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通俗演义–民国演义 作者:蔡东藩
以上。蒙、藏、青海更须通晓汉语。若适罹刑法褫夺公权,及宣告破产,并有精神病,吸鸦片烟,与不识文字,均不得有选举权及被选举权。现在陆海军充役的军人,与在征调期间的续备军人,现任行政司法及巡警,或僧道及其他宗教师,均停止选举权及被选举权。蒙、藏、青海惟军人停止选举权及被选举权,余项不用此例。小学校教员,各学校肄业生,停止被选举权。办理选举人员,于选举区内,亦停止被选举权。又分初选复选两项手续,初选以县为选举区,当选人名额,定为议员名额的五十倍,复选合若干初选区为选举区,即以初选的当选人为选举人,被选人却不以初选当选人为限。每届选举,无论初选复选,各设监督员。初选监督以各该区的行政长官充任,复选监督以全省的行政长官充任。蒙、藏、青海,只一次选举,不分初选复选。这是两院议员选举法的大略。还有省议会议员选举法,大致与众议院议员选举法略同。
各项选举法,经参议员议决,咨送袁总统,袁总统当即公布,且由内务部规定选举区,一一颁示,正在筹备进行,非常忙碌的时候,忽由四川都督尹昌衡,连电报称西藏乱耗,影响全局,自请督师西征。袁总统准如所请,命他出征西藏,所有川督印信,暂交胡景伊护理。尹督遂率二千五百人,向西出发,浩荡前进。想步年羹尧后尘。先是清光绪末年,西藏教主达赖喇嘛,曾入京觐见,受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并加诚顺赞化名号。会值光绪帝与慈禧太后,先后逝世,达赖讽经超荐,效劳了好几日。两宫安葬,达赖回藏,为俄人所诱,有意生乱,清廷将他削去封号,用兵撵逐,并命驻藏大臣,另立达赖喇嘛。这事尚未就绪,中国已起革命军。退位的达赖,手下有一参谋,系俄国人,素得达赖信任,前曾为达赖所遣,往俄京圣彼得堡,传递密约事件,此次闻内地各省,大半独立,遂极力为达赖谋覆西藏。达赖乃回入藏境,逐去清廷简放的官吏,也居然独立起来,且欲尽杀驻藏的汉人。亏得陆军统领锺颖,率兵至拉萨,竭力保护,镇压藏番,达赖始不敢妄动。川督尹昌衡,从权委任,令锺颖为西藏行政使。后来华兵与藏人,屡生冲突,英兵以保护侨商为名,进兵藏边,尹督遂电告北京,请任锺颖为办事长官,俾专责成。袁总统即如言任命。但藏番总歧视华人,随你锺长官威权并用,始终不肯就范。华兵在拉萨开会,登场演说,不知如何得罪了藏人,竟致两造决裂,激动兵戈。藏人各处响应,把华兵困住拉萨,一面分道扬镳,西侵后藏,东寇里塘。后藏的江亚,竟被陷没。里塘在打箭炉西,虽为驻藏大臣往来驿道,奈与四川省会,相距遥远,守兵寥寥无几,猝遇藏人到来,慌忙敛兵固守,飞书乞援,谁知远水难救近火,镇日里待援未至,只好弃了里塘,奔还内地。藏人既将里塘占去,复乘势欲夺巴塘,川边大震。尹都督乃自请出师,奉命允准,并加授镇抚使。
尹遂率军西征,途次接巴塘捷报,心下稍慰。又行了两三日,克复里塘的喜信,也由探马报到。原来边军统领顾占文,因里塘失守,加意防备,四处派遣心腹,暗探藏人消息。到了七月初旬,探得藏人出攻巴塘,分两路进兵,一队从大路攻击,扬旗呐喊,堂堂皇皇,一队从小路潜行,越山过岭,似偷鸡吊狗一般。藏人颇也知兵。那时顾统领察破诡谋,当即将计就计,阳遣兵截住大路,自己却带着精锐,至小路旁看定要隘,分兵四伏。藏人那里防着,只从崇山峻岭中,绕越而来。大众争先恐后,毫无纪律,那边有几十人,这边也有几十人,但凭着两只脚,随路乱走,将到大朔山侧,天色将晚,遥望前面,只有参天的古木,遍地的蔓草,隐隐衔着一个夕阳,掩映满山秋色。烘染语亦不可少。此时也无暇流览,但蓄着一股锐气,急行上前,暗想越过了山,便是巴塘,好在沿途平稳,并没有华兵拦阻,此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眼见得巴塘要隘,唾手得来。正在趾高气扬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号炮,震得山谷俱鸣,木叶乱下,大众齐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言未毕,已见华兵四处杀来,枪声劈拍不绝,无从躲避。大众顾命要紧,觅路四窜。巴塘也不要了。不意窜到东边,竟遇着一阵枪弹,晕倒了好多人,折回西边,又碰着一队华兵,恶狠狠的过来,好象饿鹰逐鸡,猛虎噬羊,稍稍失手,便被他打倒地上,生擒活缚的拖了过去。有几个仗着蛮力,拚命突围,总算死了一半,逃了一半。顾统领乘胜追赶,顺着路竟到里塘,里塘已虚若无人,当由顾军踹入,立将里塘收复。正拟出击大路上的藏兵,可巧藏人已闻小路败报,踉跄逃还。顾统领麾军杀出,吓得藏人没路乱跑,大路上的官军,又同时赶到,一场合剿,杀死藏人数百名,只有命不该绝的藏人,才得逃脱。顾统领即遣人告捷,当由尹都督接着,非常欣慰,遂至打箭炉驻节。打箭炉系四川西徼,为川藏往来孔道,清季已改为康定府治,藩汉杂居,相安成俗。尹都督就此驻扎,免不得游览风景,极目遐天;偶然见了许多蛮女,丑的丑,妍的妍,两两相较,有几个姿色秀媚的蛮姝,越觉得天然丰韵,面不粉而白,口不脂而红,眉不黛而翠,更有一种苗条态度,楚楚可人,或在藤峡棘穴旁,招集三数姊妹花,着吉莫小鞾,低唱蛮歌,高扬巾帕,飘飘乎若神仙中人。看官!你想这豪宕不羁的尹都督,哪能不牵入情丝,触生美感,当下搜采数姝,令充下陈,几乎把这蚕丛路,变做了鸾栖林。乐不思蜀。小子有诗咏道:
犵花草也风流,别有柔情足解忧。
自古英雄多好色,小蛮尚在且勾留。
藏事未了,鄂中又出有异国。待小子下回续叙。
民国初年,为釐定法规时代,公布各法,自有专书,非本书所应殚述。但本书亦寓通俗教育,所有普通各法规,为一般人民所应略晓者,固不得不粗举一斑,揭而出之,俾阅者得助见闻,正灌输知识之嚆矢也。国会组织法,及各议员选举法,不略蒙藏,政府固为统一藩部起见,而著书人即随笔叙下,写入藏事,此又为文字中绾合之法。尹都督自请征藏,俨然有终军请缨气象,而一逢蛮女,即取充下陈,虽情场花月,无玷英雄,而于军纪上不无妨害,寓讥于褒,作者其固有隐旨乎!
第十四回 张振武赴京伏法 黎宋卿通电辨诬
却说各省的军队,自经袁总统通电裁并,给饷遣散,往往游骑无归,所在谋变。有几处尚未裁遣,即已秘密开会,再图革命,如南京驻扎的赣军,苏州的先锋三营,滦州的淮军马队,山条省城的防兵,奉天大北关外的旧混成协第三标,安徽北门外的先锋队第一营,芜湖屯驻的卢军,滁州第一团七八两连兵士,陆续哗变,幸经各处长官,立时剿抚,均归平定。
惟湖北为革命军发起地,余风未泯,喜动恶静,不但乱兵生事,甚至司令军官等,亦屡思自逞,尝谋独立。兵犹火也,不戢自焚,古人之所以三致意者在此。襄阳府司令张国荃,不服省垣编制,擅杀调查专员周警亚,拥兵为乱,经黎都督元洪派兵兜剿,国荃方自知不敌,窜向郧阳,沿途劫掠,蹂躏了好几处;复由官兵追剿,方才散逸。既而军官祝制六、江光国、滕亚纲等人又煽惑军界,托词改革政治,谋推翻军政民政二府,破坏各司,幸被黎都督察觉,即调集近卫军及警察分头缉捕,将祝、江、滕三人拿获,并搜出檄文布告、文书名册、徽章令旗、传单愿书等项,证据昭然,三犯无可抵赖,遂申行军律,一概枪毙。越日,复在汉口法租界搜获乱党多名,黎都督不欲深究,惟出示剀切劝告,并将搜出名册,立即销毁,免得株连。未几,又报省城兵变,第一镇二协三标军士,因刘协统勒令退伍,遂致大哗,统至军械房抢夺子弹,且击毙军官二名。楚望台军械所守兵,亦闻声响应,持械出所,拦守通湘、起义二城门。黎都督闻警,亟饬各军飞往弹压,把乱兵尽行围住,一面派唐、黄两参谋,偕同黎统制,步入围中,剀切劝导,嘱将首犯指出,余均免罪,并允将刘协统撤换。乱兵方唯唯应命,当场指出首犯陈兆鳌,由黎统制饬兵缚住,讯实正法。
黎都督经此数变,自然格外小心,日夕侦察,旋闻军务司副司长张振武,及将校团团长方维,潜蓄异志,煽乱各军,前次祝制六、滕亚纲的变乱,亦由张、方二人主动,遂不动声色,宣召二人入署,嘱他调查边务。二人当面不好违慢,只得唯命是从。黎都督送客出厅即密电到京,拍致袁总统。袁总统亦即复电,任张振武为蒙古调查员,张、方是心腹至交,当密商了两三次,初意欲逗留鄂中,嗣因黎都督再三促行,虽明知他是调虎离山的计策,也一时不敢发难,便向督署辞行。不怕他不入死路。黎都督当命方维随往,适合张振武本意,遂邀同方维启程北上。
嗣复潜自回鄂,更邀将校十三人,一同到京,仍与方维聚会,就京城前门外西河沿旅馆寓宿。甫隔一宵,方维等在寓安居,张振武却入城游览。不意时方晌午,突有军警百余人,闯入旅馆,径至方维寓室,辟门竟入,方维惊问何事?一语未终,已是铁链上头,将他锁住。将校等各思抗拒,当由来兵与语道:“君等无罪,罪止张、方。但奉命邀君同往,一经质证,保可无事,若君等定要反抗,莫怪枪弹无情。”语至此,各拔出手枪,向将校对着,作欲击状。将校等莫不畏死,忙说是情愿同行。方维还要喧嚷,军警等毫不理睬,但将他牵入内城,拘禁军政总执法处。其余将校分别解交外城军政执法两局。张振武尚在未知,正思回寓午餐,徐步从前门出来,刚刚望着城闉,不图兜头来了军官,猝然问道:“你是张振武么?”振武方应声称“是。”那军官已将他扭住,更有兵弁过来,把他两手反缚,他连声诘问情由,军官答称:“奉令前来,拿你到总执法处,你到后自有分晓。”振武无法可施,只好由他牵往。及至军政总执法处,见方维也被拘禁,越觉惊慌,正思详问颠末,那执法官已传令上堂。振武且走且呼,口中连称冤枉,但见执法官高坐堂上,拍案喝道:“休要瞎闹!你自己犯法,尚称冤枉么?”振武道:“我等所犯何罪?”执法官道:“有黎都督电文到来,我读与你听,你且仔细听着!”黎电从此处叙出,前文妙有含蓄。语毕,即朗读黎电道:
张振武以小学教员,赞成革命,起义以后,充当军务司副司长,虽为有功,乃怙权结党,桀骜自恣,赴沪购枪,吞蚀巨款。当武昌二次蠢动之时,人心惶惶,振武暗中煽惑将校团,乘机思逞,幸该团员深明大义,不为所惑。元洪念其前劳,屡与优容,终不悛改,因劝以调查边务,规划远谟,于是大总统有蒙古调查员之命。振武抵京后,复要求发巨款设专局,一言未遂潜行返鄂。观此数语,见得京、鄂两处已密布侦探,将张、方二人行踪,探得明明白白,张、方自己尚如睡在梦中。本书前文亦未尽说明,至此方才揭出。飞扬跋扈,可见一斑。近更盅惑军士,勾结土匪,破坏共和,倡谋不轨,狼子野心,愈接愈厉,假政党之名义,以遂其影射之谋,借报馆之揄扬,以掩其凶顽之迹,排解之使,困于道途,防御之士,疲于昼夜。风声鹤唳,一夕数惊。赖将士忠诚,侦探敏捷,机关悉破,泯祸无形,吾鄂人民,胥拜天使,然余孽虽歼,元憝未殄,当国害未定之秋,固不堪种瓜再摘;以枭獍习成之性,又岂能迁地为良?元洪爱既不能,忍又不可,回腹荡气,仁智俱穷,伏乞将张振武立予正法,其随行方维,系属同恶相济,并乞一律处决,以昭炯戒。此外随行诸人,有勇知方,素为元洪所深信,如愿归籍者,请就近酌给川资,俾归乡里,用示劝善罚恶之意。惟振武虽伏国典,前功固不可没,所部概属无辜,元洪当经纪其丧,抚恤其家,安置其徒众,决不敢株累一人。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元洪藐然一身,托于诸将士之手,辍资唬гξ薏牛铝钇鹨褰《奈锸祝灾鲅眨贾┨椋佬絮狨幔撕廾嗝唷8蛴枰源Ψ郑孕徽耪裎渚湃椋任械弧A儆北矗痪∮浴?br /> 读毕,又宣布袁大总统命令,略云:
查张振武既经立功于前,自应始终策励,以成全人。乃披阅黎副总统电陈各节,竟渝初心,反对建设,破坏共和,以及方维同恶相济。本总统一再思维,诚如副总统所谓爱既不能,忍又不可,若事姑容,何以慰烈士之英魂?不得已即著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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