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
众人最后回到主峰老霄顶。陶不闻这次先是将一柄数代前一位羽化飞升的先师的法器“斩邪剑”郑重其事的插入老霄顶绝顶之上,而后取了朱砂笔,在老霄顶绝顶上画了一个最大也是最繁复的符咒,只见陶不闻身子凌空,笔走龙蛇,笔触细腻处有如发丝,粗扩处又如刀削斧凿一般,围绕着埋藏“斩邪剑”的山岩画出了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巨大符咒。待符咒画完,他已经是大汗淋漓,显然是真元消耗甚巨。却见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胡不归招招手。
胡不归也不多言,依旧是沉思入定,很快那种熟悉而庞大地感应又回到他的感觉之中,一团庞大的青气自老霄顶山体冉冉升起,向着绝顶聚集。
青气潮水一般漫过山顶,而山顶那一片朱砂符咒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盏巨灯终于亮了起来。
随后之间群峰之间似乎有一股劲气在其间一荡,三十六峰尽数亮起一盏青灯,每一峰都有光芒射向主峰老霄顶。而老霄顶又将这些光芒反馈回去,顿时光晕流转、峰峰相连。一个绝大的阵法终于形成了。
就在青城派的灵韵大阵布置完毕的同时,远在冥山深处的一个地府里,一声惨叫穿透冰冷坚硬的岩石,隐隐透出地面来。
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一十三章 聚魔
黑夜蔓延,犹如魔鬼之海,黑暗之潮势不可挡的将冥山淹没,冥山方圆百里,山势险恶,怪石险峰密布,深沟绝壑之中,瘴气弥漫,毒虫野兽不计其数,正是穷山恶水之所在。
冥山深处的巫冥宫在乱石嶙峋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门庭,就像是野兽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冷冷的夜空。一声声凄厉的惨呼游丝般的从巫冥宫的深处传了出来,就像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夜鬼在哭,转眼便被黑暗的大地吞噬。
在巫冥宫地底最深处,一个暗无天日的所在里,一盏鬼火般的幽灯照亮了粼粼的池水。那是一个外方内圆的巨大水池,正与天圆地方相反,透出一丝逆天的意味来。
这巨大水池宛如一口巨锅一般,架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蓝幽幽的火焰从洞底深处冒上来,舔着巨池底部。这是来自九幽地府的幽冥之火。
在幽光的映照下,那池水竟艳红无比,却是一池的血水。只见那血水翻涌,一颗颗头颅从粘稠的血水中冒了出来,口中发出一声声短促的惨叫,转眼间便被一道黑气又拽入池水深处,只留一片血波荡漾。
随后不断有头颅从血水中挣扎而出,也不知道这池水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只见一个个血人惨叫着想要挣脱血池,只见那些人皮肤毛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人形轮廓,仍在不住的挣扎翻滚着,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突然数道黑影翻滚,将那些浮上水面的血人一个个又重新拽回到血池底下,不断有血肉模糊的人形窜出水面,又不断地被重新拉入血水之中。血水似乎沸腾了起来,蒸腾的雾气在血池上方缭绕。在那雾气之中,隐约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影在其中挣扎晃动着。雾气升腾。集结在血池上方,越来越浓,浓雾中的人影也越来越多,依稀见得其中有男有女,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个之多。却是被丢入这炼池中地那九百九十九名修真门派中的门人弟子的魂魄。
渐渐的池水平静了,再也没有血人从池底冒出来。那些血人全都融化在这一池猩红的血水之中了。
一串古怪的咒语从血池深处升起,血池深处泛起一阵波澜,似乎随着咒语的响起,九道黑气从血水中升起,化为九条黑龙。龙首狰狞,虬髯虚张。引得血水一阵阵翻涌。九条龙首都对着池心,池心一个血水柱缓缓升起,水柱中央波涛分开九股,夜魔向天横盘腿虚坐,缓缓从血水柱中央升起,粘稠的血水从他头脸上流淌下去。此时他的肌肤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像一团诡异的火焰般缓缓上升。他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放在两膝上各捏一个法诀,九条黑龙在血池中巡游着向夜魔聚集过去。
夜魔左手法诀突然与右手法诀合二为一,双手合扣,十指纠结做火焰状,一团黑芒骤然出现在夜魔胸口。九条黑龙同时仰天长啸,自血池中腾空而起,龙嘴一吸,那团巨大地雾气分为九股。被九条黑龙快速吸入口中。那些在雾中的人影挣扎着,却难以逃脱这雾气地包裹,终于一个个尽数被九条黑龙吸入了腹中。
只见那九条黑龙随着夜魔口中不断飘出的咒语在血池上空盘旋着,凄厉的叫声从龙腹中穿了出来,似乎那些修真弟子的魂魄正遭受着魔咒的煎熬。肉身精血都被化在这炼池之中,而魂魄精神则被这九条黑龙吞噬熔炼着。随着夜魔手上法诀的地变换,那九条黑龙突然俯首向下,九道血水吸入龙嘴,血池之中地鲜血正慢慢的减少着,而那九条黑龙却是越来越巨大。庞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这巨大的坑洞。
终于。池水干涸了。夜魔向天横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千魂万魄聚魔心经》中最为凶险的时刻已经来临了。第一条黑龙自夜魔顶心缓缓钻入他的体内。夜魔脸上肌肉一阵抽噎,似乎十分痛苦。他将这庞大的气息缓缓纳入自己经脉之中,小心翼翼的引导着那团气息流入丹田。在他丹田正中,一个七寸长短的黝黑元魔盘膝而坐,张嘴将那黑气缓缓吸入口中。看那元魔也是一身强健的筋骨,怒目圆睁,犹如一个缩小了地神魔一般。
接着第二条黑龙也钻入了夜魔的顶心,每钻进一条黑龙,夜魔脸上的痛苦神色便增加几分。到了第七条黑龙钻入,却听夜魔身上嗤的一声,竟然是肩上皮肤裂开一条口子,却不见有鲜血流下,只露出些白森森的肉来。随着夜魔不断将那魔气构成地黑龙吸入体内,他身上肌肤也跟着不断的爆裂,脸上、胸膛上、小腹和腿上,都逐渐爆开一道道深深的裂口,犹如刀割一般,似乎他正在受着人世间最残酷的凌迟之法。
这庞大如山的魔气终于尽数被他进入了体内元神之中,只见那黝黑的元神也显出一副痛苦的神情,庞大地魔气在还没有化为他自身魔元之际,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尤其是这种包含着怨气的魔气,是魔气中最难驾驭地一种。若是此时这尚未全炼化的魔气在他体内爆裂,那么他夜魔便当真会灰飞烟灭,化为一捧烟尘,消失在这冥山底地深处了。
夜魔的元魔一面苦苦支撑着体内强大魔气的压力,一面全力炼化着这躁动不安的魔气,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只听轰然一声爆响,夜魔全身肌肤爆裂开来,向四处激飞出去。在一片混沌之中,一个身形奇伟的男子身披黑色飘带,自烟尘之中站了起来。只见他双拳一握,昂首长啸,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穿透百丈深坑,直传上了地面。只见洞顶岩石纷纷碎裂开来,噼里啪啦的砸落如雨,而地面也是一阵颤动,仿佛这一刻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了。这一声吼叫落在巫冥宫众人耳中,人人心中一片惶恐,竟然不由自主地纷纷五体投地,全身颤栗不已。就连巫神道也是心头狂跳。虽然并未下跪,恐惧之心也油然而生。
一个全新的夜魔就此诞生了。
白云漫过,胡不归的双脚陷入云海之中,轻轻撩拨着足下这一片浮云。浮云依旧,而青城山却已经物是人非了。这段时日以来青城山剑拔弩张,山中弟子个个加紧修行,已备魔教大举来袭。而青城灵韵大阵也开始运行起来,各支都分派出弟子轮值三十六峰阵眼。一旦有敌人入侵,则周边山峰峰顶必会亮起一盏青灯。
从山下传来的消息说正教修真门派中已经有不少门派遭到了魔教的袭击,有些小派更是全军覆没。最叫人奇怪的是。这些遭袭地门派有不少弟子被掠走,各派被掠走的弟子总数竟然多达数百人之众。几乎占到了正教修真众人的一半。虽然被掠走的尽是些修未颇低的弟子,但对于正教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何况并不知道魔教要拿这些弟子做些什么,于是正教一道全部严阵以待,严防魔教再来偷袭。
而青城山上,各支师兄带着门下师弟勤奋修行,加紧演练对阵招式法诀。忙得不亦乐乎。小酒儿则带了他的大徒弟张富贵和灵兽大傻继续在万年莲池旁修行。只有胡不归一个闲人在青城山上东游西逛,他体内那个豆儿大的小人儿竟然打起了瞌睡,胡不归自己也闲,便任由他去了。眼见得三月临近,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而魔教那边却不见动静,连小股敌人都不曾见,更不消说大举来犯了。
胡不归斜躺在那棵斜出的松树树干上,望着头上一片天空发呆。小虎则是趴在胡不归胸口呼呼大睡起来。山风吹得它一身白毛挥来荡去,它却依旧鼻息中打着小气泡儿般的呼噜。沉浸在有着无数酒肉地美梦之中。
胡不归突然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瞧着自己,不由得猛然起身回望,却见空落落的山崖上并没有别人。而小虎却嗖地往深渊中掉去。胡不归足尖一勾,这依旧熟睡的懒猫再度回到胡不归的怀中,中间却不曾醒来。
这并非是第一次胡不归有这种感觉了。这几天胡不归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是有个什么人在暗处瞧着自己。以胡不归现在的修为,对外界的反应已经是极为敏感地了,稍有些变化就会很自然的映射到他的感觉之中。然而当他可以寻找时,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便立即消失了。这其间也或有那位师兄恰巧正看着他,然而却并非是那种窥视的感觉。以胡不归目前的修为,能在灵觉上胜过他的在青城山当真是寥寥无几了。况且在青城灵韵大阵布成之后。又还能有什么外人可以悄悄潜入青城山呢?所以此人只能是青城山中的人物了。却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胡不归也只是隐隐感到此人并无恶意,却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远方青山积翠。万木争春,而青城山中之间各处或剑光霍霍,或法宝翻飞,或风雷之声不绝于耳,当真是热闹非凡。突然黑影一闪,一物自高空向胡不归凌空砸来。胡不归身子后仰,一抬脚,那事物便在胡不归脚尖之上滴溜溜的转动起来,却是一个硕大的酒缸。却听山崖上张富贵笑道:“老胡,我给你送酒来啦!”人随着话音也落了下来,嘭地一屁股坐在胡不归的身边,惹的松树一阵摇晃。
胡不归足尖微微一斜,一股清亮的酒水倾泻而下,尽数落在了胡不归的嘴里。一阵酒香化入风中,小虎顿时打了个喷嚏,从胡不归怀中爬了起来。不由得也翻过白肚皮,仰面朝天,张开猫嘴嗷嗷地要酒来喝。
胡不归足尖一撇,又是一道细细的酒水倒入小虎的嘴里。张富贵将软骨术施展到脖子上,一个长长的脖子伸过来,张开大嘴,喝了一大口之后,脑袋啪的又弹了回去。
胡不归笑道:“富贵啊,你怎么不跟着你小师傅练功,反而跑到这里来给我送酒了。”
张富贵道:“我小师傅从前天就坐在万年莲池的水面上入定,到现在都还没有睁开眼。我老张可受不了那鬼莲池地寒气,又突然很是想念老胡你,这才溜出来找老胡你喝酒,也好暖暖身子。”
胡不归笑骂道:“偷懒就说偷懒嘛,却说什么想我了。人家大傻不也没有溜出来嘛。”
张富贵一听老胡说起大傻,忍不住笑道:“你以为大傻那家伙不想出来啊?它已经被冻在万年莲池边上了。整个一个大冰坨子,想动也动不了了!”
小虎一听,忍不住嘎嘎怪笑起来,险些跌下深渊去。胡不归挠挠头道:“富贵,那你咋不把大傻从冰里给弄出来?”
张富贵道:“那傻家伙,前天故意冲我打个喷嚏,直喷了我一身冰凉地鼻涕,我才不去管它呢,叫它冻着去吧!”说着一把揪过小虎嘻嘻哈哈的闹将起来。胡不归看着这几个活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边喝酒一边瞥眼去看天边那一片葱绿。
突然一个念头在胡不归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禁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倒把张富贵和小虎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他,却听他说道:“我知道为什么魔教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来滋事了。”
张富贵道:“为什么?”
胡不归到:“你还记不记得在成都时咱们跟陈老头喝酒时那个魔教弟子说的话?他说叫昔日魔教弟子在三月三魔王寿筵到巫冥宫觐见新魔君。这般说来,这新魔君是想趁着三月三魔王寿筵之际统一魔教内部,而后才会腾出手来对付咱们。”
张富贵道:“你这么一说到也有理,却不知陈老头会不会去捣乱呢?”
胡不归到:“他去捣乱那就最好不过了。不如咱们也去瞧瞧,趁机给他们搅和搅和,只要他魔教不统一,对咱们自然是大有好处的。”说话间,胡不归大大灌了一口酒,将酒缸一脚踢飞了出去道:“随便将巫神道这个老杂碎料理了!”
胡不归此言一出,张富贵和小虎立即欢呼雀跃,跟着老胡出去胡闹,那自然是最快活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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