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看去,却见那菊花没变,不过菊花外却又开出了无数花瓣,晶莹剔透的,便像是将菊花扩大了数倍的样子。
梅蝶心呆呆的伸出手去,只一触,又立刻缩了回来,惊叹道:“这是法术吗?真是无所不能啊!”陈琳也接道:“往日我还以为法术便都是飞天遁地,打打杀杀,原来也能这样用的。”陈升却只是张大了嘴,盯着君白眼皮也不眨一下。
梅蝶心回过神来,紧抓着君白道:“你这般厉害,那收拾狐狸精定是不在话下了,帮我好不好。”
君白心中苦笑着,他自己便是狐狸精,若遇上了同族,又怎能下得了手。可不知为何,他不愿让梅蝶心扫兴,犹豫了一阵后找出了借口:“我们修道人不能随意杀生的。”
“是狐狸精,不是什么生灵,也不行吗?”梅蝶心不高兴的摇着君白的手臂,可见他不为所动,心念一转,道:“那你教我修行,我自己去!”
陈升也跟了一句:“我也想学。”
君白看他们期盼的样子,又想到道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成的,教他们又有何妨,大不了只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便是,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就教你们吧!”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中年妇人的急促叫声传来,那声音与方才教训老尤的一般,想必就是老尤口中的老婆子了。
梅蝶心应了一声,那妇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才一见着梅蝶心便嚷嚷了起来:“二小姐,大小姐让我来唤你过去,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君白见那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蓝色印花外衣,身形削瘦,有些矮,可满脸都是精干之色,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像是在人间扑打了多年的样子。
那妇人也见着了君白,她眼睛一亮,赞了起来:“你就是水公子么?好个俊美的少年郎!表少爷啊,你和水公子一比,那可差得远咯!”
陈琳自打这妇人来了便一直规规矩矩的站着,这时听到话题转到了自己头上,不由得苦笑道:“尤婶,我什么模样还是知道的,哪能和水兄比啊。”
尤婶点点头,续道:“这还像话,你呀,就是一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漫山遍野的乱跑。你家又只有你这一根独苗,就算不去考什么功名,回去学着做生意也好啊。”陈琳恭谨的听着,不停点着头,可往没往心里去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尤妈,你不是说姐姐有急事找我的吗,究竟什么事啊?”
尤婶将额头一拍,“哎,瞧我这记性,大小姐没说有什么事,只是让我带你去,这就走吧。”
梅蝶心跟着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将君白拉着,“你也一起去,等姐姐把事情说完了就教我。”
走在路上,尤婶还不停的说着:“二小姐啊,刚才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这次出去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回来的,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
梅蝶心顿时激动起来,正想问都是些什么,可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头:“我不要那些东西了。”
“啥!”尤婶惊讶的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问:“这还是咱们家的二小姐吗,出去两月居然转性子了。”
梅蝶心得意的晃着头,道:“我要学法术。学法术就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她转过身抓着君白的手臂,娇憨的道:“师父,你说是不是?”君白一下愣住了,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做她师父的……
“原来水公子还会法术?”尤婶大张着嘴,脸上堆着的全是怀疑的表情,她在外闯荡二十年,各色人等也见了不少,可怎么都没看出来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也会法术。
“那当然了,我找师父学了法术就去收拾那只狐狸精去!”
听梅蝶心说得肯定,可尤婶还是怎么看怎么不像,这时陈琳也开口道:“水兄的确是有神通之人,这几日外间流传的水神便是他了。”
正说话间,已到了书房,尤婶道:“二小姐,进去吧,大小姐在里边等你。”
梅蝶心进去没多长时间,君白便听到两姐妹在里边争执了起来,其中用的最多的一个词便是‘狐狸精’。虽然明知道不是说的自己,可君白还是听到一次脸色就便一下。一旁的尤婶看他面色时青时白,她本来就不怎么相信他是修行人,现在不由得更加怀疑了。
又过了片刻,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君白听着那内容好像和自己有关,可正当他准备竖起耳朵仔细听时,门嘭的一声被拉开,重重的打在墙壁上。接着梅蝶心气呼呼的跑出来,谁也不理,就那么向着外边跑去了。尤婶伸手去拉,却没拉得住,只能在后边大叫着:“二小姐,二小姐!”可梅蝶心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随她去吧,过些时候就没事了。”梅凝月走了出来,满脸无奈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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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写手生,有点少,算是把第四节补齐,抱歉,实在抱歉
第四卷 人间路 第五章 风月(6、7)
天色近晚,君白独自一人漫步在水榭中。刚才用过了晚餐,可他总觉得不自在。老尤两口子在另一间房里用饭,这边便只剩了他、陈琳与梅凝月三人,梅蝶心却是不知道跑到哪生气去了。先前君白说过自己只吃些素食便行,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在饭局中,陈琳与梅凝月话也不少,还算是热情。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梅凝月似乎在防着他。她话说得好听,可语气神态里总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却也不知是为何缘故。
转过了一个拐角处,君白听到了一阵水声,他放眼望去,原来梅蝶心正坐在对面的石栏上,手里拿了一枝细长的柳条,在水面上打来打去。君白见她鼓着脸,想必仍是余气未消,心里升起一种亲切感,梅蝶心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她的心思也都露在脸上,不需要他费神猜度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那么费力。
梅蝶心也见着了君白,她将手里柳条一收,眼睛眨了两下,开口问道:“色鬼,你是坏人还是好人?”
君白一呆,他想不出梅蝶心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好人,坏人,究竟算什么?他还从未想过,算好人么,可他杀了空行,至尽他仍觉得手上还有未洗尽的血腥;那算坏人么,可是杀空行也是逼不得已,他还没想过要做什么坏事,这能算坏人么。
“看你也还不像坏人,”梅蝶心又道,“姐姐叫我少和你来往,说你要是不安好心,怕没人能制得住你。”她又将手里柳条一挥,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不过我不管,反正你要教我法术,让我去收拾那狐狸精!”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梅蝶心只是说着玩,可现在又听她提起狐狸精,君白觉得有些奇怪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有能和狐狸精有什么深仇大恨。君白走到梅蝶心身边,道:“什么狐狸精啊,你这么恨他。”
梅蝶心啪的一下拉回柳条,狠狠的折成两半:“要不是那个狐狸精,我娘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还骗得我爹晕头转向的,这么多年来,都没给娘上过一次坟!”她将两段柳条叠在一起,再恨恨的折断,怨气冲天的说着:“她害死我娘,又骗走我爹,我一定要把她抓着,打回原形。”她不停的折着柳条,仿佛折的不是树枝,而是与她不共戴天的狐狸精。
君白听她说了这些,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什么真的狐狸精,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梅蝶心已将柳条折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她猛的将断枝一甩,站起身来,掂起脚,一张小脸凑近了君白,用不可反驳的坚定语气道:“色鬼,你一定教我!”
梅蝶心一下便逼到君白眼前,他只觉得心一阵剧烈的跳动,脸上顿时变得通红,忙退后一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那我明日便教你吧。”
“不行!现在就教我。”梅蝶心又跨上了一步。
君白的心又跳了起来,刚才脸还是红着的,现在却是一片火热,还好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他再退一步,忙不迭的答道:“好,现在就教,现在就教。”
梅蝶心露出了笑脸,她上前抓着君白的手臂,亲昵的道:“快些教我,要会喷火的那种,下次见着那狐狸精我就把它的脸烧焦了,看它以后还怎么害人。”
又过了片刻,君白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听到梅蝶心的要求,他一想,这也不算难,不过一张火符就行。他取出两张符,递了一张给梅蝶心,道:“你看着我的,然后跟着做。”
梅蝶心高兴的接过符,目不转睛的盯着君白看。只见他将符夹在两根手指中,手一挥,符上便升起了蓝幽幽的火焰,将他的手罩在其中,在周围映得一片蓝,看上去神秘莫测。她心头一喜,学样夹着符,把手一挥,可什么也没有发生,连个火星也不冒。等了半晌,仍是没有动静,她皱起眉头再挥,什么都没变。她疑惑的看了看君白,见他手里的火焰燃得好好的,不信邪的再挥,可挥来挥去却都失望。终于,她停止了努力,苦着脸道:“色鬼,怎么不行啊。”
君白将符接过,看了看没问题,歪着头想了一阵后疑惑的道:“将道气流入符中,诱发火之力,没错啊。”
“道气!什么道气?”梅蝶心惊讶的问。
君白恍然大悟,她还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又怎能操纵火符。“道气就是存留在体内的天地之元气,所谓修道就是把这些元气聚集起来以诱发田地灵气引以为己用。你就先学这个吧。”
“哦。”梅蝶心原以为可以现学现用,没想到还有这许多讲究,又听他说得深奥,不由有些不高兴了。
“你先闭上眼睛,心中存想天地万物……”
过了一阵,君白看着梅蝶心按他所说的站着,眼睛也闭上了,心想:自己用了几百年时光才悟得道之真谛,不知她又需要多久,不过听大哥说人修道要容易些,估计几年也就成了吧。
忽然,梅蝶心身体晃了一下。君白大吃一惊,算时间才不过半个时辰,难道人修道就当真这么容易!
梅蝶心睁开了眼睛,又眨了几下,随后却是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色鬼,我累了,先回去睡了,明天再学吧……”
君白目瞪口呆的目送梅蝶心睡意朦胧的离去,原来她刚才不是修成了道,而是修得了一个瞌睡虫……
这一夜里,君白难以成眠,客房里温暖而柔软的床铺让他生出了些许错觉。四百年前,当他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每到夜深,他便偎在依茹怀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好舒适……忽然间,君白想到了梅蝶心,她那顽皮的笑容倒与依茹有几分相似,还叫自己师父。不知不觉中,一丝笑意从他嘴角处漾了开来……
东边的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君白翻来覆去却没有一点睡意,不过偶尔不睡对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站起身来,轻轻的推开门,来到院里,负手而立,遥望东天。昨日阴沉的乌云已散去,西边的弯月还未坠下,东边有几片白羽漂游,那边沿处还绣上了一缕金丝。晨风拂动了他的发丝,也拂动了他的心。君白此时突然有了拂琴一曲的冲动。
旭日初升,晨曦方至,一线悠扬琴声直上天际,婉转徘徊,挥洒不去,伴着那第一缕晨光回荡在洞庭湖畔。
一轮红日露出了头,接着又露出了身子,天地间俱是一片金黄。君白只觉得那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同时似乎又有一种无名的温热气流在体内缓缓流动,不是道气,道气没有这般浑然天成。不过他顾不得深究,他的心在随着琴音不停的跳动,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不受控制般的不住弹拨,可奏出的却是这自己的心声,又是这世间万物的心声,一种宁静,一种生机,耳边仿佛还有嫩草破土的细微声响传来。
那红日渐渐露出了自己的整个身体,琴音也愈发清亮高亢。当红日脱离地面的那一刻,琴音之势顿时指向最高点,君白体内的无名气流猛的一阵震荡,道气也随之颤动起来,两种气不停的碰撞,每接触一次便融合一点。‘轰’的一声,琴音如同秋雷般的一响,随即嘎然而止,君白体内气流也相互一激,完全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将琴收回青叶中,君白长吁一口气,闭上双眼,仔细品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妙!妙!妙啊!”
听到有人感叹,君白睁眼望去,却是陈琳不知何时来了,却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他身边还有梅凝月与老尤夫妇,也都是远远的站着。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水兄之高才,小弟今日可算是见着了。”言毕,陈琳还对着君白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