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剿匪
炻穑?br />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邦德将滑雪杖使劲往地面一撑,加快速度往前冲。突然!
一个男人从黑色车厢中跳出来,蹲下身子朝他瞄准。紧接着一阵子弹射过来,邦德时左时右,极力躲避子弹。当冲到那人顶上时,邦德顺势猛地挥起雪杖的尖头,打中他的身体。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身后一码远的地方,教练在叫着什么。电气机车的大黄灯照着轨道,邦德很快地看一眼,发现灯下有一辆巨大的红色清雪机正用两扇白色叶片把落雪扫向机车左右两边。他闪电般地滑过了停车场,直奔路基的土坡。紧接着,他两手握杖猛一撑地,滑雪板腾空而起,带着他飞离地面,钢轨在下面一晃而过,然后砰地落地。
离他只有一码的地方,火车的汽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他冲上了冰路,想要停下来,但停不住,一直冲到坚硬的雪墙,到了可怕的枕木堆前才刹住脚。
这时,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木头挤碎声和火车突然刹车发出的吱吱声。
此时此刻,清雪机的雪扇正停在邦德的头顶上,扬出来的雪粉经灯光一照竟变成了粉红色。
邦德擦去脸上的雪粉,睁眼一瞧,不禁恶心得直想呕吐。那人想追上他,跳得太迟,或许根本没来得及跳,就撞到了扫雪机的扇叶上,被铰得血肉横飞!邦德从路基上抓起一把雪,使劲擦着自己的脸和头发,然后又抓了一些雪擦掉衣服上的血迹。他突然意识到,灯光通明的火车上有人推开窗子,有人走下火车,来到铁路上。邦德清醒过来,一脚踢开前面的黑雪。愤怒的瑞士人在他身后怒吼着。邦德毫不理会,慢慢移动滑雪板往上滑行。他眼睛看到的是前面的黑色深沟,但脑海里仍然旋转着那巨大的红色扫雪机。邦德几乎已是神志恍惚。他面色铁青,跌跌绊绊地滑了两英里,然后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下面是十分危险的越野滑雪道,一共两英里长,途中有一个缓坡,直通萨马登。这时路上出现了一辆过路车。他在堤基边舒适柔软的雪上靠了片刻,喉咙里的呼吸已上气不接下气。稍稍休息后他又继续前进。他已经滑了这么远的路,干得棒极了!还有一百码,他就能到达那可爱的灯光、温暖的人间小天堂和避难所。乡村教堂尖尖的钟楼放射出微光,与左边灯火通明的建筑群和一个温暖的大湖中的水光交相辉映。华尔兹的旋律在沉静的、冰冷的空气里荡漾。滑冰场!圣诞之夜的冰上舞会,拥挤的人群,欢声如潮,这才是他要去的地方!要想逃脱“魔鬼党”和瑞士警察的联合大追捕,这地方是再合适不过了!
邦德的滑雪板碰到了路上一堆马粪。他东倒西歪,最后撞到他面前的雪墙上。他有一种大病后极度虚脱的感觉。必须坚持住!打起精神!要显得庄重!当然,也不能太严肃。这是圣诞晚会,要轻松自如。到了第一栋房子。
一所门上挂着华贵的马蹬标记的旅馆中传出手风琴悠扬的乐声和优美的怀乡曲。旅馆旁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上山路,通往圣·莫里茨。邦德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安置好他的滑雪杖。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结满冰的头发,将湿透的手帕拉下来,结头塞进衬衣领。冰场上灯火闪亮,传来轻快而有节奏的音乐。邦德直起腰。这里停着不少汽车;滑雪板都插在雪堆上;成队的拖车紧靠着排得密密麻麻的平底雪橇;五颜六色的彩带迎风飘舞。入口处一个高音用三种语言喊着:“盛大的圣诞舞会!化装舞会!门票只要两法郎!带上你的舞伴!快来呵!”
邦德把滑雪杖插在地下,弯下腰,想解开脚上的滑雪板,不料却一头裁倒在地上。他真想躺在这已踩得十分坚实,但感觉又象天鹅绒的雪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他轻轻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绑腿已冻得象一块硬板,和他带冰的靴子一样。他用一只滑雪杖有气无力地往金属上扣敲。他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他终于打开了锁,解开皮带。得把这些该死的东西藏起来,把上面惹眼的红字遮起来。他拿起滑雪具,来到入口,借着灯光,把滑雪板和滑雪杖一起塞到一辆大型豪华汽车下面,然后摇摇摆摆地往前走。邦德进去时,票桌后那男人好象已喝得半醉,含混不清地用法语、英语和德语嘟哝道:“两个法郎。”邦德靠着桌子,拿出一枚硬币来买票。看见钱,那人的眼睛突然发亮,叫喊道:“化装舞会,必须要化装。”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假面具,放在桌上。“一法郎。”他咧嘴笑道:“现在你就是一个匪徒,或者是一个间谍了,是不是?”
“是的。”邦德付了钱,戴上假面具,不情愿地离开靠着的桌子,摇摇晃晃地走进入口。一层层阶梯木制长凳围着巨大的正方形滑冰场。感谢上帝,总算有地方可以坐一下了。最底下与冰平面平行的座位上有个空位,邦德摇摇晃晃地走下木阶梯,说了声“对不起”就一屁股坐下来,两手撑着头。身边有一个姑娘,打扮得和周围那些丑角、美国西部牛仔、海盗没什么两样。
她一把拉过饰裙,对同伴嘀咕着。邦德并不介意,在这样一个晚上,他们不会把他赶出去。扩音器里放出小提琴独奏曲“溜冰圆舞曲”。他们头顶上的麦克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最后一曲,请场上所有的人都手拉手地跳起来,迎接最后的时光。还有十分钟就是半夜了。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最后一曲!”场上群情激动,欢声笑语连成一片。
邦德不停地祈褥:上帝啊!让我单独留下来吧!他几乎要睡着了。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肩,“先生,请到场上去吧。所有的人都要上场度过最后的时光,剩下只有一分钟了。”他抬头一看,一个人身着黄色制服,站在他身边,目光里充满着关切之神。
“好吧,”邦德无可奈何地说。他警告自己不能露脸,不要引想他人的注意。他吃力地向场里走了几步,就站住不动了。他垂着头,象只受伤的鸭子。他左右看看,人圈之中有个空,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感激地抓住一只向他伸过来的手,另外一个人正想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却又改变了方向。
冰场对面突然有一个穿着短小的黑色滑冰裙,裹着红色皮领的姑娘,箭一般滑过来,猛地停在邦德前面。邦德感到她滑起的冰渣刚好打在他的腿上。他看着她,觉得很面熟,明亮的蓝眼睛,昔日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被一种惊喜之情所代替,脸上露出激动的、灿烂的微笑。她究竟是谁?邦德想不起来。
姑娘滑到他的身边,左手紧紧抓住他的右手,说“詹姆斯,是我,我是德蕾伊霞!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德蕾伊霞,”邦德软弱地说:”德蕾伊霞,挽着我,我站不住。其它的事我等一会儿告诉你。”
场内响起了一曲“友谊地久天长”,所有的人都挽起了手,随着音乐的弦律跳起舞来。
第十八章 葬身谷底
邦德不知道他是怎样支撑着站直身子在场内跳舞的。终于,舞会宣告结束,大家齐声欢呼,然后结双成队地离开。
德蕾伊霞挽起他的手臂。邦德强打起精神,嘶哑着嗓音说:“混在人群里,德蕾伊霞,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我被人盯上了。”他突然满怀希望地问,“你有车吗?”
“有,亲爱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抱着我。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等你?”
“很可能,留神一辆黑色“奔驰”牌汽车。说不定他们会开枪。你最好离开我,我会设法逃走。车在哪儿?”
“停在路的右边。不过你可别犯傻了,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对了,象这样吧。你把这件皮大衣穿在外面。”她迅速把衣服从她身上脱下来,“也许紧了些,只好将就了。来,把手穿进这个袖子。”
“可这样你会着凉的。”
“没事,我里面穿着毛衣,还有好多衣服。好,那只手,这下行了。”
她拉上拉链,“亲爱的詹姆斯,你看上去可爱极了。”
一股“盖兰”牌香水味从皮大衣的毛皮里散发出来,这使邦德想起在皇家城的日日夜夜。多好的姑娘!一想到她现在正陪伴着自己,想到即将离开这该死的山和雪,邦德重新恢复了精神。他挽着她跟在人群后面向门口涌去。
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布洛菲尔德肯定又派了一辆装满魔鬼党成员的缆车下了山。他们在火车上看到过邦德朝萨马登方向滑去。现在,他们一定已在火车站待命。他们会料到他会设法躲在人群中。也许入口处卖票的那个醉鬼还记得他。如果那辆豪华车开走了,露出了那带有红箭头的滑雪板,可就坏事了。邦德松开德蕾伊霞的手,悄悄把右手上被震松的洛克指节环重新放回原位。她给了他力量,现在他可以再来一次漂亮的出击!
她看了看他,问:“你在干什么?”
他又把她的手握起来:“没做什么。”
快走到出口了。果然如此!邦德透过假面具看到两个打手模样的人站在检票员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走过的人群。对面的路上停着那辆黑色“奔驰”
车,排气管里还冒着白烟。现在已无处可逃,只能想法混过去。邦德用手搂住德蕾伊霞的脖子,轻声说:“过检票处时你吻我,不要停下来。他们就在那儿。不过别担心,咱们能应付得了。”
特蕾西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胯,把他往身边拉了拉,“太好了。知道吗?我正在渴望这件事情呢。”说完,她已从侧面吻过来,邦德迎了上去,两人随着又笑又唱的欢乐人群过了出口来到路上。
他们仍然搂抱在一起,朝路那头走去。那可爱的小白车就停在那里。
突然,“奔驰”车的喇叭尖厉地叫起来。也许是邦德走路的姿势,也许是他穿的老式滑雪裤引起了车里那个男人的注意。他不停地按喇叭。
“亲爱的,快点。”邦德急促地说。
姑娘一下钻进车子,当邦德从另一边车门冲进车时,她已将车起动了。
邦德回过头,透过后窗,看见原来在检票口的那两个人正站在路边。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们不敢开枪,只好快步向“奔驰”车跑去。谢天谢地,那车头正对着圣·莫里茨!
德蕾伊霞穿过了村子里弯弯曲曲的小路,拐上了主道,这正是邦德半小时前冲下来的那条路。
那辆“奔驰”至少要花五分钟的时间才能调过头来追他们。姑娘发疯似地开着,尽量避开路上的其它车辆、雪橇以及人群。前面有一辆雪地专用的汽车,车下的防滑链吱吱作响。她不断地按喇叭,那尖厉的声音邦德一点也不陌生。他笑着说:“我的天使,我领教过你的开车本领。不过还是小心点儿,不要翻进沟里去。”
姑娘瞟了他一眼,开心地说:“你听起来好多了,可惜我没法看你。现在你可以把那该死的假面具摘下来,把我的大衣脱下来。车里的热气一会儿就会把你烤干,这样你又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了。碰到我你高兴吗?”
邦德不再那么沮丧了。他很高兴在这个小车里同这个光彩照人的姑娘坐在一起。可怕的高山以及这些天他所经历的事情渐渐地被他甩在脑后。经过了那么多恐怖,那么多的绝望,现在他觉得心中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他说:“等我们到了苏黎世后,我再告诉你我是不是高兴。这样过圣诞节,简直是太糟了。”他摇动手柄打开车窗,把面具扔出去,然后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现在到了一个路口,那儿立着一个很大的路标。从这里便进入峡谷。
邦德说:“从这儿往左拐,德蕾伊霞,先到菲利苏尔,然后再去库尔。”
她猛地来了一个急转弯,快得让邦德直担心。接着,她又是一个滑弯,邦德觉得车已经无法控制住了。可恰恰就在路头的黑冰处,打滑的车又被控制住了,马达又轻快地转起来。邦德问:“德蕾伊霞,我的宝贝,你怎么这样大胆?你连防滑链也没安。”
她笑了,很为他声音里流露出的钦佩而得意,“我在所有的轮子上都装了唐洛普长途赛车轮钉。一般只有长途赛车才能安这种轮钉,但是我设法弄了一套。别担心。好好坐在后面,欣赏我的驾驶技术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轻松愉快的情绪。这种情绪在皇家城时是没有的。邦德转过身,第一次仔细地端详她。不错,她与从前判若两人。她看起来生气勃勃,神采飞扬,飘动的秀发映衬着她美丽的脸庞,微张的漂亮嘴唇似乎总是带着笑意。
“漂亮吗?”
“漂亮极了。现在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萨马登?这简直是个伟大的奇迹,你在关健时刻救了我。”
“可以。不过你也得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