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重生的
大山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从董洁失踪时起,他的精神就高度紧张,尤其是刚刚过去的一夜,他自己一个人守在昏迷中的董洁身旁,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一颗心几欲裂开,这时见到亲人,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哎呀,你别急着哭,先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做的缺德事?我饶不了他!哎呀,你倒是说话呀!急死我了!”
丁老爷子紧紧抱住大山,冲陈老爷子摇手,制止他继续追问。“好孩子,没事了,爷爷们都在这里,大家都陪着你。小洁不会有事的,你杨爷爷可是非常有名的专家啊,他一定会治好小洁。听话,不哭了,嗯?”
他的警卫员找来一把椅子,“来,坐下等,医生和专家在屋里照顾小洁,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丁老爷子把大山按到椅子上坐好,揽过他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拍抚,“这才过去几天,你可瘦多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闭上眼睛养会儿神,养足精神才有精力照看小洁。有什么不痛快的,爷爷们给你做主!”
第一百四十章 噩梦
医生们在里屋耽搁了很久,随着时间一点点延长,大山也越发焦虑不安。
董洁这次高烧,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想来,从屋里被打晕行至地窑必定吹了一路冷风,地窑因为废弃已久,空气流通不畅阴气积重而湿寒阴冷,一天一夜的困守,如果再迟上一些时间,生生冻毙也未必不可能。
那个男人,小洁初生即被弃荒山险些丧命,事隔十年,又用同样的方式害她生死未卜,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喃喃自言自语道:“蝮蛇蛰手,壮士断碗!”不知道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典故,意思说做人便要当机立断,心要慈手要狠,一味忍气吞声不是大丈夫所为。从前只觉得为人只需自立自强便可,终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却不料,“你有心,他无义。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什么?”丁老爷子见他嘴唇蠕动,因为他声音放得低,而自己分了多一半的心思在里屋病人身上,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话。
大山摇头,眼睛只盯着里屋。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陈老爷子等的焦急,拉刘大同去了院里追问详情,这时候怒气冲冲转了回来。“气死我了!”
“嘘,小声点,别吵了医生!”
丁老爷子白他一眼,“一大把年纪,分不出清重缓急来?再有气也得等小洁的病情稳定些再说,好歹我们做爷爷的在,总不能委屈了孩子。”
杨善明终于打开门走出来,只是眉头紧锁脸色也绷的紧。
“没什么大碍吧?你可是专家。小洁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陈老爷子抢着追问。杨善明为难地瞅了瞅大山,丁老爷子略一思忖,在性急的陈老爷子几乎忍不住再次催问之前。开口道:“老杨,你只管照实了说,好的不好地大家心里都有个数,咱们自己人就不兴兜圈子了,大山这几年也算是经历过风雨,总归有些承受能力,蒙在鼓里反倒不好。”
杨善明深吸了口气,“也好,那我就直说了。小洁现在情况很不好,高烧不退。一个是引发了肺炎,还有就是,”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直言道:“她可能……我们怀疑她还得了病毒性脑炎。”
大山如遭雷击,几乎立刻晕了过去。因为董洁体质弱。免疫力低人又时常发烧,他特意翻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我们带了些抗生素,刚刚也给她打了针。我先用针灸给她吊着。现在没有条件,她也不适合移动,可是,她必须尽快转进大医院求医,咱们这次随身只带了两个氧气袋,也坚持不了多久……”他避开了脑炎不谈,大山自己却晓得,现在医学上治疗脑炎并无特效方法,患者往往留有可怕的后遗症,病情凶险。致残率和病死率都很高。
陈老爷子和丁老爷子两人活了一把年纪,耳闻目睹,对脑炎的凶险多少也知道一些。听得这话。心里如何不急,万没想到董洁病情来得如此惊急。两个人当即红了眼眶。想小姑娘自个儿争气,年纪小小挣下了大笔家财,更在国际上闯得好名声,正是前途远大的孩子,偏偏在这深山里头遭此一劫……她在北京更有身居高位的爷爷和外公,虽说病来如山倒纵是皇帝也没辙,到底也要争得一争,少不得借用些权势带来的便利。
大山几天来耽精劫虑不眠不休,体力实已到了极限处,这时再听到坏消息,已经支持不住几欲昏迷,只在那里强撑着一点清醒的意识,唇角颤动,已是发不出声来。丁老爷子暂时顾不上他,心下急急盘算,“不能再耽误了,这样,咱们马上派人动身,去县城打电话给她爷爷,请他立刻找关系,派直升机过来接人,想办法直接走航空去北京,咱们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陈老爷子本欲亲自出山找人,怎奈他们昨夜里有大半时间在赶路,这半天又跟着精神紧张,有心却已无力。随身的警卫员也累了一路,刘大同就成了最好地人选。丁老爷子叫过他略做叮嘱,立刻打发他抓紧时间上路了。
大山被安置到另一间屋子,杨善明腾出手来,给他做针灸调节身体,又打了营养针。身上有了力气,大山欲要守到董洁身边,却被杨善明劝住。就这会儿工夫,已经有村民按杨善明的要求从外面提来了烧滚的热水,另两位医生着手把董洁的屋子做了必要的消毒工作,然后守在董洁身边,严禁其余人打扰。
陈老爷子脱鞋上炕,看着大山不准他起床,一边劝道:“你自己也该歇会儿,刘大同脚程快,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到城里,你爷爷在部队里关系最多,接到电话,立刻就能把直升机派过来。陈爷爷向你保证,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能坐上飞机。现在有医生盯着,小洁会没事地,听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他们一帮人,算是临时征用了这栋民房,一个警卫员守在门边,和颜悦色的解释病人不能被打扰,好奇的村民围在房子周围,最多只能从门口探头探脑。彼此窃窃私语猜测着陌生人地身份,一边感叹这户人家的运气,——得有多少好处费啊!一边叹息孙志强的胆大包天,——这人真是想钱想疯了,要钱不要命,绑架孩子的缺德事也做得出来?后面来的老人,那姓李的娃娃一口一个爷爷叫着,那两老人就不像普通人,有股压人的气势,莫不就是传说里在大城市当大官的亲戚?得罪这样的人还有个好?真真是老话说的好:恶有恶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他孙志强平日里坏事做绝,你看这报应可不就来了?……听说了没,孙志强说那女娃是他的女儿……去,这话你也信?他那人嘴里能跑马,他会有这福气?做梦的吧,瞧他那德性……哎,他婶子,你说怪不怪,那女娃从小被人扔在后山,好歹她爹妈总是我们这疙瘩的吧?会是谁呢?……山里边大了,鬼知道是哪家扔地,指不定是城里有人做了丑事怕人晓得大老远给扔到我们这片……你瞅瞅,人家现在摆明了不会认下半路闯出来的爹呀妈呀,孙志强想拣这便宜?做梦娶媳妇,他想地挺美……
墙倒众人踩,棒打落水狗。也是孙志强平日坏事做多,惹来民怨,董洁虽被救了出来,仍有曾经受欺辱的村民私下里结伙满山寻摸他的动静。更多人寻思着,他绑架人家女娃,人家的亲戚都是能耐人,必不肯善罢甘休,肯定要讨个说法。救人的时候晚了一步没有捞到功劳,如果找到他的行踪报与那女娃家里人知道,应该也会有谢礼吧?
也合该孙志强倒霉,他手上受了伤,连惊带吓又经过一番折腾,身体就有些吃不消,没胆回村里摸出一床被褥取暖,便回了那林中小屋暂且落脚,实指望四野空旷,真有个风吹草动也来得及跑路。他心里叫着晦气,偷鸡不着蚀把米,闹得如今有家不得归。不过,他心里始终不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不起就是当爹的拿了女儿过来关一天,说破天能错到哪儿去?逮着了最多一顿皮肉苦罢了。他只是不愤自己辛苦半天,末了好处都被村人拣了去,正盘算着,耽搁一两天,那兄妹俩必急着出山,到时候回了村里,怎生去向村人讨要些好处去?从前村人都穷,没有油水榨,以后情况总会不同些吧?也合该弄些油水,补补他这两天的苦和累……
这么着,他就被人给发现了,偏他自家不晓得,仍自得的做着吃菜吃肉的美梦。
村人退去了,没有惊动他,急急跟大山做了通报。
大山原在炕上闭着眼睛,心里正难受,只想放声痛哭。他这几年一直比较顺,无论是开小吃店还是开服装厂,既有长辈们扶持关照,最重要的是董洁始终站在身后默默支持。从摆烧烤摊沿街叫卖、汗水里一分钱一分钱的攒,到租厂房进原料跌跌撞撞摸索着支撑起服装厂,再后来他自己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董洁更在巴黎时装周一举成名天下知……他们凭自己的努力站的比谁都直,他们买房置产,他们接到了许多国际订单,开始赚外汇……只说是新的天地就此打开,来年还要走的更远,于是兴冲冲回乡扫墓,想要与九泉之下的奶奶分享幸福。实不料竟然祸从天降!肺炎且不说,脑炎?!人的大脑最是脆弱不过,而他们此刻困守深山,拖得一时一刻都意味着多添了一分危险,已经有了呼吸衰竭的征兆,为了延长坚持的时间,不多的氧气也要断断续续省着用,她会不会……以后又会留下什么样可怕的后遗症?……
正自心焦,忽听得外头有人嚷嚷,然后一个村人走了进来,他说:孙志强找到了……
那之后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
孙志强死了!
死在他的手里,他亲手——杀了那个人!
不记得他是如何冲了出去,红着眼睛,挟着滔天的怒气。怕他有闪失,陈老爷子和丁老爷子两个带着警卫员追了过去……混乱的追逐过程,男人眼里的绝望,阻止与坚持,和最后唯一清晰的血色满天……
很久以后,大山才陆陆续续把一切连接起来。
那真的是很久以后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闻
唐老爷子素来以性格梗直出名,最是铁面无私不喜欢利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人大开方便之门。想当年,越战时,唐援朝所在部队要赴越参战,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没有成家唐家的第三代还没个影,家中老妻心疼儿子,又有许多昔日的老朋友老部下劝他,把唐援朝调出参战名单,老人家硬是不肯,宁可自己在家一宿一宿的皱眉踱步。
他常常自诩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儿子女儿都出息,孙子辈中大山与董洁两个小小年纪支撑起一个大公司,一个考进了中国最有名的学府,一个更了不得在巴黎扬名成了知名的国际大师,而郝璐天真又活泼时常承欢膝前,最最惊喜的是,媳妇肚里又怀了一个,家里眼瞅着又将多添一个生力军。
桩桩件件都是好事,老人家连日来喜上眉梢,对谁都笑呵呵。唐春燕忍不住私底下对唐援朝酸溜溜道:“瞧老爷子乐呵的,从前是睛时多云偶阵雨,现在可是连着好几天都是晴好天气,到底是亲孙子,比不得我们家璐璐要带个外字,盼盼这要真生了个大胖小子,老爷子眼里还瞧得见别人不?”
唐援朝正在给老婆削苹果。他自己向来是带皮咔喳咔喳吃的痛快,沈阳分手的时候,董洁叮嘱他每天让韩盼最少吃上一个苹果,医生也说多吃水果好。孕妇嘛,苹果削皮吃比较好,这个工作他向来不假手他人。经过一段日子的练习,已经可以做到把皮削的薄薄的并且从头到尾连在一起不断开,他把白胖胖地果肉递与韩盼吃,自己拎着长长的果皮很有成就感的看了又看。才舍得放到垃圾筒中。
听到唐春燕地话,他扬声喊:“爸,你快来。大姐对你有意见了!”
“唐援朝!”唐春燕捶了他一拳,下手一点不留情,赶紧喊回去,“爸,甭听援朝瞎说,我俩个在说笑呢,他说不过我就告黑状!”
“听听,盼盼,咱们这位姐姐呀,”唐援朝赶紧挪到韩盼身边坐下。“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小时候就这样,我们有个口角,她肯定推到我这边自己掰的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长进,盼盼。我跟你讲,记得我还不怎么晓事的时候,有一天。大姐不小心失手碎了妈刚买来的一个花瓶,她可真是个好姐姐啊,自己个儿跑出去找大人,说是我调皮给打碎了,她来管人家要扫帚收拾好免得扎着不懂事的小弟……”
唐春燕自己也笑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弟弟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欺负和背黑锅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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