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1





  黑衣人的眼睛没有一丝同情,百分之百的坚定。
 
  「皇城」宫泽右手突然握紧,大叫:「皇城!是皇城!」
 
  宫泽灵光乍现,大叫:「杀胎人!原来你想知道地下皇城在哪里!要不然就是想知道地下皇城的配置!」
  
  猎命师传奇.不知火之卷 0 1 2 3
 
  乌拉拉躺在惨淡的月光下,赤裸裸,在寺庙的瓦愣屋顶上沉思。
 
  钟声隆隆响起,古铜色的音符震动不已。
 
  乌拉拉的眼眶有一滴泪水,兀自坚强地凝结着。
 
  有些回忆越是悲伤,就越是教人难以忘记。
 
  难以忘记,回忆就会变成人的一部份,或竟变成人的所有。
 
  某种力量交托给乌拉拉不得不为的未来,一种称之为使命的东西。
 
  未来浑沌不明,使命艰险沉重,本是男儿大丈夫应该勇敢追寻闯荡的目标。
 
  然后诞生出一种,称之为英雄的非人类。
 
 
 
 
 
 
  然而乌拉拉却很喜欢看着月光,活在回忆里。
 
  他知道自己不是成为英雄的料子。
 
  从前不是。
 
  以后也不想。
 
 
 
 
 
 
 
 
 
 
             「走开!」
 
 
 
 
  每次乌拉拉想起这两个字,眼泪就会在天真无邪的笑容里打转。
 
  猎命师啊猎命师,天下数千奇命皆可自由运用,偏偏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几句话。
 
  曾经真正掌握过什么吗?
 
  「那也没什么。」乌拉拉笑道,他反而不是那么在意。大而化之却是他最受责难之处。
 
 
 
 
 
 
 
  一道黑色闪电穿越十几丛大树,枝叶沙沙作响,一眨眼,已经溜上寺庙屋顶。
 
  白领黑猫,绅士。
 
  「有发现吗?」乌拉拉盘坐了起来,绅士点点头。
 
  「是凶命?」乌拉拉眼睛一亮。
 
  绅士摇摇头,但随即玻鹧劬Ρ硎鞠佣瘛?br />  
  「你觉得有没有机会?」乌拉拉反而高兴起来,绅士无奈不语。
 
  「总之拜托了。」乌拉拉右手放在绅士的额头上,念念有词:「朝思暮想,来吧!」
 
  绅士紧闭眼睛,身上的黑色细毛登时竖了起来,一股暖流沿着额心爬上了乌拉拉的右掌,乌拉拉原本空白皎洁的手心登时浮出几条紫色的纹路,慢慢地扭动。
 
  瓦砾搭搭搭搭震动,一股圆润的气自乌拉拉的身上酝开,充实而饱满。
 
  乌拉拉拍拍绅士的脸,笑着说:「谢啦!」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紫色漩涡。
 
  「喵呜?」绅士搔搔头,一副我又能怎样的无奈表情。
 
  这奇命「朝思暮想」可无法在体质特殊的猎命师身上停留太久,于是乌拉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自指尖迸出。
 
  乌拉拉将手指放在胸口,口中唱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奇异地,鲜血以飞奔的速度溢散开,沿着黄色的皮肤幻化成一个又一个夸张的赭红色文字,覆盖住精赤的身子。
 
  那赭红色文字是中国简体字,在月光下有如具有生命般在乌拉拉的肌肉上爬缩着、浮动着、低诉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密密麻麻红色的字是这么写的,邓丽君的歌词困住了乌拉拉体内的朝思暮想。
 
  乌拉拉双掌合十,默默祷祝,绅士像一团毛球滚上了乌拉拉的左手,乌拉拉轻轻抓住,纵身朝涩谷奔去。
 
 
 
 
 
 
 
  「医生!病人快不行了!要打强心针吗!」
 
  「心电图显示心律不整,血压偏低!」
 
  「皮肤百分之七十,三级灼伤!」
 
  「不行,伤者严重脱水,点滴快上!」
 
  几个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深夜的急诊室正使出所有的方法对抗一个奇特的伤者。
 
  泽村雄彦,现在全身正冒着白烟,与难闻的焦臭气味。
 
  「哔!」
 
  经过四十分钟的紧急抢救,心电图终于没有反应。
 
  所有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医生拿下口罩,遗憾地宣布:「遭到雷击的伤者,经过抢救三十八分无效,已经不治身亡,现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啊啊…」
 
  此时,泽村却痛苦地睁开眼睛,心电图又开始哔哔哔哔地叫,医护人员赶紧又慌又忙地回复刚刚的救治动作,过了五分钟,泽村的血压居然逐渐稳定下来,脱水的状况也及时获得改善。
 
  然后心电图完全正常,留在泽村身上的,只有皮肤焦烂的无限痛楚。
 
  「真是奇迹!看样子我们救活一个稀奇的雷吻者呢!」医生又惊又喜,随手拿起泽村的病历仔细一看,这才又吓了一大跳。
 
  泽村雄彦,三十一岁,身高一百六十一公分,体重五十五公斤。
 
  遭到雷击十一次,不明原因自焚八次,身上早有数不清的三度灼伤!
 
  医生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叫泽村的家伙真是个真是个经常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医生我…我不想活了我好痛」泽村居然可以开口,他的眼睛瞳孔快速收缩着,嘴角冒泡,意识非常涣散。
 
  医生摇摇头,鼓舞着泽村:「你大难不死,一定会有好运气在后头的。」但医生的手却兀自在颤抖。
 
  这个怪人令他感到害怕。
 
  泽村摇摇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喊道:「快快杀了我!快快杀了我!我被恶魔附身了!连上帝都要打雷轰死我!啊啊啊啊啊????」模样凄厉,身体剧烈晃动的结果,是脆弱的焦黑皮肤重又裂开,渗出黄色的水液。
 
  他的身世的确令人伤感。
 
  自从十一年前在滂沱大雨中遭到一次雷击后,泽村的命运从此崎岖难捱,每次遇到下雨,不好的回忆就缠绕在泽村的脑海里,让他压根就就不敢出门,有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撑伞到便利商店买杯面吃,却在短短的三分钟路程中,于东京市中心遭到第二次雷击,花了好几个月才勉强能走下病床。
 
  接下来,连无风无雨的时候,泽村走在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就有可能遭到无预兆闷雷的攻击,将他一次次送进医院,一次次在生死关头徘徊。
 
  然而恐怖的命运还未结束。
 
  泽村有一次刚刚从医院出来,便在一家便利商店内全身着火,痛不欲生,随即又被扛回了医院急救,可怕的是,尽管皮肤都烂掉了,但命运之神却始终选择让烧成焦炭的泽村勉强活了下来。肌肉组织居然增生的较别人快速。
 
 
 
 
  后来调出便利商店的监视录像带出来,竟无法发现泽村身上的火是从何而来,不抽烟的泽村,身上连打火机或是火柴盒都没有放。
 
  唯一的可能,只有人体自燃了。
 
  自燃了五次。
 
  除了第一次的突如其来,其余的四次都是在泽村拿起刀子或是安眠药,想要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无名怪火便从泽村的指缝中冒出,瞬间延烧整个身体,那狂暴的痛苦令泽村求生不能,价日将心灵封锁在扭曲残破的身躯里,求死,却只会招来更强大的痛苦。
 
  「真是个可怜的人。」医生叹了口气,将病历阖上。
 
  加护病房里的泽村不断大声哭嚎,宛如遭到地狱里无尽的刑求。
 
 
 
 
  一只黄猫漫步在医院的通廊中,引来护士与病人们的侧目。
 
  「是宠物吗?还是野猫?门口的警卫怎么让牠进来?」护士啧啧抱怨,但小黄猫长得十分有趣,额头上过长的黄毛居然学人类中分,活像个猫上班族,模样十分老成。
 
  仔细一看,那中分的额毛好像是被人用发胶喷开的。
 
  护士蹲下来,想跟这只故作老成的小黄猫打个招呼,但小黄猫不理不睬,只是抽动鼻子往前走,不知道寻找着什么。
 
  「找东西吃吗?姊姊这里也有饼干喔。」护士逗笑,想起口袋里有一包蔬菜饼干,拿了一片出来。
 
  喀喀
 
  一双不寻常巨大的黑色蛇皮靴子,沈稳地在护士面前走过。
 
  护士惊讶地抬起头。
 
  这个男人身材极为细瘦,但用竹竿形容却是太过贬抑,护士立刻联想到工地裸露的钢筋铁条,那样的刚硬才恰足以形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刚强气质。
 
  而且,这钢筋似的男人好高好高,头顶几乎要撞上走廊的日光灯,大概只有三公分的差距吧,但巨大的男人却没有弯腰矮身,而是面无表情地踏步前进。
 
  「好奇怪的人喔。」护士注意到钢筋似的长人一身紧绷的黑色劲衫,坦白说还真是不搭称,太瘦的人将自己包得这么紧,只会显得鬼气森森、营养不良。
 
  但护士没有注意到,钢筋长人的脖子上,依稀盘旋着朱红色的古老文字。
 
 
 
 
 
 
 
 
 
  加护病房前。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你们也来了,果然训练有素啊。」钢筋长人停了下来,小黄猫打了个呵欠。
 
  锁木的声音很有铿锵之鸣,好像在空心金属柱里不断碰撞出来的回音。
 
  「锁木,光靠你一个人恐怕不行呢。」一个壮硕汉子的肩上停了一只肥猫,张牙舞爪的。壮汉穿着一身蓝色牛仔衣裤,肩头的僧帽肌高高隆起,比摔角选手还要夸张。
 
  「难道靠你?」一个年轻女子嚼着口香糖,看着壮硕的汉子,手里捧着一只纯白的小猫。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很浓,打扮十分入时,但神色间有股难以言欲的哀愁,并不如她想要表现出来的快乐。
 
  三人说的都是华语。
 
  三人都彼此认识。
 
  三人都拥有共同的目标。
 
 
 
 
  「书恩,里面是什么?」锁木问,他只从加护病房散发出的凶气,知道里头栖伏着某个厄命,但还不知道厄命的实际名称。
 
  年轻女子说:「刚刚问了医生。不断遭到雷击却一次次活了下来,想自杀又会自己着火的怪东西。」她的名字叫书恩。
 
  「刚刚通过仪式还在恍神啊?那怪东西叫做,四百多岁的老妖怪可凶的很,妳说不定抓它不住。」壮汉倒有个秀气的名字,叫小楼。
 
  书恩突然情绪失控,大叫:「我办得到!」
 
  异国语言的尖叫声引来加护病房外的侧目,一个实习医生碰巧走过,眼睛直瞪著书恩。
 
  锁木跟小楼同时一愣,随即默契地闭上嘴巴。
 
  许久,小楼才开口:「我刚刚从北京出来,长老有吩咐,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逮住他,死活不论。」
 
  锁木凝重道:「活的我逮不了。直接处死他吧。」
 
  小楼不置可否:「已经有十多个人到东京了,但及时找到的还只有我们。等一下手底不要留情,但,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不介意逃走,等十几个人都到齐以后再围他不迟。」
 
  锁木跟小楼相识已久,他知道小楼平日没什么事时极为自负,现在却扮缩头乌龟,不禁有些瞧他不起。
 
  「等着看吧,谣言是用嘴巴捏出来的,一个猎命师只能招架一个猎命师,这个道理从来不会变,何况我们有三个。我说我逮不了活的,是因为他太会逃了。」锁木的笑容很僵硬,他其实不习惯笑。
 
  而且,他也快笑不出来了。
 
  三只猫同时叫出声,然后从主人的身上跑开,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
 
  书恩虽然甫通过猎命师的仪式考验、经历尚浅,但她也感觉到一股莫可名状的凶霸之气从医院楼下狂奔而上。
 
  「有这种命吗?比不知火要变态多了。」书恩的双脚竟有些发软,在脚底楼层狂奔的凶气好像要把她直接吹倒。
 
  「是吗?」锁木玻鹧劬Γ呃柔莘鹫鸲鹄矗ハ乱泊鼍猩?br />  
  锁木细长刚硬的双手打开,像巨大的螳螂镰臂,高昂的战意连一旁的小楼与书恩都明显感觉得到。
 
  是  。
 
  小楼大喝一声,摆出八极拳的起手式,肌肉膨胀,无限精力在体内运转着。
 
  是  。
 
  书恩却靠着墙壁,额上都是冷汗。
 
  「书恩!妳在做什么!」锁木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