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通俗演义–民国演义 作者:蔡东藩
同日申令,旧侣及耆硕数人,均勿称臣。
同日申令,满、蒙、回、藏待遇条件,继续有效。十九日申令,著政事堂饬法制局将民国元年以来法令,分别存留废止,悉心修正,呈请施行。
同日批令,代理国务卿陆徵祥等,奏请准设大典筹备处,已悉。
二十日申令,徐世昌、赵尔巽、李经羲、张謇为嵩山四友,颁给嵩山照影各一帧。
二十一日策令,特封龙济光、张勋、冯国璋、姜桂题、段芝贵、倪嗣冲为一等公,汤芗铭、李纯、朱瑞、陆荣廷、赵倜、陈宦、唐继尧、阎锡山、王占元为一等侯,张锡銮、朱家宝、张鸣岐、田文烈、靳云鹏、杨增新、陆建章、孟恩远、屈映光、齐耀琳、曹锟、杨善德为一等伯,朱庆澜、张广建、李厚基、刘显世为一等子,许世英、戚扬、吕调元、金永、蔡儒楷、段书云、任可澄、龙建章、王揖唐、沈金鉴、何宗莲、张怀芝、潘矩楹、龙觐光、陈炳焜、卢永祥为一等男,李兆珍、王祖同为二等男。
同日策令,特任陆徵祥为国务卿,仍兼外交总长。
二十二日策令,追封赵秉钧为一等忠襄公,徐宝山为一等昭勇伯。
同日申令,永远革除太监等名目,内廷供役,改用女官。
二十三日策令,特封刘冠雄为二等公,雷震春为一等伯,陈光远、米振标、张文生、马继增、张敬尧为一等子,倪毓棻、张作霖、萧良臣为二等子,林葆怿、饶怀文、吴金标、王金镜、鲍贵卿、宝德全、马联甲、马安良、白宝山、昆源、施从滨、黎天才、杜锡钧、王廷桢、杨飞霞、江朝宗、徐邦杰、李进才、吕公望、马龙标、吴炳湘为一等男,吴俊升、王怀庆、吴庆桐、冯德麟、王纯良、李耀汉、马春发、胡令宣、莫荣新、谭浩明、周骏、刘存厚、叶颂清、张载阳、张子贞、刘祖武、石星川为二等男,石振声、何丰林、臧致平、吴鸿昌、王懋赏、唐国谟、方更生、张仁奎、陈德修、殷恭先、周金城、李绍臣、康永胜、常德盛、张殿如、马福祥、张树元、李长泰、许兰洲、朱熙、孔庚、方玉普、马龙潭、裴其勋、朱福全、隆世储、方有田、陈树藩、陆裕光、杨以德为三等男。(又予一二等轻车都尉世职,共七十余人,名不备录。)
这数令颁发出来,朝野注目,统说新天子登基在即,所以有此布置,就是老袁心中,也以为恩威并济,内外兼筹,布置得七平八稳,可以任所欲为了。惟筹备大典处,是筹备登极大典,相传于十一月初二日,即已密行设立,至十九日始见发表,尚是掩耳盗铃的计策。起初严守秘密,未敢动用国帑,左支右绌,办理为难。当有二姨太黄氏,与三姨太何氏,首先发起拟将家人私蓄拨出若干,作为筹备处的资本金。统计袁氏妻妾十六人,子十五人,女十四人,每人助一万圆,可得四十五万圆。他日皇帝登极,各得优先利益,仿佛如前清幕吏,先垫款项,称为带肚子一般。皇帝家中,亦沿此习,确是一段笑史。袁氏正室于夫人,与次子克文,三女淑顺,本未曾赞同帝制,且以为此等恶习,不应出自帝家,因此不愿入股。此外当一致赞成,当下凑集四十二万圆,开手筹办,但须觅一亲信可靠的人物,充作处长,方免舞弊。女眷们的金钱,来处不易,所以格外审慎。这消息传达出去,即有人运动斯缺,情愿承认。看官道是何人,就是皇帝伯伯的爱侄儿,名叫乃宽。
他既与老袁认作叔侄,当然如骨肉至亲,无所嫌避,所以出入府中,无论袁氏姬妾,尽得相见。且因他语言柔媚,体态殷勤,容易得人欢心,往来无间,此次即至二姨太三姨太前,乞求推荐,愿先献番佛十万尊,作为孝敬。看官试想,两位姨太太,只携出了二万圆,拼入优先股,今复得了十万圆,除二万外,还有八万圆好处,哪有不允之想?好一场赚钱生意。当下满口承认,即夕向老袁进言道:“大典筹备处,已有四十余万圆凑集,不日可开办了。但处长一席,总须择一心腹人,方可胜任。”老袁接口道:“这个自然。”二姨太便道:“据妾想来,莫如御侄乃宽。”三姨太又道:“他本是同宗,办事又向来勤谨,真是所举得人了。”可见金钱之魔力。老袁笑道:“卿等慧眼,想必不错,我便叫他任事罢。”次日,即召乃宽入内,令为大典筹备处处长。乃宽自然受命,拜谢鸿恩,一面复潜向两姨太处,申鸣谢悃。曾拜倒石榴裙下否?任事以后,第一件是筹办皇帝的龙袍,第二件是筹办后妃的象服;此时京城里面的绸缎绣货庄,要算是山东巨宦开设的瑞蚨祥。该肆闻信,料是一场大主题,忙到筹备处设法运动,兜揽生意。处长袁乃宽亲与商议,先将回扣议妥,这一着最是要紧。然后与议龙袍的做法。先是袁皇帝授意乃宽,服制尚红,大约是火德主政的意思。乃宽便仰承圣意,拟用着赤金线,盘织龙袞,且通体须缀饰明珠,嵌入金钢钻,还要一顶平天冠,四周垂旒,每旒约用东珠一串,冠檐须缀饰绝大珍珠,才见光彩夺目。这两种代价,由店主人估算起来,差不多要五六十万圆。乃宽暗想,现在只有四十万圆,连一件龙袍的价值,还是不敷,如何好再办别种服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下与店主人商量,教他垫款包办,一俟皇帝发极,算清帐目。店主人乐得应允,便双方订约,再由店中恭绘袞冕格式,呈入御览。老袁很是合意,即嘱他照式织制。并限于阳历年终取用,该店奉旨承办,日夜赶制。
此外一切用品,但把要紧的物件,购办起来。不到数日,已将四十万圆用罄。那时筹备处尚未正式批准,急得乃宽没法,只好再请教二姨太。二姨太究竟女流,一时想不出甚么法儿,仍嘱乃宽代筹。乃宽道:“非请财神爷上台,这事恐办不了。”二姨太笑着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去罢。”财神大名,应该知道。乃宽退出后,不到两日,即由财神爷承认五百万圆。既而筹备处正式成立,五百万果然拨到。袁皇帝又密与财神爷商妥,此后一切经费,归他筹拨,待登位后,愿把首揆一席,酬答丰功。财神拜相,恐非所长。财神爷颇也乐允。袁皇帝嘉慰非常,复命将前清三殿,募工修筑,也归袁乃宽一手承办。乃宽连得美差,感激无地,自不消说。
惟女官令下,一班妇女请愿团,也想去攀龙附凤,龙可攀,凤不许附,却也为难。显扬门楣,恐怕是要倒楣。但一时无门可入,未免望洋兴叹,空存这富贵的念头。独有安女士静生,本是请愿团的领袖,更兼腹中有点文墨,口才又很过得去,曾充某女校校长,资格完全,回应四十九回。闻到此令,不禁大喜道:“佳运来了。新朝挑选女官长,舍我其谁?”于是淡扫蛾眉,往朝至尊,名刺上镌入妇女请愿团长,及某女校校长头衔,呈递进去。适袁皇帝办公无暇,令诸皇妃招待。那安女士不慌不忙,从容步入,见了各位皇妃,请安跪拜,无不如仪。诸皇妃虽备选六宫,究竟还是候补资格,未曾经过这般恭维,此时见安女士巧言令色,般般可人,遂格外谦恭,待以客礼。安女士固辞未获,勉强旁坐,彼问此答,真个舌上生莲,令人爱羡。渐渐说到女官一事,安女士据实禀陈,竟效毛遂自荐。诸皇妃道:“这事须经过睿断,我等未敢作主,但得宸衷首肯,似汝才调,当然可作女官长,何患不成?”安女士道:“天下未必无才女,如臣妾的菲材,恐未必上邀睿赏哩。”诸皇妃道:
“且待禀明后,再行通报。”安女士拜谢而退。
次日又去进谒,诸皇妃欢迎如昨,且与语道:“昨夜已替你禀陈,御意拟召你接谈,方可酌夺施行。”安女士道:“何时得蒙召见?”诸皇妃道:“便在今夕,我等当为介绍人,不过须略待时刻,请少安毋躁便了。”安女士重复拜谢。待至天晚,竟蒙诸皇妃赐给晚餐。可谓富贵逼人来。餐毕,又过了两句钟,老袁才入室休息,诸妃即带着女士晋谒老袁,安女士三跪九叩,从容尽礼。老袁问了数声,应对无不称旨,便面谕道:“你可出外待命罢。”越日,即密令心腹,调查安女士履历,所有请愿团长及某校长的头衔,的确无讹,并且都中人士,有口皆碑,遂据实禀复。老袁尚在迟疑,无非怕她是革命党。又经诸姬妾从旁怂恿,乃特选入宫,命为侍从女官长。这安女士得充是选,即日入内,提起全副精神,趋承意旨。除袁皇帝外,无论皇后妃嫔,及皇子公主等,一入安女士眼中,便能识他心性,揣摩迎合,靡不中彀。因此入值府中,上和下睦,差不多如家人妇子一般。袁皇帝即命她招选女官,定额一百二十人。安女士仗着材能,即恭拟招选女官章程,进呈睿鉴,当蒙批准,因将章程宣布,厘分八条,胪列如右:
(一)须身家清白,及品谊纯正。(二)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三)略具姿色,又体质健全,无其他暗疾者。(四)未出室及未受聘之闺女。(五)或孀妇而未经生育者。(六)无烟酒赌博诸嗜好。(七)三年后即开放出宫,其有愿留者听。(八)三年期满后,由女官长奏请皇上,择尤优奖。
这章程颁布后,女界争先恐后,群来报名。安女士又增订新例,凡欲应选诸妇女,当报名时,须预缴银币十圆,如不合格,此款不得索还,能合格当选,还要各缴一百圆,叫作入宫费,这乃是安女士理财的妙法,好坐取这一、二万圆,饱入私囊。又订定每月俸给,女官长月俸,计洋四百圆,还有公费百圆;女官分一、二、三、四等阶级,一等月俸二百圆,四等六十圆。安女士又有特别好处,按照八五成发给,余银也自己享受了。至若女官的膳餐费,衣服妆饰费,统要女官长经理,每月开具细账,向庶务处支领,免不得要浮报若干。统计安女士进账,实属不少,不过每月孝敬皇妃,却也要耗去一半。各皇妃爱她敏慧,都向老袁处说项,老袁晓得甚么,还是自诩知人。小子有诗咏安静生道:
几生修得到宫廷,福至应教心独灵。
纵使皇纲悲短命,绣囊已贮万钱青。
岁月将阑,登极期日近一日,不料外面的鼙鼓声,竟动地而来。欲知何处兴兵,且至下回续叙。
本回专叙大典筹备处,及女官长二事,而于承认帝位后种种措置只汇叙一段,不复详说,阅者得毋嫌其太略乎?曰非略也。各种命令,具见明文,不特政府公报,记载特详,即如各处新闻纸,亦备列无遗,海内人士,无不闻知。独宫廷秘幕,非经揭述,鲜有识其隐者。观袁乃宽之谋得筹备处长,及安静生之乞得女官长,无在非打通内线,才得如愿。袁皇帝亦幸而短命耳?否则内嬖外宠,贻祸无穷,其不至覆国者几希。
第五十七回 云南省宣告独立 丰泽园筹议军情
却说京城里面,正演那大登殿的戏剧,那时江西、四川、广东诸省,却也有几个江湖草寇,羡慕老袁,曲为摹仿,悬着好几块皇帝招牌,居然称孤道寡起来。江西有两个草头王,一个是南康县人邱宝龙,一个是万年县人雷葆福。四川的草头王叫作王虎林,原籍广东香山县;还有他同帮李半仙,是羽客出身,遥应王虎林,组织保皇会,就在香山县中,拣一僻静所在,高搭仙棚,号召徒众,瞎闹了好几天。官兵奉了大将军令,前来搜剿,杀得这班草头王,东窜西逃,结果是捉到断头台,陆续毕命。皇帝下台,大都如此,袁皇帝何尚未悟?只有李半仙闻风逃走,不知去向。究竟是个羽士,有点法术?这本是幺么小丑,不足挂齿。但也由老袁想做皇帝,引出这班草头王来。老袁闻着,暗想他无拳无勇,也想自称皇帝,真似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令人忍笑不禁。哪里及得来你。接连又有上海民党联络海军学生陈可钧,夺得黄浦江口的肇和兵舰,驶入江心,开起炮来,攻击制造局。海军司令李鼎新急督领海琛兵舰,放炮还击,党众势不能敌,只好窜去。独陈可钧无从奔逃,当被拿住,枪毙了事。另有一部民党,从陆路进攻制造局,也被护军使杨善德派兵防堵,不能得手。民党完全失败,李鼎新受谴议处,杨善德蒙奖叙功。陆海军官弁,又保举了好几人。袁皇帝以为平乱有余,毫不足虑,就是海外的华侨,及各项留学生,并海内反抗帝制的各种联合会,联电到京,诘责政府,老袁全不在意;甚且半途搁沈,未曾送达总统府中,连袁氏也未曾过目。到了十二月二十三日,忽由政事堂接到云南密电,翻阅以后,自国务卿下,统不胜惊愕起来。看官道是何电?乃是一篇严问老袁,差不多似哀的美敦书。其文云:
北京大总统钧鉴:自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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