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于喀哈德





    
    在多尔的聚会后,我开始在家族托儿所里值班,整个春季的最后一个月都这样;夏天到了,我在第三区的一个家俱车间开始了我的第~个学徒生涯。我喜欢早早起床并在空旷的路边上跑一过城市;有些路上仍积满了水,深得可以划船。空气是静止的、冰凉的和清新的;太阳会从那座!日宫殿的塔后面升上来,红得象血,而所有的水和城市的窗户都会闪烁着鲜红色和金黄色。车间里有一股新砍木头的沁人心脾的甜蜜气味,那些努力工作的、耐心的、成熟的人们,认真地对待我。我不再是。个孩子了。我对自已说。我是~个成年人,一个工人。
    
    但为什么我总是想哭?为什么我总是想睡觉?为什么我对希瑟非常生气?为什么希瑟老是撞到我并说“噢,对不起”。以那种愚蠢的沙哑的声音?为什么我对这个大电动车床如此笨手笨脚,以至于一个接个地弄坏了六条椅子腿?“让那个孩子离开车床。”老马嘶叫道,而我在一阵剧烈的羞辱中悄悄溜走了。我永远不会成为~个木匠,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成年人。
    
    
    4
    
    “我想在花园里工作。”我对妈妈和祖母说。
    “完成你的学艺,下个夏季你就可以在花园里工作。”祖母说,而妈妈点点头。这种合理的意见在我看来却象一种毫无心肠的不公,一种爱的缺乏,一种绝望。我生气。我愤怒。
    “家俱车间有什么不好吗?”在几天的生气和愤怒后,我姐姐向我。
    ‘为什么愚蠢的希瑟非要在那不可?”我叫道。多尔,希瑟的妈妈,耸耸眉毛并笑了。
    有一天,当我工作后没精打彩地走进楼厅时,我妈妈问道:“你没事吧?”我粗鲁地说:“我很好。”然后冲进厕所呕吐起来
    我病了。我的背老是很痛。我的头也痛,并变得又晕又沉。某个我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找灵魂的某个地方,被一种强烈的、凄凉的、不停的痛苦伤害了。我怕我自己:怕我的眼泪,我的愤怒,我的病,我的笨手笨脚的身体。它不象是我的身体,不象我。它象一件刻的东西,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件沉重的、发出臭味的、属于某个老人、某个死人的大衣。它不是我的,它不是我。细微的针尖似的疼痛刺透我的乳头,火~样热。当我痛得缩起身体并用双手紧紧压住胸膛时,我知道每个人都能看到正在发生什么。任何一个人都能闻到我。我闻上去又酸又臭,冲鼻难,象血,象动物的被擦掉皮的皮肢。
    
    “索吾,”妈妈在我的床边坐下,带着一种难以及解的、温柔的、同谋般的微笑,说道,“我们可以选择你的‘克默”日了吗?”
    ”我没有在‘克默’中——我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没有,古耶说,“但我认为下个月就会。
    “我不会!”
    妈妈抚着我的头发、脸和手臂。“我们互相适合以成为人类。”老人们曾说过,当他们抚摸婴儿或小孩,以那种久久的、慢慢的,轻柔的爱抚时。
    过了一会,妈妈说道。“希瑟也将进入。但我想比你要晚大约~个月。多尔说我们可以一起选一个“克默’日,但我认为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日子,在你自己的时间。”
    我一下掉出眼泪,哭了起来。“我不想要,我不想,我只想,我只想走开……”
    “索吾,”妈妈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基诺达·埃瑞布的‘克默’屋去。在那儿你不会认识任何人。但我认为在这儿会更好些,在这儿人们确实认识你。他们会喜欢它。他们将如此为你高兴,嗅,你祖母为你如此骄傲!‘你们看到了我的那个孙女,索吾。你看到了如此的一个美人,如此的一个马哈德”
    马哈德是一个方言,一个瑞尔的单词;它指一个强壮的、漂亮的、慷慨大方和正直诚实的地一个值得依赖的人。我妈妈的这个严厉的妈妈,她会命令你并谢谢你,但从不赞扬你。她说我是一个马哈德?这个使人大吃一惊的想法止住了我的眼泪。
    “好吧,”我绝望他说,“就在这儿。但不是下个月!它不是。我没有。”
    “让我看看,”妈妈说,我感到非常窘迫,但还是站起来懈开我的裤子。
    妈妈简短地看了一下,然后拥抱着我:“下个月,是的,我肯定;以后你就会感觉冷多了。而下个月它就会不同,它真的会很不同”
    果然如此,第二夭头痛和热痒都不见了,尽管大多数时间我还是感到疲惫和瞌睡,但在记作中我完全不再那么愚蠢和笨手笨脚的了。再过了几天后,我便完全恢复了正常,四肢轻松自如。但只要我想到它,就仍然有那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完全不在我身体的任何地方,有时是非份痛苦的而有时只是奇怪的,几乎是件我想再次感觉的东西。
    
    
    5
    
    我的表姐希瑟和我一起在家俱车间当学徒。我们并不一起去上班,因为希瑟由于两年前那次绳子把戏仍然稍微有点破,并只要街上有水就搭一只便船去上班。在他们关闭了阿瑞河的水闸而街道变干后,希瑟不得不走着去了。于是我们一起走。刚开始那两天我们变得不多。我仍然对她很生气。因为我不能再在拂晓中跑,而不得不以一种跋脚的步伐走路。还因为希瑟总是在我周围,比我高,在车床上比我更快,还有那长长的、密密的、发亮的头发。不管怎样,为什么有人会让她们的头发这么长?我感到希瑟的头发好象就在我的眼睛前面一样。
    
    在夏季的第一~个月的一个闷热的晚上,我们正疲惫地走着回家。我能看到希瑟正~瘸一拐地走着,并努力想隐藏或不理它,努力想跟上我的快步伐。一阵同情和钦佩的浪潮压倒了我,而那个东西。那个生长,那个新人类,或不管它是在我体内及在我灵魂中的任何东西,又开始移动和转动了。
    “你就要进入‘克默’了吧?”我用一种我从没听到从我嘴里出来过的沙哑的声音问道。
    “两个月后。”希瑟咕味着说,没有着我,仍然挺着背和皱着眉。
    “我想我不得不很快就做这个,你知道,这个东西。”
    “我希望我能,”希瑟说,“熬过它。”
    我们都没看着对方。慢慢地,不引人注意地,我放慢我的步伐值到我们并肩以一种轻松的步伐走管。
    “有时你会感到你的乳头象着了火一样吗?;”我不知怎么就问道。
    希瑟点占头。
    我们交换并比较着我们的症状,走了大约~里路。能谈论它是个宽慰,能找到一个在痛苦中的伴侣也是如此,但听到我们的痛苦被另一个人所证实也是件让人恐惧的东西。希瑟突然说道。“我将告诉你我恨什么。我真正恨它的是——它是失去人性的。被你自己的身体到处猛拉着,失去了控制,我不能承受这种想法。仅仅是一个性机器。每个人都只是变成用来作爱的东西。你知道在‘克默’中的人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克默’中就会发疯并死去吗?你知道他们甚至会攻击在 ‘索默’中的人吗?他们自己的妈妈?”
    
    “他们不可能这样。”我被震惊了。
    “不,他们可能。莎瑞告诉过我。一个卡车驾驶员作为一个男人进入了‘克默’,当他们的商队被陷在雪中时。他又高又壮,发疯了,并且他,他对他的同车伙伴做它,而他的伙伴是‘索默’中并受到了伤害,真正的伤害,他努力击退他。然后驾驶员走出‘克默’并自杀了。”——-
    -~这个可怕的故事使病又回到我胸口上,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希瑟继续说道:“在‘克默”中的人甚至不再是人!而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去成为这种样子!”。
    现在那种可怕的、凄凉的恐怖又清清楚楚地出现了。但谈论它不会是个宽慰。它甚至可能会更为巨大和更令人恐怖。
    “它是愚蠢的,’希瑟说,“它是一个延续人种的原始工具。对文明的人而言没必要忍受它,那些想怀孕的人可以人工授精。这在遗传上是健康的。你可以选择你孩子的爸爸。不会再有所有这些近亲繁殖,这些与他们的兄弟姐妹们性交的人。象动物一样;为什么我们不得不成为动物?。”
    希瑟的愤怒搅动了我,我分享了这种愤怒。我也对那个词,“性交”,感到震动和激动,我从来没听到有人这么说过。我又看了看我的表姐,那张薄的、;红润的脸,那头长长的、密密的、发亮的头发。由于一条摔断的腿而在痛苦中度过的半年已使这个喜欢冒险的、恶作剧的孩子成熟起来。“希瑟,”我说,“听着,这并不重要,你是个人,即使你不得不做那种事,那种性交。你是一个马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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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月的第一天。”祖母说。仲夏的一天。
    “我会还没准备好的。”我说。“你会的。”
    “我想和希瑟一起进入‘克默’。”
    “希瑟还有一两个月。也够快的。”祖母从来没用这种方式对我笑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象我是个地位平等的人。
    我妈妈的妈妈六十岁,矮个,强壮,有~双犀利的、清澈的眼睛,以前是个石匠,现在是这个家族中的一个毫无疑问的独裁者。我,跟这个令人生畏的人是平等的?这是给我的第一个暗示:我可能正变得更象。而非更不象个人类。
    “我会很高兴,”祖母说,“如果你在‘隐居之地’中度过这半个月的话。但这也是你该做的事。”。
    “在‘隐居之地’?”我问,被惊讶所震动。我的家族哥哥姐姐们没有谁在他们的“克默”日之前被送到”隐居之地”去过。我有什么地方没对吗?
    “你们已得到一个很好的头脑,”祖母说,“你和希瑟。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们有更聪明的头脑,养育更聪明的人。我们塞德人坐在这,在我们的家族中,并繁衍下去。这够了吗?”
    “他们在‘隐居之地’中做什么?”我问,而祖母坦率地回答:“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查明。他们会教你,他们能教你怎样控制‘克默’。”
    “好吧。”我快速地说道。我会告诉希瑟那些“内在的精神或力量或原则”能够控制“克默”。也许我能学到怎么做并回来教希瑟。
    祖母赞许地看着我。我已接受了挑战。
    当然在“隐居之地”的那半个月中,我没有学会怎样控制“克默”。刚开始那两天,我甚至认为我不能控制我的思乡病。我们那些温暖的、黑暗的、拥挤的屋子里,充满着谈着话、睡着觉、吃着东西、煮着东西、洗着东西、弹音乐的人,以及跑来跑去的孩子们,嘈杂声、家庭。从这些房子,我再穿过城市,来到一个巨大的、干净的、清凉的、安静的房子,房子里都是些陌生人。他们很有礼貌,尊重我。我感到惊慌。为什么一个四十岁的人,有超人的力量和坚韧的魔力,能光着脚走过暴风雪,能预言,有一双我所见过的最有智慧的、最平静的眼睛,为什么一个智者应该尊重我?
    
    “因为你是如此无知。”兰哈瑞特,这个智者说道,微笑着,非常的温柔。
    只呆了半个月,他们并没试图过份地影响我无知的天性。我每天练习几个时间的瑜咖功,并逐渐喜欢上它。他们对此很满意,并赞扬我:“在十四岁时,大多数人们都疯狂于懒散。”我的老师说。
    在我在“隐居之地”的最后的六、七天里,某些症状又开始出现了,头痛、肿胀及针刺股的疼痛,烦燥。~天早上,当我在我那间光秃秃的、平静的小屋里醒来时,我发现床单上沾上了血。我又惊恐又厌恶的看着那块污迹。我开始哭起来。我不得不把床单洗干净。我已油污、弄脏了这个地方,而这儿的每件东西都是那么干净、朴素、美丽。
    
    一个老隐居者看到我在洗衣房里发了疯似地搓着床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块肥皂让我把那块污迹洗去。我回到我的小屋,我已爱上了它,以一个以前从不知道任何现实的隐居的人的热情。我德缩在没有床单的床上,悲哀着,每隔几分钟就要检查一下以确信我有没有又在流血。我想念我的瑜咖功锻炼时间。这个巨大的房子非常安静。它的平和浸入到我的身体中。我再次感觉到了在我灵魂中的那种陌生,但它现在已不是痛苦;它是一种孤寂,象夜晚的空气,象西边那座山峰,在冬天的清澈中远远看上去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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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哈瑞特智者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了我一分钟,然后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每件东西都很奇怪。”我说。智者容光焕发地笑了,“是的。”
    我现在才知道兰哈瑞特是怎样爱护和珍视着我的无知。但那时我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