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






芙蓉楼撇了撇嘴,身体向椅子内里一靠,便不再多言。千回和言不覆也对此很好奇,都把目光转向疾雨公子。

疾雨公子笑着点点头,慨然道:“那黑熊精沿秦淮河一口气连建了七个堡垒,似乎铁了心要从水上攻破金陵。据斥候探回的消息,七堡都有人类的名字,从南向北依次是‘蓝泪’、‘长草’、‘巨木’、‘铁恨’、‘狂沙’、‘破浪’、‘赤石’。由于‘赤石’已接近金陵,在城内高处已能望见。王上使出多种办法毁堡,均大败而回,而黑熊精短短两日内从水上发动的五次进攻也都为安西所破,到现在已形成对峙局面。”

此语出后众人一时无言,可以想象黑熊精此次非比在燕京作乱时,必是有准备而来,柔情诱杀黑熊精团于吞云山之策使三路皆北,又因比武大会而必须制造出平稳气象,城内守军应已不足两万,金陵已结结实实地变成座危城。

复横目露思索神色,怀疑道:“虽吃了三次败仗,但除了金陵留下必要的保卫力量,我军在数量上应仍有很大的优势,为何不对七堡聚而围之,再配合安西的水军,把黑熊精团困死在秦淮河岸?”

疾雨公子无奈道:“黑熊精三军团护七堡,又让夜煞在金陵城外四处骚扰官路,王上无奈派出大部分军队去护卫官道,却也拿神出鬼没的夜煞军团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于城防也只有广建箭塔,并在北、东、南建‘吞云’、‘青丘’、‘虎降’三堡,一方面备护官道大军休息,一方面在紧急时可以迅速回护金陵。”

复横长叹一声,恨声道:“那妖狐的疲军之计当真狠毒!莫说把夜煞围杀在城外,因比武大会在即官道异常繁忙,我金陵连坚壁清野都无从做起。”

众人听后一时黯然。

芙蓉楼突笑道:“东西大陆的十大歌姬之首云素今日应到金陵了吧,疾雨可曾见到?”

疾雨公子失笑道:“云梦泽与胡狼国积仇甚深,两国使团怎会脚前脚后到达金陵,早到哩!芙蓉兄不知道吗?”

芙蓉楼狂怒上脸,起身扑向千回,厉吓道:“千回你骗我!把我诓到这鸟不生蛋的马场……”

千回哈哈大笑着与芙蓉楼撕扭起来,众人哄笑一旁,似早对这兄弟俩的打闹习已为常。

计无失对疾雨公子耳语几句,站起走过来道:“夜兄,我去找贺大人一起整理下帐目。”

我点头应好后眼见计无失走进偏厅,心道原来贺连不在议事厅是因在整理帐目,不过计无失和疾雨公子似乎走的很近,很让人怀疑。

此时徐富寿进来禀报野马群已安置好,我和众人告罪离开后与徐福寿一同走去官署。

卷三转折第二十五节夜沾衣

点头应过李初一和另一个护卫的问好后,我对紧随身后的徐福寿道:“让你砍伐来的那些木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徐福寿恭声回道:“请军上随末将来。”说罢,越过我前引而去。

出得官署向右行过营房,我开口问道:“徐福寿你说说那五个公子哥偏将怎么样?”

徐福寿带我走进营库的院落中,院落是四排长长的平房围连而成,很宽敞,中间摞放着圆木堆,他停下后转过身道:“云偏将颇懂治军方略,待人也很和气;千偏将做事严禁,人也没什么脾气,很随和。至于其他偏将末将说不好。”

想来剩下那三个公子哥自身便有贵气,才来数日又少与兵士接近,又在繁华的金陵呆得惯了,说不得要在这清闲的马场无事生出点非,我笑道:“剩下三个偏将怕是你觉得说不好,惹得军上不高兴吧?”

徐福寿垂首沉默片刻,却转开话题回道:“末将与五百军士共伐木一千株,分四趟送回,都堆在此处了。”

暖日当空,阳光温柔地洒下来。堆放整齐的圆木株株一般大小,身周都剥去树皮,削去枝桠,连同两端整齐的断口处,在明亮的光芒下可清晰看见新断的木茬。

吩咐徐福寿去寻来曾经做过木匠活的兵士,然后把这一千方圆木抬到营房与汲水处间的空地上。与兵士一同把圆木扛到空地上,忆起明月陵的搭建方法,自己动手后让兵士们学样照做,在李初一来报饭菜准备停当时,刚好建完五座接连一行的营房。

叫李初一把安排酒席安放地点、座位排列的事情交于贺连和计无失商量,在问询兵士后转到营房后面,远见在晾晒衣服下面堆褶的素白裙角。

这是两排对建营房间晾晒衣服的地方,条条细麻绳贯连在中间空地上,数百件滴着水珠的黑色军服随迎送来的清风摆荡,拦成道道黑色的幕帐,幕帐偶被飘洒地掀开一角,隐现温柔阳光下拄手静坐的少女。

在裹胁着清馨水气的轻风中,我带着刚制建木屋引得闲逸宁静的心怀,擦过让人精神一畅的湿衣,见到了愁眉深锁地坐在反扣木盆上的柔夜。

我走过去眼见白斑处处的灰衣,强忍笑意中低头迎上来的是柔夜气苦的眼神。会否这是此娇贵少女平生洗的第一件衣服?我一把抓紧柔夜冰凉软润的手,拉她起来,柔夜却大力甩脱我的手,后退一小半步,惊容满脸,骇然道:“你在做什么?”

我对风云突变的女儿家心态毫无应变办法,却被面前少女的激烈反映惹得童心大起,眨巴眼睛道:“带我们可爱的夜儿妹妹去吃饭。”再拉起紧缩入素衣怀里的玉手,转身掀开黑幕大步走出。

感觉紧握在手心里的滑润一顿一松后,逐渐变暖,我拖着忽变得娴静的柔夜大步走回官署,在眼见护卫李处一行礼中心神一震,松开来,心里却变得有些后悔。

我与柔夜跟着李初一来到官署后的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步入后眼见院落中开放着数百株黄菊,沿中间直径走到百菊尽处的厅堂前,贺连和计无失笑迎上来,计无失礼拜道:“军上,二小姐。”贺连随道:“大家正等军上、二小姐来到好开席呢!”

我目注门里精致淡雅的花厅,笑着回道:“真是奇怪,夜鹰怎么都不知道马场里还有这样一个风情不同的地方。”

身旁的柔夜娇哼道:“鹰哥哥这马场主当得一向是随意闲适的。”

我心知柔夜这是讽刺夜鹰是甩手掌柜,刚被秀丽的院落带走的后悔又回到心里,会否女人不分大小,都喜欢让自己衷情的男人出糗?

计无失和贺连都嘿嘿笑着把我和二小姐迎进花厅,众人随我与二小姐步入都站了起来,虽知这是虚假的尊敬,或可还是对二小姐,也没来由得让心境一惬。

入席后,我对门而坐,圆桌对面是贺连和计无失,左右是复横和二小姐,云庭、言不覆、芙蓉楼、千回、疾雨公子等分坐两旁。

贺连起身端起酒坛,绕出整桌浓郁的酒香走到我面前,斟满桌上酒,笑道:“这是芙蓉偏将带来的咱们金陵有名的‘沉香涧’。”

复横笑接道:“沉香涧是太白居的酒姑娘亲手酿造,平常很难喝到,此次复某可是沾了夜将军的光了。”

芙蓉楼嘻嘻一笑,却没自夸地说些什么,看得我对他生出丝好感来,心下却知道沾光一辞只是复横的随口恭维,芙蓉楼对夜鹰毫无尊敬之意,能喝得沉香涧谁沾谁的光可不好说。

眼瞧贺连给桌上人都斟满酒,我因已发觉自己口角笨拙,简简说几句后在复横一旁的附和下便同饮了杯中的沉香涧,酒香盈口,滑喉而入,当真是酣畅淋漓,酒味却使心头突回忆起中心广场上,喝得那似我青年男子的酒,发觉两相比较下那日喝的就是沉香涧,不过却比今日入口的余有回味,不知是不是芙蓉楼怕酒不够,向里面对过了水。

几轮杯酒交欢后,复横在我耳旁轻声道:“庞相之子庞宣曾经苦追过二小姐,加之今早来此又言语不善地提及此事……夜将军可曾知道他看过日月壶?”

我点头谢道:“夜鹰已经知晓,不过还是要谢谢复大人提醒。”

复横喟然道:“庞宣看过日月壶后本不能让他生留在金陵,可惜其父势力根深叶茂,又素与胡狼王交好……”接又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他身旁被我俩密语吸引倾听的云庭接道:“胡狼的铁骑是大草原上的无敌雄师,庞若未当左相前,胡狼骑兵不时北上侵扰金陵,王上屡次派兵征缴,却也屡次大败而回。没有庞若便没有金陵南面的安宁。”

看来庞宣在金陵真是人人深忌如虎,旋又想到这会否是我们世界人的同类回护情绪,庞宣其实为人没有众人描述得那样不堪。

我因庞宣想到另一个跋扈的公子哥,开口问道:“复大人、云兄可知道生死美是谁?”

云庭轻笑一声,油然道:“此等大人物云庭不敢讲,便让复大人说吧。”

复横轻转下桌上杯酒,慨然道:“生死美是中心王城的护国国师,是我们世界里最有力量的人。”

我心里倒抽口冷气,问道:“此次神州比武大会,他会来吗?”

复横面容一展,笑道:“王上是发去请贴了,就是不知道生死美会否给脸子来。”

此时徐福寿大步跨进,禀报春水流春将军正在议事等我,桌上人立时停止交谈,哑然看过来。

卷三转折第二十六节得漱儿

连忙告辞众人,又无奈带着紧随跟来的柔夜,匆匆赶到了官署的议事厅。

身穿水红长裙的春水流怀拥个素洁的包袱,半侧娇躯坐在木椅上,似水眼眸凝望身前,秀发攀在头顶,又分下两缕顺搭在耳前,尽显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襟前垂下一形状可爱的水晶坠,一下子把‘她’年纪拉回至天真多梦的少女岁月,我大叹春水流真是比女人还有女人韵致。

柔夜风般从身畔飘过,呼喊着:“春水姐姐!”向春水流扑了过去。春水流螓首半转过来,惊容一现,随即笑靥如花盛开,娇声打趣道:“二小姐终在这偏僻的马场寻到你的鹰哥哥哩!”随低柔声音传至,她美目随意飘来一眼,又转首满带笑意地向柔夜投注过去。

眼见柔夜樱口软启,目光流盼,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引的春水流轻笑连连,我乐得不与春水流打招呼,便返身悄步退出议事厅。

烈日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浓云遮住,空旷的演教场上烟尘漫卷而起,连带迎身扑来的劲风,苍凉之意从心中油然生出。

流流弩,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见上他一面?主动去找他或是通过中间人约其见面,这些主意想都不要想,鸽子又不能传书给这个世界的人,思忖之下惟有祈祷大神可以安排我与那流流弩在金陵巧遇。

轻叹口气,目注前方。官署前两护卫脸上可见汗痕,背衣浸湿,让人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出刚毒日的炽热。

传来笑语声止,随脚步声起回身望向厅里,春水流轻移玉步走过来,或许是夜鹰未打招呼便退出议事厅,又或许是柔夜的突然出现,春水流被激起了骄傲,一阵香风裹着声娇哼从身边擦过。我抑制住难以理解的回头冲动,大步走进议事厅。

白色包袱已经被打开,摆在最上面的是那方太子爷给的令牌,柔夜把包袱放在膝上,手里正拿着件白色长衫赏看,长衫背面用亮银线绣出个收翅欲落的雄鹰,栩栩如生。我心知那定是春水流特意为夜鹰做的,立在柔夜身旁却不知说什么好。

柔夜把长衫叠好放进包袱,笑吟吟地看过来,娇声道:“春水姐姐把这衣服做得真漂亮,比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夜儿强很多!” 又把包袱放在身旁的空椅上,立起娇躯,起步走了出去。

我摇头苦笑着从包袱中取出令牌和细软放入怀里,又把包袱扎紧随意扔进自己的房间,便回到了酒桌上。坐定后发觉众人神色如常,惟有忽然高兴起来的柔夜不同,殷勤大献地给我夹菜添酒,看得我心头迷惑不解,同时暗自嘀咕会否是春水流曾经挨个给金陵的公子哥每人做过件衣服,否则为何无人对这个‘美人’来马场找夜鹰有好奇之心?

酒席宴罢,我与疾雨公子取马奔向金陵。

我在马背上笑问道:“刚与疾雨取马时未见到马车,计无失那老家伙也是骑马来的吗?”

策马同行的疾雨公子回道:“哈哈,夜兄没见他骑马时惊慌万状的样子,那真是相当精彩!亏得老计还说他年轻时候是纵横四方的游侠儿。”

想到计无失胖胖的身躯在马上颠簸欲坠,我也失笑出声,随意道:“老计与疾雨这几日混得满熟的嘛。”

疾雨公子轻笑道:“这几日老计在将军府帮了疾雨不少忙。”他见我神色有些迷惑,解释道:“疾雨是将军府的管家,哈哈,疾雨也没什么本事,便替家主管些杂事。”

我听后心里微惊,眼见两马奔势一缓,已转入人潮涌涌的东门大道,再过一天便是神州比武大会的正日,大陆上怀揣梦想的人带着喧嚣漫起人海,疯狂冲入金陵。

跨下马在人车不计其数的东大路上前行缓慢,我耐下心性,放开缰绳,任黑宝自己跟着前车速度,开口道:“疾雨说说胡狼吧,夜鹰对这个国家很感兴趣。”

随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