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恋爱
「傍晚才出炉的德州忌廉蛋糕,要吃吗?」
象征性地问著,然後把纸盒朝阿裕的大致方向递了过去。
蛋糕是被接过去了,但阿裕却不说话了,过了好几分锺他才听到阿裕问:「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废话,我又不喜欢吃甜食。」
文浩然带著一丝扭捏承认了,然後怀著期待的心情想要听到阿裕满怀感激的道谢,然而阿裕说的却是:「笨蛋,你忘了今天有球赛吗?要买也买水晶肉松包嘛!」
这只贪心不足的小肥猪!
文浩然脱力地耷下了头,真不知自己该怎麽回应他的指责。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窸窸嗦嗦的声音,想也知道是阿裕在折纸袋,文浩然不可思议地问:「怎麽,你现在还要吃蛋糕吗?」
「是啊,反正现在黑灯瞎火的也没事情做。」
对於阿裕这种在故障电梯里还能吃得下东西的良好心态,他不晓得是该感到佩服还是难过了。
电梯里的空气无法流通,不一会就变得又热又闷,文浩然甚至产生了把衣服脱掉凉快凉快的想法,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他又听到一阵窸窸嗦嗦的声音。
「小肉包,你又在干嘛?」
「脱衣服啊,这里面这麽热。」
脱衣服……小裕在脱衣服!文浩然顿时被自己脑海中的夸张想像搞得血脉贲张
他还记得,从小阿裕的体质就很特别,虽然自己很怕热,但皮肤不知为什麽摸起来总是凉凉的,那个时候每到夏天他总喜欢借机搂一搂抱一抱阿裕,享受一番他皮肤上特有的清凉。
不知道现在的阿裕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摸起来凉凉的?
想到这里,文浩然突然意识到一件摆在眼前的残酷事实,就是他和阿裕,现在正孤男寡男地呆在一间幽闭的密室里!
难得有这麽绝佳的机会,喜欢的人就在伸手就能钩到的地方,要是就这样扑过去,把他按在地上,撕开他的衣服(这一步已经可以省了),扒掉他的裤子,再用自己坚挺火烫的分身狠狠地蹂躏他雪白的臀部……就算他哭泣或都惨叫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样的做法一定很刺激吧?
幻想著霸王硬上弓的场景,文浩然悲惨地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已经开始真的起立了。
这就是男人的悲哀啊,关键时刻动物的性质就会显现出来……他长叹一声,开始在电梯里来回走动,以此平复心中那在幻想和高温的双重催化下益发高涨的欲火。
「蚊子,你走过来走过去的干什麽?安安静静的坐著不好吗?」
好死不死的,阿裕的声音又在这时候传过来了。
文浩然真想把他的嘴堵起来,当然,是用自己的嘴。
为了让自己不至於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文浩然知道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他抬起头来,用手摸到电梯顶板上的通气口,取下挂在钥匙串上的瑞士军刀,开始拗上面的螺丝钉。
「蚊子,你又在干嘛?」只听到声音,看不到他的动作的阿裕好奇地问。
「我是觉得就这麽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想看看能不能爬出去。」
「可是救援手册里明明说不要轻举妄动的。」
「放心好啦,就是为了心爱的你我也会小心的。」文浩然有苦难言,只好拿故作轻佻的话唬他。
「真是……你以为自己是成龙吗?」
在阿裕不屑地发出嘀咕的同时,文浩然已经仗著自己身高臂长取下了通风挡板。
「我先上去看看。」
他用手抓住边框,正准备撑上去,阿裕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喂,你上去了我怎麽办?」
「我当然会把你也拉上去啊。如果我能把门打开出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破电梯里的,小裕,为什麽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阿裕沈默了一会儿,然後带著嘲笑的意味问道:「你确定……你到时候能把我拉上去?我可有一百五十公斤重哦!」
被他这麽一说,文浩然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忘记这个很致命的问题了。
「少乱盖了,你哪有一百五十公斤!」又不是真的猪!
「……不管怎麽说,一百公斤是一定有的啦!你也拉不动吧?」
「……那你说怎麽办?」文浩然骑虎难下了。
「继续等下去嘛,总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不行!」文浩然大义凛然地予以坚决否定,天知道再呆下去他会做出什麽兽性大发的事来。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你让我先上去。」阿裕叹一口气,说出折衷的方案,「扛总比拉劲道大,反正我老妈也经常夸你身体好力气大要我多向你学习,把你的背借我当凳子踩一踩应该没问题吧?」
……文浩然开始大大地後悔,但势成骑虎,除此之外,好像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认命地答应下来,蹲下身子去。
感觉到阿裕的一只脚踩上自己後背的瞬间,重压的冲击像怒涛般袭来,文浩然差点失声大叫「我的妈啊!」,他连忙咬紧牙关,双手撑地,才终於保证自己没被压趴下,虽然他一向不介意阿裕的体型,现在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阿裕能减减肥。
阿裕把头伸出电梯,不在从哪儿漏出的一丝微光让他隐约看见了眼前错综复杂的钢绳和电缆。爬出来真的有用吗,也不知这只臭蚊子到底是怎麽想的!阿裕忍不住又在肚子里暗骂了两句。
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会这麽爽快的就答应当凳子让自己踩。阿裕非常清楚,自己那一百零五公斤的体重可不是闹著玩的,除了举重运动员和武林高手,这样的重量压在谁身上都够呛,这笨蚊子不可能不知道吧?自己刚才其实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竟二话不说地蹲了下去,该说他白目还是短路呢?
该不会过一会儿又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捉弄招数在等著自己吧?以前被文浩然欺骗和背叛的回忆浮上脑海,阿裕发现即使曾经被他戏耍欺骗过那麽多次,现在这种特别的时候,自己的心也还是偏向了相信他的那一边。阿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人哪,还真是一种不知道死心两个字怎麽写的生物。
文浩然在下面已经扛了有几分锺,只感到呼吸困难,头脑发昏,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开了,可他上面的那个小胖子不知为什麽却迟迟没有动静。
「小裕……你……为什麽……还不……上去?」
文浩然吃力地开口问道。
「蚊子……你可不可以认认真真,对天发誓不说假话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但是阿裕好象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正踩在某人的背上,居然悠悠地叹口气,然後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我……什麽时候……不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了?」文浩然真想喊冤,他的背都快要断了,这小肥猪还在蘑菇什麽呀?他开始怀疑阿裕是不是要借机整死他。
「那我真的问罗?」
「问……吧!」文浩然已经开始想撞墙了,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把通风挡板打开是一种多麽愚蠢错误的行为。
「好,那我问你,大二那年快结束的时候,你为什麽──」
「里面的人,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
最想问又一直不敢问的问题眼看就要冲口而出,阿裕头顶上方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几道刺眼的白光照过来。
「……何止听得到,我还看得到你们咧。」
面对著一脸惊愕,不明白他的脑袋为什麽会露出在电梯之外的消防员和电梯修理工,阿裕若无其事地向他们挥手致意。
文浩然趴在下面,口吐白沫。 电梯惊魂的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地球照样转动,人们照样上班……总之就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康先生,今天我给您买了覆盆子黑森林蛋糕和纯意式提拉米苏,饮品则是欧蕾冰咖啡,您要不要先尝尝看?」
吴秘书和往常一样把精心选购的糕点端到阿裕面前,本以为又会听到和往日一样的欢呼,没想到阿裕把头死死地贴在电脑屏幕的前面,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地说:「谢谢,先放在旁边吧。」
先放在旁边?吴秘书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在确定没听错以後,她又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外面的太阳今天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当她发现太阳也没搞错方向以後(废话!),不由得担心地问:「康先生,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咦,我很好啊,你为什麽这麽问?「
阿裕终於从屏幕里抬起头,带著笑容看了吴秘书一眼,立即又埋下头去。
「那……是不是昨晚在电梯里有点缺氧,您受了惊吓?」
「我完全OK啦!呃……我倒建议你去关心一下你们的董事长,因为我看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阿裕大言不惭地说著,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造成文浩然全身酸痛四肢无力的元凶是谁似的。
「那您为什麽不吃蛋糕呢?平时你都是一口一个……难道是我今天买的口味不对?」
阿裕这才明白,原来吴小姐在他旁边委婉地问了这麽多,只是因为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展现出巨大旺盛的食欲。
「不是的,这两种蛋糕我都很喜欢,只是昨天我那样就跑开了,所以该在昨天完成的工作没有做完,只好今天抓紧时间赶工咯,要是因为我一个人的任性让你们公司违约,我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吴秘书万万没想到,阿裕会这麽大方坦然地承认昨天的行为是任性的,一时间不禁呆了一呆。她定定神,看著阿裕仿佛圆圆的苹果似的笑脸,上面恍若有一层光辉在闪动,突然间竟有些明白大老板为什麽会如此锺情於胖胖的他了。
可惜这两个人一碰面就会变成欢喜冤家,如果是说相声,倒是一对黄金搭档;做情侣嘛,真不是要耗到何月何年才有个结果。
一想到这里,吴秘书忍不住问:「康先生,你对别人态度都很亲切,为什麽单单就对董事长他那麽恶劣呢?」
此语顿时激起了阿裕的剧烈反应:「吴秘书,你说反了吧?明明是那只臭蚊子单单对我的态度很恶劣!」
话题一说到这里,阿裕的发言就变得像滔滔黄河之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那家夥从小就特别会在长辈面前演戏装乖,结果每个人都以为他是个天才,圣人,世界第一好宝贝……而我呢,被天使般的他遮住了所有阳光的我,你能想像有多悲惨吗?上大学的时候,他每天都想尽办法捉弄我,害我今天掉进池塘,明天掉进沙坑,後天被锁在尸体陈列室,其余的什麽扮贞子吓我,把蚯蚓放在我的饭盒里之类的事就更是不胜枚举,总之就没有一天不被他整的,我气得不行回去跟老妈诉苦,结果老妈居然一口咬定是我诽谤……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吧?你要是我,一定也很想一刀杀了他对不对?」
吴秘书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半晌才说:「原来……董事长一直都是那样在对待你啊,我都险些被他平时温良恭俭让的表演给骗了。」
「被骗的又不止你一个。其实……也不是一直啦,我们小时候感情真的很好,说不定比很多亲兄弟还好,要不是大三的时候他居然跑来跟我说什麽喜欢我的胡话,我们的感情说不定到现在仍然很好……」
「康先生,你很排斥同性恋吗?即使那个人是你的好朋友?」
阿裕摇摇头:「我不是排斥,事实上……可是他明明不喜欢我啊,为什麽还要来对我告白呢?还不是为了捉弄我,或者就是和别人打了赌!」
吴秘书险些跌倒在地:「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份笃定,他一定不喜欢你,是为了捉弄你啊?」
「因为……」阿裕张大了嘴,眼看就要说出原因,但他突然又觉得在这里跟一个女孩子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的自己很像个白痴,於是倏地转移了话题。
「我要工作了,谢谢你的糕点,我一会儿会吃的。」
吴秘书在旁边提著心肝静待上文,没想到却嘎然而止,一时间她真想抓住阿裕的衣领,把他!当!当地晃来晃去直到逼问出那未竟的话为止,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怀著无限的迷惑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本职岗位,吴秘书看到小妹一脸紧张地迎上来,「吴姐,你快去看看董事长吧,我总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在电梯里困出了毛病……」
小妹说得不错,现在的文浩然的确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而且不正常的根源也的确是被关在了电梯里,虽然和电梯故障本身实在是没有多大关系。
「腰好痛啊……!」
趴在办公桌上,他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发出了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呻吟。
「董事长,腰好痛这种话,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听到秘书大人的声音,文浩然这才苦著脸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误会?我文浩然英明神武,乃是男人中的男人,怎麽可能被别人误会?」
「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