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万艳杯





几乎是同时急切地厉声问:“怎样?”
  一尘道人见问,似乎有些喜极而泣流泪颔首道:“命可能保得住,只怕……”
  风雷拐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一推一尘的肩头,怒声道:“先保住命再说!”
  陆贞娘一听只怕两个字,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使她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已为江
家怀了后代血脉的事。
  她知道,江家数代单传,如果这个小生命保不住,后果的严重,以及将来江老堡主的伤
心与震怒,和她陆贞娘永远在九宫堡抬不起头来,那是可想而知的一事。
  尤其,早晨风雷拐和一尘已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出去,姨父江天涛也许会生气,但准备玉
弟弟和几位姊妹婚礼的事,不但要提前,恐怕较前更为积极。
  如今,万一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保不住,而九宫堡也为了盛大举行发出了武林喜帖,玉
弟弟在悲愤之下,很可能不回幕阜山去。
  那时问起这件事,立见是为了救她陆贞娘而引起,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而她陆贞娘哪
里还有颜面在九宫堡中做媳妇?陆贞娘想到这些,有如万箭穿心,再想到当时的弃剑不用和
急功躁进,更是痛悔万分,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势。
  想到当时旋身斜击,恰巧距离佟王清立身之处最近,而玉玉弟偏偏立在独角兽的斜背后,
难道这也是命。
  想到佟玉清聚精会神的为她陆贞娘押阵,在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她的舍生
忘死,奋不顾身全力一击,救下了她陆贞娘的一条命,但她自己呢?…….
  心念至此,陆贞娘泪下如雨,抽噎不停,她在心里哭喊着:“她实在了不起,她实在是
一位充满了爱心的侠义奇女子,她贤德、聪慧、善良、高贵、不骄矜,我陆贞娘怎能和她比
呢?”
  想到伤心处,她不由掩面哭了!
  同时,不自觉地脱口痛心地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呢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了韩朱阮三女和鬼刀母夜叉等人的哭声急呼:“玉姊姊,老妹
子!”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急忙放下双手,游目一看,发现船面上除了阮山八等人将天水寨
的六名操桨喽罗押上船来,就剩了她陆贞娘一个人了。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知道佟玉清早已被江玉帆等人抬进了后舱内。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奔进厅舱,直向后舱房扑去。
  一进后舱门,立有一阵浓重地异香扑面袭鼻,一闻便知是仙芝露的气息。
  定睛一看,只见江玉帆,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俱都围在
床前,满面泪痕地望着床上。
  一尘道人正在一角低头整理着他的药包,光华四射的“万艳杯”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知道佟玉清凶多吉少了,很可能断了气。心中一阵震骇,急忙奔了
过去,双手分开朱擎珠和阮媛玲,低头向床上一看,只见佟玉清依然面色如纸,气若游丝,
双目似启似闭。
  陆贞娘一见,心如刀割,脱口凄呼一声:“玉姊姊!”
  凄呼声中,双手捧住佟玉清如冰的玉手,放声痛哭,缓缓跪了下去。
  同时,继续悲痛地放声哭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就走了……”
  如此一哭,俱都忍不住放声痛哭了。
  立在舱厅内外的悟空等人一听,也都哭喊着老妹子涌了进来!
  只见仰面倒在床上的佟玉清,失去了血色的樱唇不停的启合,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泪珠
一颗接一颗的由她半启的眼中滚出来!
  陆贞娘一见,再度凄厉地哭声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玉弟弟怎
么办?姊姊,你要凝住气振作起来呀……”
  说话之间,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樱唇颤动,泪如泉涌而出。
  陆贞娘一见,立即哭声道:“姊姊,你有什么委屈话请你尽管说,你没有力气打我,骂
我一顿也好……”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神情悲痛,满面泪痕的江玉帆,继续地哭声道:“玉弟弟,你为
什么不用真力帮助姊姊说几句诀别话呢?”
  江玉帆见问,俊面颤动,热泪泉涌,强抑着内心悲痛摇了摇头。
  朱擎珠哭声解释道:“一尘道长说,只要用真力一推拿,玉姊姊马上就脉断气绝……”
  陆贞娘不由关切地正色问:“为什么?”
  韩筱莉哭声解释道:“因为独角兽用的是内家穿心罡气,中者心脉立断,外体和肌肤毫
无损伤,玉姊姊由于功力深厚,大部罡气已被她震回,但仍有少许罡气进入心肌……”
  陆贞娘一听,顿时想起独角兽曾狂言给她一个囫囵尸首的事。
  正待说什么,蓦闻佟玉清像游丝般地喘息说:“……锦囊……里……”
  大家见佟玉清已能说话,纷纷停止了哭泣。
  悟空等人也再向床前走了几步。
  陆贞娘用手臂抱住了佟玉清的双肩,江玉帆也急忙蹲身下去,将俊面凑近佟玉清的香腮
边。
  众人都强抑哭声,镇定急切地问:“姊姊,锦囊里怎样?”
  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喘气呼吸,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显然想到什么悲痛伤心地事情。
  就在这时,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慌急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阮六正神情慌张的奔进来。
  阮媛玲一见,又急又怒,立即压低声音,怒叱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阮六神情震惊的看了一眼舱房内,知道这时不宜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翻江豹来了!”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不由同时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翻江豹来了正好,老子要剥他的
皮,抽他的筋,挖出他的心来活祭老妹子……”
  照平素,鬼刀母夜又必会顺手给他们两人一个大耳刮子。
  但是,这时她也不由满面泪痕的咬牙切齿恨声地道:“来得好,老娘要拿嘴一口一口的
咬死这老狗翻江豹……”
  江玉帆则满面煞气地直身沉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阮六震惊慌张的急声说:“战船约两百艘,至少六七百人!”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罩煞气,俱都目闪冷电,恨不得马上和翻江豹拼了。
  陆贞娘和风雷拐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说:“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宜和他们接触……”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剔眉恨声地道:“哼,小弟恨不得马上手刃老贼,绝不后退!”
  说罢,分开身旁的韩筱莉和一尘道人,闪身而出,同时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吩咐道:
“你守在此地,其余的人都和小弟到船面上去。”
  陆贞娘本待要求留下来照顾佟玉清,但她已看出悟空等人的目光中,对她似乎已有了顾
忌。
  是以,为了佟玉清能够坚持到他们回来再断气,只得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道长,
你也不要出去了,”
  一尘道人含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江玉帆又看了看仰面倒在床上,眼缝中仍在汩汩流泪的佟玉清,举手一拭俊面上的泪痕,
毅然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一出舱房门,即见舱厅内,船面上,被远处火光照耀得时暗时亮。
  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看这情形,断定翻江
豹很可能是顷巢而出。
  大家出了厅舱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天水寨方向,一片灯笼火把,光亮烛天,照得邻邻湖面,红光闪闪。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断定翻江豹率领前来的战船恐怕不止两百艘。
  到了这时候,风雷拐只得再度恭声建议道:“盟主,我们要挫其锐气,避其锋芒……”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沉声道:“我今夜定要手刃此贼,以消心头之恨!”
  话声甫落,惶惶不安的阮六,已在旁抱拳躬身,惶声问:“小的阮六,斗胆向少堡主进
言!”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有话请讲!”
  阮六继续躬身,头也不敢抬的恭声道:“我们的战船是有铁皮包甲,但因年久失修,大
部分腐烂,如果对方两百多艘战船,均以火箭射下,即使船板不燃烧,仅射落在船上的数千
支火箭木杆,亦能形成无法扑救的火势。”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去看江玉帆,但没有一人敢赞同称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只要他们不要独角兽活命,他们就拿火箭攻击!”
  如此一说,纷纷转首去看仍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朱擎珠担忧地说:“他会不会自己醒来跑了?”
  江玉帆冷哼一声道:“小弟趁他举掌自绝,散去自身罡气地一刹那点了他的黑憩穴,他
的神志都没有清醒过来,穴道如何自解?……”
  话未说完,蓦闻船舷的几个壮汉,纷纷举手惊呼道:“六爷,有人!”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红光闪闪的湖面上,果然有一道浪花,飞似
地游来,在远处烛天火光的映照下,那人显然有一头白发。
  根据这情形,来人虽是由天水寨方向游来的,但可断言不是前来破坏大船的水贼。
  就在这时,已大声喝道:“江盟主,在下洪七前来与你们共生死!”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知老洪七为何跑出了天水寨,可能行踪已经败露了。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阮六,怒声吩咐道:“还不快命他们放舵梯!”
  说话之间,老洪七已距离大船不远了。
  小琳儿则不停地挥着小手,急呼爷爷。但是,水中急急游来的老洪七,却在水中迫不及
待地怒声道:“为什么还没开船?翻江豹已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被杀了!”
  说话之间,已如飞游至船尾,扳住刚刚放下的舵梯,一式“鲤鱼跃龙门”飞身跃了上来,
身法美妙,悟空等人如不是心情沉重,必会脱口喝采。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转身,正待举步迎过去,鬼刀母夜又突然由舱厅内神情惊急,满
面泪痕地飞身奔出来。

  …
  wavelet扫描,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忆文《金斗万艳杯》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七 章 霞煌真人 

  大家看得心中一惊,俱都面色大变,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 佟玉清业已撒手
尘寰,玉陨香消,终于抛下大家走了。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人,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玉姊姊怎样了?”
  果然,鬼刀母夜又痛哭失声道:“老杂毛说,老妹子可能是迥光反照,要大家快进去见
最后一面。”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纷纷向厅舱内奔去。
  刚刚纵上船面的老洪七,业已发现了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当然是大吃一惊,立时惊觉
到江玉帆的武功果然高绝不凡。
  这时再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迥光反照,知道里面还有人快断气了。
  是以,不顾生死的匆匆潜出“天水寨”,抱着满腹焦急的前来,看了这情形,不由愣在
当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琳儿早已急叫一声“爷爷”,飞身奔了过去,伸臂将老洪七抱住口
  阮媛玲心急进去看佟玉清,但对老洪七的热忱前来报警也不能待慢。
  是以,急忙转身歉声道:“洪老伯,非常抱歉,你先去换套干衣服,有话待一会儿再
谈……”
  一手揽着小琳儿的老洪七,却焦急道:“姑奶奶,翻江豹的船队马上就到了呀……”
  阮媛玲立即冷冷地道:“他来了正好,他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说罢不待神情一呆的老洪七回答,转身奔进厅舱内。
  一进厅舱,即见悟空哑巴傻小子等人都围立在舱房门外边,个个泪流满面。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深怕一步之差不能和佟玉清见到最后一面。
  是以,飞步奔至近前,分开秃子判官、独臂虎几人,惶急地挤进门内。
  进入一看,花容立变惨淡,只见江玉帆紧紧揽抱着佟玉清的上身和双肩,佟玉清的螓首
则无力地倚在江玉帆的胸前,仍在不停地喘。
  陆贞娘泪如雨下,悲痛的低呼着姊姊,紧紧抱着佟玉清的玉臂扑跪在床前。
  韩筱莉,朱擎珠,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纷纷用手抱着佟玉清的手和臂,俱都抽噎流
泪,悲痛,紧张,惶急地望着佟玉清苍白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立时感到生离死别对万物之灵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尤其,大家拉紧的拉紧,抱住的抱住,痛声低呼,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拉住佟玉清的灵魂
走不了似的。
  阮媛玲心痛如割,想到佟玉清的贤德,对她的爱护,以及对姊妹们的亲切,更令她觉得
佟玉?