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感情线
结巴叹口气,他说话不快,做事却是极快。
对一诺道,明,明年再说。这,这块地,我,我们一定,能,能弄到手。
一诺笑了笑,点点头,送他走。
他一个人开车带着司机回了广州。
一诺沉默着回到自已的家里,如月不在,他不想动,一直呆在租的房子里。
也不想多想,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
家里冷清又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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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走后,如月在这样的房子里也是不想呆,没有温暖和爱,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过年,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而且她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
实在是太不孝,毕业工作三年都没有回老家。
当下闷坐了几个小时。叹口气,就收拾了东西,提了行李到火车站去了。
把门关上去的一瞬间,看到黑乎乎地屋子里。满地的狼藉。真的是伤心。
她是不管他了。自已无论如何是要回家。
可是坐在开往火车站的公交上,不知怎么地,又觉得自已过份起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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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他现在已经比去年好了许多,他已经振作了,为什么还要如此苛求他?
两个人相爱不容易。
没有钱也没有关系,没有礼物也不要紧。
当下想了想,也不再生气,倒是挂念起他来。
可是回去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家里都已经通知好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要结婚。
钱不多,那就简单朴素一点办。
刚好公车上,她的身边坐着几对恋人。
都是年轻的,估计是杭州的大学生,不是互相拉着手,就是男的环着女孩的腰,两个人在人群里轻声的说话,不停的笑着。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那么让他们快乐。
如月看到他们,想着当初地自已。
是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使她不再那么单纯,不能勇敢的义无反顾的继续爱着一个男人。
她如今。明明也还是深爱他的,可是对于他,却什么都用物质在衡量。
怪他没有一份稳定的正式工作,怪他起伏动荡,不安于平凡,怪他没有给她一个清晰可见的未来。对于车子房子。这些东西。她要是靠他,根本想都不可能想。
看着面前那些大学生女孩。想起当初的自已。在大学时,何尝知道车子房子是什么东西,何曾想过这些东西。可是为什么人一进入社 会,就变得现实功利起来了呢。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已,可是她却变成了这样的人。
一诺肯定对她伤心失望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愧疚起来,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诺地号码。
想告诉他,没有钱,也要回去过年,两
起回她家过年好了,她带他回家见自已的爸妈。
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一诺当时正在和结巴商量事 情,正是听到坏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接。
如月打了三次,他却直接掐断,没有接。
如月原想着两个人和好地,可是他竟然不理她。
一诺不知她的想法,等和结巴把事情商量完,走出公司打门时,就连忙给如月打过去,可是如月看了一眼,竟然因为负气关了机。
一诺打她电话打不通,知道她肯定是又生了气,只得一个人回家,回到家,一屋子的冷清和凌乱。自已整个人感觉也空空的。乱得很。
一个人的生活原来可以很简单,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总是显得生活乱得很,复杂得多。都要求对方要为自已想,一直要对方付出,却不想到自已做过什么,忙着伤心,忙着指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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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生命太长太无聊,才发明了爱情和婚姻这样的东西,好让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一诺坐在黑暗里。
他等于是重新振作,奋斗了一年,又失败了。
起起落落,他现在都数不清,他失败了多少次了。
以前一个人无所谓,从头再来就是。可是现在因为身边有了如月,特别感觉压力大。快乐并痛着。为了她有动力,失败了,也会因为有她,自已会更加地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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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地离开,仿佛弦上地重重一锤,让他彻底崩塌了。
耳朵边总是想起如月的声音,我不要你挣许多钱,我只要你有一份正常稳定地工作,能够多点时间陪我。她说哪怕你去开个小店,摆个 摊,都行。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已创业,空手套白狼呢。
她把他和结巴的公司叫做骗子公司,说只想着空手套白狼,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傻瓜。
每个人都有自已过不去的坎。或者他和如月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如月要他找份稳定工作,不要成天想着创业发大财。那他去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他没有学历,除了做销售还能做什么。
做销售她也不会满意,因为只要是想挣钱的工作,一定会每个月都有业务押着你,让你满世界的上窜下跑,为他们挣钱。
他几次面对着她这样的要求就说不出话来,如月是真不明白还是怎么回事。他这样的人,他只想挣大钱,不想朝九晚五的工作,有多少人打了一辈子工,却只能混个温饱的。
要他去给别人打工,他怎能保障她和他妈妈的平安喜乐。
再说他又不是没成功过。在长沙成功还用了五年呢。现在的他,还是在等时机。
如月也曾经自已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张一诺不适合她。她已经是没有选择啊,只亲他,不害怕他。他带她走出阴影后,他在广州,一阵子不和她联系,她以为分了手,在浙江小镇上一个大学的老师对她很 好,要追她,可是如月知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将就。
可是道理懂得,一旦进入生活,两个人却又互相折腾呢。
一诺和如月都有坎,自已过不去,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们。
一诺不晓得在黑暗中坐了多久,
直到电话突然响起,是小七打过来的电话,大哥,你妈她,不行 了,你快跟嫂子回来。
第三十七章 电话
三十七)
一诺给如月打电话的时候,如月已经在火车站,她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票。
在人潮拥挤的车站,拿着一张红色的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认了候车室,她就到了指定的候车室,坐在那里等车。
楼上的候车室坐的全是往西的列车,湖南在浙江的西边。要过年 了,挤挤攘攘一屋子的人。如月坐在那里,手里握着那张票。
要回家了,心里却并不好受。
前年去年春节她都没有回家。因为一诺不肯跟她回去。
她想着他一个人在这边,一个人冷冷清清过年,不知有多可怜,想起爸爸妈妈两个人至少可以互相作伴。自已也留在了浙江。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在租住的小屋子里,在浙江过年。
在家里过年啊。如月想起在家里过年的情景。他们湖南老家,从进入腊月,就开始筹备过年了。杀猪,买鱼,然后腌制腊鱼腊肉。二十五过小年,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菜,猪下水,新鲜的鱼头,然后是去集市里购置年货,添新衣服,回家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到了二十九的晚上。就要开始准备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从小到大,如月还缩在被窝 里,晚上一两点钟就看到爸妈起了床,一直忙活,鱼,肉,酒,小菜,要做得最丰盛,然后再打开客厅的门祭神拜祖。
在鞭炮中叫醒如月,起来吃年饭。大年三十的晚上有小孩来送恭 喜。爸妈分饼干糖果给他们。初一大人四处拜年,初二去外婆家,初三初四在舅舅家吃饭,初五祭拜灶神。初六初七,一直到正月十五,年才过完。
可是浙江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讲究。
一诺和如月两个人地过年,就是一诺给她做了一顿年夜饭,然后在一起看春节晚会。
因为两个人吃得不多,又没有买冰箱,所以年夜饭也只是两个菜。
这对于从小在家过年过惯了的如月来说真是委屈。
可是这样,她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却从来不曾觉得。她后来心情不好,在他面前哭。他可以任她哭一晚上也不哄,她离家出走,他也不打电话找她。
特别是这次,一直不理她。她才这样生了气,直接买了票回家的。
世俗是可怕,流言是可怕,生活也可怕。可是倘若他真的爱她,她也不会在乎这么多。
倘若他真地爱她,他也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如月在那里胡思乱想,很多事情。特别是感情,想来想去,就像一团越绕越讲不清的乱麻。越想理清楚。越理不清楚。
候车室里吵得厉害,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列车员通知某趟列车到站的电子广播声音才能盖过这喧嚣传到如月的耳朵里。
如月的手机放在手袋里,一诺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她刚开始根本没听见。
一诺就这样执着的打着。
他已经坐车到了火车站,接到小七的电话。行李都没有拿得及收 拾。直接奔了火车站。
把身上所有的钱花光。那还是前几天如月给他地,从黄牛手上买了一张开往徐州的高价票。在付钱买票的过程中,手里拿到那张票,突然想起如月来,一个女孩,也只有爱之至深,才会把自已辛苦挣来的钱给男人用吧。
她应该是爱他的,否则也不至于把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陪着他走了这么多年。
他终于鼓起勇气,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给如月打了电话。
直接用手机打,怕车站里的公用电话她不会接。
她看到是他打的,应该会接吧。
一诺现在感觉自已整个人都在崩塌,土崩瓦解,在烟雾迷漫中,希望能抓住点什么。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越是坚强的人,一旦脆弱起来,会更加地可怕。
他在楼下给她打电话,她在楼上的候车室里。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都没人接听。
他知道她是不接他的电话了。打算挂掉地时候,她却发现了手机的蓝色亮光,匆忙掏出来,看到一诺打进来的电话,马上接通了。
电话接通了,一诺想起要说的话,已经哽咽,想起两年前,他得知老人得了绝症在电话里在她面前哭,如今要告诉她的却是老人过世了,想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控制了很久,才把话说清楚,如月,我妈她不行了。她在等我们。
如月突然就呆了。
沉默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可是骄傲的一诺却以为她是不想回去,见她没有回话,就挂了电 话,直接回家去了。
心里那个痛和冷,所有地信心温暖力量都消失怠尽,支撑着赶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
拿上票看一眼,知道自已那趟车马上就要开了。
找到候车室,直接就进去了。
他坐地是九点半开往徐州地列车,他上车的时候,如月正冲出候车室,跑到一楼地售票大厅换票。
一个人上车,行李都没有拿。
如果说以前还能支撑,那么现在,所有支撑自已的力量都逝去了,叫他如何能再次振作。
我们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只是让每一个人坚强的东西不一样,一旦那为之奋斗努力的东西不存在了,那么这个人也就要倒下去了。
张一诺一生,为之努力生活的,起先是自已的妈妈,为了让她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为了不怕疾病夺走她,不像父亲那样,他从九岁就开始立下誓言,要疯狂的挣钱,用钱来保证这些。
可是呢,到得最后,他经历了黑道白道那么多事,她先是一个人过了多年寂寞孤苦的生活,然后是得了癌症,如今,却又————
如月呢,他曾经是多么庆幸自已拥有她啊,多么想给她幸福的生 活,想着有了她,在生活中吃再多的苦他也愿意,可是呢,她如今也离他而去,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的是沉默。
整个人变得木呆呆的,坐在自已的位子上。
眼神里已经有如死灰,没有了任何光亮。
车上的人是那么多,有些如他一样,木无表情的坐着。五湖四海的人,谁也不认识谁,可是如今却因为为了生活奔波,被挤到一个空间里来。
互相交谈着,打着招呼,或是尽管被挤得那么贴近,却没有说话的欲望,继续冷漠以对。
一诺把眼睛别过去,望着窗外。
车窗外的树,一种不知名的树,落空了叶子,在车窗外急速的掠过去,很多东西,在生命里飞逝得如此之快的,也像这车窗外的风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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