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渡桥迷案





一首曲子助助兴?”
  苏老板顺手把横笛抓过来,急忙向屏风上一挂。然后赶紧抓起洞箫解释说道:“这根洞箫‘通芯’,谐音‘通心’,暗示‘知音’。细腻圆润之音犹如龙吟深渊,怀旧伤感,催人泪下;这根横笛‘隔芯’,谐音‘隔心’,暗示‘负心’。悠扬激厉之声似同燕鸣旷野,飘浮聒耳,浓入淡出。所以,我最喜欢吹洞箫,而不喜欢去动横笛的。”
  苏老板说完,便操起洞箫慢慢地吹奏了起来。大家都惬意地聆听着——
  箫音幽郁,不乏清逸。起音似阵阵秋风飘过园林,令人清冷而憬悟;拔调渐渐而起,变得犹如融融春光洒满绿野,眼前展现得风和日丽,天气清旷;转声润韵,又仿佛平湖涟漪荡漾,渔歌晚唱;水碧山青,烟云缥缈,好一派远离尘嚣的世外仙境气象……
  洞箫余音渐渐地停止了。虞阿四和虞铁牛还愣愣地傻坐着,没听出个门道来。铁拐李却连忙拍手叫好,并夸奖说:“哎哟,苏老板吹奏功夫果然不浅,少说也得苦练20多年呵!今后,我们巴不得经常来听听呢!阿四,我想用苏老板关于洞箫、横笛的几句话来启发你:——你想在老婆面前充当英雄好汉,解决怕老婆的难题,必须象洞箫那样对老婆‘通心’,决不能象横笛那样‘隔心’;也不能光靠‘三不’‘四头’的世俗伦理来束缚自己的言行。不然的话岂不是被人家‘朝三暮四’地当猴儿耍了?我记得,清朝康熙年间《四巧说》书籍里曾记载说,世上怕老婆主要有三种怕法,即一‘势怕’、二‘理怕’、三‘情怕’。
  ——‘势怕’里有三种情况,一是畏妻之贵,仰其阀阅;二是畏妻之富,资其财贿;三是畏妻之悍,避其打骂。
  ——‘理怕’里有三种情况,一是敬妻之贤,景其淑范;二是服其之才,钦其文采;三是量妻之苦,念其食贫。
  ——‘情怕’里有三种情况,一是爱妻之美,情愿奉其色笑;二是怜妻美年少,自愧屈其青春;三是惜妻之娇,不忍见其蹙眉。
  所以,我认为你这是‘势怕’为主,‘情怕’为次呵!今后,你要挺起胸、抬起头,象洞箫一样站直了,张开嘴巴对你老婆说话。让她‘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这样,你的耳朵上就不会再有‘痛感’了。——铁牛,你与你的水牛之间是‘隔心’的,所以水牛才会经常丢失。你不但要驯其性,也要悟其性。这‘水——牛’俩字之间,就连着一根‘绳’。解决了这一个字,就再也不要借助于屠刀了!对于我自己来说,今后也确实要从头学起呵!我要从洞箫、横笛这一‘芯’一‘孔’的启示中,领悟出自然界的许多道理来。”


第15章苏老板受辱上吊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铁拐李在忙着晾晒衣服。毛尖尖埋怨说:“老李,你昨天晚上半夜又起来干什么了,又去蹲马桶了?害得我后半夜几乎没有睡好觉!”
  铁拐李戏笑着说:“嘿,我才不会象你那样‘懒驴上磨屎尿多’呢!我在半夜时分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令人伤感的弹奏琵琶声,一种灵感促使我爬起来听了一会儿。”
  毛尖尖既可怜同情又不满地说:“你怎么也不怕累?半夜三更一阵琵琶声也值得爬起来听?一点也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
  经过昨天的调查暗访,基本证实了虞蓉前天下半夜走出苗圃园,到遇见黑影后返回的时间不足5分钟。同时,也查证了虞芙与梅莎在前天的子夜时分去过自己的小船,而且在船上没有离开过。前天夜间,虞沁园内只有尹小红出去报过案,兰氏夫人和朱管家并没有离开过家门口。至于对小船上的检查,由铁拐李了解到只有虞阿四丢失过撑篙。其他有关的小船上留下的可疑“坑窝”,有待于进一步分析研究。这时候,铁拐李对乐所长说:“从以上情况来看,虞沁园内的人员在第一现场直接参与作案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也不排除他(她)们有可能为犯罪分子提供条件,支持或者是雇佣外人来实施谋杀。另外,你们原来对虞沁园内部人员的身世,以及其亲戚朋友关系等情况,可能了解得并不够彻底。特别是朱管家那块未烧尽的废纸片,我反复观察琢磨过,这里面好象有点奥妙。咱们要再从侧面对他们询问一下为好。”
  上午9时许,太阳的圆脸还在云彩中时隐时现;路边的冬青树丛中,几只小飞蛾在偷偷地飞来窜去;虞沁园后门外边池塘内的水还显得那么混浊,浮萍中又响起了一阵阵鼓噪的蛙声。毛尖尖一边走,一边烦恼地说:“你们这些癞青蛙也跟着乱凑热闹干啥?‘咯咯咯’地瞎吵个屁!”
  此时,庭园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女人的声嘶力竭叫骂声,只见苏老板从虞沁园的后门内急步退了出来。一瞬间,虞蓉又激怒地追上来,挥手“啪啪”两击耳光打在苏老板的脸上,并且大声叫骂着:“臭流氓,老色鬼!你不要脸!二姨太被害死了,你心里还有‘鬼’?你有什么资格来悼念送花圈?……你是淫心不死、假装慈悲,快滚出去!”
  苏老板连忙躲在门框外边,伤心地哀叫着:“我……我并非心怀歹意啊,二姨太生前对我的一片好心好意,我完全领了!对于她的死,我……真是悲伤啊!”
  正说着,尹小红又拿起一个小花圈,使劲地摔向了苏老板的面孔。同时又将一叠纸币抛撒在地上,大声地说:“赶快拿回去,我们不缺你这点小恩小惠,快滚吧!”说完,遂即操起一根拖把棍,又向苏老板身上使劲打过来。铁拐李一马当先冲过去拦住她,严肃地说:“不能打!有本事朝着我来!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你们当着我的面竟敢对苏老板大动干戈,是不是存心做给我看的?大胆放肆!我对你们都说过多少遍了,到现在,怎么连起码的一点法律常识也不懂?”
  苏老板惊慌之中回头一看,激动万分地并起双膝,跪趴在地上哭泣着说:“老李,二姨太被害死,我……真是悲痛伤心!今天送此花圈略表心意,以示哀悼。这……这两百多元钱,是蕙莲生前私下资助我的,我也一直珍藏在身边没舍得用。现在想来如数还给她,没想到——她们虞家人竟然对我如此无礼,横加侮辱……”
  乐所长赶紧将他扶起来,并且安慰说:“悲伤是人之常情,你的心意到家也就是了。别计较她们这种无礼的行为,问题由我们来处理。老苏,赶快回去吧!”
  苏老板用手捂着红肿的面孔,象个囚犯一样慢慢地挪着步走出了后门。他的两眼含着泪水,凝视着归去的幽巷小路,嘴里忧郁地轻轻吟咏着:
  人世间,太无情。想当初,未期望,须折红莲出水中。
  嚣尘寰,堪冷漠。到如今,苦伶仃,虞塘残荷秋雨声。……
  虞蓉毫不理睬地把嘴巴一撅,迅速转身跑回楼上去了。朱管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音,急忙走出来微笑着说:“欢迎各位光临,请到屋里坐!哎哟哟——虞蓉这姑娘的火爆脾气,了不得,也真该改一改了!——小红,赶快沏茶去!”
  铁拐李把手一摆,示意他不必客气,接着拉起朱管家的手走进了帐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关紧的门窗,然后非常严肃地说:“朱管家,关于涉及前天二姨太被谋害的有些细节,我们还要再向你问一下。这次,可不准你再胡编乱诌撒谎了!”
  “是,是,好的,请尽管问。你是不是说二姨太的死,也与我有关?……”
  “朱管家,前几天你曾当着我的面矢口否认烧毁旧书信,后来又说是烧毁了假帐本。可是我反复思考、琢磨过,认为你还是不够坦诚老实的,甚至有可能掩盖了某些秘密情况。我看你的应变能力不低,‘变脸’技巧不差,‘生姜还是老的辣’呀!”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真是……不太明白……”朱管家惊慌起来。
  铁拐李泰然地说:“哦,说明白一点,你当年在旧私塾里念书,至今仍习惯用毛笔,沿着帐本上竖印着的红杠写字。可是我反复仔细看过,这张未烧尽的残纸片上的红杠,怎么会是横印着的呢?至于纸片上剩下的那两个字么——我暂时先不说。”
  “啊哟,老李,这……这……我不该胡编乱诌……那确实是些旧书信……”
  “你看看,这不是又反过来‘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再请问,既然你是孤身一人,那么后来有没有找过什么情人?家乡和外地也没有亲朋好友了吗?”
  “是的,没有,绝对没有了!40多年前我妻子怀着身孕,在苏州地区被地痞流氓抢走了。后来我寻找了多年也没有下落,至今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既然是绝对没有什么情人和亲朋好友了,那么请问,这些旧书信又是谁寄来的?”
  “这……这是……”朱管家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了。
  “嗬,你好象不敢说了吧?我再问你,这块残纸片上——‘弟才’两个字指的是谁?既然你没有亲人了,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弟才’他是不是还活着?……”铁拐李把脖子往前一伸,锐利的目光象两把闪光的利剑,威力无比地逼近了朱管家的双眼。
  只见朱管家面色苍白,神情恐慌万分。他惊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水烟袋也“咚”地一声失落在茶盘上。然后怀着惊惧的心理,浑身哆嗦着说:“老李……您真的都知道了?我……我原来确实是不敢明说,他……他就是虞俊才,他……他并没有死。——事情是这样的:去年8月底,我意外地收到香港寄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打开一看,原来是虞俊才写的亲笔信。当时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怎么会忽然起死回生呢?后来,他又秘密寄回来两封信,说是抽空要偷偷回来看看家乡。并且再三交代要绝对保密,既不准向家里或者其他任何人透露,也不准我给他回信。而且威胁我说‘不然,你可要当心,出了事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些事,你敢保证没有向其他人透露?你有没有察觉到虞俊才会预先派什么人回来暗访,或是‘打前站’?另外,他是否暗示过,家里要出什么大事?”
  “没有,没有,我敢拿自己的脑袋来担保……”
  “他说回家来看看——怎么会如此神秘?你猜测一下,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可说不准,——是不是担心政府会制裁他,还是为了拿他的什么‘珠宝’财产?可是他在来信中并没有明说。无论怎样,现在我也怕死,请求你们为我保密吧!不然,我这条老命,恐怕也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什么人手下了……”
  铁拐李与乐所长低声商量了一番,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交代他暂时留在了帐房。
  此时,阁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愤郁的琵琶乐声。弦音既不似高山潺潺流水,起伏跌宕盘旋而下;也不象征战胄甲勇士,策马长啸挥戈沙场。恰如一阵阵萧瑟秋风,掠过芦荡荻滩,惊起孤雁沙鸥拍翅哀鸣。接着,又传来了尹小红忧郁的一阵清唱声:
  薄妆小靥闲情素,抱着琵琶凝伫。
  慢拈复轻拢,切切如私语。
  转拨割朱弦,一段惊沙去。
  万里嫁、乌孙公主。
  对易水、明妃不渡。
  粉泪行行,红颜片片,指下花落狂风雨。
  借问本师谁?敛拨当胸住。……
  铁拐李侧耳聆听片刻,似乎激起了某种警悟。他们三人立即走了上来,只见尹小红怀里操着一把棕褐色的古琵琶,正在轻轻地拨动着琵琶弦。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尹小红立即停止了弹奏,并慢慢地低下了头。铁拐李轻轻地走过来问:“小红,你的功夫不浅,弹奏清唱得不错!请问,这是什么名人的词牌曲子?”
  “……是宋代四大名家之一,黄庭坚的《忆帝京》词句……”
  “喔,曲调婉转,挺令人伤感的。另外,我们还要向你询问一些情况……”
  “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个小丫头儿能知道些什么?”小红紧咬着嘴唇说。
  “请问,你的老家详细地址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或亲戚?”
  “在江苏苏州,父母亲早年都病死了,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亲戚了……”
  “那么,这把古琵琶是谁传给你的?弹奏、清唱的技艺又是跟谁学的呢?”
  “琵琶是我母亲遗留给我的,技艺也是母亲生前教给我的。当年我曾带着它在上海的徐家汇、曹家渡、苏州河、十六铺等地卖唱过。后来虞老板可怜我,便买回来当了小丫头。如今每当想起死去的亲人,我都会弹弹琵琶、唱唱曲,寄托自己的哀思……”
  “喔,你对你的父亲还有印象么?你母亲生前从事过什么职业?”
  “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已经死去,根本没印象。母亲的职业……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