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心 作者:流深(腾讯2012-07-20vip完结)






    “你害我,结果害了她。他要权,拿我做饵,结果死的也是她。我与她没有主仆缘,却有情份。不管为谁,我恨你,也恨他!所以,我会送份大礼,让你们永世难忘!”

    成功收到太子洛一眼惶沮,沁兰隔着破烂不堪的窗棂笑的烂漫。

    “哎?这里怎么成了这般破落样。还有你!怎么这身衣裳?快,赶时间呐!”天窗大开的屋顶落下一个人来,一落地便直奔沁兰,盛气临人的模样。

    未及,门口便哗得一下涌进一群侍卫,高举火把,长刀大弓,蓄势待发。

    “何人在此放肆!”太子洛尾随而至。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跟班,玉尘把他主子的目中无人学了个十成十。

    他哪吃太子洛这套,指着沁兰叫囔:“哎!你。。。。。。”

    沁兰抢他一步:“今晚怕是不能守约了。”

    她站在月光下,回眸一笑,百媚生华。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照顾心琪。”她瞥了瞥玉尘的衣边,若没猜错,这是心琪的针法。

    玉尘语塞,一时想不出要说的话。

    她又转向如意。

    “你不是想要我消失吗?你错了,要说世上还有什么比伤痛更让人记忆深刻,那就是死亡!”

    伴随尖锐破空声,一星光亮从破开的屋顶嘶嘶升上天际。

    沁兰拉着响箭,趁众人晃神功夫,用藏在袖里的匕首刺上心口。

    血瞬间洇了出来,浸入被彩儿的血染成红褐的衣裳。

    看不清别人的慌张。眼前一片氤氲,她不禁全身搐动,一声压抑痛苦唏嘘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这下,你会不会祈祷我长命百岁?”这是她昏厥前溢出的最后一句话。

    夜色含烟,一团星火醒目地冉冉升起,在墨染般天幕绽开一圈消逝不去的光晕。

    远处两个身影风驰电骋,互不相让。

    “不好!”红色身影看见亮光后猛地提速,把另一个远远甩在身后。

    白色身影咬牙紧跟,恨恨朝前方抛去一句:“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待一前一后到了地点,他们双双愣住,不知该从哪踏步。

    原本冷清的寺院,现在被守卫严严围住。

    但奇异地没有声音!

    所有人,所有物体,敷上一层肃杀,透着一丝焦虑。

    耳朵敏锐地探到有响动来自僧房,两人提气,灵活拂去。

    “大师,她怎样了?”

    “幸好贫僧与师兄及时归寺。否则。。。。。。”

    “望大师全力相救。”

    “太子放心,虽然贫僧医术远播,可比我那师兄,却是不及百分之一。”

    住持放眼远处,十指一合:“不知天墒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没人注意他说的是皇子而不是太子。

    一红一白飘然落地。白衣的舒玄没站稳就欲冲进屋里,被太子洛拦住。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反手捉住太子洛衣领,嘶吼着。

    后面侍卫立即紧张地抽出武器。

    司尧上前拉下舒玄,“冷静点。”舒玄甩开他的手臂,不领情,“别让我恨你!”

    太子洛破天荒没有问司尧为何他会来这里。

    两人相视,心知肚明。

    “人呢?”心急如焚的繁看他空手一人,且神色异常。

    玉尘抬头看着主子,嘴唇蠕动,却没有一丝声音。

    “人呢!”他没工夫在这耽误,一拍桌子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死了。。。。。。”

    “什么?”

    “死了!石沁兰死了!”玉尘用尽力气大喊,仿佛要把今晚所有的震撼喊出来。

    “啪!”一声脆响。

    心琪呆愣在门外,端着的茶碗打翻在地。

    “你、你说,小姐死了?不会的,不会的。。。。。。”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她只会喃喃重复这两句。然后,猛地掉头朝外奔去。

    “心琪!”玉尘痛心叫着,也冲出去。

    繁没有阻止。他跌坐回椅上,不自禁握住椅把,反复摩挲间发现手心居然全是汗,忙在衣襟上蹭了又蹭。

    就在这一霎那,他仿佛又见那个偷酒小贼。

    那双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

    她双手抱头蹲下,狡黠着大声叫囔:“大侠饶命!”

    她憋着嘴低声抱怨:“不就是喝口酒嘛。”

    曾一度因为种种原因排斥她,甚至于萌生杀意。

    但她却是自己见过唯一活得最饱满最真实的人。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奇怪自己为什么仍旧不相信这个近乎事实的消息。



第3卷 第149节:第一百四十九章逝者已矣

    》

    一盆盆血水从房里端出。换了净水,出来又是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到底要伤到什么地步才会流这么多血。

    舒玄不愿去想,不敢想。

    若沁兰真的。。。。。。不会的,不会!

    她那么精,又惜命。怎么会做如此不划算的事情。

    他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

    司尧远远等着,身上还穿大红喜服。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反常态,一言不发。

    没人敢上前职责,哪怕简单发问,包括太子洛。

    大家突然发现,一向妖孽的天墒太子收敛媚态,居然会是这么一副让人惊骇的冷冽。

    “吱呀”,门开了。井空双手染血走了出来。面对询问,摇头,沉痛叹气。

    舒玄最后的一点坚持瞬间崩溃。

    血色一点一点退出脸颊,他踉跄几步,被住持扶住。

    “石施主最后交代这把匕首留给你,好生收着吧。”

    舒玄没动,他不喜欢“最后”这个词,不喜欢!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告白,未曾海誓山盟,未曾缘定今生。

    她怎么能走得这么急,怎么能。。。。。。

    他歪歪斜斜,甚至辨不清方向就准备离开。

    住持追上去,将匕首塞进他手里,捏了捏,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太子洛紧紧盯着众人反应,或悲怆或压抑。只有司尧最安静,远远立着,仿佛事不关己,只是个路过的看客而已。

    他要求进去瞧瞧,井空点头,让出道。

    屋里到处是血,多数是抱她进来时滴洒在地。

    几个盆里浸着血布,到处弥漫绝望的死亡气味。

    太子洛几乎是扑到床边,身边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尽情挥洒不受压制的情绪。

    她安静地像在休息,只是脸上惨白一片。

    轻轻抚摸她脖颈明显的纤细青筋,感受不到一点搏动痕迹。

    手背享受她脸上细小绒毛带来的舒适,太子洛希望下一刻她还会像那日在墨居,腾地睁开眼睛。

    他有没有跟她说过,那个午后,她美极了。

    如果没有,现在说,行不行?

    沁兰,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毕生铭记。你成功了。

    我早就后悔了,在你挥刀之前,更早。

    后悔在利益和你之间的迟疑。后悔放不下架子向你解释。

    你说,如果我不那么自私,会不会就能回到你在太子府的日子。

    哪怕偷偷看你坐在一圈圈书堆里,都是乐趣。

    他把头埋进沁兰的颈窝,肩膀无可抑制的抽动。

    “舒玄!”前面的人置若罔闻。司尧追上去,横在他面前。

    “跟我回天墒吧。”

    舒玄涣散的焦距无神投注在他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恨意。双唇微启,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司尧深深凝他半响,叹气。“若你来,知会我一声。”

    走了老远,看他还愣在那里。

    “舒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踏风而去,只留一袭渐淡的红影。

    舒玄翻开掌心,握得太紧,匕首锋利的刃深深割进肉里,却觉不到疼痛。

    与心里的苦相比,这点皮肉痛算得了什么。

    “啊!”他嘶吼着把匕首摔进池塘里,它只在水面浮起一层殷色就沉沉没入。

    “沁兰!”舒玄滑坐在地,心中有满腔伤情,透骨酸心。

    原是亦步亦趋,现在一人渐行渐远,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往事难追忆。。。。。。

    堪舆来择吉时吉日,石家老爷主母忙于沁蓉的婚事,急得很,再加上公主大婚,恐冲撞不敬。于是待送亲队伍出了承月便草草办了丧事,已是三日后。

    石府大门洞开,两边灯笼整夜整夜照如白昼,乱哄哄人来人往,哭声震天。

    择准只停灵七日,期间井空作首,从九华寺和帝都一并请了五十众高僧,超度逝者亡魂,以免亡者之罪。

    太子洛遵皇命送亲。临行前送来板材,选的是沁兰生前最喜的桧木,千里迢迢海滨运来,连夜赶制,解锯糊漆。

    桂儿携曾齐赶来,在灵前哀哀欲绝。

    霁月身体弱,在一旁陪同崔母,哭得泪人一般。

    崔母终日跪坐,两眼直愣,不饮不食。

    石家其余人只在最后一日走个过场,一番唏嘘,无人落泪。

    第八日,出殡。一干人等均着白衣麻布,宫乐者齐鸣乐,黄纸漫天,哭泣声哀哀。

    临下葬,崔红香突然牙龇目裂,冲着棺角一头撞上去,额头破开一个大洞,噗噗往外冒血。

    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府里,其余人落棺填土。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远离承月百姓视线。

    后来听人说,时常深夜有人辗转于坟前。

    又有人说曾见一绝世男子整晚抚琴,琴声中似有一股幽怨,一股惊艳,一股尘世间至沉至痛的恨意,一股红尘中最爱最怜的欣喜。

    谁知道是真是幻,不过石府三夫人疯了是事实。

    疫病一样的谣言开始蔓延,三夫人和三小姐触犯神灵,因此降罪。

    石老爷抵不过府中众人的幽怨,于是谎称将三夫人移至偏处休养。实则派人遣送回崔家,一纸休书随后奉上。

    不到一年,三院很快改名“柔昔”,旧貌换新颜。

    不消多久,人们就会忘了这个曾经的石家三夫人和三小姐,偶然提及也只会叹红颜薄命。

    这本就是一个薄凉的世间。

    …

    这两天书城读者怕是会看得很纠结,因为第一百四十五和第一百四十六章删除修改过。

    不过影响不大,希望不要影响亲对这个作品的喜欢。

    谢谢。请一定要支持呦!



第3卷 第150节:第一百五十章一路向北

    》

    夜真正开始冷了。

    这不,傍晚刮两片细风,晚上寒气就顺着门缝嗖嗖爬进来。

    不多加两件衣裳,还真坐不住。

    霁月被换去休息,轮到桂儿守夜。

    她披了件厚绸衫,鼻尖泛红,枕着手腕打瞌睡。

    直到被一阵寒意冻醒,她打着哆嗦起来去探被窝里温度。

    从丧礼到现在,按大师说,小姐早该醒了,可她一躺就是十几天,除了汤水什么都喂不进,真急死人。

    要不是尚有一息游丝,真要以为小姐就这么去了。

    “咦?”往常到这时候,被窝里凉得要加暖炉。她吃惊地发现,今天,小姐的脚是热的。

    “啊!”她往床头看去,不期预撞上了一双含笑的凤眸。

    “小姐你醒了!”霁月喜极而泣,奔将出去告诉大家伙这个好消息。

    “沁兰。”第一个进来的是崔红香,她两步并一步,跑得气喘吁吁,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由于伤得太重,天天换药,伤口还是时不时渗出血丝。

    沁兰尽管气虚,但依旧玩笑似的不正经:“你真狠得下心,撞这么重,我在里面都差点被你吵醒。”

    崔红香坐到床边,面上担忧嘴上却不饶她。

    “哪比得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半寸,只差半寸,你真下得去手。要不是大师偷偷告诉我,我真会一头撞死。死丫头!”说着作势要掐。

    “可不能,娘,我饿。”沁兰只得赔笑脸求饶。

    “就知道小姐醒来会饿。所以我每晚都留了粥。”桂儿端了碗稠粥进来,后面跟着霁月。

    霁月听到消息,睡衣外只罩了件外套就来了,没进门就红了眼,一个人倚着门框抽泣。

    沁兰被扶起,崔红香挪过被子将她搂着。

    桂儿舀一勺粥,吹温,送进她口里。

    一口下肚,沁兰才真觉得腹里空得慌,自己拿过勺,狼吞虎咽。

    包括霁月,大伙都扑哧笑了。

    崔红香心疼地撩起帕子替她拭嘴,“慢点儿,别急。看你,跟孩子似的。”

    沁兰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