神,忙笑道“没什么。”
忆童嘟嘟嘴“吃饭的时候不许想工作啊!”
唐浩莞尔“好,不想。”
忆童正在电脑前敲打文字的时候,廖欣音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了。
“童童,趁热喝了。”廖欣音把牛奶杯放在桌面上,摸摸忆童的头发,“在干什么呢?”
忆童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说“我在给以前法国的同学写E…mail。”
“是你之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