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鬼乌云
“情人节？”约瑟夫挑挑眉，下意识地去看了眼正抱着席元元不知在跟她说什么的乌云，也呵呵笑了起来，道：“正好。一会儿酒店有一个‘情人之夜’的舞会，你和席小姐可以参加。”
“她现在这样……”简之焕苦笑。
“没事。”约瑟夫似乎对这件事非常热心，非常大方地摆摆手，道：“一会就好。会还你一个漂亮的元元的。”
“那好。谢谢先生。”简之焕一付非常高兴的表情。
“别先生来先生去的，既然是席小姐的朋友，叫我约瑟夫好了。好了，那我们先回去。请你过半个小时来８６０３号房来吧。”
“我叫简之焕。约瑟夫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名字。过半个小时我一定到。先再见。”简之焕看了眼还在低低啜泣的玛蒂尔德，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冷光一闪，笑呵呵地说完，率先离开。
约瑟夫、卢西奥，带着冲突三人组也跟着离开。
站在暗处看着三个人往酒店的方向走去。简之焕露出苦笑，看着漂亮如蓝丝绒般的天空，轻轻叹息，小声道：“很完美的情人节啊。”
可不是嘛。情人节发现爱人是吸血鬼，见到的还是她的原型，一只毛绒绒的蝙蝠。这……算是见到她的裸体了吧？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多摸两下的。
简之焕撇撇嘴继续想，以上并不算什么，最爽的是，自己还把一个非人类狠狠地暴力施为了一番。嘿嘿，想到这里，简之焕就忍不住想笑。那个女人应该不小了，被一个老头叫妹妹，被一个大叔叫姑姑。
想到晚上还要去参加一个非人类的舞会。此生对于情人节还能有别的想象吗？很好，很好很完美。
93
月光这样好，心中的歌却唱不出来。巴登巴登在这个夜晚安静得让人有些悲伤，远远的黑森林深处有人拨动琴弦反复不成调。
异国的城市，异国的月光，呆在灯火通明的舞会大厅里都是一样的。席元元的头还是有些痛，强睁着眼睛看起来反而比平常大一些，一身俐落的黑色与这双大大的空洞的眼睛相得益彰，整个人显出一种难得的迷茫又脆弱的气质。
衣香鬓影，一切有如电影，非常不真实。席元元从未想过自己会置身在这样的场合。
“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元元呷了一口红色的葡萄汁，乌云怎么也不肯再给她一滴酒。不过葡萄原汁总让人觉得有点点涩口。
“你不是说周三会到德国来？”简之焕象是天生就属于这里，非常自在，哪怕身边都是些白皮肤浅头发的家伙也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席元元不放，把眼前这个席元元与那个曾经在自己手掌心中挣扎的蝙蝠联系起来，还真有种特别奇妙的兴奋感。简之焕下意识地把手紧了紧，解释道：“我打电话问的顾知微，然后问到虞思齐，他说你刚给他打的电话。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哦。”席元元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被这小子看见了，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要自己去找没趣地问个清楚？席元元别开头找到约瑟夫，看见他与比他看起来还要小上不少的姑姑在一起谈笑风声。
这一切是为什么呢？不是说去认祖归宗？怎么会巴登巴登就不走了呢？事情反常到让席元元觉得有妖。正想着，感觉背后一暖，熟悉的触感让席元元没有动。
“危险，元元，你小心一点。”乌云的声音小小的，整个人贴在自己的脑后，似乎害怕自己的灵魂波动会影响到他人。
“哪里？”席元元身体一紧，微微低下头。
“别看，在门口。”乌云轻轻地捏了捏席元元的手腕，让她往旁边错了错。整个人努力缩小，让席元元正好能挡住自己。
什么人让乌云如此害怕？！席元元根本不理乌云的要求，直接转头看过去。意外地看到一个中国人……呃，也许也可能是什么别的亚洲人。长得普普通通，衣着有点怪，好象是中式长袍之类的东西，看不出年纪，面带浅笑，但这笑并不随和，倒象是为了和别人保持距离而特地贴在脸上的一样。这人一进屋，谁都没看，直愣愣地盯着席元元，没看怎么动作就往这边奔了过来。
席元元转头看了眼非要自己来舞会的约瑟夫，却发现他脸色惨白，一付强自镇定的表情。一看他这样，席元元本能地觉得寒毛立了起来，赶紧把手微微一举，把手袋中的命书对准乌云，直接命令道：“进去。”
“不。”乌云一扭头，手中捏决，一付备战状态。
“进去！”席元元不再多话，直接把手袋往乌云头上一扣，把他压了进去，才舒了口气，盯紧来人。
“怎么啦？”简之焕见席元元有些不寻常，凑过来问。顺着席元元眼光看过去，一愣，喃喃道：“这，好象是明严法师。”
“明严法师？”席元元没想到简之焕会认得这么一个对自己很有敌意的人，而且还是什么法师？！赶紧问道：“什么人？”
“我来告诉你。”明严法师说话间就来到席元元身前，与他瘦削的身体完全不似的是他的声音亮如洪钟，一个不防备让席元元心脏感觉被狠狠撞了一下，有一秒的窒息。
席元元吃惊地看了眼舞会中其它的人，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与眼前的明严法师两个人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你！”席元元瞪着明严，一怔之下，酒也全醒了，人也镇定下来了，这些日子这些非常理的东西见多了，实在培养了许多胆色。顿了顿，席元元拿出工作时的笑脸，问道：“法师……哪里人？”
这一问倒把明严问懵了，之前想过席元元可能问的问题，比如“你是谁？”“你来我什么事？”“谁派你来的？”离谱点也不过是“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明严的笑容僵了一下，也微微放松地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席元元严肃地点点头，道：“如果你是同乡，我会很庆幸，能在异乡遇见故知。哪怕这个故知是敌人。”
“说敌人时间尚早。”明严的笑容稍稍多了些内容，转瞬又变成原样，盯了席元元一会儿，才声音沉沉地道：“你身上有深厚的黑暗气息。此去黑森林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席元元差点笑出来，现在还有人穿着长袍对自己说如此古意的词。
“听说是认祖归宗。”席元元没有必要瞒什么，尤其是对着这么一位看似法力比自己高强太多的人物。他刚才进来时的那种明显外放的敌意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
“认祖归宗？！黑巫妖？！”明严一下就猜到了，挑眉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雷曼那老家伙真是胡闹！他们黑巫妖怎么可能生在我们中国？！”明严说着，突然伸出手来，道：“让我看看你。”根本不给席元元挣扎的机会就把手放在席元元的头顶上。
席元元也没有躲，此时已感觉不到明严的敌意了。看着他的手掌压在了自己的头顶，只觉得自上而下地一热，整个身体瞬间通透，轻得象是能飘起来一样。
“奇怪……明明很浓厚的，怎么内里反而没有呢？”明严纳闷不已，又加了几分力进去。席元元顿时觉得整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明严的眉越皱越深：“难道是个普通人？不应该啊……”轻轻地收了手，席元元的灵魂重重归位。
“怎么回事？”席元元好奇得不得了：“是那个什么黑暗气息么？”
“怎么？你知道？”明严眼睛一亮。
“嗯。”席元元点点头，道：“不过，你要先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个要求让明严有些为难，瞠目结舌了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道：“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渊源又太长，讲起来很麻烦……”
“那明严法师是国内过来的吗？来这里难道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不是自恋，实在是因为他一进舞会时就冲着自己走过来的迹象太明显。这一点让席元元很不解，国内的时候没找上自己，怎么自己一来德国就找上门了呢？
“是来找你。”明严点点头，道：“有人举报你。”
“诶？”席元元完全没听懂。
明严见席元元这样，手一晃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徽章。黑底金色的太阳图案，非常耀眼。
“这是……？”席元元还是不懂。
明严非常吃惊，连脸上的笑都保持不住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席元元道：“你的师长们没给你说过这个代表的涵意吗？”
“师长？”席元元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系主任，连忙失笑甩开这个念头，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指世俗的人。席元元摇摇头，道：“我没什么师长的。”
“哦？”明严仔细把席元元打量了一遍，才严肃地举着徽章道：“这个徽章代表的是裁判所。我就是这一代的裁决者之一明严。”
裁判所？！席元元登时明白为什么约瑟夫看见明严时是那个表情了。
94
听到明严的话，席元元感觉手袋一直在拱动，乌云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席元元抓紧手袋，不让他动弹。脑子迅速地转了转，对明严道：“裁判所？要对我进行裁判吗？不知是什么罪名？做为当事人，我有知情权吧？”
“伤害普通人类的性命。”明严严肃地点点头，刚才的那点和善也转瞬消失，终于有一丝象裁决者的模样了。
这个明严似乎很单纯呢。席元元一挑眉，不由有些想笑，道：“现在可有证据？”
明严点点头，伸出手，五指空抓，席元元就感觉手中一空，转眼手袋已经落在了明严的手中，他拿起来摇了摇，道：“证据就是这个。举报人举报你抢夺了它，至使普通人类死亡。”
席元元看着手袋在明严手上，下意识地心头一紧，就想把它抢回来。幸好理智还在，席元元咬着牙只是动了动手指，然后握紧了拳。明严的话让席元元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抢夺了乌云导致普通人类死亡，除了顾勇辉还能是谁？！怎么也没想到，顾夫人竟然能支招支得这么远！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非人类远比自己了解得多，竟然还能举报到明严头上去。
席元元眼光闪了闪，突然一把扯掉顾知微当时送给自己的玉佩，拎在明严面前，道：“您是通过这个找到我的吗？！”
明严看了眼玉佩，也是一愣，道：“这个……确实是我开的光。不过，主人不是那个举报人吗？奇怪，怎么会在你这里？！”
看着明严迷茫的表情，席元元只有一个感受：晕。感觉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手段高明的明严竟象是有点搅不清的个性。席元元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不多，而现在乌云又在他的手上。敌对是不可能的。席元元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明严法师，有举报就有查证。那您的查证结果如何，可以告诉我吗？我自认并没有伤害任何普通人类的性命。更何况，如果我没猜错对象，那位普通人类在我生下来之前就死了，关我什么事？你竟然没有调查一下就跑来找我了吗？”说着，一伸手，道：“另外，把它还给我。”
明严严肃地摇摇头，道：“暂时不能还给你。这是证据。关于举报的事，我确实查过了才来找的你。当年此事已由别的裁决者做过裁决，罪犯莫娄已经伏法。可是，他当年抢走的这个……”明严又摇了摇手袋，道：“却明明白白地在你手上。而你又是黑巫妖的身份，年纪完全不是问题。所以，你很可能是当年裁决时被遗漏了的莫娄的帮凶！”
囧。席元元非常佩服明严自说自话的能力，因为一个猜测的可能性就跑这么远来抓捕自己，实在是……可是，这样一个逻辑白痴却有着超凡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成为非人类界的裁决者。席元元有些无奈，只好力图把话说清楚。幸好这个脑子搅不清的明严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还给受害人说话的机会。
“明严法师，请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再郁闷，礼貌也是必须的。
“你说。”明严已经把手袋打开来，脑袋一懵，万没想到手袋内部竟然空空如也！可是，刚才明明感觉到这里面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现在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明严一边与席元元对话，一边在脑中迅速搜索，据自己所知，这世界什么东西可以瞒得过自己的眼睛。
“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