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纳兰靖斯





妾厮混在一起,完全不可自拔。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征贝勒的纵情声色,经过好事之徒的渲染,很快便传遍了皇宫,甚至从皇宫传进身
在热河围场的康熙耳里了。
    康熙乍听传言,不动声色的,继续他行猎的活动,心里打算回宫之后再查个清楚,
没想到,这次猎虎之行,竟让他猎到一件更为惊人的事。
    康熙一场围猎中,擒住了七只猛虎,正想让疲累的将士们收兵时,忽然一阵狂风从
乱树后猛扑上来,直朝康熙脸上窜扑过去,当看清楚原来是只白领猛虎时,猛虎的前爪
已经朝康熙逼近了。
    离康熙最近的纳兰靖斯奋不顾身飞扑上去,一把抱住猛虎,在地上用力翻了几滚,
猛虎咆哮一声,震得靖斯双耳欲聋,他抢空抽出怀中的巳首,架住猛虎疯狂的撕咬。一
不留神,虎爪瞬息之间抓裂了靖斯的肩膀,靖斯痛得发颤,仍然咬紧牙关,使尽浑身的
力气,翻身压下猛虎的头,趁其不备,众将士一拥上前,奋力刺杀了这头猛虎。
    康熙惊魂未定,急忙下马察看靖斯的伤势,惊见靖斯身上穿的甲胃被撕裂了一大片,
血迅速染红了原是白色的甲胃,颜色鲜红得惊心动魄。
    康熙受了相当大的震撼,虽然御前待卫本来就应该以保护他的安全为首要责任,即
使牺牲生命,也必须保护他毫发无伤,但是靖斯不假思索飞窜上去抱住猛虎的身影,让
他肯定了靖斯对他的忠贞,这一刻,他已想好了回宫之后,立刻擢升靖斯为正白旗的将
领,做为拼死护卫的赏赐。
    士兵门将靖斯抬到树荫底下,让随行的太医暂时为他包扎伤口。
    草丛中,一只绣着可笑图案的荷包引起康熙注意,他抬起来一看,这样粗糙的针法
还真是前所未见的,他打开来,看见了那块凤纹觞的古玉,他怔在那儿,这块玉明明是
他给端敏的嫁妆,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山林中?
    康熙冷静一推算,最有可能拥有这个荷包的人,必定是纳兰靖斯无疑了,他真不敢
相信,端敏和纳兰靖斯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见面的?难道……他们私下幽会?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先是耳闻征贝勒纵欲恣情,现在则是亲眼目睹端敏
和纳兰靖斯私会的证据,他气得胃部翻搅,先前还想重赏纳兰靖斯的,这一下,不严惩
纳兰靖斯怎么行?
    靖斯自己绝对万万料想不到,拼死护驾,竟意外把他最大的秘密曝露在阳光底下了。
    一行人从热河浩浩荡荡返回京城,康熙稍事休息,便立刻命人把襄亲王请到南书房
来,打算问一问究竟。
    襄亲王满怀心事地踏进南书房,康照见他一脸灰败之色,由衷关心地问道:
    “襄亲王脸色不好,是不是有病在身呢?”
    襄亲王躬身回话:
    “臣没病,多谢皇上关心。”
    “那就好!”康熙顿了顿,开门见山地问:“襄亲王,征贝勒近来不进南书房,每
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襄亲王一震,目光直视地面,平板地说:
    “征见勒病了,所以无法进宫面圣,还请皇上饶恕。”
    康熙冷冷一笑说:
    “朕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你还想继续编谎吗?”
    襄亲王震颤着,惶恐不安地说:
    “臣不敢欺骗皇上,征贝勒真的是病了,只是……
    这个病症实在难以启齿,其中的内情臣也不敢问皇上禀明。”
    康熙怒道:
    “征贝勒沉迷于美色这种事,你当然不敢对朕禀明,朕将娇滴滴的皇室公主嫁给征
贝勒,论容貌,端敏也算得上倾国倾城了,征贝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一口气纳迸
六个侍妾,分明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襄亲王“砰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地喊着:
    “皇上,事情并非皇上所想的那样,事实是……事实是……”
    “说下去!”
    襄亲王豁出去了,用力磕了一声响头说:“那六名侍妾,是端敏公主赐给征贝勒的。”
    “什么?”康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襄亲主仍然趴在地上,打算趁此机会对康熙爆出全部内情。
    “事实上,公主与征贝勒成婚至今,还……未曾洞房啊!”
    康熙这下惊得都站起来了。
    “简直荒唐透顶!为什么成婚那么久还没洞房?”
    “新婚第一夜,公主便将征贝勒赶出公主府,从此之后,公主不曾宣召征贝勒入府
过夜。”
    康熙听了怒不可遏,他按住性子,冷着声音问:“除了这些,公主可还做过什么无
理取闹的事吗?”
    “公主命征贝勒在七天之内,造好一百匹马的马儿房、一百只狗的狗儿房、一百只
猫的猫儿房、一百只兔子的兔儿房,还有一百只鸟的鸟儿房,好给公主解闷之用。”
    康熙的脸色随着襄亲王的话,一寸一寸的发青。
    “朕明白了。”康熙心中浮起一片阴影,端敏这些行为,分明是为了与他赌气,也
为了报复他命令她下嫁征贝勒的,见襄亲王府被端敏搅得乌烟瘴气,自己也难辞其咎,
他必须替襄亲王讨回一点面子才行了。
    “襄王爷,朕会慎重查办这件事,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公主自幼被朕
惯坏了,公主的无法无天,朕也必须负起责任,襄王爷先回府去吧!朕自有定夺。”
    襄亲王感激的抬起头,从康熙盛怒的眼神中,他仿佛看见了襄王府未来的一线生机。
    荷包怎么会不见了!
    靖斯吓出一身冷汗,他翻遍屋子里里外外可能遗失的地方,几乎快将屋子掀翻了也
找不到。
    他拼命绞尽脑汁,努力回想任何一个可能掉落的地方。
    是从热河回程的路上吗?不大可能,一路上他都躺在车子里。
    难道是在热河围场?对了,一定是与猛虎斯斗中掉落了,若被人捡了去,发现是属
于皇室之物的凤纹觞,一定会进呈给康熙!
    轰的一声,他的脑中昏了昏,一旦这块凤纹觞落入康熙的手中,便是他的噩运要降
临了。

    



 
                                  第五章

    这天一大清早,端敏就被康熙宣召入宫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漾着丝丝笑意.明知这次进宫必遭康熙严厉的审问,但她所精心布
下的棋子,已经乖乖朝“将军”进攻,不久的将来。“将军”就能唾手可得了,怎不叫
她兴奋莫名!
    入画陪着端敏进宫,心里却是七下八下的.她曾偶然听见襄王府里的婢女们在背后
窃窃私语着,不外乎是说些端敏公主的坏话,甚至还加油添醋,指称征贝勒如何被端敏
虐待得不成人形等等,谣言总是在府中的角落里传得活灵活现的,入画不将这些谣言告
诉端敏,但是心里着实替端敏担心,很害怕端敏的我行我素和无所顾会对她造成不利的
影响!
    这一次康熙急着召见端敏,恐怕与这些风言风语脱不了关系,入画忧心仲仲的对端
敏说:
    “公主,你们不怕皇上惩治你呀!”
    “一点也不怕,你更不必为我担心了,也许今天面见皇兄之后,对我有帮助也不一
定喔!你乖乖等我的好消息,”
    端敏不替自己担心,反而还安慰入画,其实,她真的一点也不怕康熙的审问,也不
怕康熙将会如何严惩她,她不过是爱上了纳兰靖斯啊!就算背负再多的罪状,她也决不
放弃!
    她翩然踏入南书房,丰姿绰约的在康熙面前出现。“皇兄吉祥!”她蹲身请安,问
时注意到了康熙脸上异于寻常的愤怒表情。
    “你可知道,朕为了什么事宣你进宫?”康熙开门见山地问。
    “应该与我所想的差不多吧!”端敏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么说来,你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罗!”康熙的声音不由得扬高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襄王府难堪?你的报复何时才会停止?”康熙怒声盘诘。
    端敏觑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地回答:
    “皇兄,为何说我报复?我不过是不愿勉强自已去做违心的事罢了!”
    “违心?”康熙提高了声音,厉声道:“因为你是公主,才敢说出这两个字来,不
管怎样妄为,也没有人敢对你吭气一声,要是换了民间女子,早就被夫家休掉了!”
    端敏不由得发怒。“那么,就请皇兄命征贝勒休了我吧!”
    康熙忍无可忍,气得站起来,狠狠甩了端敏一个清脆的大耳光,端敏下意识捣住火
辣辣的右颊,瞠目结舌地瞪着康熙,康熙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从小到大,他不
仅不曾打过端敏,甚至连重话都很少责骂过她,想不到,居然会在短短两个月之内,一
一破例了。
    端敏狠狠地瞪着他,用陌生而冷漠的声音对他说:
    “你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你有权力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就算我与你是同一个父亲所
生,就算我曾与你在幼年时患难与共过,那又如何?你还是有权力把我逼进死路,因为
你是皇帝!你决定让我无从选择地过完下辈子,今天之前,我还心存侥幸,认为你一定
听得见我心底的声音,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了!婚礼之前,你对我许下了承诺,只要我
嫁入襄王府,日后给我机会替自己做任何决定,现在,我就郑重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
我决定休了征贝勒!”
    康熙一开始还被端敏的埋怨弄得自责不已,深深反省自已是不是如端敏所说的那样
自私、无情、跋扈、不念旧情?
    但是听到最后两句时,他不禁震惊地看着端敏,大喝道:“你胆敢这么做!”
    端敏冷笑一声,右颊热辣辣地痛着,她一向最亲、最信任、最依赖的皇兄,居然只
为了皇室的道德标准和宫闱制度,情愿断送她的一生,她还能信谁?
    “皇兄,你的旨意我是违抗定了,若大让你挂不住面子,随时都可以杀掉我以维护
你的尊严,反正,一旦当上皇帝,六亲不认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我并不指望你还能对我
履行说话算话的承诺,如果我当真丢尽了皇家的脸,你随时可以将我斩首示众,我一点
也不在乎!”
    

    康熙被端敏执着专注的神情震慑住了,他不懂,端敏怎能如此心甘情愿为得不到的
爱情赔上性命,他真的不懂!
    端敏的倔强和不认输的脾气,真是让他气得头疼了又疼,再怎么佯,他也绝无可能
为此杀掉端敏,否则,恐怕连太皇太后的性命也会一块送掉了,更何况,真要衡量轻重,
当然是端敏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征见勒的,怎么可能会为了征贝勒而杀了端敏?
    端敏非常聪明,她一定早就衡量过轻重,所以才敢放心为所欲为!
    康熙望见端敏被自己打肿了一边的脸,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了,他无奈地说:“你
算准了联不敢杀你,所以威胁朕吗?”
    端敏虽被他说中心事,却仍然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康熙摇着头叹口气,在厅中来回镀步,低头沉思。
    见康熙的表情已不再怒气冲天,也不再绷得像石头一样,端敏知道康熙对地心软了,
不再追究了,甚至已经开始替她想办法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一点也不敢惊扰他,心情却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康熙
终于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十分无奈地说:“还是你够厉害,敢拿性命要胁朕,若不是
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朕早把你的脑袋砍掉了,还能容你这般无礼的顶撞吗?”
    端敏大大松一口气,既然康熙的态度都软化了,她也不能不知趣,听听康熙有什么
样的看法和打算。“世上没有妻子休掉丈夫的,朕不许你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
如果朕叫征见勒休掉你,可愿意吗?”
    端敏不假思索,忙不迭地点头,其实不管是谁要休掉谁,只要能取消这婚姻关系,
她根本一点也无所谓。
    但是,……康熙仍有顾虑,踌躇地说:“被丈夫休掉的女人,一辈子都必须背负难
听的骂名,你也愿意?”
    “愿意。”端敏毫不考虑。
    “宁愿被休妻,也要嫁给纳兰靖斯吗?”
    “纳兰靖斯已有一位元配妻子卢氏了……”
    “我不争元配的位置,做靖斯的妾也情愿。”
    康熙一掌从她头上拍下去,责备着:“当纳兰靖斯的妻子已是委屈,你还想当他的
妾?这怎么可以!身分连降这么多级,就算朕同意,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如果纳兰
家识大体,自然不敢亏待你才对!这件事,朕会和纳兰靖斯说。”
    端敏急起来,连声阻止:
    “皇兄,求求你别叫靖斯休妻,也别叫他为了我把元配夫人降为侍妾,我不要争这
些名分,我不要靖斯因此而恨我;好不好?皇兄,你既然要帮我,就帮到底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