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通俗演义–民国演义 作者:蔡东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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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霨既得了这代阁的命令,能力愈增,大有和吴、颜争长之势,可是洛阳的吴佩孚,南京的齐燮元,团河的冯玉祥,都主张请颜惠庆做第一任的总理,以排斥吴景濂。吴景濂久已怀着总理一席非我莫属的念头,而今竟被别人夺去,不觉又气又恨,一面大放其国会决不通过的空气,以显自己的能力,一面又向王承斌求援。王承斌当时因自己曾一口答应过他,免不得代他力争,并请曹锐进京和曹三强硬交涉。可是这般一做,倒反引起了曹三厌恶之心,发生了许多阻碍。那曹三除却派王毓芝赴津示意外,又把个王承斌连升三级,使他得点实利,免得再替吴大头帮忙,因此吴大头的总理梦,反倒近于天亮了。吴景濂当大骂曹三忘恩。在颜惠庆本人,虽也很想过一过总理的瘾,但怕国会不予通过,反而坍台,因此不敢争执,情愿退让。从表面言之,仿佛淡于荣利,而颜非其人也,盖其所以不敢争,由于情弱耳。所以四个人中,只剩了吴、高两个,尚在大斗其法。
吴景濂既以国会的势力,恐吓高凌霨,高凌霨便也利用取消国会的空气,以恐吓议员,使他们不敢助吴,并且即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法,利用反对吴景濂的议员,运动改选议长以倒吴。在十月二十六日按:是时尚为十二年。那一天,众议院开临时会的时候,就有陈纯修提出依据院法,改选议长的意见,便把个吴景濂吓得不敢开会。太不经吓。曹三既然厌恶吴景濂,不愿意给他做总理,又恐怕高凌霨不能通过于国会,因此找出一个接近颜惠庆的孙宝琦来做试验品,提出国会,征求同意。吴景濂得了这个咨文,自不免通告议员,定于十一月五日投孙阁同意票,而吴派议员,便在前一日议定了办法。到第二天开会,反对吴派的议员,便指斥吴景濂任期已满,依法应即改选,不能再当主席,大发其通知书。吴派的议员,哪里肯让?始则舌战,既而动武,终至痰盂墨盒乱飞,混战一阵而散。经了这次争执以后,反对派时时集会讨论倒吴办法,和惩戒老吴的意见,并拟在众院自由开会,把个吴景濂吓得无办法,只得紧锁院门,防他们去自由集会;又恐怕他们强行开锁,不敢把钥匙交给院警,每天都紧紧的系在裤带上,一面又倩人疏通,以期和平了结。不料反对派由保派的王毓芝组合为宪政党,已成反吴的大团结,吴氏的疏通,如何有效?吴景濂没了办法,请王承斌补助款项,也想组织一个大政党,和他们对抗,这事还不曾成功,曹三催投孙阁同意票的公文又来。吴景濂不得不再召集会议,在议席上仍免不了争执,由争执而相打。吴景濂竟令院警和本派的议员拳师江聪,打得反吴派头破血流,并且把反对派的中坚份子,加以拘禁,一面又关起大门,强迫议员投同意票。恰好检察厅得了报告,派检察官来验伤,吴景濂因他验得不如己意,竟把检察官一同拘禁起来。这议长的威风,可谓摆得十足了。散会以后,反对派的议员,一面公函国务院,请撤换卫队,一面向检察厅起诉。高凌霨就趁此大下辣手,把众议院的警卫队,强迫撤换。吴景濂失了这个武器,已经胆寒,更兼检察厅方面,也以妨碍公务,毁坏文书,提起公诉,因此把吴大头吓得不敢在北京居住,忙忙带着众院印信,逃到天津去了。
高凌霨到了这时,已算大功告成,不料千虑一失,在十三年元旦,突然发表了一道众议院议员改选的命令,激起了多数议员的反感,要打破他们的饭碗,如何不激起反感?弄成大家联合倒阁的运动。孙宝琦署阁的同意案,便在众议院通过。高凌霨本来料定孙阁决不能通过,可以延长自己寿命,不料轻轻一道命令,竟掀翻了自己的内阁,促成了孙宝琦的总理,免不得出诸总辞职的一途,和吴大头同一扫兴下台。孙宝琦既被任为总理,阁员方面,则以程克长内务,王克敏长财政,吴毓麟长交通,顾维钧长外交,颜惠庆长农商,陆锦长陆军,李鼎新长海军,范源廉长教育,王宠惠长司法,除却王宠惠、范源廉外,大抵都是保派,或和保派有关系的人物。只有一个运筹帏幄之中的张志潭,却毫无所得。原来张志潭本已拟定农商,不料阁员名单进呈给曹三看的时候,却被李彦青一笔抹了,因此名落孙山,不能荣膺大部。
至于李彦青为什么要和张志潭作对?说来却有一段绝妙的笑史。原来李彦青的封翁李老太爷,原是张志潭府中的老厨役,本书早曾说过,读者诸君,大概还能记忆。曹三既然宠幸李彦青,就职之后,优给了他一个平市官钱局督办,李老太爷更是养尊处优,十分适意。可是有时想起旧主张老太太,却还眷念不忘,便和李彦青说:“要到张公馆去拜望拜望,看看张老太太可还清健?”此等处颇极厚道,读者慎弗以其为李彦青之父而笑之也。李彦青虽则是弥子瑕一流人物,待他父亲,却很孝顺,此等人偏知孝顺父亲,亦是奇事。此是李彦青好处,不可一笔抹杀。见父亲执意要去,便命备好汽车,又叫两个马弁,小心伏侍。李老太爷坐了汽车,带了马弁,威威风风的来到张公馆门口停下车。李老太爷便自己走上前,请门上通报,说要见张大人。门上的见了李老太爷这门气派,不知是什么人,不敢怠慢,便站起来道:“您老可有名片没有?”李老太爷道:“名片吗?这个我可不曾带。不好再用往日的名片。好在我本是这边人,老太太和大人都是知道的,只请你通知一声,说有一个往年的老厨子要见便了。”不说李大人彦青的老太爷,而说一个往年的老厨子,只能说真诚实本色,不可笑其粗蠢。门上的道:“大人已经出去了。”何不早说?管门人往往有此恶习,可恨。李老太爷道:“大人既然出去,就见见老太太罢,好在老太太也是时常见面的,又不生疏,我好久不见她,也想念的紧,你只替我回说,本府里往年的老厨子,要见见老太太,问问安。”门上的见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厨子,又见他带着马弁,坐着汽车,好生诧异,暗想世上哪里有这么阔的厨子。可知现任曹大总统,还是推车卖布的呢。一面想,一面请他坐着,自己便到里面去通报。张老太太听说有如此这般一个人要见他,猜不出是什么人,哪里敢请见。一面命门上把李老太爷请在会客室里坐候,一面急忙命人去找张志潭回来。可巧张志潭正在甘石桥俱乐部打牌,只因风头不好,不到三圈牌,已经输了一底,恰好这副牌十分出色,中风碰出,手里发财一磕,八万一磕,四五六七万各一张,是一副三番的大牌,已经等张听和,正在又担心又得意之时,忽见家中的马弁,气呼呼的赶将进来,倒把众人都吃了一惊,忙问什么事?马弁气吁吁的道:“公馆里有要紧事,老太太特地差小人来寻大人赶快回去。”张志潭忙问道:“有什么要紧事?”不料这马弁是个蠢汉,只知道老太太叫他来找张志潭,却不知找他什么事,只得回说:“这我不知道,不过老太太催得十分紧,叫大人即刻就去呢。”张志潭见他说得如此要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托人代碰,自己坐着汽车,匆匆的回到家里。一径跑到上房,问老太太什么事?老太太道:“有个老厨子要见你呢。……”刚说了一句,那张志潭见催他回来,是为着这般一件没要紧的事,心中十分生气,因在老太太面前,不敢发作,便也不等老太太说完底下的话,立刻翻身回到厅上,叫过马弁来,大骂道:“混帐忘八!什么事情,也不问问明白,便急急催我回来,要是一个厨子我也见他,将来乌龟忘八都来见我,我还了得。……”大骂了一顿,便气忿忿的回到甘石桥去了。好赌人行径,往往如此,张志潭其亦好赌者欤?李老太爷正在会客室中等得不耐烦,忽听得张志潭这般大骂,心中也很生气,不得不气。带去的两个马弁,便来扶他起来道:“老太爷,我们回去罢!他们不见我们了。”李老太爷一声不作,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对门上的道:“我今日到这里来,并没什么事儿,不过来望望老太太,问问安罢了。老太太既然不见我,我就回去了,请你代我转致一声罢。”忠厚之至。说完,便坐了汽车回来。这时李彦青还在公馆里,因曹锟的马弁,打电话来喊他去替曹锟洗足,正要起身,恰好李老太爷回来。撞巧之至,可谓张志潭官星无气。李彦青见了父亲回来,免不得又坐下陪父亲谈几句天,见父亲的面上,带着不豫之色,说起话来,也是没甚兴致,暗暗诧异,因搭冢实溃骸袄咸裉斓秸殴萑ィ糯笕丝煽创煤寐穑俊崩罾咸凰饷匆晃剩皇钡够卮鸩怀觥Mサ穆碹停涫币苍谂员撸蛐闹衅疲憬蛔〈鸬溃骸八遣患咸亍!崩钛迩嗖镆斓溃骸昂牵∷俏裁床患俊甭碹偷溃骸八遣坏患孤钗颐悄亍!崩钛迩喔鹾б傻溃骸昂牵∷腔孤钗颐牵窃趺绰畹模磕憧旄宜怠!甭碹驼嫠撸鋈坏缌宕笳鹌鹄矗钛迩啾阕约汗ソ犹街枪新碹痛蚶吹摹@钛迩辔仕裁词拢恐惶锹碹偷溃骸岸桨欤】煨├矗∽芡车南唇潘淞恕!卑矗豪钛迩嗍蔽绞泄偾侄桨欤芡车南唇潘淞耍唇卸桨欤尚Α@钛迩啻鸬溃骸拔抑懒耍⒖叹屠戳恕!彼低辏阌职烟补液茫新碹桶颜殴堇锼畹幕八党隼础D锹碹突寺瞧さ拿破虢璐朔⑿梗阋晃逡皇模盗顺隼础@钛迩嗵希唤笈溃骸拔腋盖缀靡馔牵蔷垢艺獍阄蘩恚俏也槐ù撕蓿馊酥懒耍灰ξ姨弈芰β穑俊币幻嫠担幻嬗职参苛怂盖准妇洹R蚩植苋鹊眯慕梗桓以俚⒏椋愦掖业牡焦锢础?br /> 曹三等了好久,本来有些气急,比及见了他,一股怒气,又不知消化到哪里去了。等李彦青把脚洗好,才问他何故迟来?李彦青乘机说道:“我听说总统叫,恨不得立刻赶来,不料家父忽然得了急病,因此缓了一步。”曹三道:“什么急病?不请个大夫瞧瞧吗?”李彦青做出愁闷的样子道:“病呢,也不算什么急病,因为今天家父到张志潭公馆里,望望他老太太,不料张志潭听说是我的父亲,不但不肯见,而且还骂了许多不堪听的话,还句句联带着总统,因此把他气昏了,一时痰迷了心呢。”曹三生气道:“说什么话?你的父亲,他还敢这样怠慢?谁不知道你是我跟前的人,他敢骂你,不就是瞧不起我吗?居然是同床共命,贴心贴骨之语。那还了得,过几天让我来惩戒他。”正说着,孙宝琦送进阁员的名单来,曹三也不暇细看,想是认不完这些字。便交给李彦青道:“你斟酌着看罢。”李彦青一看,见张志潭也在内,便一笔勾去。可怜张志潭枉自奔走了数月,用尽了娘肚皮里的气力,只因得罪了一位老厨子,便把一个已经到手的农商总长,轻轻送掉。正是:
轻轻送掉农商部,枉自奔波作马牛。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孟子有言:“上下交征利而国危”,观于本回所记,岂不信然哉?曹氏欲为总统,既不惜雇用流氓,重金贿选,以偿其欲望矣,在其下者,效其所为,以争总理,固意中事也,而曹乃厌吴之所为而欲去之;亦可谓不恕之甚者矣。呜呼!求总统者如是,求总理者如是,国事前途,尚可问乎?
第一百五十三回 宴中兴孙美瑶授首 窜豫东老洋人伏诛
却说曹锟贿选成功,正在兴头,不料奉、浙和西南各省,都已通电反对,兵革之祸,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因此直系大将吴佩孚,十分注意,凡由各省来洛的人员,无不详细询问各该省情形,以便应付。吴氏亦大不易。一日,忽报马济回洛,吴佩孚立教传见,询问湖南情形。马济道:“赵氏势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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