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重生的
“哥,你也坐呀。”她招手道。
“不了,我走路就好,只当锻炼身体了。这些年净坐办公室,出门就有车代步,这样下去可不行。”
大山摇手拒绝。请的村人在前头带路,董洁这匹骡子放在最后,大山就牵着僵绳跟着它走,时不时注意一下骡背上的她。田志祥等人一人背了个行军包,两两分开护在两翼。
路是最普通的土路,不宽,因地势所限,也没办法拓宽,但比之过去总是有很大地进步。时值春天,风景好、空气好,阳光照在身上也只觉得舒适,他们的脚程很快。
董洁坐的腰酸背疼,中间下来走了两回,怎么样都不舒服。但大山问她,她每次都笑着说很好、没事。
大块的闲暇时间被用来胡思乱想。
前几年出了那事,两个人心头都留下些许阴影。哥哥的感觉——更复杂吧?她都没有印象,不记得最后是怎么一回事,睁开眼睛已经在北京医院的病房里,爷爷只说是她病情凶险,动用了部队的关系。更多的便也闭口不谈,且嘱咐她不得再提,只当一场噩梦,醒了就好。
虽然在大山面前,董洁惯常表现出来的是小孩子般依赖的一面,那同时她也把哥哥当成小孩子在疼。她要他觉得被人全心全意地依赖、信任,她想这种感情对一个男人来说很重要,对于大山这样幼时孤苦地孩子,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尤其重要。
为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坚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咬牙坚持,并且努力调整情绪、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他好。她才好”。目前为止,她做的很成功。
董洁时不时打量大山,见他脸上偶尔掠过些许挣扎,大多时候却是一脸平静,也就放下心来。
太阳开始偏西、山风渐起从草尖上滚过时,前面传来呼喊声,声音里饱含欣喜之情。
是熟悉的面孔。老村长跟邻居大叔两个,身边陪着几个村里地后生。
邻居大叔越发老了,背也驼的厉害些,但身体仍然硬实地紧。老早就巴巴地由人搀着,提前走出去三四里地外迎着。
“大叔着急,一个劲念叨你们,大家伙都说让他在家里等着,实在耐不住搁村头望望。你下半晌肯定来。可就是劝不住他,你看——哎!”
“虎子,你挡着我了。”邻居大叔伸手把说话的年轻人拨拉到一边。“大叔瞧瞧大山啊,好孩子,精神,越长越精神了,好,好好——小洁也是大姑娘模样了,真俊哪!”
他偏头跟老村长说话,眼睛仍旧舍不得离开兄妹俩。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老伙计,你说这俩孩子往跟前这么一站,咱俩活这么大岁数了,哪见过这么般配地一对?”
老村长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这样的人物打着灯笼也难找……孩子们路上辛苦,咱回家说话。”
他从身边一个年轻人手里拿过一个袋子。里面是几块干净地湿毛巾,“大山,先擦擦汗。要不了多久咱就到家了,炕烧了好几天,一点都不潮,热水都烧好啦。知道你们城里人爱干净,回家洗个澡去乏。”
大山接过毛巾,几个人分分,顺了老人的意擦擦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跟在老人身边的年轻人纷纷走上前,争着接过田志祥他们地背包。
“大叔,老村长,我这是回家,别把我当客人。”
“对对,你们哪不是客人,就是这些年乡亲们没少受你接济,大伙儿都念着你的好……”
耽误片刻,继续启程。两位老人家心里高兴,真可谓健步如飞,那走路的劲头让大山自愧不如。
“这几年乡亲们日子比过去可强多了,我年纪大了,寻思着这人老了精力不够用,打虎子成亲后,慢慢把担子就交给他了……这小子干的不错,比我强……”
“老村长,看您说的,我需要您指点地地方还多的是……”
这叫虎子的后生是大山小时的玩伴之一,说是玩伴,其实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不多。那些年山里生计艰难,女娃帮着带弟妹做家务,男娃也得早起晚下里打猪草、白天跟在父母后边下地帮把手。只是男孩子天性皮实,逮着间隙仍能滚一块玩会
山里孩子成亲早,虎子已经是两个娃娃的爹了。
他生就自来熟的性子,最不耐拘谨。走在大山旁边,攀谈这会儿工夫,生疏劲去了不少。“哎,大山,要说你可是咱们这些人里边订亲最早的一个,李奶奶可是打小就给你订了娃娃亲。小时候你没时间跟我们玩,那时候大家还笑话你净想着陪小媳妇了……现在我们都成家了,可就剩你一个啦,是不是得抓点紧?”
他偷眼打量董洁,羡慕道:“真看不出来,小时候那么瘦的一个小丫头片——小孩子,还老是生病,现在出落的这么漂亮,还是你最有福气!”
这次回乡,兄妹俩个穿地很朴素,只是董洁多年来养尊处优,那股味道却是与山里地村姑迥然不同。
大山笑着点头。
今年虽说不算正式结婚,也办不得证,只是在大山心里,行了礼,那就是正事,正经的大事。把这事告诉奶奶,就是他回来最重要的目的。
第三百零四章 绾青丝
山居的日子最是清闲。
大山忙惯了的人,此时丢开手头一切杂事,专心做回清闲散人,倒也有种悠然自在的感觉。
回来一趟不容易,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他有心多住几天。
五一前后,乡亲们忙着春耕。山地,而且很多地方因地制宜,一块一块田地形容不规则,面积也有大有小,一切活计多半只能靠人力完成,借用的畜力亦是有限。
每年,只有这会儿和秋收时最忙,连老人和孩子都要下地帮忙,施肥、锄草、浇水……乡亲们只能在晚饭后过来串门说些闲话,白日里却是清静。
祭拜过老人,剩下的时间便可以随意打发。
这里没有电视,晚上睡的早,董洁早晨便也能做到早起,简单用些早饭,然后兄妹俩一起出门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有时寻块林地或是山坡挖些时令野菜。
中午她会接着睡上一会儿,下午大山常常独自出门活动——当然,田志祥他们四个人会分出两个人缀在他后边,不去打扰他的行动。
大山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墓地。一有空闲,他就来这边拔草、整理坟头,和亡者说说话。
其实很干净的,一直都受到照顾的坟头,甚至比村里所有的坟墓更好。
但大山还是用手重新捧土压实。
“奶奶,我很想把您和爸爸的坟迁出,迁到我和小洁熟悉的地方,这样我俩就能常常给您祭拜了。您在生前,每到清明和年节时,都带着我给爸爸上坟,您也希望我和小洁这么做吧?奶奶,我现在正在建一个农场,风景很美,以后我和小洁会在农场里生活。那边有山有水。可以种花、种菜,养一些小动物……地方很大,比我们的村子要大的多,那么大的地方对不喜欢出门的小洁身体有好处,我想。您一定也会喜欢,很喜欢……”
大山低声叹息——他真的真的很想这么做。
但,如果可以选择,奶奶她一定会选择在现在这个地方长眠吧?这里是她熟悉、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落叶归根,生者不可以因为自己地私心,欺负往生者不会说话。而擅自打扰他们的安眠。
“奶奶,你离开我们,已经快满十三年了。那个时候,家里一贫如洗,我们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投靠,妈妈没有音讯,我跟小洁还小。小洁身体不好又常常生病,您走的不安心,您是带着一肚子的担心和遗憾离开地。”
这个遗憾,大山每每想起,都觉得一阵压抑不住的辛酸。奶奶从前常说,如果死去的人生前牵挂太多,灵魂就不会放心投胎。而是会年年月月在旧地徘徊。
“奶奶,人真的有灵魂吗?如果有,您能听到我的话吗?请您一定一定要安息,我很好,小洁也好。我们都好……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基本上都结婚了,许多人像虎子都做了父母,有了自己的小孩。奶奶,您要是还健在,一定该急着张罗我跟小洁地亲事了……”
大山停下来。这事他先前和董洁过来已经跟奶奶念叨过,只是现下他忍不住还想说说。
“奶奶,终于可以和小洁成亲。我很高兴。真的是很高兴,这是您的心愿。您走了,也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这些年,我没有把她照顾好,不过您放心,她的身体好多了……有件事,我要说了您也许会觉得失望,我们俩可没办法给您生个大胖娃娃。小洁年龄太小,山外边的世界和我们这里可不一样,奶奶,我也想做爸爸呀,我喜欢小孩子,可您瞧瞧,小洁自己还是个孩子,最少要等上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才合适,您能理解吧……”
山风盘旋,把他地话吹散,仿佛可以丝丝缕缕渗入土中,诉与亡人得知。
十多年的故事静静埋于地底,只有青草一年又一年的成长和荒芜。
逝者如斯,这片青草地,奶奶她也曾经在此流连,或者只是路过,或者是歇脚,更多时候来此给早逝的独子上祭。她有一天想过自己会在此长眠么?
奶奶活着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亲眼看到小两口成亲,亲眼看到孤单无依的孙子成了亲,再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可惜老人最后还是带着遗憾去了,人总是争不过命。如今他纵是挣得亿万家财,却不可能让逝去的亲人享受哪怕只有一天地好日子,金钱——不是万能的!
田志祥和同伴远远隔着一段距离,任大山一个人在坟前静坐,并不试图干涉他和亡者的沟通。
他俩人都是特种兵出身,受过野外生存训练,虽说跟着大山在城里生活了几年,早年学到的东西却也没忘,对各种能吃的野菜了若指掌。而山里最不缺地就是野菜,季节也合适。
两个人无事便分工,一个人在原地盯着,另一个人走的再远些去挖野菜——应季的青菜比较少。他们从山外带了好多腊肉腊肠火腿进山,大部分分给村人,村人特地杀了一头生猪,不缺肉食。昨天还有人送来一只野兔,并且邀请大山去打猎——被他给拒绝了。
男人嘛,很少有人会不喜欢打猎,不过大山并不赞成春天打猎。一来猎物较瘦,再就是他说,春天是繁殖的季节,要给猎物生育和成长的机会,这样到了秋天才会大有所获,供给人冬天更多的肉食。
日头偏西时,大山终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家。
“这是——蛇?”
他发现迎过来地田志祥手里提着一根细绳样地东西,走的近了才发现是条蛇。
“晚上正好可以添菜,用它做到蛇汤,添些野菜山菇,味道可好了。”
田志祥显然很满意这个收获。是条毒蛇,不过没关系,越毒地蛇味道越鲜美,他处理这个很拿手。“回去我把蛇胆取出来给小洁吃,那东西对眼睛好。”
“不、不用了,小洁不吃这个。”
大山想了一下。稍微绕了下路,领他们去另一个小山头,那边有条小溪。田志祥在那里用随身带的小刀把蛇剥洗干净,并斩成小段,大山路上寻来几片大些的草叶。裹好后才捧着往家走。
大山一路寻思着,是不是回去直接放汤里,哄得董洁喝一碗?转念又想,她既是怕这东西,决计不肯吃的,何必使这些小手段,今时不比往日。要靠这东西使她添些营养。回头她要知道,反胃难受就不好了。
想着便站住脚,“小洁有些怕蛇,回去时别跟她说,咱们在院里用瓦罐煮了喝。”
“这样啊,难怪要在外面处理它。”田志祥有些不舍的望望手里白色的蛇段,“要不。咱扔了它不要吧?”
“用不着,她只是自己不吃这个,处理干净了,不会反对别人吃,做地时候别让她看着就成。”
已近黄昏,呼吸间是柴火特有的烟薰味儿。
一柱炊烟,在夕阳下袅袅升腾。
走的近些。又看到许多人家的房顶,纷纷升起袅袅的烟。随着微风轻轻扭动,扭转出千姿百态地曼妙身形。
这是一户普通的农户,有着最普通的农家院子。
山里经年不住人的老屋,若是年久失修。很容易在某场比较大的暴雨中坍塌。
但,这些年大山供养村里的孩子上学开销,以及村里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定期请医生进乡会诊,每到年节还有米肉分到各家。乡亲们感念大山地恩德,自发的去维护这栋老屋,虽然没有翻新。但几乎每一处都经过加固处理。家具老旧。擦洗的却干净,院子里不见一点杂草。
邻居大叔老了。背更驼了,他一个人过了一辈子,却是个有福的人,到老有大山供养余生。山外常有西平县城也看不到的精美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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