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连城
可你的笑如轻风细语,瞬间就化入我心里干枯的枝头,
星星点点,渐次酝酿成二月朦胧的雨水。
早春将至,冷冽的寒风即将远去,
而我……一定要活着将你带进春天……
惊蛰
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中冬眠的生灵。
榆叶梅灿灿地开着,风过,花香盈袖。
我背着你踏春,阳光暖暖,
不时有花瓣随风落在我们的身上,
而你捡在手里,细细地看着,静静地想着。
而我,好笑地看着你严肃的表情,抚摸你柔嫩的面颊。
树动,花香缕缕。
几瓣花红,把黄昏跌成了一片氤氲,跌成了夜色迷离。
我抱着你坐在月下呢喃:
连城,要快快长大
而你,在我怀里安静地笑着……
谷雨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
风掠过天空,串起如风的往事。
你问:哥,你喜欢什么?
我说我喜欢风。
你晃着小脑袋捂着嘴朝着我笑。
五年,如弹指一夕,
你靠在我的怀里说喜欢水,
我说,都好,有水的地方就有风的流动,就有月影相随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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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些年月我们牵手相携一路,
游走在烟雨江南的诗情画意里。
被尘世浸淫的心绪也随四月的熏风山一程水一程地彩色起来。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也许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
芒种
五月刚刚躺下,六月便在一个紫色的黎明叩窗而来。
多少个浅浅的月夜,我期待着你的曼妙倩影,以一种素雅恒久的温存,静静地于我梦中一片片绽开。
然而九年的岁月就在你的微笑和欢歌中缓缓溜过。
恍然再看你,却已到了亭亭玉立的花期。
那日午后的相遇改变我们命运的轨迹。
你跪在地上抱着少年孱弱的身躯向我求救,而我的血性落在远处楼阁中华服少年的眼里。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
当那个人的手指轻触我的眼睑时,我才明白这个世上原来有比相守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处暑
透过绰约的杨柳,我看见荷塘正挂在枝头,
娇俏温婉的容貌被月光描摹。
几枝柳条,垂钓一泓清波,满池荷香……
你坐在月下和宿离他们说笑,
你脸上的光辉完全掩盖了那些贵族的风华,
截住了我痴痴的凝望。
肩头有一双手,我回头,
低头恭敬的换了声:老师!
他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容,那从未挣开的眼角旁有浅浅的心痕……
那一夜,月色如水,
微风一动,唇齿间便掠过一缕荷香。
也是那一夜,我第一次看到那座雕像,
诡异而绝望的面容让我深深难忘。
老师说,记住他的名字,据比!
于是那夜我第一次见到了我所谓的祖先,
据比!创世六神之一,司风的据比!
寒露
一夜风雨,一场秋霜,
燕子走时,拉长了你的挂牵。
大片的树叶随着燕子的盘旋而翩然垂落,
而你偎在我的怀里,笑着将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的腰际。
秋风寂寥之际,那丝笑意却暖了我的心寒。
无人月下,老师跟我讲据比的过往,
讲他和血亲风音的爱情,
讲湖神英招的嫉妒,
讲堕天灭神的惩罚。
原来你我都背负着上古的诅咒,
为了那段惊天泣血的誓死相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娘不愿生下你,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反复体验那段绝望的相爱。
“男子不过而立,女子不过双十,必殂!”
那声声撕心的诅咒伴着英招扭曲的脸孔尘封,
此咒不破,你我终会变成岁月轮回中那无望的尘埃……
“你可以选择!”
老师闭合的眼睑微微抖动,
我问他,看不见人世的悲欢离合是不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说,不是,所有的爱欲都在心中,而不是眼底……
那天,我跪在他的面前发誓,
一定要登上天都帝位,当北落师门的星光投印在身上时,用信念找出地宫的入口,
毁了那束缚了我们千古的咒言。
也是那天,老师用手指抚摸了我的眼睑,
他说,你放弃了爱情……
于是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深夜,那种刻骨的深寒,陪我,走过了整个秋天……
立冬
白色漫漫的纱帐,你端坐在暗红色发亮的焦尾琴前,
风冷冷的吹动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张绝尘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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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雕一般的透明华贵,一如这乐声般。
音符,在你的指间缓缓流过,一旁听曲的人皆为你痴迷。
宿离在我耳边轻声说,惑,母后欲将舍妹嫁与老师,你看可好?
脑海里有一团温驯的阳光,
你如一只毛茸茸的猫一样,依偎在我怀里。
你那时说,哥哥,你我生死……不相离……
于是,我闭起灌满风的双眸,
苍凉就如入冬的麦杆,日也拔节,夜也拔节。
我记得那天只淡淡说了声:好!
于是无人时有东西顺着无奈的面颊流进嘴里,是一种涩涩的味道……
小雪
窗外,片片飞雪,开成不凋的花。
你久久凝望漫天飞絮,有些许晶莹落在眉间。
你问,哥哥,什么是出嫁?
我不语,心中的苦涩随之奔涌。
于是你趴在我的肩头涩涩的笑,
在夕阳的余辉中 ,那翩翩散落的雪花,
就像是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在我的心中。
你说要出去走走,
我看见你那沾满尘香的脚步,轻踏片片积雪。
我问冷不冷?
你点头,
于是我背着你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那晚,是我俩第一次拥吻,
在漫天飞絮下,轻触了我渴望十一年的红唇。
然后在你的泪水中静静地迎来腊梅初绽、幽香浮动的黎明……
大寒
老师给了我一把剑,劈日剑。
透过森冷的剑峰,我看到了血流漂杵,横尸遍野。
老师却说,此剑未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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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但当老师的鲜血浸染剑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它发出火焰般地金光,
一如我瞳孔的色彩。
我为他为什么,看着他的身躯迎向劈日,猩红的血从他的腹部流了出来,
汹涌的,映红了我的双眼。
他说,惑,劈日一百年尘封一次,若要再次开启,必得据比后人的鲜血。
我惊呆了,他缓缓挣开双目,那里竟是和我一样的金色。
惑,我不能娶连城,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他倒下的那一刻,我听到你的哭泣声,
你跪在梅树下,虬枝间掸落一地的阳光。
老师的手伸向你,说,樱,别为我哭!
他念着我们母亲的名字离世,我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世上,我们还有这样一个亲人。
当他的尸体顺着河流消失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喊了声:叔叔!
白露
去年的处暑,你在小院种了一架的荼蘼,
直至今年的白露,那藤蔓果然发出一簇簇小小的白色的花朵。
你常常站在架下深深呼吸。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落寞而悲凉的花?
深秋出征的那夜,你为劈日结了流苏,
吻了我的唇,道了平安。
可却在我的耳边哭着入梦。
我知道,在老师逝去的那一刻你明白了许多。
刀风如泣,血光飞溅,我站在高高的山头冷眼看着死尸遍野,想得却是你泪湿的娇颜。
你说:因果循环,六道轮回,我们都逃不过,不如朝夕……
我却说:蛾要作茧自缚,蛾要振翅扑火,皆是宿命。
我发誓要迈出轮回司,在劈日染血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所以,连城,原谅我……
时过三载 岁月无痕
仁德十年
段恩离一踏入东阁,便听到袅袅轻音,有如轻柔拂过的微风般熏人,又如零星飘落的细雨般撩人,更如情人的呢喃低语,絮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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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越过花坛,透过那重葩叠萼的海棠花,他看到连城靠在琴榻上,望着斜上方的天空,一手抚琴,一手悬空,神情悠远。
见垂帘掀动,连城侧过身,发髻半散,一缕额发垂在耳边,带着一丝慵懒的柔美,一旁的龎蠬香炉,轻烟袅袅,熏染出些许□的味道。
“段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朱唇轻起,那软软懒散的音调听得段恩离一阵酥麻,偷偷垂下眼帘,不敢去多看前方衣衫半敞的连城,心里暗叹,不过三年光景,青涩的小丫头就变成撩人的美艳女子了。
连城稍稍正坐,抬手解开头顶的发髻,夏日的南阳闷热潮湿,让人也不觉跟着烦躁起来。
“禀国主,东隐候差人送来宴帖,不知今年的寿筵国主去是不去?”
段恩离双手递上火红的帖子,连城伸手接过,轻笑了一声说道:
“什么寿筵?不过是个小生日罢了!”
段恩离想了想也对,去年东隐候双十寿辰,国主也仅是送了十车礼品而已,今年相必也是不会去的。细想下来,这兄妹俩也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当年,自己护送连城回南阳的路途上,亲眼所见他们兄妹的亲昵,却想不到连城登基以后这关系说生分也就生分了。
段恩离自连城登基后一直留在南阳,原本是个心性淡泊的人,可禁不住连城的请求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留下了。
其实连城也是忌惮易怀沙的势力,深知朝中若没有几贴心的人,自己也只有被架空的份,所以登基那年,先是封了曹子风为左丞相,踞文官之首。后又说服了段恩离,分了千乘侯一半的兵权。唯一遗憾的事是墨骑,没有了墨蛟,墨骑不愿受任何人领导,形同虚设,好在易怀沙也无能为力,所以暂且搁置下来。
“那这礼车微臣交与千乘候去办了!”
“等等……”
连城叫住转身欲走的段恩离,玉臂一伸,就听后方庭院内有鸟儿拍翅的声响,连城取出一支金哨,轻轻吹响,片刻功夫,便见一只火红的大鸟在东阁上方盘旋,最后轻轻落在连城的手臂上。此鸟一身红羽,唯翅膀被一层金色羽毛覆盖,振翅高飞时如同一团火焰,故得名“焱鶙”。
段恩离一脸错愕定在原处,连城笑着说:
“今年的礼品都免了,就送这鸟儿过去吧?”
段恩离更加不解,焱鶙乃南阳圣鸟,数量极少,又极不易养活,一只焱鶙需得一名女子从小喂养,便从此认定主人,致死不弃。在南阳如若送焱鶙就等于送出绝美女子,因为鸟儿是绝对不能离开主人的,如今国主这么说,莫非是想在南阳挑选美姬送于东隐候不成?
“这……不知国主看上那家臣子的千金了?”
“哈哈哈……”看着段恩离呆愣的样子,连城掩口大笑,笑得段恩离一脸错愕,目光开始梭巡,从连城的发,到连城的脸,从连城的肩,到连城的胸前,那烟色的肚兜早已掩不住内藏的沟壑,随着身子的起伏弹跳出迷人的幅度。
“谁说要送女子了?就送我这只鸟儿过去,今年我要亲自赴宴,你吩咐下去,此事不要声张,我们给东隐候一个惊喜!”
段恩离抬头,连城双颊陀红,媚眼如丝,星眸望着手臂上的焱鶙出神,段恩离轻轻叹了口气,总有不好的预感,好戏又要上演了!
云桑坐在銮舆中,舒适无比,銮舆内有软榻,有妆台,有香炉,从内向外需经过三道垂帘,纱幕重重,外面有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马鸣声。
向外看,并排的那辆辇车是为连惑预备的,他却没有坐上去,原本答应好一起回青炎省亲,不知他又被什么事耽搁了。相比新婚时的甜蜜,这些年夫妻二人的关系也渐渐淡然,但好在也算是相敬如宾,奶娘也安慰过她,说成了家的男人都这样,毕竟连惑也是胸有大志的人,东隐在他的管理下渐渐变得强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其间对于他们婚姻的流言却或多或少的传到云桑耳中,云桑对于连惑没有攻打西泽虽有想法,但连惑也有他的道理,所以对于流言也没有去伤心太多,只是连惑从南阳回来心情就一直不见好,尤数逢年过节更甚,云桑知道他是为了连城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丫头想些什么,这些年就撂着他哥哥不闻不问,偶尔云桑会自做主张的让人去送帖子请她,每每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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