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剿匪
是不够的。你也知道,为你这件事,我们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多麻烦。我指的当然是德·布勒维勒家族在法国革命前后失踪和布洛菲尔德家族在奥格斯堡附近出现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文字依据这件事。”邦德停了一下,以示强调,“我想提出一个建议,希望这会对你有利,而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在我们的研究工作上你已经花了不少的钱,如果只有见到了切实的希望时,才能继续进行研究是很不公平的。
这种希望是有可能存在的。不过这需要一定的生理凭证。”
“哦,是吗?我可以问问这种凭证的目的是什么?”
邦德努力地一字不差地背出巴西利斯克教给他的那些哈布斯堡家族的嘴唇,皇室远亲和其他家族的一些特征。然后他向前探了一下身子以表示强调:“有一个这类生理特征与德·布勒维勒家族有关。你知道吗?”
“是吗?我没意识到。你说说看?”
“我带来的是好消息,伯爵。”邦德微笑着表示祝贺。“我们所搜集到的所有德·布勒维勒家族的雕象或肖象画都在一个部位上与众不同,而这种特征具有强烈的遗传性。这就是看上去这个家族的人耳朵上都没有耳垂!”
伯爵赶紧去摸自己的耳朵。
“我懂了,”他较放心地说,“我现在明白了。”
接着,他又反问道:“难道你必须亲眼看到我的耳朵吗?我的话或者一张照片就不管用吗?”
邦德露出很窘的样子,“很抱歉,伯爵。但这是纹章院的大主管的规定。
我仅是一个替院属官帮忙的连固定收入都没有的低级研究员。希望你能理解纹章院对那些与古老而可敬的头衔有关的事情所持的严格态度,比如我刚谈到的这件事就存有争议。”
布洛菲尔德的那两个黑色的镜片盯着邦德,“既然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你特意来看的,你还认为这个头衔有什么争议吗?”
这是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当然,伯爵,我所看到的使我可以建议研究工作继续进行,而且我可以说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多了。我已准备了第一份有关血缘关系的材料。几天之后,就能给你。还有,我说过了,许多漏洞要填。
如果要让巴西利斯克感到满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你家从奥格斯堡移居到格丁尼亚的确切日期。如果你允许我要提一些关于你的男性祖先的问题,这将有很大的帮助,哪怕是你父亲和祖父的一些细节也会十分有益。但最为重要的是,你能否花一天时间陪我去一下奥格斯堡,看一下档案馆里的布洛菲尔德家的手迹。他们的教名和家族的细节能否引起你的任何记忆或联想。剩下的事就由我们在纹章院办理。这项工作不到一周就可以完成。但这事究竟怎么办,我这次专门来听您的意见。”
伯爵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邦德也跟着起身。他漫不经心地向栏杆走去,欣赏外面的山景,但脑子在想,这只肮脏的苍蝇我能逮住吗?邦德怀着极其关注的心情希望着。这次会面他已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最先进的美容术和腹部去皮手术可以使伯爵变成一个与原来的布洛菲尔德外表特征完全不同的人,但只有那双阴深的眼睛没有改变。
“你认为通过耐心细致的研究工作,即使存在一些含糊不清的问题,我也能获得那份使巴黎的法官代理人感到满意的公证书吗?”
“毫无疑问,”邦德随便地说道,“不过还得靠纹章院权威的大力相助。”
布洛菲尔德脸上又露出那种凝固不动的微笑。“那会令我满意的,希拉里爵士。我就是德·布勒维勒伯爵。我完全可以肯定这点。”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增加了感情的色彩,“我一定要让官方承认我的头衔。欢迎你作我的客人。只要能帮助你的研究,我随时都会支持你的。”
邦德流露一丝烦恼和想要告辞的神情。他尽量很有礼貌地说:“好吧,伯爵。谢谢你的合作。我准备马上开始工作。”
第十二章 化险为夷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人把邦德领出大楼。这人的白口罩几乎盖住了眼睛以下的整个脸,看上去象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邦德不想和他讲话。现在他完全置身于敌人的枪口下。他必须步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走错一步。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从预先准备好的一叠白纸中抽出一张,然后在桌子边坐下来,在纸的正上方迅速写下“纪尧姆·德·布勒维勒,1207—1243”
的字样。现在要做的是从书本和笔记中抄下近五百年内德·布勒维勒家族的妻儿老小。这些材料不知将用去多少张纸张。三天时间他当然可以完成这件麻烦事,但关于布洛菲尔德家族衰败的历史很难办。好在可以添加一些英国的布洛菲尔德家族的情况作为补充,这样总可以在布洛菲尔德家族和布卢姆菲尔德家族之间兜围子。在进行这些愚蠢的谈话时,他要想方设法从中探索这个新的布洛菲尔德和这个新的“魔鬼党”正在干些什么诡秘的勾当。
他的房间已经被搜查过了。这一点邦德确信无疑。在他去见伯爵之前,邦德走进洗澡间,躲开天花板上那个监视器,忍痛拔下了六七根头发。在他收拾需要带的书时顺手把这些头发分别放在了一些文件和他的护照中间。现在这些头发全都不见了。肯定有人翻过了他所有的书藉和文件。他站起来假装去衣柜拿一块手帕。他发现原来整整齐齐放在那儿的东西显然全部被仔细地翻查过了。他不动声色地回到桌前,继续工作,庆幸自己带的行装一清二白。他心想务必处处小心谨慎,不能留下半点痕迹。一想到雪撬道上那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不禁内心懔懔!
当他把家谱抄到1350 年时,阳台外传来的吵闹声使他停下笔。他已经很抄了不少东西了。那张大纸都快写完了。他打算出去观察一下情况。他想看看四周的环境和布局。他想,他工作累了四处走走,这对一个新来此地的人不算是什么过份的举动。他刚才回来时半掩着门没关。他出了门沿着过道走进接待处的休息厅。一个穿深色大衣的人正在那儿忙着登记来客的名字。他很有礼貌地向邦德批了个招呼。
出口处左边是滑雪设备修理室。邦德走了进去,看见一个巴尔干人正在工作台上将一根带子用力绑在一只雪撬上。他抬了下头看了一眼邦德,又接着干手中的活儿。邦德假装好奇地看着靠在墙上的一排排雪撬。新式的滑雪板和他从前用过的不一样了。滑雪板上的紧扣带很别致。这种设计安有一个安全放松扣,可以把脚后跟固定在雪板上。这些滑雪板是用金属材料制成的,只有滑雪杖是玻璃纤维做的。邦德觉得用这种材料制做,在摔倒时太危险了。
邦德慢慢地走到工作台旁,装作对那人干的活儿很有兴趣。突然他看见了一样令他激动的东西:工作台上放着一捆塑料片,是用来连接靴子和雪板紧扣带的。在光滑的雪面上它可以避免脚下的雪结成雪球。邦德探着身子,右肘支在工作台上,夸奖那人活儿干得精细。那人应付了几句便专心地干活,免得邦德再提更多的问题。邦德一边将左手偷偷滑到右臂下,拿起了工作台上一块塑料片,塞在自己的袖子里,一边又问了那个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人没有回答他。邦德便回身走出了修理室。
修理室里那人听到大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立即走向工作台,仔细数了一下那堆塑料片。他一共数了两次。然后他走出修理室,来到了接待处。他用德语和那个穿深色大衣的人讲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就拿起电话。那工人见自己的事完成后就又回到工作室去了。
邦德朝通向缆车站的小道走去。他把袖子里的塑料片装进了裤子口袋,感到很得意。他现在至少有了一样工具,一件可以用来开弹簧锁的工具。
有几个穿着时髦服装的人正向俱乐部走来。邦德快步离开了俱乐部,挤进正从缆车里蜂拥而出的人群之中。来滑雪的人们从平滑的坡上飞驰而下,由滑雪教练带领的初学者三两一群地从山谷里排着队走出来。公共餐厅的阶梯上挤满了人,但他们都没资格进此餐厅。他们有的是没钱,有的则是找不到门路加入俱乐部。他走过踩满脚印的雪地来到格罗尼亚滑坡的第一个高速直线下滑道口。这儿已来了一些滑雪的人。一大块用G 字和标有王冠图形的木板上写着:红色和黄色标记的滑雪道开放;黑色标记的滑雪道不开放。这就是说带有黑色标记的滑雪坡可能有雪崩的危险。在一块上了漆的金属板上画着上述三个滑雪坡的线路图。邦德仔细看着,想把红色的那条路线记住。
他觉得这条道可能最方便,也最好利用。图上还有红、黄、黑几个颜色的小标志。邦德向下看去,看到了山下飘着的各色旗帜,还看见闪动在滑道上的人影一个个消失在索道下山角的左边。带红色标记的滑道始终成之字形在索道架下穿梭直奔林区。有一条伐木用的滑道一直通向最后一个直线的滑坡道,滑坡穿过高低起伏的草地直到山谷的索道终点站。伐木道旁有一条铁路干线和从蓬特雷西纳到萨马登的公路。邦德努力把这些全记在心里,然后开始观察人们的起滑动作。这些滑雪动作各有不同。有的人已经是行家里手。
他们弓着腰,低着头,屈着身子,象离弦的箭一样直冲下去,让人望而生畏。
那些初学者也许要用滑雪杖撑三四次才能滑下山去。他们远远落在别人的后面,时停时走,颤颤悠悠地往下滑去。有一个初学者简直糟透了。他的滑雪板象犁杖一样扭来扭去,偶尔也在平滑的雪坡上斜着直冲一下。每当他越过不太光滑的雪面时,他不可控制地闯进雪道旁边的厚雪堆里。他的冲刺往往会停止,而且带来小小的雪崩。
邦德已无数次见过这种情景。他还是十几岁时,曾在阿贝格的“圣安东滑雪学校”学习滑雪。他的成绩不错,那时的水平能与少数几个高手相比,为此还获得了一枚金质奖章。现在这种金属滑雪板看起来要比那种老式的钢边木板更快更灵活;滑雪的技巧肩部动作小,只需轻轻扭动屁股就行了。这种技巧在新形成的深雪不知是否同样有效?邦德感到疑惑,对这种技术还带有一点儿嫉妒感。它比那种老式下蹲滑雪姿式要优美。邦德不知在这条可怕的雪道上他该怎样控制。他自然不敢一开始就往下冲,怎么也得停两下,可能还要经常停一下。滑不了五分钟,他的双腿恐怕就会发抖。他的膝盖、脚踝和手腕都会感到精疲力尽。这么看来,他必须加强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
邦德兴奋地离开这个地方,随着箭头的方向朝格罗尼亚雪撬道走去。这条雪橇道位于电缆站的另一侧。起点处的木棚是供乘撬者用的。木棚与电缆站之间牵着许多电话线。在电缆站下面的车库里有些双人雪撬和单人雪撬。
一条链子上挂着牌子,写着每天开放的时间,即从九点至十一点。链子一直穿过结着冰的峡谷口。这些冰弯来弯去地向左边延伸到山肩就消失了。这里也有一块金属牌,上面的地图标着滑下山谷的弯曲线路。急转弯和危险处都按英国的传统标有诸如“死人跳板”、“竞技的S 道”,“鬼见愁”、“骨架散”和最后一段陡坡的的“天堂之路”这类名称。邦德好象亲眼目睹了早上发生的惨案,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尖叫声。没错,早上的死亡事件肯定是布洛菲尔德一手策划的。
“希拉里爵士!希拉里爵士!”邦德猛一下从他的思绪中醒了过来,转过身去,看见宾特小姐站在从俱乐部来的小路上,两条短粗的手臂别在腰间。
“吃午饭啦!”
“好的,来啦,”邦德向她喊道,在斜坡上慢慢地朝她走去。他感到,甚至离那滑坡一百码之外,他的呼吸都很急促,手脚都发软。他真的必须马上开始进行锻炼!
邦德来到宾特小姐跟前,说他很抱歉没有注意到时间。宾特小姐脸上阴沉沉的,一言不发,那对黄眼睛厌恶地审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往回走,邦德跟在她的后面。
邦德脑子里回顾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干了什么呢?做错了什么事吗?怎么宾特小姐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最好还是保险为妙。走进休息厅时,邦德很随便地说:“对了,宾特小姐,我刚才去了滑雪修理室。”
她停了下来。那个接待员正埋头看旅客登记簿。
“是吗?”宾特小姐冷冷地答了一句。
“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邦德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塑料片,脸上挂着一副天真愉快的微笑。“我真傻,竟忘了带尺子。修理室的那张工作台上刚好有这玩意儿。我正需要用,就借了一根。但愿这没有什么不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