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不正 by 林苏





  
  苏昱修那句「活在当下」一直萦绕在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步,两步,三步。。。。。。
  
  「谭彦,你前世一定是魔障。」
  「能听到一向理智的傅大分析师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是我的荣幸。」
  「老子恨不得把你掐死算了,省得劳心劳神。」
  「先让我做够这一个月的份,再掐死好不好?」
  「闭嘴!你这个牙签男。」
  「牙签,那你还每次都那么爽?」
  
  禁欲多时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在男人的抚弄下宣告投降。甘愿被征服,因为在身体结合的瞬间傅磊会觉得这个骄傲的男人也被他征服了。和女人做只是为了泄欲,而和谭彦上床则好像每次都被他拆掉一块理智之墙的砖头。于是那堵原本牢固的城墙,在男人愈发猛烈的攻势中显得那样岌岌可危。
  
  如果他和他都没有对爱情愚蠢的奢望,只活在当下,也许那个巨大的黑洞并没有多么可怕。傅磊不知道怎样算爱一个人,以前他会根据身材和脸蛋在不同的女人身上花不同的钱,而现在。。。。。。谭彦闯进他的生活颠覆了一切,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不是爱,只是刚刚好。谁也不需要迁就谁,谁也不用孝敬谁的父母,谁也不用赚钱给谁花,他们原本就是各自生活的主宰者,两个人的结合并不会改变这个事实。不必为对方改变自己,他和他从一开始就见识了不一样的彼此。两个不同世界的交集,虽然没有那么多,但已经足够用来并肩而行,而且保证不会在前行的道路上伤到对方。
  
  第二天困顿不已傅磊再次输给墨远的夺命连环call,极其痛苦地接通了手机,只听到老板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地叫嚷着:
  
  「小磊,快起来看新闻!狂徒的主营游戏续约成功了,现在正在四季酒店的小礼堂开发布会呢。」
  
  找不到衣服,慌忙之中也顾不得形象问题,傅磊披着浴袍就冲下楼。却看到男人在人头攒动的礼堂里,远远地对着他举起香槟酒杯。那笑容既歹毒又帅气,恨得傅磊差点扑过去真的和他拼命。
  
  在业内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的傅大分析师,几乎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件大新闻的可怜虫。


番外C 可不可以不做你的兄弟


 十六岁那一年,墨近第一次逃了学。穿着雨衣一口气从学校跑到家附近那个教堂旁边的樱桃树下,粉色的花瓣被大雨打落,他一直捂着胸口,经过的老太太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摇摇头。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只有雨衣口袋里放着的那张照片,依然完好无损,烧得他胸口直发烫。
  
  「你站在树下面干吗?小心雷电!快跟我回家。」
  。。。。。。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
  「再不回去爸妈要担心了。快走!」
  
  「你都不要我们这个家了,还回什么家?」
  
  少年哭红了眼眶,大声吼出他憋屈了一天的话。二十四岁的哥哥在获得硕士学位之后,决定只身前往中国,父母都非常尊重他的决定,连以前常寄宿在他家的小磊哥哥也非常赞同因为小磊哥哥有一半中国血统。没有人哭也没有人说不,他们都表现得像大人一样。仿佛只有墨近一个人在闹小孩子脾气,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舍不得
  
  从小带他玩教他功课给他介绍女孩子的亲哥哥墨远。
  
  他甚至没有去机场送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哥哥敲了很久的门,最终离开了。像大人一样地离开了,不要他了。
  
  小时候曾一起爬到那棵樱桃树上摘樱桃。他太小爬不上去,哥哥不是一个人爬上去玩,而是让他踩在他的肩膀上,很艰难但是最终爬到树上了。他们躲在茂密的枝叶下面,偷偷品尝那早熟的果实。哥哥摘了好多樱桃,把最大最红的捧在手心里让他挑;他拿了一颗,轻轻咬住,忽然凑过去塞到哥哥嘴里。哥哥一时手慌脚乱,手中的樱桃洒了一地,还差点从树上掉下去。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咬破果实,甜美如同少年粉嫩的唇。墨远十六岁,墨近八岁,年少无知,天真无邪。
  
  后来哥哥念了大学,再后来哥哥念了硕士,幸好都是离家不远的地方,每个周末哥哥都会回家,查看他的功课,陪他去钓鱼去游泳去溜冰。哪怕是春暑假的打工和实习,哥哥都不会离开家太久,总是抽空带他去国家地质公园、去迪士尼、去航天中心、去一切他嚷嚷着想去玩的地方。等墨近自己上大学时,才发现周围所有人几乎都是派对动物,他疑惑不解:大学生难道不都是每周回家吗?同学们讥笑他说:「你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墨近不敢确定他对哥哥的感情是不是单方向的,从小到大哥哥对他的好,只是因为他和他是兄弟吗?不是吗?
  
  当同龄人沉迷于派对泡妞喝酒嗑药的时候,墨近在一次次比真实还清晰的梦境中惊醒,梦中荒谬的感情和冲动让他手足无措。不知道什么时候跨过了那条线,一直孤独地等待着。思念变成和呼吸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哪怕看不到摸不着,却真实地存在于每一通越洋电话和每一张生日贺卡里。
  
  十八岁的圣诞节,哥哥离家两年后第一次回家。他和家里那只萨摩耶一起扑倒哥哥身上,哥哥笑着问:「弟弟是不是比我高了?」他其实很羡慕那只狗,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哥哥颈间舔来舔去。他知道不能那样做,可是他一直想那样做,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想得都快发狂了。可他只能看着听着,哥哥讲述的那些在中国的种种经历,垂头丧气也好,意气风发也好,似乎都离他太远了,他抓不住那样的哥哥。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个大男人,一只大狗,站在圣诞树下的合影,连父母都说孩子们真的都长大了。
  
  圣诞和新年假期加起来不过十来天,哥哥很快又要离开。他也不再是两年前哭鼻子闹脾气的高中生,一定要靠主动才能留住哥哥。
  
  冬日滑雪时用的度假别墅,父母已经提前离开了。最后停留的一晚,壁炉里的柴火烧得特别旺,哥哥抚着他的头发,说对大学不能当作儿戏,说对女生不能随随便便,说对父母不能只伸手要钱。
  
  「你还把我当作小孩。」
  。。。。。。。。。。。。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而且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在壁炉旁的地毯上,兄弟俩扭打成一团,最终还是身高体型略胜一筹的墨近占了上风,他要让哥哥知道他橄榄球队的队长不是白当的,他要证明给哥哥看他是真的。。。。。。而哥哥突然放弃了反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如愿。」
  
  温柔地吻去哥哥眼角渗出的泪珠,墨近残忍进入了他肖想多年的身体。那一晚,他看到哥哥在他身下绽放出惊人绮丽的美,那是和他一样的男人精壮的身体,平坦的胸部,结识的肌肉,紧翘的臀,和在腿间勃起无法遮掩的性器。在释放的一瞬间,他发誓:陷在情欲中的哥哥从此只能让他一个人看到。
  
  这一次离开,反了过来。哥哥悄无声息地走了,连航班号都没有通知家人,只留了口信说有紧急的工作要回中国处理。贪欢一晌就像以前无次数出现的春梦,只是哥哥的气息仿佛还在枕边。
  
  此去经年,电话少了,打来都是和父母聊天;生日贺卡依旧,只写一句Happy Birthday;圣诞节的礼物还是他最喜欢的,可是人往往只回来三五天就走,刻意避开任何独处的机会;年假要么去地球另一端旅游,要么请父母去中国探亲,总是用实习、工作等等借口把他一个人落下。一年365天,兄弟共处的时间不超过零头的天数。墨近开始写邮件,很多的邮件,不管收信人看不看,也不管有没有回复,开心不开心,鸡毛或蒜皮,想念和渴求,一股脑地写在信里寄给哥哥。唯独,没有道歉,没有后悔,没有退路。
  
  这样一过就是四年,墨近大学毕业了,终于有机会和父母一起去中国探亲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兴奋得没睡觉,出了机场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哥哥的婚期就在第二天。
  
  又扭打了起来,傅磊上来劝架,却不小心被误伤。他看不到自己烧红的眼,烧的是愤怒,是情欲,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积累的思念。哥哥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明天婚礼,不要迟到。」
  
  新郎新娘宣誓之前,在更衣室里再也抑制不住感情冲动的墨近强吻了哥哥。唇像火焰一般滚烫,而滑过脸颊的眼泪几乎把两人都灼伤。他在那条线的另一边独自等候了太久太久,而哥哥现在却要背道而驰,离他越来越远。哪怕那以后将是等候的无期徒刑,他也想知道原因。
  
  「我只要你一个答案,说出来我就死心了。」
  。。。。。。。。。。。。。。。。。。
  「六年前你跑了,六年后你还在逃避。」
  
  「我们是兄弟啊,爸爸妈妈仅有的两个儿子。」
  「好,那我明天就走。」
  
  「请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留在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的哥哥身边?」
  「请你留下来。。。。。。」
  
  墨近再也没有说话,吻去哥哥眼角的泪光。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无法拒绝墨远。亲眼看着他和那个陌生的女人交换戒指和誓言,用有价的物质和虚无的语言来向世人证明这场法律上的婚礼。这个年长他八岁的男人,现在拥有成功的事业,即将拥有幸福的家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父母眼中最优秀的儿子应该走的正轨。墨近不知道大学刚刚毕业、没钱没势的自己,假如真的要对抗,如何能赢过这个庇护疼爱了他二十几年的哥哥。
  
  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一大早,墨近却意外地发现裹着毛毯的哥哥从客厅沙发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趁父母进屋之前让一切回归原位。而那个他应该叫嫂嫂的女人,接下来竟然毫无异样地为几个人做了早餐,带着职业化笑容的她看起来倒也算贤惠。
  
  毫不知情的父母,高高兴兴地坐在沙发上翻看蜜月旅行目的地的介绍资料;另一边看似平静的三人餐桌,墨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咖啡杯之间涌动的暗潮。
  
  「我也想去希腊旅行。」
  「你就会瞎捣乱,哥哥嫂嫂去度蜜月,你当电灯泡啊?」
  「没关系,爸爸,让弟弟一起去好了,自家人怎么会麻烦?费用由我们来出。」
  
  这个叫做宋晓洁的女人,如果不是脑子烧坏就一定是吃错药了。坐一旁的墨远没有吱声,把盘子的培根全部塞到嘴里,脑袋压得很低,试图从他那里读出讯息的墨近完全看不到哥哥的眼睛。
  
  那是一次气氛诡异到极点的蜜月旅行,没有人说不好,也没有人说好。墨近看得出哥哥和那个女人之间无法掩饰的貌合神离,更不用提宋晓洁对他刻意的礼貌和照顾。
  
  蜜月结束之后,墨近理所当然跟着哥哥回到中国。正当他提出要出去租房时,宋晓洁居然又大方地邀请他住在新婚夫妇的公寓里。好,既然是三个人的迷局,他倒要看看谁最先能走出去。夫妻、兄弟、叔嫂之间离奇的同居生活,从开始的那天就注定了不可能保持绝对的平衡。
  
  因为一时摸不透宋晓洁的底,墨近索性就用装傻充愣来化解同居生活的种种小摩擦,假装粗神经,假装看不见听不到。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一个人在大洋彼岸六年都忍下来了,现如今哥哥在眼前一步就可以拥抱的距离,还有什么忍不了?
  
  想不到那个在工作上精明睿智的哥哥,却对他的装傻充愣束手无策。有时墨近故意把钥匙藏起来,悠悠然地抱着苹果本在家门口上网,等哥哥冒着午休时最毒辣的太阳冲回来给他开门他知道,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哥哥就绝不会让助理跑腿。故意迷路,故意不带钱包出门买东西偌大的城市,反正他的超人哥哥一定会在半个小时内出现,用他的信用卡化解危机。
  
  只是看到哥哥有一次去接宋晓洁下班回家,墨近第二天就接受了一份英语培训公司的工作,之前某次经过地铁站,被当时的宣传经理听到他用中文问路,于是就紧紧抓住不放,恳请他去当口语老师。
  
  「我们的培训学员既有漂亮的大学女生也有成熟的职业女性,怎么样,不错吧?」
  「好啊,我去。」
  
  尽管知道这是幼稚的报复心理,可是墨近还是觉得痛快。他要让哥哥亲眼看看他混在脂粉堆里的样子,就像他当初看着他为那个女人戴上戒指的场景,刻骨铭心的疼。
  
  这一招很快就奏效了,哥哥变得很晚回家,回来也是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